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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Sam感受到背后那股灼热的视线很久了。
他回过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对上了那道视线的主人——是一个男人。
红蓝色调的昏暗灯光将对方的轮廓隐藏在阴影下，看不大真切，但男人显然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倏地睁大眼，流露出的慌乱和踌躇让即使隔了这么远的Sam也能清晰感受到。
好吧，Sam抬抬眉毛，收回了目光——他还以为这个盯了他很久的男人会立马过来呢。
不过幸好没过来，Sam并没有想跟男人试一试的想法。他啜了口酒，打算这杯见底就回家。
“嘿。”意外地，旁边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Sam惊讶地扭头，一张令人心醉的面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入他的眼中。
Sam呆住了。
刚才还在人群那头的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还对着自己咧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哦天，他甚至有虎牙——Sam无法不注意到对方过长的睫毛下那双如琉璃珠似的绿眼睛，和榛子碎般散落在脸上的可爱雀斑。
老天，他刚才是用了“可爱”这个词吗？
他从未这样形容过一名男性，也从未被男性吸引过。但……这太不一样了，像什么电影或小说里的情节，Sam清晰地感受到男人靠近后自己漏拍的心跳，至少他从未在现实见过在面貌上趋近闪耀的人，更别提男人半挽着的衬衫下露出的结实小臂彰显着与脸蛋不一样的健壮身材，从上至下简直无可挑剔。
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人。
Sam眨眨眼，收起过于直愣的眼神——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傻气——也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我叫Dean。”男人——Dean歪着头看着自己，“你是一个人吗？”
Sam犹豫着点点头，他看着男人再次扬起的笑，心底狠狠动摇：“Sam。”他说着，心想如果对方主动提出邀约，他大概真的会愿意试试。
况且——Sam的余光看向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随着Dean的身影聚集到这边，女孩儿更多，男人也不少——只要Dean想，或许任何人都愿意跟他试试。
Dean伸手招来酒保，“两杯威士忌，谢谢。”又扭头对Sam说：“我请。”
这个男人甚至没问他要喝什么，就精准点到了他喜欢的。要么他是个运气不错的自大狂，要么是他是个观察Sam许久的跟踪狂，Sam希望哪种都不是。
Dean似乎看懂了他的想法，放在桌上的手指朝Sam没喝完的酒杯歪了歪：“很明显，我们有着相同的口味。”
“好吧。”Sam笑了，“所以，你能直接从我的杯子里认出是什么酒？”
“老兄，”Dean微微扬起下巴笑道：“如果你喝一种东西喝了上千次，它的色泽和气味应该已经融进你的血管里了。”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我喜欢的？或许我下一杯就打算换掉它了。”
“噢，兄弟，”Dean眨眨眼，“我赌你在下一杯前就会回家了，是吧？”
Sam有些脸红，又有点迷糊：这是调情吗？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奇怪了，毕竟有谁会对着调情对象叫“老兄、兄弟”啊，难道说gay都是这么搭讪的？
他清清嗓子：“你经常来吗？”
“这间酒吧？第一次——谢谢。”Dean冲酒保点点头，目光又转回他身上，问道：“你呢？看模样你像个才出来的大学生。”
“很明显吗？我确实才工作一段时间。”Sam没忍住摸了摸他的流海——看样子是时候换个发型了，“我家离这儿不远，偶尔会来这儿喝两杯。你是刚搬到附近还是怎么的？”
Dean耸耸肩：“我不住这儿，这段时间刚好在附近办事。”说着他抿了口刚端上来的酒：“猜猜你的职业？”
Sam低头笑了一下：“你是什么巫师灵媒吗？”
“相信我，可比那厉害多了。”Dean撅起嘴，一副思考的样子，Sam发现自己没办法让目光从对方亮晶晶的嘴唇上挪开。
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小了许多，Sam如此专注在与Dean的对话中，今晚是个十足的惊喜之夜，在此之前，Sam从未想过有人能与自己如此合拍，他就像个毫无防备的青少年那样把自己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倒给了Dean，而Dean总能接上他的话，就算遇到不懂的地方，也是一副乐于倾听的模样。
Sam完全沉浸其中。
“嘿，先生们，还需要来点别的吗？”
Sam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续了不少杯了，他晃晃脑袋，有一点点晕。
“不用，谢谢。”Dean对酒保点点头，从衣服内兜里掏出皮夹钱包，笑道：“喝太多了？你的酒量有待提高啊。”
Sam撇撇嘴，也急忙拿出钱包：“不，我来。”
Dean哼了一声：“下次吧，兄弟。”
Sam为这句“下次”又把钱包原路塞回兜里，“几点了？”他掏出手机点开，看着马上要到零点的数字，“老天！”他竟然就这么和Dean聊了将近三个钟头。
“凌晨12点要消失了吗，仙度瑞拉？”
Sam听着对面调笑的声音，努力不让自己脸红，他犹豫地摩擦着手机——他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按照他的作息，现在应该已经躺进被窝里闭上眼了，但……Dean还在这儿呢。
“明天是周一，你还要上班吧？”
Sam惊讶地抬起头：这可不是一个来搭讪的人该说的话。
“是的？”他不确定地回复道。
“嗯……那我想你也该回去休息了。”Dean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换个号码吧，兄弟？”
Sam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拿到Dean的联系方式，他点头，Dean无比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进去后拨通又挂掉：“好啦！”Dean欢快地把手机还给Sam，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走吧，Sam。”
Sam被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一脸茫然，他愣愣地站起来，没等回过味儿来，又意外地发现Dean是个大个子——作为一个身高直逼两米的人，很少有谁能站在他旁边却只矮他半个头的。
况且，虽然能感觉到Dean的身材很棒，但那张不容忽视的脸蛋让Sam以为Dean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
“怎么？”Dean挑起眉：“你盯着我的样子像是我多长了个脑袋。”
“噗。”Sam没忍住，笑着抿了抿嘴，“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他耸耸肩，“只是有点意外，你比我想象中要高上许多。”
Dean一噎，没好气地说：“那是因为你太大了，兄弟。”
要不是Dean实打实地翻了个白眼，Sam估计会以为对方在跟自己说什么黄段子。
他们俩并着肩走出酒吧，直到夜晚的凉风吹拂到脸上，Sam也没能等到Dean的邀约。他说不上是欣喜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但不论如何，他不会做那个主动开口的人——至少不是现在。
两人在滔滔不绝了近三个钟头后，总算在空旷的街道上寂静了几秒，Sam摩擦着裤子，抬抬手：“再见？我猜。”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Dean的表情看上去竟有些怅然若失，还没等Sam确定，Dean却快步往前跑了几下——噢，天，Sam这才发现Dean有着一双罗圈腿，这本该是个小缺陷，Sam却像个傻子一样觉得对方的跑步姿势怪可爱的。
“你在笑什么？”Dean停在一辆Impala前转身看他。
“这是你的车？”Sam立马转移话题，他有预感，自己要是把“可爱”这个词放在Dean身上，对方绝对会请他吃拳脚大套餐。
“怎么样？”Dean轻轻拍了拍Impala的顶盖，“我的宝贝。”
Sam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Dean扬起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在暗黄的路灯下显得流光溢彩，几乎让Sam看呆了一瞬。
他的心一动：“……很漂亮。”
Dean又笑起来，虎牙从红润的唇瓣间露出，“很有眼光。我的女孩儿是最美丽的！“
Sam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最后竟不知不觉地也咧开嘴笑了，他们在Impala的两端就这么望着彼此，不明所以地傻笑了好一会儿，Dean柔软的目光烫贴着Sam的皮肤，让他不忍心挪开视线。
对于一个两小时前还完全是陌生人的人而言，似乎有些过头了。Sam低下头轻咳一声，把嘴角的笑意抿下去：“我得走了，明天是工作日。”他眯起眼：“你应该知道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吧。”
Dean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嘟囔道：“在这儿的你怎么连这个都管。”
“嘿，我听得见。”Sam道：“不在这儿管，那我该在哪儿管？”
没想到Dean笑得更厉害了：“大律师，或许有天你可以让他们修改法案，把酒驾也计入违法行为。”*（注：美国没有酒驾只有醉驾）
Sam有些恼怒：“行吧，我先走了。”
“嘿，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在开玩笑呢。”
Sam气鼓鼓地回过头去，却发现Dean不知为何有些沮丧，他下意识解释：“我没生气。”
Dean点点头，“我知道。”他冲他挥手：“放心吧，我就喝了两杯，这点量跟喝水一样，可灌不倒我。”他顿了顿，脸上又出现Sam刚见到他时那种踌躇的表情。
“再联系？”Dean晃晃手机。
Sam点头挥挥手：“再联系。”
Sam转身往公寓的方向走去，他想等Dean离开后回头望上一眼，但直到他拐弯，也没能听见有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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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那晚奇妙的邂逅，Sam突然忙碌起来，等他终于得以喘口气歇息时，一周已经过去了，而在此期间，Dean一次也没联系过他。
Sam看着电话簿里躺着的字母D开头排在第一个的名字，有些烦躁地把散落的头发往后捋，他的手指停在拨打按键上好一会儿，最终按下红色按钮退出界面，恼怒地皱皱眉，转头把电脑上的收尾工作结束。
而到了晚上，他站在那天与Dean相遇的酒吧门口时，Sam对自己的恼火达到了一个峰值。
好吧，他现在有些分裂。
他从未对男人感兴趣过，却在没收到信息后管不住双腿跑到这儿来——不，今天来这儿只是喝一杯而已，别想太多。
Sam走进霓虹灯招牌下的大门，巨大的音乐声瞬间灌进耳膜，他不自觉地臭着脸往最深处的吧台走去，眼睛有意无意地在人群中来回搜索。
“你好，来点什么？”
当他站在吧台前，酒保问他。
没有他想找的身影。
Sam不高兴地想，接着他又因为对此不高兴而更不高兴。
他今天就不该来这！
他对酒保摆摆手，转身离开。
明明是Dean先来与他搭讪的，为什么那天之后却没有任何音讯？或许Dean只是他那天的猎艳对象，或许Dean这一周找到了更和他胃口的人，或许……
“Sam？” “山姆？”
身后的呼唤打破了他所有的臆测，他惊讶地回过头，看到Dean也用着同样惊讶的眼神回望他。
Sam注意到对方的手湿乎乎的，他看了眼Dean背后的方向——所以对方刚从洗手间出来。
他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好巧。”像专门来这儿找Dean的人不是他似的。
Dean似乎有些恍惚，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他，Sam立马皱眉：“你嗑药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对于才见面第二次、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这话越界过头了。
“什么？”Dean眨眨眼，总算回过神：“当然没有！”他顿了顿，在Sam反应过来前迅速整理出一个笑容，“这几天过得如何？很忙吗？”
“嗯，律所刚结束一个案子。”Sam下意识回答，他一滞，陡然意识到自己心里的一团火已不自觉化成三月平原上的一道春风——
Sam没能忍住叹息。
耶稣基督，他大概真的要栽了。
“不太顺？”Dean无比自然地伸手拍拍他的背，“请你喝一杯。”
Sam无奈地笑道：“上次你买单，这次该我了。”
Dean抬起眉，哇哦一声：“那我可得多点几杯了。”
时间不算晚，酒吧里还有不少空位置，他们走到一张相对安静一些的桌子坐下，一个女侍者紧跟着过来，问他们喝点什么。
“一杯啤酒。”Sam对正在冲Dean调笑的女孩儿说道，女孩头也不回地“嗯哼”了一声，“你呢，帅哥？”
Dean轻车熟路地勾起一个笑容，“跟他一样，甜心。”
女孩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去拿啤酒。
Sam对Dean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舒适，但没有表现出来，他问：“你今天只喝啤酒？”
“今天开车啦，大律师。”Dean晃晃他的车钥匙，“你的酒驾法案提上日程了吗？”
Sam没忍住翻了个白眼，Dean却笑得更厉害了，他也没忍住咧开嘴，试探着道：“去你的。”
果然，Dean不但没生气，看上去反而更加开心了，Sam觉得自己逐渐找到了与Dean相处的门路。
“所以你这周都在忙案子。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以为你们一忙起来至少得十天半个月起步。”
“本来是的。”Sam耸耸肩，“但诉讼人和被告和好了，我们也就提前解放了。”他不动声色地打探道：“今天又来附近办事吗？看来你这周也不轻松。”
Dean的情绪瞬间下去了一些：“是啊，出了点事情。”
Sam担忧地蹙起眉：“抱歉。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今天第二次，他在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失礼。再次意外地，Dean脸上没有任何不适或尴尬，他就只是摇摇头，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说：“已经处理完了，暂时没能用上你。”
Sam有些疑惑，却又因为Dean对他的亲昵而感到一丝开心，更多的是雀跃——Dean这周在忙才没跟自己联系。
“你们的啤酒。”刚才的女孩儿端着两个大号杯子的啤酒放在他们面前，她对Dean眨眨眼，把属于对方的那杯缓缓推过去，眼神几乎要从对方身上拉出丝来。
Call me. 打电话给我。
女孩儿做出口型，Dean笑着抽出压在杯子底下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晃了晃，对她轻轻眨了下右眼。
Sam猛地沉下脸。
Dean在和女孩儿挥挥手后才注意到Sam难看的脸色，他立马收敛起笑容，把纸条放在一边：“Sam？”他看上去有些局促，“呃，我没打算......”
