Chapter Text
《迪克》
迪克靠在蝙蝠洞的椅子上，双脚交叉着搭起来，看着洞穴墙壁上闪烁的蓝色显示器屏幕。电脑运转的嗡嗡声与蝙蝠车驶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迪克，从我的椅子上起来，”蒂姆走到他身后，语气里没有一点起伏。
“噢，可是它真的很舒服，”迪克呻吟道，靠得更往后了。
“我不在乎，”蒂姆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挪开。”
迪克举起双手并站起来假装投降，咧嘴笑着看着布鲁斯和达米安从蝙蝠车里爬出来。
“从你们的表情来看，事情不太顺利？”迪克说着，朝他们做了个手势。“所以，我们有了三个未知人物？而且没有一个与任何档案记录匹配？”
“没在我们的系统里，ARGUS的系统里也没有，”蒂姆说着，坐到了键盘前。“没有面部匹配，没有语音识别。他们是幽灵。”
布鲁斯站在他们身后，目光紧盯着主屏幕上循环播放的画面。“个子较小的那个——”他指着空中荡来荡去的红蓝战衣人影，“——自称蜘蛛侠(Spidy)。穿红色衣服的那个叫死侍。第三个人的名字始终没被提到。”
“Huh，角，”迪克低声说道，目光落在被暂停的、穿着猩红色战衣的蒙面男子的画面上。“我赌五刀，肯定是魔鬼主题相关的。”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蜘蛛侠和死侍，听起来像是周六早晨播放的动画片阵容。”
“这并不好笑，”达米安双臂抱胸，厉声说道，“他们打得很出色。对于业余选手33来说，有点太出色了。”
蒂姆回头瞥了一眼。“你觉得他们是超能力者吗？”
“不是没有可能，”布鲁斯低声回答。“蜘蛛侠的速度和敏捷性都得到了提升——几乎达到了超人的水平。不到两秒就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死侍的动作虽然飘忽不定，但他的瞄准却很精准。至于第三个人……”他停顿了一下，画面再次慢了下来——红色的紧身衣，头上的犄角，在空中轻松自如地转体。“……经验丰富，训练有素。”
“所以我们这里有体操运动员、枪手和武术家，”迪克说。“他们合力击倒了塔隆，就像在进行寻常锻炼一样。”
“而且居然没死，”蒂姆一边说着，一边逐帧浏览着视频。
达米安皱起了眉头。“他们的装备并不先进。没有韦恩级别的技术，也没有达到联盟标准。他们用的那些东西……很简陋。”
“更别提，”蒂姆说，“你带回来的那些网络样本在我还没来得及分析之前就融化了。”
迪克抱起双臂。“自制的，但很有效。他们跟一个塔隆交过手，还毫发无损。这可不是运气。”
“也许他们是自由职业者，”蒂姆叹了口气说，“是那种低调行事的义务警员。”
“那为什么我们没听说过他们？”达米安追问道，“他们如同一体一样彼此呼应，不像是随机的搭档。”
布鲁斯的下巴微微绷紧。“他们很有组织性，这才是我担心的。”
迪克斜眼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认为他们和法庭有勾结吧？”
“不太可能，”布鲁斯说。“但他们会出现在那里是有原因的，而法庭突然的介入让一切变得更复杂。”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迪克说。“我们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再听到法庭的任何动静了，然后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塔隆开始追捕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人？”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沉寂，只有洞穴内的机器传出微弱的嗡嗡声。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长着角的身影身上——他正转身，姿态从容，全神贯注。这些人绝非偶然出现。而这，让他们变得危险起来。
“早上好。在你们把剩下的时间花在盯着电脑屏幕之前，”阿尔弗雷德看了看手臂上的手表，“是否考虑来点吃的和喝的？”
“噢，当然啦阿尔菲(Alfie)。”迪克说，“给每个人都来一份，没错，包括你，B！”
布鲁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不过，达米安少爷该去睡觉了。”阿尔弗雷德说道。
“阿尔弗雷德——”达米安开口道。
“你还要上学，”布鲁斯说，“按阿尔弗雷德说的做。”
“如果必须的话。”达米安说。
“天哪，真庆幸我不用再上学了。”蒂姆说道。
“我也是。”迪克说。
《彼得》
他们最终平安无事顺利地返回了据点。彼得背对着门，手忙脚乱地摆弄着韦德买的笔记本电脑。尽管因为狂奔导致他的头在嗡嗡作响，他的手指还是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投射出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浏览器标签页仍然打开着，显示着他们离开前他一直在浏览的那些伪造身份的论坛。
“该死。”马特说着，摘下头盔扔到一边。头盔落地的闷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彼得看着马特的动作——缓慢而精准，就像有人用手描摹着熟悉的家具。马特卷起袖子时，彼得看到了他前臂上那道参差不齐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渗出，浸透了衣物。
“你还好吗？”彼得没能及时反应过来阻止自己，话就已经到了嘴边并脱口而出。