“你明天有空吗？”Sam冲动地打断道，Dean愣住了，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那股劲儿才从脑子里下去，但他并不后悔，他放缓语气和表情：“或者下周周末？”
Dean眨眨眼，看上去有点意外，但嘴巴已经先一步道：“好啊，当然。明天。”
Sam悄悄松了口气，而Dean的脸上已经恢复一贯的笑容：“你想去哪儿玩？”
是个好问题。Sam从未和男人约过会，刚才提出邀约也只是脑子一热，根本没有任何规划……
他思考着，突然想到那天和Dean的聊天中，对方似乎很了解从八十年代到现在的电影，那去电影院……总该不会有错的吧？
“想去看电影吗？”
“去电影院？”Dean似乎很高兴，“先说好，如果你要是想看爱情电影，我就把你自己扔在那儿。”
Sam笑道：“那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嗯……惊悚类是我的最爱，动作片也很赞。”
Sam抬了抬眉毛：原来Dean还是个惊悚片爱好者。
“好吧，”Dean显然是误会了他的表情，“你不爱看惊悚片的话，我也可以陪你看点文艺片什么的。”
Sam没忍住笑道：“然后让你在旁边睡两个小时吗？我可不想你把口水流我身上。”
Dean做了个嫌弃的怪表情：“兄弟，别那么恶心，我才不会那样做！”
Sam傻乎乎地笑了一会儿：“附近有个电影院，一会儿我们先过去买票？或者约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
“就这儿吧，我开车过来不远。”Dean想了想：“明晚六点半点前我都有空，下午怎么样？”
“好啊。”
他们喝着啤酒慢慢聊着天，那种舒适充盈的感觉又灌满Sam的身体，他感叹着自己和Dean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而且对方总能捕捉到自己的情绪，不管它有多么微小。
一个小时后，Sam招来店员付了钱，他们一同往一条街区外的电影院走去。起身时，Sam特意留意了那张一直被Dean摆在旁边没有动的纸条，Dean把它攥进了手里，Sam的喉咙发紧，直到出了酒吧大门，在他绞尽脑汁开口询问前，Dean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写着号码的纸片点着。
Sam微微睁大眼：“你在干什么？”
Dean把烧了大半的纸片在半空中来回甩了甩，火熄灭了，他把剩下那一小块扔进垃圾桶：“烧掉，免得有奇怪的人找到打电话过去骚扰她。”
我以为你想约她。
Sam把这句话咽回喉咙，他不想显得太小气。但同时，他又为Dean的举动而感到微微惊讶，毕竟Dean偶尔略显轻浮的言行不让人觉得他是会这么做的类型。
“干嘛？”Dean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Sam撅撅嘴，反问道：“你抽烟？”
“嗯？不。”Dean把打火机放回兜里：“我只是习惯揣着个火机出门。车停在对面，走吧。”
他们跑过马路，Sam很快就看到那台惹眼的Impala停在路灯下。Dean打开车门，Sam绕到副驾跟着坐进去，发现座椅宽距竟刚刚好——毕竟以他的个子来说，他过往坐进任何车的驾驶座或副驾上都得先憋屈着腿调整座椅——Impala的前座是连体的，虽然Dean个子也不矮，但座位理应也不该这么靠后。
他扭头看向正在挂档的Dean，对方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沾了座位三分之二的屁股安稳地坐在皮革椅上，踩下油门拐上了大路。Sam歪歪头：可能Dean就是开车不爱靠着的类型。
电影院就在下一个街区，Sam甚至还没想起指路就已经快到了，“你对这片很熟悉？”
Dean耸耸肩：“正宗的堪萨斯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劳伦斯每一条街的下水道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确定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Sherlock？”Sam无奈地笑道：“再往前开一点，那里好停车。”
街边走过去就是电影院，他们下车并肩一起走进大厅，齐齐抬头望着售票处的放映时间表，发现除了《血腥玛丽》外，其他电影时间合适的都已经售罄了。
“哇哦。“Dean挑挑眉：“真没想到有天我会走进电影院里看这个。”他扭过头，“你想看吗？”
Sam耸耸肩：“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那我可太好奇了。”Dean咧着嘴，走到售票窗前弯下腰：“嗨，明天下午两点的血腥玛丽，两张。”
Sam看着对方跟售票员姑娘拉扯了几句后才拿起票朝自己走来，心底突然释然。
Dean看上去不像经常和男人约会的类型……好吧，虽然言行举止间稍微有点过度补偿的意思，但Sam觉得在此之前Dean应该是直的。
他颇为好笑地悄悄翻了下白眼：毕竟，谁他妈出来约会还下意识地跟姑娘发送电波啊。
“怎么？”Dean把其中一张票递给他。
“什么怎么？”
“你冲我翻白眼，老兄，”Dean把皮夹拿出来，将电影票和钞票放在一起，“我看见了。”
“……没什么，”Sam尽量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而不是酸溜溜的：“只是又看见你在和售票员聊天。”
他没有用“调情”这个词，但把“又”咬紧了说，确保Dean能听明白。
“本能反应，兄弟。”Dean却一副得意洋洋又装模作样的表情：“可能姑娘们就是爱跟我聊天。”
Sam做出受不了的模样，直接把刚才的白眼再翻出来一次给Dean看。
Dean笑了，嘴唇蠕动两下，似乎想说一句什么，最后却咽了回去，改为伸手拍了他一下：“票收好了，弄丢了我不会再给你买一张的。”
“那你就得自己看恐怖片了。”
“哇哦，那可吓坏我了，老兄。”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走出影院，快到车边时Sam看了会儿Dean，对方并没有想要......嗯，邀请他去哪里的意思，也能理解，或许Dean还要些适应时间呢？再说他自己也是头一次和男人约会，如果哪天真到了某一步——老天，他得做点功课了。
“发什么呆呢？”已经上车的Dean又把头探出来：“上车，我送你回公寓。”
“不用，我走回去就好。”Sam想在路上思考一下。
“哦，”Dean张张嘴，“好吧。”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走了。”
Sam冲Dean挥手，直到看着Impala驶离了视线才呼出一口气。
好吧，Sam Wesson，你该好好计划一下了。
————
03192014
......第4次搜寻启动
03262014
......搜寻结束
......搜寻失败，无匹配对象
确认再次启动？
图像已输入
目标名称：Dean Winchester
03262014
......第5次搜寻启动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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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Sam套上自己最喜欢卫衣和牛仔裤，略微打理了一下头发，喷上最常用的那款香水，轻快地出了门——感谢过往他和女孩儿们约会的经历，让他不至于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为穿什么衣服纠结半天。
一路上他好心情地想自己改天可以去理发的事情，在到达电影院时开场还有二十分钟。
由于他们看的是恐怖片，Sam到前台只买了两杯饮料，Dean刚好在饮料打好时来了，他把其中一杯可乐递给几步跑过来的Dean：“我不确定你爱喝什么，可乐可以吗？”
“电影院绝配，兄弟。谢啦！”Dean把吸管拔出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感谢你没买两杯柠檬水。”
Sam惊讶地抬眉：“你怎么知道我买了柠檬水？”
Dean眨眼：“告诉你啦，我比巫师还棒呢。”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他们进到放映厅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Dean像个头一遭进电影院的小孩儿似的左顾右盼了一圈：“我们不会要包场吧。”
Sam耸耸肩：“不是没可能，这部片子好像已经快下映了。”
Dean把可乐塞给Sam：“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Dean？” “院长?”
Sam看着对方欢快地跑到门口，对站在那儿的检票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嗨，甜心。请问这场电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检票员是个姑娘，她抬了抬眼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帮你看看。”
Dean回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跟着检票员一起出去了。Sam只能无奈地笑笑，他找到票上的位置坐下，好奇Dean打算做什么。
不一会儿，Dean回来了，手上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一个装得鼓囊囊的袋子，还有一杯……摇摇沙拉杯？
“拿着。”Dean把沙拉杯递给Sam，将袋子放在地上，Sam低头一看，里面全是薯片。
Sam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一个了：“你……”
“来吧，看恐怖片怎么能不吃东西？”Dean往嘴里扔了一颗爆米花，“检票员告诉我这场只有我们俩，这样我吃薯片的声音只能烦到你了。”
Sam笑出了声，他摇摇头，晃了晃手中的沙拉杯：“这个呢？”
Dean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爱吃？”
“不，事实上我经常吃……”他顿了顿，犹豫着道：“但你怎么总知道我喜欢什么？毕竟，说实在的，我们今天也才第三次见，我不知道，这……这有点吓人了，Dean，你能明白吗？”
Dean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心虚，但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看着Sam，“我……抱歉，我不知道……”
Sam却莫名其妙地被Dean抱着巨大一桶爆米花揣揣不安的样子击中了，他对自己颇为无语地闭闭眼，放轻声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别再告诉我你是什么巫师通灵者了。”
Dean撇撇嘴，眼神不安地晃动了一下后又归于平静：“我之前在酒吧附近的J.Brown餐厅遇见过你，我坐你旁边那桌。我还记得你点了些什么，所以……”他耸耸肩，“一点合理推测而已。”
J.Brown是他常去的一家餐馆。Sam的脸颊“唰”一下发热起来，他希望Dean没注意到——原来酒吧那天不是Dean第一次见他。
老天，他现在正身处什么恋爱小说里吗？
“哦，嗯。”他低头，胡乱摇了几下沙拉杯，赶紧把盖子打开，谢天谢地这时候电影开始了，灯倏地熄灭，不然Dean就能看见自己一副烧着的傻瓜相了。
在诡异的开场音乐中，Sam就着没活过片头的炮灰的惨叫声，像个傻子一样红着脸把沙拉往嘴巴里塞。
Dean在他旁边像个松鼠那样咔咔啃着薯片，他觉得有点好笑，最后在血腥玛丽的脸骤然贴到银幕上的时候，正在走神的Sam一个激灵，脸色才恢复正常。
“……我听到你在偷笑了。”
Dean这下直接笑出了声：“你竟然被吓到了？我的老天哈哈哈哈哈！”
Sam有些羞恼地翻了个白眼，他刚在想这个表情似乎有些不礼貌，就发现Dean笑得快把脸埋进爆米花桶里了。
“有这么好笑吗？”他无奈道。
Dean摆摆手：“我只是没想过你会被恐怖片吓到。”他笑得满脸通红，在即使只有荧幕亮光的反射下也看得一清二楚，Sam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也不自觉微笑起来：“你一点都不会怕？”
“这个？不。我的生活可比恐怖片精彩多了。”
“我还不知道有人会拿自己的生活和恐怖片做比较。”
Dean用塞满爆米花的嘴含混不清地说：“噢，你根本不知道～”
还好Dean在坚持不懈地吃东西，不然Sam不一定能打消想去吻他的念头。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都有些如坐针毡起来，Dean尤其明显——事实证明，一部电影在周天下午还能让他们包场，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部片烂透了，兄弟。”
Sam捂捂脸：“你想走吗？”
“不，我的薯片还没吃完呢。”Dean咔擦咔擦地说：“而且我想看看它到底有多烂。”他扭过头来看向Sam，“你不介意我说话吧？还是说你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完这部烂片？”
于是，并不介意的Sam人生头一次在电影院听了场免费脱口秀。
Dean在他旁边啃着薯片爆米花，同时因为过于离谱的剧情从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些咕哝，以及，基本上不停歇的锐评。
Sam不知道Dean是如何做到的，但对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笑点，而Dean在他捧场的笑声中似乎更起劲儿了，他擦了擦眼角快要渗出的眼泪，说：“你似乎对血腥玛丽的故事很熟悉？”
“还好吧，”Dean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也就是见过一面而已，我们不怎么熟。怎么，你想听听我的版本吗？”
Sam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了：“哦，拜托，我可太想听了。”
“嗯……有一对兄弟接到了一个案子——噢顺带一提，他们的职业是猎人，专门猎鬼的那种——案件的死者是一家四口的父亲，他的小女儿在晚上和朋友玩了血腥玛丽的游戏……”
Sam越听越入神，再配合着电影院一惊一乍的声效，让Dean的讲述效果直接达到了满分。等Dean讲到兄弟二人用镜子照到血腥玛丽，让她吞噬自己并结束了故事时，Sam意犹未尽地眨眨眼，问道：“没了吗？”
“没了。”Dean问：“这个故事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Sam摇摇头：“没有。”
Dean撇了撇嘴，没说话。
“所以，你是个小说家吗？”Sam才想起他一直不知道Dean的职业。
“小说家？”Dean大笑：“哥们儿，我可做不了这个！”
“为什么？你的故事很精彩，还有你对两个主角的描述，就像真的一样。”
Dean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或许它就是真的呢？”
“嗯，是啊，毕竟你还和血腥玛丽会晤过呢，你跟她握手没？”
Dean“吭”地笑了一下，Sam没能看懂这个表情，一种介于高兴和难过的表情。
不知为何，Sam直觉自己不要开口询问为好，他岔开话题：“所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不敢相信，你了解我那么多，我却对你所知甚少。”
话音刚落，Sam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Dean的表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看上去更低沉忧郁了一些。他立马收敛起笑容：“……抱歉，我说错什么了吗？”
Dean沉默着盯了他一会儿，那个眼神过于复杂，Sam依旧无法解读，却因此起了一点鸡皮疙瘩。但好在Dean很快摇摇头，改为满脸自豪地说：“我是名消防员。”
Sam惊讶地张开嘴：“哇哦，这可、这可太酷了！”
Dean摇摇脑袋，“嗯哼”一声：“我知道。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之一。”
电影在此时终于结束，Dean拍拍手上的碎屑，又顺手拍拍他：“走吧，兄弟，我们吃饭去！”
Sam默默低头看了眼他被蹭得油乎乎的那块衣服，略有些不舒适，但没有说什么。
“呃……抱歉？”
他抬头，Dean正有些尴尬地看向那块油渍。
“噢，没事。”他站起来，“你刚吃完三包薯片和一桶爆米花，你现在还能吃得下？”
Dean哼道：“我可是有三个胃呢。”
现在才下午四点，附近餐厅的人应该不会很多，他们讨论着要吃什么边走出放映厅，才出到外面就听见大厅一阵骚动。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一对情侣在吵架，而刚才那位检票员姑娘在一旁试图劝架。
他们本来没打算停下的，直到在经过三人身边时，正在和女朋友吵的男人骂了一串脏话，一巴掌抽到了他女朋友脸上，检票员忙伸手去拦，那个男人再度抬起手——
Sam刚想冲过去制止，却发现Dean已经像一阵风那样飞身到男人面前，稳稳当当地钳着对方的手腕：“嘿，伙计，冷静点。”说着，把检票员姑娘拦到自己身后。
“滚你妈的！！”男人似乎想抽手，但没能成功，更加恼怒地破口大骂，用词不堪入耳。Sam赶紧上前要把两人拉开——这个男人看着比自己都壮了一圈，要是动起手来就糟了。
Dean却在他靠近的时候用眼神制止了他，对着男人皱眉：“有话好说。”
男人抬起空着的左手一拳挥过去，Dean敏捷侧身躲开：“行吧。”他说道，在Sam反应过来前反手一拳打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痛呼一声，趔趄着稳住身子，愤恨地冲上前和Dean扭打在一起。
好吧，根本不是扭打在一起，根本是Dean在单方面耍猴。Sam放下心来，他看着Dean一身轻松地躲开男人毫无章法的拳头，想起消防员是会训练的。
他欣赏了一会儿这个像拍电影似的画面，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一边。
“Dean。”他喊道，想告诉对方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没想到Dean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一脚踹在踉跄打空的男人屁股上。男人摔倒在地，Dean转身对着Sam挥挥手。
“你们还好吗？”
被打的女孩儿抹掉眼泪：“没事的。谢谢你。”
Dean歪歪头：“好吧。记得跟他分手。”
“你们快走吧，刚刚已经有人报警了。”检票员姑娘说道，她突然扯住Dean，红着脸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下一吻：“快走。”
Sam拉着还在发呆的Dean赶紧跑出去。
他们一直跑到了马路对面才停下，Sam松开拉着Dean小臂的手，回头看对方。
只见Dean一副傻愣愣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在因为刚才那个纯洁而毫无杂念的感谢吻而不自在。Sam有些讶异，他可从没想过Dean会是因为这个而羞赧的人，说实在的，他觉得有点……嗯，意想不到的令人心动。
“咋？”回过神的Dean立马冷酷着脸。
这个强硬的变脸速度让Sam没忍住嘴角上翘，Dean瞪着他：“你让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兄弟。”
“没，”Sam笑得吸了两口气：“没。就是想问你吃点什么？”
Dean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对着Sam身后抬抬下巴，Sam回头，是一家汉堡店。
他略有些不赞同地看向Dean，Dean立马抬起手：“别念叨我！我知道我的胆固醇会把我杀死，但反正不会是今天。”
Sam不置可否地看着对方，Dean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快来，再晚点我得去换班了。”
一进门，Dean就高兴地“嘿”了一声，在坐下点餐后，他对着Sam露出一个欠嗖嗖的笑容，拉响了一旁挂在墙上的玩具铃，张着嘴呲着牙的小人儿立马随着慢慢回升的线发出有节奏的“嘎嘎嘎嘎”的笑声。
Sam无奈又好笑地扶额，Dean却撇撇嘴，没再去拽那根线。
“你确定你还能吃那么多？”Sam想到对方要的双层芝士汉堡和大份薯条，以及一块派。
“别再小瞧我的胃了，兄弟。”
“行吧。跟我说说你的工作？消防员一定很辛苦吧。”
Dean耸耸肩：“相较以前而言，还算轻松。”
“以前？”
“嗯......”Dean露出一抹笑容：“别忘了我以前还跟血腥玛丽打过交道呢。”
Sam笑道：“得了吧。”
“我可是认真的，”Dean抬抬眉毛，“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还能跟你讲点别的。”
“比如？”
“比如......变成鬼魂依旧在作案的连环杀手，或者来自炼狱喜欢吃脑袋的黑泥怪？”
Sam皱着眉：“唔，有点重口。”
“拜托，别装模作样的。”Dean做了个鬼脸：“别说你不好奇。”
“好吧，我好奇死了。”Sam一副投降的样子，咧嘴道：“知道吗，你快把我的喜好摸透了。”
Dean一脸骄傲：“相信我，不是‘快’了。”
留给Dean的时间不多，他们没有像普通约会那样慢条斯理地聊天吃饭——不过介于Dean目前表现出的性格也比较风风火火的，缓慢的约会节奏似乎也和他并不相配——期间Sam有幸见到了Dean啃汉堡的模样，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他更像一只花栗鼠了。
“干啥？”Dean的嘴还鼓鼓囊囊的，他口齿不清地道：“别告诉我你饱了，你才吃了两片鸡胸肉。”
Sam把笑咽回喉咙，好奇地问：“你平常都吃什么？”
“上班的时候，队里准备什么吃什么。”Dean咽下嘴里的东西，举起手上的汉堡：“其他时间就是这个，或者披萨，或者派。”
Sam摇摇头：“你知道那样不健康吧，你可以学着自己弄点吃的。”他顿了顿，试探道：“或许下次我可以教你？”
Dean差点把嘴里的汉堡呛出来，他一副好笑又吃惊的样子：“你教我做饭？！”
Sam直觉Dean不会说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对方夸张地笑了一会儿后说：“哦，天！你真是个小姑娘，Sam。”
Sam无语地瞪他：“又不是只有姑娘才会做饭。”
“当然。”Dean笑着哼了一声，“我敢打赌我的厨艺比你好。”
“你会做饭？”Dean看上去可不是会跟厨房搭边的类型。
“而且肯定做得比你好吃。”
“你就炫耀吧，大厨。”Sam抱起手臂，“你怎么什么都会？”
Dean听了这话后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实打实地感到惊讶，且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不好意思。还没等Sam再说些什么，Dean就再次带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面具：“可能我就是这么厉害吧。”
Sam抬起眉毛撇嘴，做出“是吗”的表情，道：“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以后了。”
Dean掏出钱包付钱的举动实在太过自然，Sam甚至没注意对方已经把钱付了，最后他又在Dean的强硬要求下坐着Impala被送回了公寓。
在车缓缓停下后，Sam认真地说：“你知道我不是个女孩儿，是吧？”
Dean却撅起嘴唇，一副思考什么要事的表情长长地“嗯……”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诶，兄弟。”他咧嘴，“看看你那飘逸的长发，呼～”
Sam如Dean所愿送给他一个白眼，Dean窝在驾驶座上大笑起来，他们在笑声中对视了几秒，就在Sam差点想吻上去的前一刻，Dean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大个子，快上去吧，我上班要迟到了。”
Sam从喉咙里嘟哝一声，老老实实下了车：“拜。”
Dean冲他扬扬下巴，车子从他面前慢慢驶离，Sam盯了会儿隔着Impala后窗的那颗后脑勺，想起他们并没有约定下一次见面，他有些怅然若失地转身往公寓楼走去。
“滴滴——”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他回头，发现竟然是Dean把车倒回来了。
Sam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迈开步子跑了回去，他在车窗前弯下腰，强压住嘴边的笑意：“怎么了？”
Dean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身子看着他，明亮帅气得像时尚杂志里的模特：“你想去露营吗？”
Sam过了两秒才听明白Dean在问他什么，他回过神来，眨眨眼：“露营？好啊。”他的手在牛仔裤上蹭了蹭，“嗯......但我从来没去过，我需要准备什么？”
“准备你的人。”Dean轻快地说：“好啦老兄，我真得走了。等我确定好下周的排班再跟你联系。”
“快去吧。”Sam挥手，他注意到Dean这次离开的时候在笑。
好吧，露营。Sam甩甩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盘算着要做些什么攻略。
等进到家门去洗手的时候，他才发现镜子里的人不但完全没控制住表情，还笑得特别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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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Dean，Dean！嘿！醒醒，看着我，别睡好吗？
“睁开眼，Dean，拜托......”