“嗯，我会没事的。”马特的声音保持着平静，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的沉稳。他从不浪费时间在慌张上。他活动了一下手，试探着疼痛，然后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但是我们需要补给。绷带、食物——天啊，孩子，你需要休息。睡袋、枕头。”
彼得感到一阵心头一沉。他疲惫不堪，睡眠根本无法缓解：刚才的奔跑让他浑身神经紧绷，呼吸也变得短促。他揉了揉脸，试图让心跳平复下来。房间另一边，韦德已经弓着背，像只被困的野兽般焦躁不安地朝窗边踱步。
“你们两个也需要睡觉，”彼得说。他尽量保持语气平静，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都半夜了，说不定晚上会有24小时营业的餐馆开门。”
“韦德，我们还有多少现金？”马特问道。
“够买那些东西了，”韦德头也不回地说。“不过，我可能很快就得再偷点——”
“不。”马特的声音划破了房间。仅仅一个字，却带着历经深重磨难才有的分量。“别再那样了，如果我们需要钱，我们就去挣。合法地挣。”
空气仿佛凝固，韦德的肩膀绷紧了，彼得感到气氛骤然降温。然而，他心中却涌起一丝释然。他喜欢马特坚持自己的立场。
“我同意，”彼得说，因为他的确同意。但他内心深处——那个焦虑不安、渴望快速解决问题的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快速赚钱至少能解决暂时的问题。他稍微挪了挪笔记本电脑，把打开的标签页藏了起来。“等等——呃，我还是可以帮我们伪造身份证的，对吧？我……就是在做这个。”
“是的。”马特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表示他之前就经历过这种争论，且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但是小心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好的，小心点。”彼得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比实际感觉更自信。
“我出去买点吃的，还有一些——”韦德开口说道，一边朝门口走去，声音明快而虚假，就像他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时那样。
“别穿战衣，”马特说。语气并不尖锐，但是很坚定。“穿便服去。我们得低调行事。”
韦德脚步僵住，冲他咧嘴一笑。“我可不是那种可以融入环境的人，马特。”
“你吵闹，行事鲁莽，而且身上有乳胶和枪油的味道，”马特不为所动地说。
彼得忍住笑。韦德装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双臂抱胸，下巴高高扬起。“好吧，好吧，我会好好表现的。”他做作地脱下手套，拉开衣橱的门。“穿便服就是了，哈欠。”
彼得合上笔记本电脑，夹在腋下。他看着马特在房间里走动——手指拂过书架，在冰箱嗡嗡作响的地方停下，听着韦德走来走去。他不需要光线来感知空间；他利用的是大多数人忽略的细节。彼得觉得这很奇怪，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想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吗？”彼得轻声问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坐好，并保持专注，”马特说。“还有，别用好布料。韦德，别选那种花里胡哨的绷带。”
从衣橱里传来韦德闷闷不乐的回答，带着假装的委屈：“不作任何承诺。”
彼得摇了摇头，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他从椅子上抓起一件干净的衬衫，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需要什么——食物、补给品，以及一个更安全的落脚之处。他们今晚逃脱了蝙蝠侠和罗宾的追捕，这意味着现在全城都在监视他们。
眼下，他们有四面墙、一点钱，还有彼此。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了。
彼得盘腿坐在床垫上，笔记本电脑架在膝盖上。韦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鼾声震耳欲聋，简直可以媲美建筑工地的噪音。马特坐在房间另一边，像往常一样安静，但彼得知道他在听——他总是这样。屏幕的光亮照亮了狭小的房间，在杂乱的墙壁上反射，投下长长的、疲惫的影子。
假身份。理论上很简单，实践起来却糟透了。哥谭的数字系统几乎像活的一样，时刻监视着任何试图潜入的人。早些时候，彼得曾测试过这套系统，搜索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存在。系统几秒之内就把他踢出去了。没有记录，没有痕迹。对哥谭来说，彼得·帕克根本不存在。
他一边快速敲击键盘，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吧，名字部分就保持不变。这样如果有人打电话给我们，就不容易叫错。至于姓氏……普通点，没什么特别的。没人会记住两次的那种。”
他先从自己的部分开始。彼得什么？也许是他祖父母的姓氏——格雷森？不，这名字在这里太常见了。帕尔默（Palmer）。嗯，听起来挺容易被人遗忘的。
“好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打字。“得在系统刷新前完成——呃，你有什么想要的姓氏的建议吗？韦德？”他瞥了一眼，只听到一声鼾声。“算了，沃尔特斯（Walters）就挺好，挺简单的。马特……米尔顿（Milton）？有点怪，不过也行。就叫马特·米尔顿吧。”