“......轻点、小姑娘，你快把我勒死了。”
嘶哑的声音缓慢地传入Sam耳中，他狠狠松出一口气，脱力般松开一直紧紧拥着Dean胳膊的手，擦掉额边不知道是冷热的汗水：“你怎么样？”
Dean的双眼甚至还没完全睁开就扭头来回看向四周，答非所问道：“我们得另外找个落脚的地方，这里可不安全......他们俩呢？”
“他们没事。Sue的腿受了点伤。”
Dean点点头喘口气，把枪别在腰后，扶住自己肚子上还在淌血的伤口试图爬起：“嘶！婊子养的——”
Sam一把按住他：“你的伤口没来得及处理，别动！”
“没时间了，它们随时可能返回来。”Dean拍拍他，又因为伤口拉扯倒吸一口气：“嘿，搭把手行吗？扶我起来。”
Sam皱着眉将Dean扶起，权衡之下他无奈地看向靠在树边的那对情侣：“Kevin，我们得走了。”
黑色头发的青年点点头，Sam等着Kevin背起自己的女朋友，尽量让Dean的重心都靠在自己身上：“走吧。”
这完全是一场难以预料的意外。
他们正身处堪萨斯州内的一座山林，今早Dean如约带好露营的装备开着Impala来接他，等中午到达山脚后，他们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徒步走到了目的地。
在他们搭帐篷的途中，一对情侣也背着行囊气喘吁吁地上来了，Sam不在意地点头后，Dean爽快地挪了些位置让他们把帐篷搭在了另一边。
“我叫Kevin，她是Sue。我以为我找的地方够偏僻了，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先我们一步，真凑巧！”
“感谢你们！”Sue笑道：“这片山林就这一小块地能扎营，如果你们没腾点位置，我们今天可能得白跑一趟啦。”
Kevin和Sue都是很不错的人，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和Dean独处，但来日方长，况且Dean也丝毫没有不愉快的样子，Sam就完全放松下来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下午。
时间飞快，天黑前Dean动作熟练地将火生起，又用削尖的木棍在溪流里叉了几条鱼。
“我和你一起处理吧。”Sue主动上前拎起Dean装鱼的桶，“Kev，你和Sam把烤鱼的树枝削好，注意别让火灭啦！”
“好的，长官。”Kevin冲Sue敬礼。
Sam和Kevin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注意力却一直被Dean那边分散。
不是他有意偷听，他们距离不远，Dean和Sue对话的内容总是能隐约传进耳朵。
“内脏我来弄吧。”Dean把Sue刮过鳞片的鱼接过来，然而Sue下一句话差点让Sam被口水呛到：“你们真是可爱的一对。”
Sam耳朵红了，赶紧把视线集中在树枝上。
“......什么？”
“你和Sam啊。他真可爱，应该还在上学吧？真怀念做学生的日子......”
“......不是，”Dean停顿了一会儿说：“我们是兄弟。”
“咔！”，Sam手上的三指粗的树枝变成了两半。
“咋了伙计？”本来还在跟他絮叨的Kevin吓了一大跳，立马停下话头看向他。
Sam摇摇头，伴随着另一边Sue尴尬的道歉，他连忙把头低下掩盖住神色，内心慌乱无比。
Dean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看向Dean在溪流边的背影，对方似有所感地回头，四目相对，Dean冲他咧齿一笑，Sam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赠了一个笑容。
“你俩能别眉来眼去的了吗？闪到我了，兄弟。”Kevin调笑道。
因为那个饱含真心实意的笑容，Sam高高悬起的心又放下了。他迅速回想了一遍这几次见面Dean所有的言行举止，逐渐生出一个结论——Dean可能恐同。
好吧，介于他已经跟Dean约会这么多次，这样说似乎有点荒谬，但在堪萨斯其他性取向又不是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东西。况且，据Sam观察，Dean过往确实不像和男性有过任何亲密关系的样子，所以和自己的这几次邀约，或许都是Dean在内心斗争后艰难迈出的一大步呢？
平心而论，如果要他立马和Dean滚到一起去，他大概也没办法接受。
这几次Dean循规蹈矩的约会似乎有了解释，Sam慢慢放松下来，决定多给Dean和自己一些时间。毕竟他们在一起后，他还要向爸爸妈妈更新自己的“性取向最新进度”，希望他们不会太......吃惊。
Sam抱着心事和Kevin把树枝削好，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一声从山林深处传来的嚎叫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Sue在僵硬后惊恐地抬头看向Kevin：“你们听见了吗？”
Sam扭头看向Dean，意外地发现Dean脸上并无慌张，对方只是绷紧了身子，双眼来回巡视四周。
Kevin喃喃道：“狼群居所应该离这里很远啊，我之前打探好的......”
周围的树丛发出刮擦的“沙沙”声，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靠近。Dean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往帐篷边靠，你们三个先进去。”
“什么？”Sam瞪大眼睛，“不可能的，Dean。你疯了吗？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外面！”
Dean没有扭头看向他，而是在火堆边捡起两根燃烧的粗树枝当做火把举起：“我们现在不知道它们会从哪个方向来，快进去。”Sam注意到Dean的手里不知何时捏了一把军用折叠刀挡在身前。
“不。”他固执地皱起眉，从脚下捡起Dean叉鱼的木棍：“Kevin，你和Sue进去。”
Sam以为自己还得再跟Dean抗争几句，没想到Dean立马妥协了，转头对着Sue道：“打911。”
就在此时，两个黑影陡然从一旁的树丛窜了出来，Dean的匕首立马对准那边——
“噢！嘿！”
是两个白种男人，身上的破旧衬衫全是泥土，手上还端着猎枪。
“瞧瞧！这儿真有人！”戴帽子的男人大笑。
“你们有枪吗？”个高的男人问。
Dean反问道：“后面有狼在跟着你们？”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戴帽子的男人说：“是。不想被当做晚餐的话，最好把你们的枪交出来。”
Sam皱眉：“我们没有枪。”
“操，”个高男人骂道：“我他妈就跟你说了这群人不可能带着枪！”
这两人很可能是盗猎者。Sam微微侧头看向Dean，对方冲帐篷的方向使眼色，做了个嘴型：“走。”
Sam心领神会，趁着两个男人在吵架的间隙悄悄弯腰挪动到帐篷，对里面的二人轻声说：“我们得走了，狼群应该是从下山的反方向来的。”
身后的Dean开口道：“伙计们，我们各走各的，互不拖累怎么样？”
话音刚落，四周树丛的异动声陡然加大，个高男人直接举枪对准Dean：“你过来！”
Dean举起手：“有话好说，老兄，你不想这么做的。”
“少他妈废话！过来！”
随着他猛然拔高的声音，一直在树丛中移动的东西总算现出身影——大概有十几只灰狼，从三个方向朝他们缓缓靠近，喉中发出不详的呼声。
两个男人立马转身，不断向他们的方向退来，狼群陡然发动袭击，随着两声枪响，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一只灰狼扑向Kevin，Dean一把拽过Sam手上的尖木棍刺过去，灰狼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三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Dean，Dean喊道：“愣什么？跑！”
他们拔腿往山下跑去，两个盗猎者紧贴在一旁，显然是想拉他们一同下水。很快就有几只灰狼追了上来，突然，Sam感到被人自身后狠狠撞了一下，他直接摔倒在地滚了两圈，等他头晕脑胀地爬起来时，抬眼就看到一只狼朝自己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倏地挡在自己身前，随着肉体刺破的声响，又一只灰狼被捅破了肚子，Sam震惊地看着护在前面的Dean，对方再次将木棍拔出来，对着剩下两匹没有追出去的灰狼来回晃动几下。
Sam看不到Dean的表情，但那两只灰狼竟是呲着牙犹豫着后撤了两步，当Dean再次举起木棍时，两匹狼压低身子，迅速从两边蹿走，追随着狼群离去。
Sam猛地吐出一口气：“谢天谢地！”他一把扶住Dean，“你怎么样？”
“没事。”Dean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更低沉一些，他借着Sam的手撑起自己，“快走，去找Kevin他们。”
Sam点点头：“刚才谢谢你，不是你的话......老天，你是在流血吗？！”
“别一惊一乍的，小姑娘。被挠了一下而已。”
“你的衣服快被染透了！让我看看！”
“嘿，嘿！别动！”Dean强硬地捏住Sam的手臂，阻止对方扯开自己的衣服，“我们不能在这儿耗着，Sam。我没事的，咱们得快点找到Kevin和Sue。”Dean的脸骤然沉下来：“然后我要宰了那两个婊子养的杂种。”
Sam被Dean阴鸷的表情弄得心头一跳，他知道是其中一个盗猎者故意把他推倒分散狼群注意，所以也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评价——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好好收拾那两个人一顿。
“走吧。”Dean把火把递给他：“你来看路。”
他们跟着凌乱的足迹往前走去，期间Dean的呼吸越来越沉重，Sam担忧地看向他腹部依旧在扩大的血迹，自责不已。
万幸的是，他们很快就在一棵树上找到了Kevin和Sue，底下有三只狼在嚎叫着试图往上爬。
耳边传来金属器械弹动的声响，Sam扭头，只见Dean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手枪，在他反应过来前对准其中一只狼扣下扳机。
一击即中！随着一声回荡在林子里的枪响，一直灰狼身体一僵噗通倒下，另外两只立马回身向他们冲来——嘭！又是一枪，左边那只应声倒地。
最后一只灰狼已经扑到眼前，Sam在抬手扔出火把前再次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推——他和Dean同时往两边栽倒，Dean紧紧握着枪将身体一扭，趴在地上往扑空的灰狼身上连发两枪。
Sam呆坐在地上看着三只灰狼的尸体，只觉得如梦似幻，树上的那对情侣显然也被吓傻了，攀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咽了口唾沫，Sam扭头：“Dean......Dean？！”
只见刚才还凌厉杀死三匹狼的人已经双眼紧闭，倒在原地不省人事，Sam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起Dean，手往腹部一探——全是渗出来的血。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现在，他们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山下走去，Dean问道：“我昏了多久？”
“一两分钟而已，勇士。”
Dean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我可是Hugh Glass*1。”
“是啊，Hugh。希望那两个盗猎者没有刚好叫Jim和John。”
Dean笑了两声：“知道吗，这部小说要拍电影了，我本来还挺期待的。”
“我怎么没看到过报道，迈克尔·庞克告诉你的？”
“是啊，他刚给我打电话呢，让我2015年记得买电影票。”
即使知道这是Dean在分散疼痛注意力的方式，Sam也不免被这番胡说八道逗笑了：“怎么，你又要开始通灵了吗？”
“我才不要做什么通灵者。再次声明，我可比那厉害多了。”说着，Dean回头看向Kevin和Sue：“911打通了吗？”
Sue摇摇头：“没信号。”
Dean沉吟片刻：“回到车停的地方至少还得走一个多小时......我们转弯，往南边走，大概十多分钟能看到一个木屋。”
如Dean所言，他们行走二十分钟不到就瞧见了木屋的一角——看来Dean是提前打探好这座山林了，该死，希望那里面有绷带和信号。
不幸的是，木屋就是一间废弃的木屋，里面除了灰尘只剩下一些生锈发霉的杂物，没有任何能用上的东西（除非Sam能把蜘蛛网抽下来给Dean缝针）。
他把Dean放在地上坐好后，不顾对方的反对强硬地把染红的衬衫扯开，Sam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在昏暗的木屋里，借着月光也能清晰看到三道长短不一的伤口正“簌簌”地往外冒血，最长的那一道甚至将近两指长，伤口的皮肉外翻，边缘还有外裂的趋势，想必是刚才倒地时造成的二度撕裂。
Sam二话不说脱下衣服，把里面干净的棉绒衬衫用蛮力撕成了布条，一层层裹在了Dean的腰上暂时充当绷带，所幸多穿了一件外套，不然他就得光着膀子了。
“哇哦——”Dean看上去想对此发表什么言论，心情极臭的Sam下意识一眼瞪过去，没想到Dean撇撇嘴，收声了。Sam闷头给布条绑了个死结。
就在他们打算歇息几分钟再出发时，门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是那两个盗猎者。
Dean给他们使眼色，Kevin立马拉着Sue躲到柜子后面蹲下，Sam盯着Dean又满满渗出一点暗色的腹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压低声音道：“我们不能一直躲下去，你的伤不能撑这么久。”
Dean瞟了眼门口，从后腰再次掏出他的枪，小声说：“我来解决，你躲好。”
“没门。”Sam瞪他，“我和你一起。”
“得了吧小姑娘，你现在连匹狼都打不过，还想对付两个提着枪的猎人？别开玩笑了。”
“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这儿冒险。”Sam从一旁的架子上轻轻抽出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全是灰，他被呛得憋在嗓子里咳嗽了两声，闷声说：“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Dean眨眨眼，有些惊讶，还有一闪而过的莫名哀伤，还没等Sam细想，Dean就点点头：“你去门背后，他们快来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Sam差点被砸到鼻子，他踮着脚拼命向后挪，险些把近两米的身子挤进墙缝里。
“瞧瞧，是谁在这儿？”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盗猎者出了声，Sam听出来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其他几个人呢？都死了还是扔下你跑了？”
Dean冷声道：“听着，如果你俩现在转身滚出去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两个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样大笑起来，Sam紧紧握住棍子，手心里全是汗，他微微将头从门背后探出去。
“你是不是说反了？如果不想像你朋友那样滚到狼堆里当晚餐，你就该求我们别把你扔出去！”
“嘭——！”
Dean一枪朝戴帽子的男人腿部射去，男人措不及防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高个男人紧跟着开枪，而Dean已经灵活地滚到架子后躲了起来。
“Jim！该死的！”高个男人怒骂着，又朝架子开了几枪，端着枪绕到后面——Sam的视线被挡住了，接着是一声痛呼和东西落地的声响，肉搏声传来，Sam立马冲出去，只见Dean和那个男人扭打在地上互相挥着拳头，男人的枪已经远远落在地上。Sam看准时机，用棒子朝男人后脑勺挥去。
男人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Sam躲开！”Dean大叫着把他扯到一旁，一颗子弹从他耳边擦过钉在了对面的墙上，Sam心有余悸地回头，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已经被飞扑过去的Dean按在地上。
枪托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脑袋上，Dean一拳拳挥下去，完全不顾男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Dean，够了……”Sam喊道：“Dean！”他上前去把对方拉开，刚好撞上Dean冰冷的视线——刺骨得像是另一个人。
“……可以了，Dean，他会死的。”Sam抿抿嘴，把他拉起来，“你怎么样？”
Dean摇摇头，恢复了神色：“我们走。”
Kevin已经扶着Sue出来了，Sam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咬咬牙：“走吧。”
在出木屋时，他还是把门关上了。
幸运的是，他们这次一路顺畅地回到了山脚下，当在月色中微微泛光的Impala进入视线时，Sam前所未有地感到如释重负。他迅速和Kevin二人道别，把异常沉默的Dean塞进副驾，用钥匙拧开火。
他几乎是飞驰在公路上的，虽然知道这很危险，但Sam一想到Dean的伤口就恨不得再快一些。
三十分钟后，他们总算开到了大路上，Dean扭头看了眼飞掠过去的路标：“你走反了，兄弟。”
“我没走错，医院是在这个方向。”
没想到Dean却说：“去医院做什么？”
Sam难以置信地抽空看了他一眼：“你的肚子，需要我提醒你吗？”
“调头，送我回家，这点伤我自己能处理好。”
“Dean，你只要低头看看就会发现我给你缠的衣服快染透了。”
“我能处理……”
“不行。”
“调头Sam，该死的我不去——”
“你的伤口会感染！”他的嗓门控制不住地大了些，这从未有过的失态吓到了他自己，Sam立马放缓语气，“我不明白，你又不是什么通缉犯，为什么不肯去医院？还是说你们消防队都这么教你们自己打理自己的？”
刚好红灯停下，Sam扭头看向Dean，却发现对方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你说得对。”Dean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带着疲惫的苦涩，“走吧，去医院。”
Sam的火气瞬间没了，他突然觉得Dean并不是这段时间来表现出的那么无忧无虑，对方接二连三涌出的陌生情绪打破了一直以来营造的假象，他面前的这个人像是历经过许多沧桑，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苦闷疲倦。
他又想起Dean在木屋开枪时那狠戾的眼神。
Sam陡然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Dean。
他悄悄咬住嘴唇，在绿灯亮起时猛地踩下油门。到达医院前，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
——TBC——
注：
*1Hugh Glass：由迈克尔·庞克撰写的《荒野猎人》的主角，后改编成电影在2016上映。主角被熊所伤后，又被照顾他的人Jim和John抢劫，扔到冰天雪地之中自生自灭。之后他极力求得生存，并向那些背叛他的人展开复仇。
Chapter Text
第五章
04092014
......搜寻结束
......搜寻失败，无匹配对象
确认再次启动？
“Sam？”
低沉的嗓音陡然出现在身后，将神游的Sam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去，待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噢，嗨，Cass。”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Castiel的目光移转到Sam身前的笔记本电脑上，“你还在用你的......”
“程序。”
Castiel点头：“程序。搜索Dean吗？”
“嗯。”Sam的手躁动不安地在桌子边缘摩擦了几下，“但还没有结果。我再试着改进一下......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Castiel摇摇头，“我跟Crowley联系过了，他派去炼狱的恶魔暂时没有消息，但估计......Dean也不在那里。”
Sam闭上眼，将青黑的眼圈埋在双手之下，他捂住脸来回摩擦着，本就凌乱的发丝凝成一撮撮耷拉下来，蓬成一团。Castiel微微歪头，站在原地盯了会儿他，皱起眉：“你应该休息一下，Sam。我注意到你已经很久没合过眼了。”
Sam捋了捋头发：“好的。”
“Sam——”
“Cass。”Sam打断他，“我知道，别担心我，好吗？你不是还要出门吗，快去吧。”
“......好吧。”Castiel只能妥协，“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再出发。”他在Sam略带惊讶的目光下眨眨眼，“我......我前段时间，作为人类的时候，学会了一点。”他顿了顿，补充道：“味道还行。”
Sam勉强笑了下，“那好。谢了，Cass。”
看着Castiel转去厨房的背影，Sam吐出口气，他就这样在杂乱的书堆中呆坐着，双眼放空像灵魂出了壳。一分钟后，他眨着酸痛的眼睛，将血丝揉得更多，恍惚着视线一边按下了确认键。
图像已输入
目标名称：Dean Winchester
04092014
......第7次搜寻启动
Sam盯着屏幕上跳出的图像，内心无力又痛苦地祈祷着。
————————
“嗯，放心吧。告诉爸爸我后天会回家吃饭的。
“好……等等，妈妈！”举着电话的Sam紧张地抿抿嘴，“嗯，我后天回去的时候......想向你们介绍一个人，你们介意我把他带来吗？”
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但好在，没有任何气愤或不快，Sam松了口气：“是的，‘他’。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们，但我也是最近才做决定……好的，好的！谢谢妈妈！”
Sam挂掉电话，Dean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吧。”
他们刚看完一场棒球赛，现在正顺着人流散场离去。
自那次山林遇险已经过去半年，他和Dean一直稳定保持着一周见面一到两次的频率到今天。
这两周忙碌完律所的事，Sam总算有空打电话给爸妈，告诉他们自己和Dean的事情。虽然一起吃饭的决定有些突然，可毕竟上个月他已经被Dean带回家见过父母，相信Dean也不会太慌张——是的，他见过Mary和John了,考虑到这半年来他和Dean连嘴都没碰在一起过，这实在令人惊讶。
虽说Dean已经把自己领回家遛了一圈，Sam却认为Dean并没有跟父母说他们俩的事。Mary很喜欢自己，Sam看得出来（而且不知怎么的，Sam在见到Mary的第一眼就生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但这对夫妻招待他的态度就像自己是Dean非常要好的朋友，而非预备男友......呃，他可以这么用词吗？
老天，在美利坚真的有人会谈这种纯情恋爱吗？如果Sam自己不是预备律师，他甚至能怀疑这种行为在某些州是违法的。
Dean今天难得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那个要上场打球的人，中午Sam见到他时，他头上甚至还带了根看上去有点傻气的绑带。
“你真不带上？”
在刚进场入座时Dean还不死心地问道，Sam握着口袋里还没拆封的绑带（是上车时Dean扔给他的），坚定地回道：“不。”
Dean拍了他一掌：“你真无趣。”
Sam翻着白眼，接着在比赛过程中目睹了Dean摘下脑袋上的绑带在手中当套马绳挥舞的画面，顺带一提，他偷偷拍下来了，并暗自决定这张照片将和他共存亡。
“......下个月还有一场比赛，我们或许可以再来一次。哈！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棒球赛，没想到是在这个年纪跟你一起。”
直到出了场馆Dean还在讨论着刚才的比赛，两人慢悠悠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Sam侧头看向他。
没有了绑带的阻拦，细腻的汗水正顺着Dean的额角一点点往下淌，在黄昏下像给皮肤渡了层闪光粉，而汗水划过眼角的这双绿色眼眸的主人正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嘴边还噙着笑。
Sam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头晕发热、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已经大半年了，如果有什么暧昧期纯情大赛Sam觉得自己准他妈夺冠。他不知道Dean为什么还能忍到现在，不论如何，他不想再保持下去了。
反正下周他会带Dean去见爸爸妈妈，至少......至少能进行到可以接吻的一步。
Sam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上帝，他过往跟女孩儿们约会也没有这样过，在此之前他最漫长的一次拉扯也不过是一个月而已。这实在不是一个美国人的作风。
刚好四下无人，看着Dean喋喋不休的嘴，Sam总算鼓足勇气，他轻轻扯住Dean腰上的衣服引起注意，微微弯下腰，贴上了那张朝思暮想的柔软嘴唇。
Sam感到自己的脸迅速充血发烫，他紧张得手都有点抖，嘴巴只在Dean的下唇轻轻吸吮了一下后就涨红着脸松开了——老天，他还是先把话说完再接吻吧！
他没敢看Dean是什么表情，好吧，主要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蠢，而他不想让Dean觉得自己很蠢，所以他埋下头，清清嗓子道：“下周末你能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吗？我已经告诉我的父母了，他们没有意见。希望对你不会太突然，你下周应该有空的吧……”
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大串才让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Dean似乎有些安静过头了。
他疑惑地抬起眼，发现Dean像是看到了仙杜瑞拉大战哥斯拉那样一脸惊悚又空白地瞪着他。
Sam的心和脑子停了一拍。
“......Dean？”他绷着脸色，小心翼翼地喊道。
只见Dean蠕动着嘴唇，整个人像是损坏的机械般来回抖动了几下。
两人静默了或许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Sam的心从花草盛开的平原坠到冰川堆砌的窟底，Dean才用他发白的脸挤出了一个不像样的笑：“这是在开玩笑吗，兄弟？”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Sam脸上，他的眼前几乎要变成黑色，反复张口几次才能直着喉咙问：“......你什么意思？”
Dean一副绞尽脑汁想告诉Sam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兄弟。是…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为什么会……”
Sam发现Dean是认真的，竟然他妈的是认真的！“我——”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只感觉血液瞬间全部奔流到头顶，“操，Dean，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在酒吧那天是你先来跟我搭讪的，后来我们出去了那么多次，你拿这些当什么？”Sam人生头一次如此抓狂，他崩溃地拔高声音：“你他妈拿我当什么！”
接着他觉得人生中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Dean本是迷茫的表情逐渐僵硬，随即在恍然大悟中变成了惊恐，就像Dean从来没想过这个，一直以来都他妈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似的。
Sam被这个表情狠狠刺痛，紧接着又因为Dean的下一句话差点吐血：“我拿你当朋友……”
他在极度愤怒之下竟是扭曲着脸笑出了声：“你认真的？Dean？你来跟我搭讪、用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和我出门，而现在你他妈告诉我你只是想和我做朋友？
“别告诉我你他妈的在恐同！耍着我玩让你觉得很有趣是吗！”
“我、我不是，不是的，Sam，我没有。”Dean看上去快精神错乱了，而Sam完全没办法理解他凭什么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嘴脸，但他还是不自觉心软了一些，抱着一丝期冀道：“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Dean眼眶瞬间红了，他摇着头，答非所问：“拜托了，Sam……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在耍你。我真的……真的是拿你当兄弟。”
一记荒谬的重锤打碎了Sam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感到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哦，真有趣。”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硬，“你拿我当兄弟。”
愤怒已经将他的其它感知灼烧殆尽，Sam觉得自己和世界仿佛隔了一道膜，他现在出乎意料地冷静，他用“一会儿吃什么”的语气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Sam，我……”
“我不可能和你做朋友的，兄弟、朋友，随你怎么说。”Sam冷眼看着Dean骤然扭曲的痛苦神色，心底却生出一股病态的快感，“我没办法再忍受若无其事地相处方式了，陌生人和伴侣，我想我们只能成为其中一个。”
他还傻傻地等了等，观察着Dean的表情，最后只得到胸口的一阵刺痛。Sam捏紧拳头：“我想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是吗？”他不能再呆在这儿了，再多看着Dean的脸一秒，他随时可能会发疯。
“再见，Dean。”他在觉察到自己想流泪时迅速转身：“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他丢盔弃甲地快步离去。
Chapter Text
第六章
火，炽烈的火焰。
浓烟、尖叫、警报。
焦、烧焦一切的气味。
Dean以为自己身处地狱。
但在能完好无损地坐起来时，他才在几乎要把人呛死的烟雾里意识到这里似乎并非死后的任何一个世界——至少不是他去过的那些。
他正身处一个硕大的厂房，比人高的火舌翻卷而起，让Dean几乎看不清周围。
“救命——！！”
一声模糊的呼救传进耳朵，Dean这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他因浓烟呛咳几声，不顾大火的侵袭顺着声音来源跑去。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凑得更近了，Dean隐约觉得声音熟悉，他在拐弯后勉强看见前方趴在地上的一个身影，那人被倒下的钢筋压在下面，看穿着是一名消防员。Dean立马朝他的方向奔去：“抓住我！”他喊道，强忍着皮肤被高温炙烤的刺痛拉起那人的手臂往外扯，那人却惨叫一声：“不、不，别动，别动......我的下半身好像被砸断了，我走不了了......”