他向后靠去，伸展手指，直到手指发出“啪”的一声。“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既能打印出这些东西，又不会触发城市的警报。”
从地板上传来韦德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睡意：“我肯定能找到人。”
彼得轻轻哼了一声。“是啊，”他咕哝道，目光又回到屏幕上。“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韦恩科技的招聘网站缓缓加载，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界面简洁流畅，设计精美。这种网站仿佛在呐喊：你不属于这里。几十条招聘信息滚动显示：
研发工程助理 – 超自然材料事业部
数据基础架构 – 人工智能预测系统
应用物理与电力转换研究实习生
每一条都让他好奇不已。他知道自己应该低调行事，而不是白日做梦，幻想在这座充斥着义警和亿万富翁的城市里找实习机会。但是韦恩科技……他们有资源、实验室和人脉。如果有人能告诉他更多关于俄耳甫斯实验室使用的潜在技术，那肯定就是他们了。
然后他看到了——韦恩企业青少年创新者计划（JII）。这是一个面向15至18岁高中生的青年拓展项目。
“培养哥谭市的下一代科学家和工程师。”
标语醒目地显示在页面顶部。彼得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鼠标悬停在申请按钮上。
“你们觉得我去韦恩科技工作怎么样？”他最后说道，同时稍微转向其他人。
韦德仰面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半包薯片，哼了一声。“你不是才十六岁吗？这么小就把灵魂卖给企业科研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嗯，我们确实需要钱，”彼得说着，向后推了推椅子。“恕我直言，你们俩看起来都不像能被雇佣的人。除非你想让我给你伪造一张律师执照之类的。”
马特朝他歪了歪头。“还是让我们先别再给可能导致我们被捕的罪名清单里加一条诈骗罪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边的法律跟我们那边的法律是不是一样的。”
“有道理。”彼得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后颈。“好吧，那我明天早上就递交申请。”
在面前的屏幕变暗前，他打开了一个新标签页，输入“哥谭义警”，然后按下了回车键。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几十条新闻标题、照片和模糊的夜景照片：
蝙蝠侠再度出击
罗宾重返街头
夜翼是谁？布鲁德海文的蓝衣守护者是谁？
红头罩回归了吗？
信号在哪里？
搅局者死了吗？
彼得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斗篷，面具，路灯下捕捉到的跳跃瞬间的模糊身影。整座城市似乎都建立在模糊的照片和都市传说之上。
“这些人简直就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他喃喃自语道。“就好像纽约有十五个夜魔侠一样。”
韦德从沙发上嘟囔道：“听起来让人精疲力竭。”
彼得没理会他，目光在文章间游移。“蝙蝠侠、罗宾、夜翼、红头罩、搅局者、遗孤——还有别的吗？可能还有。”
他快速浏览了一篇较长的报告。“蝙蝠侠的真名不详，活跃数十年，没有确凿的杀戮记录，据传拥有一支庞大的门徒队伍。”
他瞥了马特一眼。“听起来耳熟吗？”
马特微微皱了皱眉。“我没有一大批门徒。”
“好吧。”彼得叹了口气，调低了屏幕亮度，直到几乎无法照亮房间。“不过，既然我们打算留在这里，就得了解当地人。尤其是那些会用爆炸蝙蝠来砸罪犯的人。”
他保存了一些文件，并将它们标记为“（尚未）成为敌人”，然后关上了笔记本电脑。
明天，他会想办法进入韦恩科技公司。
而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而且，他真心希望哥谭市没有自己的J·乔纳·詹姆森等着来破坏他的一天。
彼得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回电脑前。显示器的光芒洒在废弃建筑斑驳的墙壁上，将一切都染成一片冰冷的、人造的蓝色。他那半杯来自自动售货机的咖啡——韦德给他的——在他身旁升起了一缕细细的蒸汽。它散发着焦糊味和隐约的金属气息，但毕竟是咖啡因，所以也算数。
彼得眯着眼睛盯着屏幕。“‘激发哥谭市下一代思想家和建设者的潜能’，”他低声念道。“是，好啊，亿万富翁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防火墙到底有多大作用吧。”
两分钟后，他已经深入应用程序系统的后台，像系统的主人一样创建和编辑自己的文件。
彼得·帕尔默
年龄： 16岁 |高中生|哥谭（临时居住地）
邮箱： [email protected] |
教育背景：在家自学
技能：
– 工程与机械设计
–计算机编程（Python、C++、JavaScript）
–机器人与电子学
–研究与数据分析
–实验室安全与科学实验
推荐人：N/A
从地板上传来马特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键盘的敲击声。“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申请实习岗位，”彼得头也没抬地说。
“在这个不是我们归属的城市。”
“是的。”
“用一个不属于你的名字。”