下一秒，那人抬起了头，Dean惊恐地张大双眼，并发现对面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如照镜子般做着同样的表情。
“这他妈什么......”两个一样的声音同时喃喃道，Dean摸向腰间——该死，他的刀和枪都不在。他后退几步，“真他妈好，火场里的变形怪是吧？”
被压着的人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Dean看了眼四周正在蔓延的火焰，转身离去。
“不、等等，等等！！”那人在后面大喊：“你是被困人员吗？求你了，帮我带句话出去，求求你——”
Dean扭头看去，对方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全是被黑烟熏染的污脏，掩盖着下面的乞求和绝望：“求你了，我已经走不了了。右边就是出口，帮我带句话，我叫迪恩·温彻斯特，求你去找我的父母，把这个给他们。”他艰难地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扔向Dean，“拜托了！！”
下一秒，随着一声沉重的“塔啦”声，那人正上方的横梁倒塌下来，彻底将趴伏着的身躯掩埋，Dean整个人震颤了一下，犹豫着捡起脚边的项链。
“上帝啊Dean！你他妈怎么在这！”肩膀被一只手臂自身后捏住，Dean差点反射一拳打过去，但对方消防员的打扮让他止住了手，“快走，这里要塌了！”
他被对方半拽着飞奔出火场。
“老天，你的制服和装备呢？”在到达安全的地方后，穿着消防员制服的男人边数落着摘下面罩，“你怎么站在那儿不动？”
Dean还没转过弯的脑子随着男人露出的脸再次卡轴，他脱口喊道：“Benny？！”
Benny疑惑地打量着他：“你还好吗，兄弟，没受伤吧？......算了，你先回车上吧。里面的人差不多都救援完毕了，剩下等A组扑火结束后我们再进去。”
Dean被Benny带到一个空处坐下，他迷茫地观察着四周，最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脑子一片混沌。
——他应该死了才对。
Dean抱住脑袋，紧紧闭上眼。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浑身是血的倒在废弃工厂的水泥地上，Metatron将天使之刃捅进了他的胸口，随后便消失不见。
Sam大喊着他的名字冲过来抱住了他，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咽下喉咙里的血，告诉Sam：“嘿，我为我们骄傲。”
他看见Sam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没能听到，意识就已经落入黑暗。接着再睁眼，他就到了这里......
那个在火场里的人，和自己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容貌——Dean总算恢复冷静的大脑想起了平行世界的存在。
所以，他这是阴差阳错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但这根本没道理。上一次去到他和Sam都是演员的平行世界时，他们是被符咒传送过去的，之后也是几经周折依靠符咒才回到原本的世界，而这次他只是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眼睛一睁就完好无损地直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别太扯了。
希望不是Sam为了救他......哦，不，Sam......Sam不会救他的，他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个，Sam说过不会再救自己了的，他已经不会再那么做了。
Dean的手攥得死紧，直到项链扎得手心生疼才放松。他摊开手，看着手里的项链——是一条很普通的护身符，和Sam小时候给他的那条有些相似，但又不大一样。
好吧，首要任务是，他必须得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
火焰顺着被点燃的材料从铜盆中高高卷起，火光中，Sam的目光紧锁着前方画有恶魔陷阱的空地。
他等待着。
铜盆里的火一点点矮下去，逐渐熄灭，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直到灰烬中的余温散去，Sam也没能等到恶魔的出现。
他捏着火柴盒的手嘎吱作响，额角的青筋隐隐暴起。
几息后，Sam松开手，断掉的火柴从盒子里滑落出来，稀稀拉拉掉在地上，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地堡空荡的审讯室，往Dean的房间走去。
————
Dean站在那栋熟悉的老房子前时一阵恍惚，除去在灯神世界，自上一次回到劳伦斯的老房子已经是九年前了，那时爸爸还活着，他和Sam一起解决了老房子里的鬼魂，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这个世界已经死去的迪恩应该是一名消防员，Dean其实并不确定这就是对方的家，但他等不了向对方正在火场忙碌的同事打探消息，在确定这里是劳伦斯后，Dean就这么抱着一丝不安和期待的复杂心情走到了这里。
他深呼吸，上前去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骤然出现在眼前，再次变得清晰：“Dean？”
“......妈妈？”
Mary疑惑地眨眨眼：“你今天不是得值班吗？怎么——”
Dean一把抱住了Mary，将背佝偻着，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肩膀。
不像七年前在灯神世界看到Mary那般只有失而复得的兴奋，眼下Dean在见到Mary的一瞬间，无数他自己都难以解读的情绪疯狂上涌，Dean几乎无法克制想哽咽的冲动，只能紧紧抱住Mary来缓解自己。
“......Dean，你还好吗？”Mary摸摸他的头发，“发生什么了？”
Dean来回吞咽了好几下，却依旧无法说出话来，Mary拉着他：“我们进屋说，好吗？”
直到在沙发上坐下，Mary用手抹了抹他的脸，Dean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在Mary关切的目光下，他手心里的项链像熔断似的灼烧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亲爱的？”
迎着Mary关切的目光，Dean无法想象对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时他会何等心碎，他低下头，悄悄把项链塞进口袋，接着对Mary露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妈妈。就只是......工作上出了点事。”
Mary揉揉他的脑袋，而Dean为这温柔的触碰感到颤抖。“我给你倒点喝的吧。你爸爸也快回来了，刚好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Dean一愣，竟然感到有些拘谨，他摩擦着手指点点头：“好，我去趟卫生间。”
冷水并没有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相反，Dean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瞪着眼睛差点把脑袋伸进去好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这不是自己。不，准确的说，这不是现在的自己。
更年轻的面庞，更柔和一些的轮廓——这完全是他二十多岁时的模样。
怎么会......
Dean一遍一遍地从镜子里审视自己，随即他眼神一凝，立马拉开右手手臂上半卷起的袖子——血印。
过多的信息量在Dean的脑子里窜来窜去地打着架，最后的最后，他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他为什么还没死？
————
Sam在看到空掉的床时整个人懵在了原地，他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房间，而Dean的身体，一个钟头前还在这儿，眼下却不见踪影。
随即他闻到了硫磺的味道，一阵滔天怒火瞬间席卷了他——血印就是Crowley步步设局引Dean得到的，现在Dean凭空消失，而地狱之王也不受召唤，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Crowley。”他咬着牙把这个名字吐出来，只觉得脑袋里的血都在逆流。
Sam摸出手机拨通电话。
“Sam？”Castiel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Cass，Dean不见了。”Sam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我需要你帮忙。”
————
确实是有些拘谨的。
这是Dean自四岁以后，头一次在餐桌上和父母坐在一起享用晚餐。
他的双眼来回不停地打量着Mary和John，看着他们俩充满爱意的对视和对话，也不自觉微笑起来。同时他又在深深地惋惜——Sammy一定很想看到这些，这是他一直渴望的生活。
“Dean？”
“......嗯？怎么了妈妈？”
Mary摇摇头：“你今天有点奇怪。”她皱起眉，“我刚刚看到报道了，今天下午你们消防队处理了一场工厂火灾，有不少伤亡。是因为这个吗？”
Dean立即想起了另一个自己，已经被埋没在烧焦的废墟之下的亡魂。
对不起。
他勉强提起一个笑容：“别担心，吃完饭我就好了。”
他碰上John略带审视的目光，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紧张起来，没想到爸爸却说：“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们。”
Dean颇为意外地点点头，他低头吃了口肉丸，四岁前令他念念不忘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暖进胃里，咽下后他装作不经意地问：“Sam最近怎么样？我这段时间都没跟他联系。”
空气安静了几秒，没有回答。
Dean疑惑地抬头，却发现John和Mary正用更加疑惑的眼神回望他。不好的预感自Dean心中升起，果不其然，Mary的下一句话让他傻了眼：
“你在说谁？”
————
当发现背包里的初刃不见了时，Sam已经感觉不到怒火了。
他像个幽魂那样走进洗漱间，清洗掉手背指节上的墙粉和血渍，伤口随着清水的冲洗不再流血，他关上水龙头，抹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阴郁得可怕。
他的脑海里还在反反复复播放着Dean倒在他怀中失去声息的画面，他的哥哥在咽气前捧着他的脸，语气和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说着已经对他说了无数次的话：“我为我们骄傲。”像是他终于解脱了，像是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任何他所眷恋的事物——
“咚！”一声闷响，Sam刚清洗过的拳头再一次狠狠砸到墙面上，刚冲洗干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像是感受不到手骨的疼痛似的，打开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拨通了地狱之王的电话。
不出所料，通话一分钟后转入了语音信箱。
Sam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凑到嘴边，“克劳利，我哥哥在哪儿。”他停顿几秒，沉下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不把Dean还回来，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把你碎尸万段，我和你、不死不休，你明白了吗？”
————
听到Mary的疑问后，Dean以为是什么玩笑，但在父母不解的目光下，他的心猛然下坠。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嘴：
“你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没有走失过另一个孩子吗？”“你们以前有没有怀过第二个......然后、然后流掉之类的......对不起，妈妈。”
最后一个问题差点让John的拳头挥到他脸上，Dean知道自己过分了，但他就是没办法停下来，他一遍遍追问，像不这么做就会死掉似的。
在确认了自己的住址后，接下来的三天里他无时无刻泡在图书馆里翻阅各种书籍——顺带一提，不仅他的年龄回退了，连时间也跟着回退了，现在他妈的是2007年，也就是说他只能依靠插着网线的大屁股电脑和图书馆资料才能查到他想要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超自然事件发生过、没有超自然生物出现过。
越查下去，Dean越觉得胸口被挖空了一片。
在第三天晚上，被图书馆管理员请出去的Dean看着落锁的大门和漆黑的建筑久久没有离去，突然，他紧绷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凛然，像是要放弃一切去赴一场恶战。
Dean在夜色中徒步了将近一个钟头才回到住处，他没有开灯，而是在一片昏暗中走进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靠着窗边透进的月色，Dean从刃面的映照下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双眸——如此年轻，眼角还没有布上细纹，却疲惫得像是走完了糟糕的一生。
他闭上眼睛，如七年前那般，将刀尖对准心口刺了下去。
Chapter 7
Notes:
本章会用哥宝的视角解释在这个世界的米所“看到且认为”的一切，谜底揭开啦~
Chapter Text
第七章
刀尖刺破胸膛的瞬间，Dean没能如愿同过去在灯神的梦境里那般感到意识的转换——从一场长久的梦里脱离而出的感觉。
但这样也好，Dean陷入黑暗前想道。
可他还是没死。
再睁眼时他躺在医院，是几天都联系不上他的Benny及时找上门，将他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
“我没有告诉你父母，关于你......自杀的事情，我回电话告诉他们你在某个基地进行训练无法通讯。他们都很担心你，说你几天前就不太对劲。”Benny坐在他的病床前，面色忧愁又严肃，“老兄，你到底怎么了。”
Dean只能摇摇头：“感谢你，兄弟。以后不会了。”
Benny一直照顾他直到出院，在送他回家那天，对方扔了把眼熟的车钥匙给他，Dean微微睁大眼。
“我把你的宝贝从消防队开回来了，请假的申请也帮你安排好了，你可以休息到完全康复再回来。”Benny拍拍他的肩，“有事随时告诉我，兄弟。你......你看起来很糟糕。”
Dean勉强笑了笑，“谢了，伙计。”他眨眨眼，上前用右手搂了一下Benny拍拍他的背：“很高兴见到你。”
Benny惊讶地看向他，Dean立马抬手挥了一下：“拜。”
Benny抬抬眉毛，最后笑了一下，“伤好前别开车。”他说道，摆摆手开车离去。
Dean捧着车钥匙，在后院看到了他的宝贝女孩儿，Impala流畅美丽的身躯映入眼中，Dean快步走过去抚摸着她，“你还好吗，宝贝？”他问道，坐进驾驶座，将头贴在方向盘上闭上眼。
虽然确定了不是灯神的把戏，Dean出院后还是没放弃寻找回去的方法，他翻遍了这个世界的传说，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期间他还给Mary拨了通电话，不死心地问：“你们认不认识一个比我小四岁，叫Sam的男孩儿？“
没有。答案永远是没有。
没有人知道Sam。
他的弟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Dean从未想象过“没有Sam存在的世界"是怎样的——至少没有Sam的世界更不该有他的存在。况且，比起他，Sam才更应该来到这里，好好过上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正常生活。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Dean坚持不懈地独自寻找着回去的方法。
他试过向天使祈祷，试过呼唤Cass，他甚至试过在十字路口埋下与恶魔交易的盒子。
什么都没发生，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超自然事件的存在，一次次的失败仿佛在拷问着Dean的记忆和心灵，在动摇着他对过往的一切认知。
某些夜不能寐的寂静中，Dean盯着天花板，恍惚着冒出疑问：他是谁？他的记忆是真实的吗？还是说他就是一个有着臆想症的疯子？
他一遍遍摩擦着胳膊上的凸起的印记，勉强从险些让自己深陷泥淖的软弱逃避思想中拔出来。
即使随时都能见到John和Mary，Dean却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自己一无所有。
他在虚无中慢慢地坍塌。
一年后，某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一个惯例采购的日子，Dean把沉重的购物袋换了只手，热辣的阳光烫贴着他的皮肤，汗水从额头滚进眼睛，一阵刺痛。Dean挤着眉眼把汗水弄出去，心底抱怨着周一下午怎么会有这么多车来超市把车位占满，害得他只能把Impala停在一个街区外。
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毫无预兆扭头看向一旁，一个男人从他面前经过。
Dean的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张大眼睛凝固在原地。
在海天倒转的眩晕中，如电击般的痛麻从心脏传遍四肢，让他全身虚软。购物袋从手中砸落在地，Dean如梦初醒般猛地转身，却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钻进一辆车的后座。
“——Sam！！！”
Dean迈开步子箭一般追过去，却和路过的人撞了个满怀，他匆匆爬起，车子已经扬长而去，他只来得及把车牌印刻在脑子里。
在怒骂声中Dean恍惚地道歉——或许没有。他就这么在街边站了许久，直到阳光照得他眩晕才回魂。
他怅然若失地低头看着散落在地的物品，动作迟缓地把它们一点点捡进购物袋。
他的手在抖。
Sam。
Sammy。
Dean发觉自己竟然在流泪。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收起脸上的表情，随手抹了把脸后提起购物袋往Impala走去。
来到这里的一年，Dean从未觉得自己的步履如此轻快过。
终于，他有事可做了。
他靠着坑蒙拐骗的老把戏到警局去查车牌，用伪造的FBI证件又随着车牌一路追查下去，一星期后，他终于将Sam所有记录在档案上的东西都握在了手里。
Dean拿着厚厚一摞资料，第一张A4纸上印着的照片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这些是Sam——这个世界的Sam的生平资料，事无巨细。
他知道Sam是由一对姓Wesson的夫妇亲生的孩子，出生证明印在他手中这一摞纸上，他们是律师世家。
Sam也比他小四岁。
Sam前年如愿考进了斯坦福法学院。
Sam两月前回到了堪萨斯，在一家有名的律所实习。
Sam的住所离自己不远，他只要开车二十多分钟就能见到他。
Sam......
在彻夜不眠地浏览完他费尽心思得到的资料后，Dean退却了。
Sam不是他的Sam。
即使他们有着一样的面容，几乎完全相似的喜好，以及同样的职业理想，Dean也无比清晰地知道，Sam Wesson不是自己的弟弟。
但Dean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他在酩酊大醉的第二个夜晚像个失恋的小伙子那样站在了Sam家的窗户下。
他数着公寓楼第5层的第六个窗户，那是Sam的出租屋，里面正亮着暖黄色的灯。
楼层有些高，Dean没办法看到里面，但他就这么仰着脖子盯着那块玻璃后唯独露出的落地灯的一角，直到灯被关上，除了一片漆黑外只能看见外面路灯反射出的光后，Dean才甩甩自己僵硬的腿，像个醉汉那样摇晃着往家走去。
从那天以后，Dean只要一有空就会走到这栋楼下面，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仰着头站上那么一会儿，在看着暖黄色的灯熄灭后离去。
Sam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从不带朋友或女人回来过夜，这个世界的Sam没能遇见Jessica，Dean不免有些惋惜，又难过地想到自己的Sam。
Sammy，他还好吗？......Sam不想和他做兄弟了，没有自己硬拖着他，Sam大概只会感到解脱。
他就像个背后灵一样在Sam不知情的状况下观察了对方一个多月，直到他们第一次搭上话。
酒吧的第一次对话完全是场意外，会作为一个陌生人跟Sam搭讪也是Dean从未想过的，除去猎魔时，他在酒吧的搭讪对象只有女孩儿们——你懂的，为了给彼此一个快乐的夜晚之类的——至于在酒吧跟不认识自己的弟弟成为朋友？听上去像什么恶心的新世纪笑话。
但，好在Sam还是Sam，说话方式和某些动作习惯与Sammy惊人的一致，对几乎完全掌握弟弟的喜好和性格的Dean来说，与这个世界的Sam成为朋友简直是手到拈来。他搭话的途中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二十多岁时那般“欢快敞亮”，毕竟Sam应该不会喜欢跟同他一样拉着脸的人聊天的。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我喜欢的？或许我下一杯就打算换掉它了。”
明显看出Sam喝完这杯就打算离开的Dean笑道：“噢，兄弟，我赌你在下一杯前就会回家了，是吧？”
Sam留着他有些怀念的纯良妹妹头，整个人身上散发着Sammy在这个年龄不曾有过的青涩。于是，毫不意外地，Dean成功在当晚与Sam交换了电话号码——天，他在心里感叹：这个Sam要比他臭着脸的弟弟好搞定一百倍。
Dean本想在第三天联系Sam，再约对方出去喝两杯，没想到当天有场十分严重的火情，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在火场里没能救出人的滋味，消防队从下午忙过通宵才结束，等Dean自消极又疲倦的状态中回过神，从床上爬起掏出手机时，已经是第五天晚上了，而在此期间Sam却连一条短信都没发来。
Dean再次陷入犹豫。
他内心嘲笑自己这段时间多愁善感得像个八点档肥皂剧里的女主角，同时却在心里一条条排列Sam不联系自己的原因，以及那天晚上自己是否有说错什么话。
在陷入一个钟头的沉思后，Dean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些陷得太深了。
他应该继续寻找回去的方法，而不是在另一个Sam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
Sammy或许不再需要他了，但他还是得回去的，他不能把Sammy独自一人丢在那个混乱的世界。这里的Sam有自己美好的生活，自己不该去打扰他，去搅乱他。
Dean扣上手机，打开电脑，把书架上做了标记的书摊开到桌上，通过浏览记录接着上一次的搜查继续下去。
然而，在第七天的晚上，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风，等再回过神来时，Impala已经停在了那间熟悉的酒吧对面。
Dean知道Sam并不经常来这里，但他还是抱着一丝诡异的碰运气的心态走了进去。他想着，如果没看到Sam，他就不会再来了。
酒吧里确实没有Sam的踪影，离开前他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Sam？”他下意识喊道，自己都愣住了。
有的时候，即使是Dean，也不得不相信命运这回事。
二十出头的Sam还看不惯他随时随地跟女孩儿们调情，在发现Sam的脸色并不好看后，Dean久违地感到一丝拘谨，他立马敛起笑意：“Sam？呃，我没打算......”
没想到Sam不仅请他喝酒，还想约他一起看电影。
在那之后，每一次邀约都如水到渠成般顺利，除了去露营那次出了些小岔子——他们在山上遇见的小伙子不仅是顶着一头黑发的亚洲面孔，甚至连名字都叫Kevin。Dean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得把所有人平安无事地送下山，他的愚蠢已经害死了一个Kevin，说是补偿心理什么的都好，他绝不能让这个Kevin再出事。
小木屋里发生的事确实有些失控，当那个男人冲Sam开枪时，Dean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的拳头如落雨般砸在那人脸上，直到Sam将他拉开才勉强从这种暴戾宣泄的状态中回过神。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沉默，Dean确定那不是受血印的影响——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血印像变成了一个胎记，再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自己的一些问题在见到Sam的这一个多月里被掩盖得很好，好得仿佛他从未经历过任何糟心事，好得他某些瞬间会恍惚自己是谁。
如今伪装的面具陡然被撕下，Dean只感到深刻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
他当然注意到了Sam望向他的神情有多惊讶，他倒从未想过Sam会因为他展现出更真实的自己而疏远他，可Dean在Sam的沉默中又不那么确定了，毕竟Sammy也一直想脱离自己......没了那层血缘关系，Sam离开自己更是轻而易举。
好在，Sam只是强硬地将他送到医院，并没有疏离他——对方甚至请了两天假专门照顾自己，Dean看着在同一个房檐下正做着晚餐的Sam，感到一阵酸涩的恍惚。
他们就这样如十分要好的兄弟般相处了半年，在此期间，Dean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回去的方法。
这半年来，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和他的Sammy是如何相处的，那就要如何与这里的Sam相处。Sam迟早会再次和他成为兄弟......至少是挚友的那种。
然而正是因为这过于理所当然心态，Dean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Sam之间互相邀约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毕竟，在他的认知里，Sam就是自己的弟弟，虽然这里的Sam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Dean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忽视着这点——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就算打破自己的脑袋也想不到有天Sam的嘴会贴到自己的嘴上。
而在此之前，Dean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更荒谬了。
唇上接触到温热的那一下，Dean大脑一片空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的脑神经像是被钳子拧断了，只能看见Sam的放大的脸又退开缩小，嘴在一张一合地说些什么，却什么都听不明白。
在他长久的静默中，Sam疑惑又惶恐不安地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一个世纪也不会比这更漫长了，Dean面色发白，他努力了好几次才能勉强发出声音：“这是在开玩笑吗，兄弟？”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证明这只是个玩笑，但失败了，他希望Sam是在开玩笑，虽然他不认为这有多好笑，但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一定会配合Sam大笑的。
可Sam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你什么意思？”
“我……”他动了动嘴唇，“我不知道，兄弟，”他磕磕巴巴地说，“是…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为什么会……”
“我——操，Dean，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Sam看上去在抓狂的边缘，“在酒吧那天是你先来跟我搭讪的，后来我们出去了那么多次，你拿这些当什么？”Sam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声音猛然拔高：“你他妈拿我当什么！”
一开始Dean的表情还有些迷茫，在两人静止了几秒后，他才陡然意识到一个无比荒谬的事实：对于一个陌生人而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举止多么像追求一个人。
“我拿你当朋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用枪炸掉自己的脑袋。Dean痛恨这句话，更痛恨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能做的只有用他乱作一团的脑子尽力挽回，Sam却用一声尖锐的冷笑刺破了他：“你认真的？Dean？你来跟我搭讪、用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和我出门，而现在你他妈告诉我你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别告诉我你他妈的在恐同！耍着我玩让你觉得很有趣是吗！”
恐慌顺着心脏爬上喉咙，让Dean几欲作呕，他的大脑像被破壁机榨烂了，完全无法思考：“我、我不是，不是的，Sam，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是什么？是兄弟。
他们本该是兄弟。
Dean知道这些话此刻在Sam眼里是多么可笑，但他只能苍白地解释道：“拜托了，Sam……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在耍你。我真的……真的是拿你当兄弟。”
“......哦，真有趣。”在时间凝固后，Sam缓缓开口，声音却无比冷漠坚硬。这个腔调是如此熟悉，曾是他整整一年的噩梦——Dean几乎能猜到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不可能和你做朋友的，兄弟、朋友，随你怎么说。”
毫无意外。Dean感到自己的面部因痛苦扭曲，他的心底却和眼前一样漆黑麻木。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这种话了。
“再见，Dean。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他搞砸了。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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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啊———！！！！”
刺耳的尖叫回荡在郊野漆黑的树林，一个女人被吊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随着又一次泼向她脸上的液体发出痛苦的嚎叫。
“Crowley在哪？”
女人面对这个问题笑出了声，她翻滚着她黑色的眼珠，从湿哒哒黏在眼皮上的一撮头发后面看着眼前的男人：“去、死。”
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最后一次机会。”
“噢，”女人发出怜悯的声音，“看看，Sam Winchester，传闻里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找不到哥哥的小狗，多可怜——呃！！！”
能让恶魔丧命的匕首刺入了她的左肩，男人握住刀柄将它在恶魔的肉身里艰涩地转了半圈才拔出来，血从硕大的窟窿眼涌动流出，恶魔痛得整张脸开始抽搐。
“Crowley在哪？”他又问道。
“我不知道——”
脖颈和胸口的痛楚让她猛地收了声，更多的血液从增加的伤口淌出，她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又是一滩水泼在她的身上——圣水钻进伤口带来的尖锐又细密的疼痛使恶魔终于慌张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拜托......”