彼得点击了发送键，然后向后靠去，双臂高举过头顶拉伸。“不客气。”
韦德从那堆已经完全被他占为己的旧毯子上抬起头，“告诉我你没给我也报名。”
“并没有，”彼得说着，已经打开了一个新标签页。“你肯定过不了药检、心理测试，还有性格测试。”
“Ouch，”韦德坐起身，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我真是感觉棒极了。”
“彼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马特问道，声音柔和了许多。他循着彼得打字的声音微微侧过头，动作幅度虽小却精准。“你不应该操心我们的财务状况，我可以想办法——”
“哦，是啊，”韦德咧嘴一笑，插嘴道，“魔鬼翻汉堡，这绝对会成为畅销品。”
彼得翻了个白眼。“停，你们两个得专心找出——那个袭击我们的人。”他再次向前倾身，语气中透着兴奋。“再说，我也想这么做。你们能想象我能学到什么吗？这里的技术……有点原始，但仍然令人惊讶。也许他们已经研发出了什么和我们的宇宙不一样的东西，甚至可能找到了解释维度旅行的方法！”
韦德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孩子长大得真快。”
彼得没理会他，眼睛因为显示器的反射闪闪发光。“如果我能进入他们的实验室，或许就能弄清楚我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以及如何建造一个回去的传送门。我只是希望在我们被卷入之前能有更多的时间。”
他叹了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光标闪烁着，等待着。
《蒂姆》
蒂姆翻阅着韦恩科技青少年创新者计划那堆积如山的申请材料——这是他负责的项目，虽然芭芭拉也参与了完善。这个项目的初衷是寻找最聪明的年轻人，那些能够跳出固有思维模式的孩子。但到目前为止呢？简直是一场灾难。
大多数投稿要么平淡无奇，要么出自那些自负的预科学校学生之手，他们以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就能自动成为天才。倒不是说财富和特权就一定与才华无关，而是它们往往伴随着某种……态度。自负、傲慢，或者你想怎么称呼都行——反正完全不符合蒂姆的期望。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也许是他太苛刻了。说到底，他也算是个富家子弟。
在他正准备关掉笔记本电脑结束一天的工作时，列表顶部弹出了一条新的申请提示音——是当天早上提交的。申请上的名字吸引了他的目光：彼得·帕尔默。
蒂姆快速浏览了一下信息，立刻注意到四点：
A. 没有附照片；
B. 在家自学；
C. 没有推荐人；
D. 蒂姆特意加在表格末尾的那个选填问题——他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会填——竟然被回答了。
出于好奇，蒂姆点击打开了它。
这是一个复杂的理论问题——旨在难倒哪怕是高年级的大学生。到目前为止，所有尝试解答此题的申请者都惨败了。
除了这一个。
蒂姆凑近屏幕，再次扫视那些方程式。一遍，两遍，第三遍，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他没有。这方程式不仅正确，而且简洁明了，逻辑清晰，高效精妙，令他眼前一亮。不管彼得·帕尔默是谁，他不仅理解了问题，还懂得如何思考。
蒂姆向后靠去，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是谁，彼得·帕尔默？”他低声咕哝道。
一阵敲门声将他的注意力从显示屏上拉了回来。“请进，”他说。
布鲁斯走了进来，随意地倚在门框上。“搜索进展如何？”
蒂姆叹了口气，微微转动椅子。“基本都是老样子，一堆废话……不过有一个申请人还挺有意思的。”
布鲁斯挑了挑眉。“有意思在哪儿？”
“还不确定。”蒂姆的目光又转向了发光的屏幕。“感觉有点不对劲，说不准是好是坏。”
布鲁斯的语气很温和。“要我看看吗？”
蒂姆摇了摇头。“没事，我能应付得了。我想和这个孩子见一面——面对面，面试。”
布鲁斯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肯定很惊艳到你了，在这之前，你甚至都没考虑过给那五十个应聘者任何一个面试的机会。”
蒂姆耸了耸肩，伸了个懒腰，想摆脱久坐的疲惫。“我猜我总得从某个地方开始吧。”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屏幕上的名字上。彼得·帕尔默。
《彼得》
彼得的笔记本电脑上弹出电子邮件通知时，他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主题：韦恩科技青年创新者计划——面试邀请
发件人： [email protected]
他盯着它看了一整秒钟才想起来点击，一部分的他觉得这肯定是垃圾邮件，或者是韦德又一个无聊的玩笑。但当信息打开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WayneTech水印，加密页脚，没有奇怪的语法或虚假链接。
它是真的。
帕尔默先生，
我们已审阅您的申请和测试结果。您在能力倾向测试中的表现……毫不夸张地说，令人印象深刻。
我们诚挚邀请您于本周五上午 11:00 前往韦恩大厦参加初步面试。请到大厅前台登记，并直接找我。
此致，蒂莫西·德雷克-韦恩
韦恩科技工业公司研发与应用系统主管
彼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朝着空气挥拳。“我收到回复了！”
马特从房间另一头把头转向他。“你被录取了吗？”
“我得去面试！”彼得一边踱步一边说。“天哪，我面试该穿什么啊？”
“通常是西装，”马特说。
“我没有西装！”彼得说着，停顿了一下，闻了闻自己的衬衫。“我都已经快要三天没洗澡了。等等——这里有淋浴间吗，有吗？有水吗？我们怎么之前没检查一下？”
“因为我确认过了，”马特说。“管道里有水，只是没法出水。可能是哪里堵塞或破裂了。”
彼得呻吟了一声。“好吧，水管工模式启动。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会修好的。但我还是需要一套西装。”
“韦德！”马特喊道。
韦德从公寓的另一边回答说：“什么事？”
“我们还剩下多少钱？”马特问道。
韦德探身探出头，掰着手指头数道。“如果你想买一套像样的西装，那得花掉大部分钱。我们只够再买几天的吃的和几双袜子，之后就所剩无几了。除非你想让我，你知道的，再想办法弄点钱。”
“不许偷东西，”彼得紧张地说道。“我申请韦恩科技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合法地赚钱。”他又瞥了一眼屏幕，顿时愣住了。“糟了，已经9点半了，面试11点开始！”
他惊慌地转向韦德。“求你了，求你告诉我你可以在我修好淋浴间的期间去买一套西装！”
“为什么总是我来跑腿？”韦德嘟囔着，抓起外套。“好吧。要我买哪种？”
“炭灰色西装外套，蓝色领带，白衬衫，”马特毫不犹豫地说。“既专业又不沉闷。”
韦德眨了眨眼。“为什么一个盲人会给出时尚建议？”
“因为我确实有西装。”
彼得轻笑一声。“有道理。”
《蒂姆》
蒂姆低头撇了一眼手表，11点05分，彼得迟到了。
平心而论，他确实只提前三个小时通知那孩子面试。不过，他还是希望应聘韦恩科技的人能更守时一些。
“很抱歉我迟到了！”一个声音喊道。
蒂姆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正朝他慢跑过来——棕色的头发向每一个方向支棱着，乱蓬蓬，栗色的眼睛在此时此刻显得过于明亮。那孩子看起来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头发上那是雨水吗？
“我得步行过来，”男孩尴尬地笑着说。
“我猜你是彼得·帕尔默吧？”蒂姆问道。
“嗯，是我。”他揉了揉后颈。“再次抱歉我迟到了。”
“你走过来的？”蒂姆挑了挑眉，重复道。
彼得点点头。“对。”
“你的父母或监护人不能开车送你吗？”
“我们没有车。”
“公交呢？”蒂姆追问道。也许他问得太直接了，但他想看看这孩子在压力下会作何反应。
彼得耸了耸肩，毫不在意。“没钱坐，而且我还在摸索哥谭的公共交通是怎么运行的。我们最近才搬到这儿来。”
蒂姆仔细打量着他。这孩子很有礼貌，或许有点紧张，但在这份紧张之下却透着一股沉稳——一股远超他年龄的敏锐。
“那么，彼得，请坐。”
彼得坐在他对面，身姿端正但不僵硬。他穿着一套西装——廉价的，略微偏大，袖子都快碰到指关节了。蒂姆看得出来他不太习惯穿西装。面料是新的，大概是特意为了这次面试买的。考虑到时间如此紧迫——只有三个小时——光这一点就令人印象深刻了。这小子确实下了功夫，蒂姆很欣赏这一点。
“你回答了那个问题，”蒂姆说。
彼得眨了眨眼，“呃——具体是哪个问题？是那个选答题吗？”
“是那个选答题，”蒂姆确认道。
“对，我回答了。”彼得好奇地歪着头。“怎么了？”
“你答对了。”
“嗯，我当然希望我答对了，”彼得轻笑着说，“要是没答对的话我会很尴尬，我的意思是，问题其实还挺基础的……不是吗？”
蒂姆微微向后靠去。“这个问题需要对物理学、工程学、能源系统和环境设计有进阶的了解和知识，更不用说还需要具有创造性的问题解决能力。”
他回想起彼得提交的方案——一种利用动能翼共振和热电转换产生自身能量的无人机。这个概念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基于现有技术，只是……有所改进。机翼板可以储存振动能量，自适应人工智能逻辑则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飞行过程中的能耗。每一项论断都有公式支撑，每一项陈述都有依据。没有废话，也没有夸大其词。
这种回答不应该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噢，”彼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看起来真的很惊讶。“不过……你似乎很惊讶我答对了。”
“你是唯一一个答对了的申请人，”蒂姆回答说。“天，你甚至超出了要求。”
彼得微微皱眉。“嗯，我的意思是，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不是吗？取决于你决定如何去实现它。”
蒂姆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居然能用论证和定理来支撑你的观点，这实属罕见。”
彼得揉了揉后颈。“嗯，我以前做过类似的项目。”
“你在申请表上说你是在家自学的，”蒂姆说。
“嗯，目前是这样，”彼得回答道，手指再次揉上后颈。“但我以前上过学。”
“你没有提供任何推荐人，”蒂姆指出。
“我没有，”彼得简单地说——并没有再详细的叙述了。
这很耐人寻味。
“告诉我，彼得·帕尔默，”蒂姆强调着这个名字说，“如果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使用一个完整的实验室，你会建造什么？”
彼得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这次没有紧张，而是带着一丝专注的火花，让蒂姆想起了斯蒂芬妮摄入咖啡因后的状态。“哦，简单，”彼得说着，身体前倾。“一个自给自足的能量网。”
蒂姆挑了挑眉。“什么？”
彼得说话时，双手仿佛有了生命，在空中画着看不见的示意图。“好，想象一下——一种柔韧的导电网，可以吸收并储存来自多种来源的可再生能源。太阳能、动能、环境热能——任何可用的能源。这种网就像一个网络，能量均匀地流过它，没有单一故障点，也不会造成电网过载。你可以把它悬挂在建筑物之间，覆盖在屋顶上，甚至在停电时用来修补损坏的电线。”
蒂姆眨了眨眼，这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你刚才描述的是一个带有动态储能的模块化智能电网。”
“是啊，基本上就是这样，”彼得笑着说。“只不过，你知道，它更便宜、更便携，而且是用混合聚合物网格制成的。你可以像卷防水布一样把它卷起来。”
那火花又出现了——不是傲慢，也不是自负。只是纯粹的、未经雕琢的才华。那种布鲁斯称之为“危险的好奇心”。
蒂姆放下了他的平板电脑。“那你觉得这个项目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彼得歪着头，若有所思。“嗯……或许……生命线计划。听起来不错。”
蒂姆差点笑了出来，差点。 “不错，帕尔默。”
彼得甚至都没注意这一下失误。他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导电材料和拉伸比，双手还在不停地比划着，仿佛脑子里那些想法根本停不下来。蒂姆静静地看着，仔细记录着每一个细节——他说话的节奏，他解释那些大多数研究生都会卡壳的概念时所展现出的轻松自如。
这孩子太聪明了，不像一般的十六岁少年。说得太精确了。
如果不是蒂姆了解内情，他肯定会说彼得以前做过类似的东西。
他暗暗记下，稍后要核对一下彼得·帕尔默这个名字——以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你很喜欢工程学？”蒂姆问道。
“哦，是的——当然，”彼得赶紧说道。“但我喜欢的东西很多。生物工程、化学、物理……这些都是。”
蒂姆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把平板电脑夹在胳膊下。“你有很多想法，小子。现在让我们看看你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跟我来。”
彼得眨了眨眼，然后迅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带着那种躁动不安的劲头，这股劲头点燃了蒂姆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充满了好奇。
蒂姆本不应该感到如此惊叹。
他以前也见过神童。韦恩科技里到处都是——奖学金学生、自学成才的发明家，甚至还有几个是布鲁斯亲自发掘的。但这个孩子……这个来自纽约的十六岁少年，不知从何而来，头发湿漉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完全是另一种存在。
透过观察室的玻璃，蒂姆看着彼得卷起袖子，俯身在一张原型桌上，护目镜歪斜地挂在额头上。他本应完成一项“实际操作评估”——一个简单的组装测试，其中包含一些故意设计有缺陷的部件。这种测试旨在暴露应聘者流程中的不足。
彼得自然而然地决定先解决掉这些缺陷。
蒂姆看着那孩子捡起一块电路板，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他用一把原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临时电烙铁，像出于本能一样，接通了一个故障点，重新连接了电路。
系统闪烁着启动了。
蒂姆眨了眨眼，这本不可能发生（至少不应该这么快）。
他查看了旁边的显示器。功率输出显示为额定容量的126%，没有过热，也没有漏电。这孩子不仅修好了设备，还改进了它。
彼得趴在地板上，调整了一下护目镜，在记事本上潦草地写着什么。大概是个新想法。他的动作迅速而无意识，仿佛创作的节奏从未停歇，没有丝毫犹豫。
蒂姆感到一丝他很少在韦恩科技员工面前流露的情绪——发自内心的钦佩。
他按下对讲机的按键。“帕尔默，那不在任务范围里。”
彼得猛地抬起头，吓了一跳。“哦——呃，是，我知道。但是它的电路连接方式不合理，很奇怪。我只是……把它修好了。”
“‘修好了，’”蒂姆不露声色地重复道。“你把一半的界面都重建了。”
彼得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那看来你的界面更需要更好的一半。”
蒂姆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聪明的混蛋(smartass)。
他再次关掉麦克风，靠在墙上，目光微微眯起，看着彼得走向另一台控制台。他正在观察这孩子现在的操作——流畅、专注、自信。那双手仿佛已经无数次拆装过各种东西。
科学家的严谨，
工程师的直觉，
特工的反应。
他不应该有那些东西，他才十六岁，不应该受过训练。
蒂姆抱起双臂，若有所思。
“你是谁，彼得·帕尔默？”
《马特》
“韦德，我能相信你吗？”马特问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他已经知道答案。
“可以的，可以的。我发誓，一定会活下去。拼死地、悲惨地活下去。”韦德不假思索地说道。他的语气里蕴含着过剩的能量——尖锐而躁动——马特几乎能感觉到那股能量在两人之间震颤。“总之，我得说一句，这次你的衣服挺好的。不是粉色的，也不花哨，就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和蓝裤子。非常普通，非常无聊，非常你的风格。”
马特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鞋底擦过地面。“我们迟早得谈谈那些关于自杀的玩笑。”
“哈，不用了，谢谢。”韦德的笑声短促而生硬，像是练过无数次用来堵住别人嘴的。“再说，我其实不会真的死。这有点扫兴了，你不觉得吗？”
马特的下巴绷紧了。“这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放松点，小角。宇宙不会放过我的。我是搞笑担当，永生不死，粉丝最爱。”
他的声音在墙壁间回荡——轻松而轻佻——但语调下快速的节奏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的内心与言语并不相符。
马特缓缓吸了一口气，一层层地感受着周围的世界：附近某处灯光的低沉嗡鸣，韦德挪动身体时发出的轻微嘎吱声，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躁动不安的能量，如同静电般涌动。“你知道这让人不安，对吧？”
“哎呀，别这样嘛。这是我们所有人待在一起最久的一次了。你、我，还有这孩子。还挺不错的，对吧？”韦德的语气里带着他熟悉的玩笑意味——轻松愉快得几乎掩盖了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东西。几乎。
马特不需要用眼睛也能知道，对于一个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的人来说，韦德笑得过于夸张了。
“我宁愿不要被困在另一个宇宙时这样*，”马特语气平淡地说。他的手指拂过桌沿，轻轻敲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总之，我要去韦恩科技接彼得，你一起来吗？”
“我平时不做家务事，但为了你，亲爱的，当然可以，”韦德说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只是一对恩爱的夫夫和他们的天才技术宅儿子罢了。”
马特的眉毛抽动了一下。“我们没结婚，也没在交往。”每个字都简短而仔细斟酌。
韦德笑了，那笑声多了几分轻松，少了几分真诚。“我们真应该这么做的！你能想象吗？我——那个滑稽、英俊、道德上有点问题的英雄——和你，这个阴郁、忧郁的沉闷者。我们俩肯定会成为标志性人物。”
马特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能感觉到韦德凑近，近到仿佛空气都只在他们两个之间流动。他没有动，只是专注于自己平稳的心跳、拐杖的重量，以及透过窗户传来的城市喧嚣。彼得在等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可能发生，”他最后平静但坚定地说。
韦德又轻笑了一声，这次声音轻柔了许多，也没有再跟着说什么俏皮话。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马特微微点头，转身走向门口，任由城市的喧嚣声在他耳边响起——喇叭声、脚步声，生活的节奏牵引着他向前走去。
《蒂姆》
“恭喜你，彼得·帕尔默，”蒂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觉得你非常适合这份工作。”
彼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是的，”蒂姆回答道，目光扫过实验室。“但在我们继续之前，我需要快速采集一个你的样本。”
彼得歪着头问：“什么类型的样本？”
“只是想确认你没有在嗑药——无意冒犯，”蒂姆语气轻松地说，“这是标准流程，为了安全起见。”
彼得的表情瞬间转变，“我不可能给你我的血。”他语速很快，带着防御的意味。惊恐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蒂姆停顿了一下。“我们采集的是口腔拭子，不是血液样本，”他谨慎地说，同时看着彼得的肩膀放松下来。
“哦，好的，那没问题，”彼得尴尬地笑着，揉了揉后颈说道。
蒂姆点点头，掩饰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心想，这反应真有意思。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孩子血液里到底有什么——但是边界感，对吧？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去拿试剂盒。”
他转向橱柜，脑海中仍然回想着刚才彼得脉搏猛然跳动的情景。
蒂姆小心翼翼地把口腔拭子放在桌上。他稍后会把它送到实验室，但现在，还得按流程来。他向后推了推椅子，朝门口做了个手势。“我送你出去。”
彼得点点头，把背包甩到肩上。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大厅，韦恩科技午后特有的静谧嗡嗡声回荡在空间里。蒂姆在通往街道的玻璃门口前停了下来。
“我想和你的父母或监护人谈谈，”他语气平静但坚定地说，“只是想确认你已获得所有的相关许可。”
彼得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点了点头。“当然，他们现在就在这里。”
蒂姆顺着彼得的目光看向外面的人行道，两个男人站在路边。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戴着眼镜，手里随意地拄着一根拐杖。他举手投足间——沉稳而谨慎——让蒂姆立刻明白他是个盲人。
另一个人就算想低调也做不到。他穿着一件亮到刺眼的夏威夷衬衫，卡其色短裤，以及凉拖——凉拖，在哥谭。他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疤，脸上有点狂热的笑容让他既显得友善，又隐隐透着危险。
穿夏威夷衬衫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嘿呀，皮蒂派（Petey-pie）！”他一边喊着，一边疯狂地挥着手，然后拽着身边的红发男人朝大楼走来。他的声音轻易盖过了街上的嘈杂声，“面试怎么样？”
“还好……我想。”彼得说着，瞥了蒂姆一眼，寻求确认。
蒂姆上前一步，礼貌地微笑着说：“我叫蒂姆·德雷克-韦恩，我将担任彼得的上司。”
拄着拐杖的男人循声转头，“马修·米尔顿。”他平静地说着，朝正确的方向伸出一只手。“这是我的——”
“我是他的同伙，男朋友——随便什么称呼都行，”穿着夏威夷衬衫的男人在马特说完之前打断了他，“韦德·沃尔特斯。”
马特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别理韦德。我们没在交往。他只是个——”
“可爱的人？”韦德毫不在意地补充道。
“反正我不会用这个词，”马特低声咕哝道。片刻后他直起身子，语气缓和下来，转向彼得。“总之，恭喜你。我们知道你会成功的。”
“看吧？我就说这孩子是个天才，”韦德骄傲地说着，把胳膊搭在马特的肩膀上。“你欠我二十美元，马蒂。”
马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记得我答应过那个赌约。”
“不在乎，你欠我的。”
“我没有二十美元。”
蒂姆清了清嗓子，重新加入了这段谈话。“我会把所有东西都通过邮件发给你们——文件、表格等等。我只需要有人在线签署协议。你有联系电话吗？”
彼得皱了皱眉。“呃……我们现在谁都没有手机。”
“好的，”蒂姆点点头说，“那就邮件联系吧，很高兴认识大家。”
韦德做了个滑稽的敬礼，马特点头致意，彼得害羞地挥了挥手。
蒂姆转身往办公室走去，不禁摇了摇头。不管这三人是什么关系，他们都绝对令人难忘。
蒂姆手指敲着桌面，眼睛紧盯着显示器上缓缓移动的进度条。DNA分析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但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其实并不认为这孩子有在嗑药——彼得当时的状态太敏锐、太焦虑、太正常了，不像是嗑药的样子——但流程就是流程。而且或许，只是或许，这能让他更了解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韦恩科技内部的系统会自动将DNA与神谕者的数据库进行交叉比对——进而也与蝙蝠洞的数据库进行比对。这是标准预防措施，你永远无法预料某个随机应聘者最终会不会完全不同于表面所见。
蒂姆呼出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睡，电脑轻柔的嗡嗡声几乎让他有些犯困。他刚开始闭上眼皮，终端就响了一声。
他眨了眨眼，直起身子，点击打开了报告。
韦恩科技医疗系统测试结果– 机密
物质筛查：所有麻醉剂、镇静剂和增强剂均为阴性。
认知增强剂筛查：阴性。
代谢异常：未检出。
检测到异常基因标记：参见基因匹配子报告。
蒂姆皱了皱眉，向下滚动页面。
子报告（已标记：需要 4 级安全许可）
系统警报：在 WayneTech 人员数据库中发现基因匹配项。
匹配置信度： 99.87%
对象 A： Peter Palmer（申请人 ID #L-2739）
对象 B： Richard John Grayson（人员 ID #D-014）
蒂姆目瞪口呆。
“什么——”
他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又运行了一遍分析，接着又运行了一遍。
结果相同，99.87%。
他检查了所有东西——条形码、时间戳、监管链。一切正常。没有混淆。没有数据损坏。
结果还是一样。
彼得·帕尔默，那个之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紧张地坐立不安的十六岁少年，与迪克·格雷森有血缘关系。
蒂姆向后靠在椅子上，紧咬着牙关，盯着显示器。“这……完全不可能。”
他再次使用韦恩科技的基因验证系统对样本进行了检测——该系统与神谕者的主网完全隔离，以防出现交叉数据错误。但结果仍然一样。
生物学上完全匹配。
他开始飞速思考每一种合乎逻辑的解释。没有任何记录表明迪克有过孩子，没有法律文件，没有医疗记录，背景调查也没有任何漏洞，什么都没有。
蒂姆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脸。他将结果加密至七级安全级别——这种级别的信息连布鲁斯都可能犹豫是否要打开看——然后最小化了窗口。
其他人不需要看到这个，至少现在不需要。
手机震动时，他差点跳了起来。
“嘿，芭芭拉，”他说道，强装出一随意的语气，丝毫骗不了任何人。
“为什么刚才我的主页上弹出了一个文件，说迪克有了个儿子？”芭芭拉的声音锋利地从电话里穿来。
蒂姆眨了眨眼。“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蒂姆，”她冷冷地说。“所有进入系统的信息都会经过我。现在，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我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迪克有个孩子？什么时候？怎么会？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
他犹豫了一下。“……因为我觉得迪克可能并不知道这事，而且那孩子十六岁了。”
短暂的停顿，这点时间够芭芭拉完成计算了。
“好吧，”她缓缓说道，“要么迪克在十四岁的时候——holy shit——有个私生子，要么……”
蒂姆平静地总结道：“克隆人。”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和蒂姆耳边的心跳声。
“是啊，”芭芭拉终于开口说道，“这听起来更像是我们可能会遇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