她面前本来面无表情的男人面色陡然变得阴沉又扭曲，她的脸被一只大手捏住，男人如从炼狱出来的恶鬼一般盯着她，眼神疯狂到令恶魔心惊：“我哥哥在哪！”
她哆嗦着嘴：“我不......”
男人扯住她还在流血的半边肩膀，将装有圣水的瓶子抵在她的伤口上，随着瓶口的倾斜，圣水被灌进她肩上的血洞里，恶魔不堪忍受地惨叫起来，她嘶声哭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了！Crowley只是命令我们去找你哥哥的下落，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不知道你哥哥在哪，求你——”
恶魔的声音戛然而止，匕首贯穿了她的胸膛，她充满惊惧的双眼逐渐变得暗淡无光，最终和她身体里的女孩儿一同死去。
随着骤然停下的惨叫，回归寂静的树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
“在找我吗，驼鹿？”
Sam将插在恶魔胸口的匕首拔出，转过去：“Crowley。”
总算现身的地狱之王抬抬眉毛，目光停留在对方刀尖上正在点点往下滴的鲜血，又歪头看向Sam身后已经没有声息的女孩儿，缓缓开口：“即使是你，这番景象也挺让我出乎意料的。”
Sam将匕首举向Crowley，“你把我哥哥弄去哪了？！ ”
Crowley却露出无辜的表情：“实话说，这正是我想来问你的问题。我们都放松点怎么样？你的小伙伴竖在中间不利于我们健康谈话......”
“别、废、话。”Sam一字一句地道：“我哥哥在哪儿？”
“我确实不知道。”Crowley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凝重，“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我是指Dean的尸体。”
Sam痛恨听到那个单词，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别装了Crowley，Dean消失的那天你来过地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blablabla，blablabla，”Crowley晃着脑袋，“清醒点驼鹿，如果我真的知道松鼠的下落， 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陪你闲聊吗？相信我，Dean要是真的和我呆在一起，我一定会在电话里通知你这个喜讯的。”
Sam皱着眉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今天是来跟你谈合作的。如果你实在不乐意，我马上就走。”Crowley作势要打响指。
“等等，”Sam道，“你那天为什么来地堡？”
“去参观，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废话，我去地堡当然是去找Dean的。”Crowley受不了地翻个白眼，“正如我刚才问你的，你最后一次见到Dean是什么时候？”
眼下Sam敢肯定Crowley的确不知道Dean的下落——不然地狱之王绝不会这样大剌剌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稍微冷静了点：“在你来之前，我把他放到了床上，一个小时后我再去到他的房间，他已经凭空消失了。我那天召唤过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时间。”
“地堡里我全部看过了，Dean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你确定没有看到他出去？”
Sam嗤笑一声，眼神冰冷：“我以为尸体不能自己站起来走路这件事对恶魔也算常识。”
Crowley压下再次翻白眼的欲望叹气：“按理来说，血印是可以将宿主复活的，但......”
“等等——”Sam猛然打断他：“你说Dean可以复活？”
“是的。但绝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Crowley道：“你能别老打断我吗？太粗俗了。”
“......他不可能自己走出去，我一直在大厅呆着，他没法绕过我离开。”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看来我们又可以一起合作了，嗯，新的组合，地狱之王和驼鹿之寻找松鼠的奇妙旅程。”
Sam将匕首往前凑，“我们没可能合作。”
“噢，如果你执意想凭自己找到你哥哥的下落，那也不是不行。”Crowley神色不变，“但就别想我有什么消息分享给你啦。”
Sam的手紧了紧，在一人一恶魔无声地对峙片刻后，他放下了匕首。
“一向明智的选择，驼鹿。”
跟着Sam回到地堡后，Crowley在大厅桌上的空酒瓶中拿起一瓶闻了闻，一脸嫌弃：“认真的？在你哥哥死了后，你就这样一个人独坐在黑暗里喝着廉价的威士忌自怨自艾？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在哪儿，你越来越神秘了，猛男，一路上闭口不言绝不吐出一个字......”
Sam从散落在桌上的包裹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Crowley：“初刃在哪儿？”
“认真的？”地狱之王瞬间垮下脸，“而且你觉得那个对我有用吗？”
Sam歪歪头：“你可以试试，但我想我们在你和阿比顿身上都得到过答案。”
Crowley举起手：“爸爸可没有帮你收拾东西噢。”
Sam打开保险栓，Crowley叹气：“好吧，很好的尝试，把我骗到地堡里来这样我就能任你宰割了.......初刃确实是在我这儿，但现在你拿在手上也没用，对吧？”
“别指望我相信你的鬼话，Crowley，是你把Dean拖下水的，你不可能对现在情况一无所知。”Sam阴恻恻地看着眼前的地狱之王，“你刚刚说‘绝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是哪种情况？听着，我不在乎别的，你必须把他带回来，否则我向上帝发誓.....”
“发誓什么？”Crowley打断他：“我的地狱啊，你现在简直像听不懂人话！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我们没在黑色星期五片场吧，杰森？好吧，看来在重回同一战壕前，我们还需要一点点的坦诚时间。你得相信我，我在Dean拿到血印的时候，没能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现在的情况我也没想到过。
“关于复活，对，你的哥哥可以被血印带回来，但不能没有这个——”Crowley从衣服内侧拿出来被布包裹住的初刃晃了晃，“传说该隐曾用初刃了结过自己的性命，他死了，但血印给予了他新生。可血印只有在接触到初刃并产生共鸣后才能让宿主复活，而这正是我所疑惑的：那天初刃明明在你的包里呆得好好的，为什么Dean却不见了踪影。”
Sam因Crowley的一番话陷入了深思，他的大脑自Dean倒在自己怀里没了声息那一刻起就一片混沌，如被烈火燃烧殆尽的荒原那般，除了残留的苦痛气味外什么也不剩。
Crowley说得没错，按照血印对Dean的影响，以初刃对他的吸引力，Dean不可能把初刃放在这儿独自离开。
他在Crowley的注视下紧绷着冷漠的假面，道：“我会联系Cass。”
他举起枪的手放下，望向地狱之王的眼神如冰锥一般尖锐刺骨，“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合作。但就像我刚才说的，Crowley，这一切都是因你的怂恿而引起，如果我的哥哥回不来，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我发誓——我会杀了你。就算你逃跑，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你，把你碎尸万断，你明白了吗？”
地狱之王毫无惧色地耸耸肩：“我想你已经在电话里威胁过我了。你去找小翅膀吧，我会派人去炼狱里再找找Dean的下落。”
Crowley举起手，伴随着一声响指，他消失在原地。
Sam闭上眼，他右手撑住桌子，左手抹了一把胡子拉碴的脸深吸一口气，在寂静中短暂地休息几秒后，他给Castiel拨通了电话。
————
“虽然我最近好像总在问你这个问题，但是——你还好吗？”Benny侧着头，看向已经发呆了许久的Dean，见对方的目光向他转来，才道：“说真的，在你捅了自己一刀后，我以为你得了什么......抑郁症之类的，”他顿了顿，似乎也因为这个词颇感好笑，“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但你那段时间糟透了，每次进火场也跟不要命似的。这大半年我以为你已经恢复了，现在是怎么了？又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Dean摇摇头，“我没事——”
“我希望能帮到你。”Benny认真地说，“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在这儿，兄弟。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个。”
Dean眨眨眼，浑噩许久的目光总算聚焦，他也用认真的眼神回视Benny，“我知道。”他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
Benny拍拍他的胳膊，“我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但你最近好像喝的够多了。你不会每晚都泡在酒精里吧。”
Dean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抬头看了眼消防队操场上的大挂钟，站起来，语气轻松地说：“好啦，我该下班了。但，下次别再不经过我同意给我休假了，好吗？”
Benny歪歪头，“你已经两个月没休息过了，这在美国似乎不大合法。“
Dean轻轻翻了个白眼，“好吧，那我就去享受我的假期了。”
Benny无奈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喊道：“你有一周的时间呢，出去兜兜风！别闷在家里喝酒，兄弟。”
Dean倒退着冲他摆摆手，去更衣室把制服换下后拿上车钥匙，开着Impala到超市买了足够在这一周把他泡死的威士忌回家。
一进家门，他把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扔，用牙齿咬开瓶盖，迫不及待地把酒精灌进喉咙。
Benny猜得一点没错，要是有任何人在这时候踏进Dean的家里，都会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被酒涮过的魔窟。
他的屋子从客厅到卧室乱七八糟，四处是散落的衣物和一些包装纸、酒瓶，几乎没有一个角落幸免——所幸Dean每天都要上班，让他还能记得在出门前把吃剩的食物扔掉，不然他的屋子可能已经变成苍蝇和耗子的窝点了。
自从和Sam分别那天起，Dean就再也没腾出精力收拾过屋子。
他和Sam大概有两个月没再联系了，Dean不大确定，因为他的记忆从那天开始就有些断层，再加上他不断熬夜、酗酒，白天又在消防队最大限度地消耗自己的体力，他的脑袋几乎一直处于一种混乱状态，有时候甚至不记得自己前一天做过什么。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的，是每天晚上孜孜不倦地翻阅那些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从网上查阅到的那些传说，虽然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回去的方式，但Dean不得不承认，在过去和这里的Sam相处的半年中，他查资料的速度减缓了不少——至少不像刚到这里的一年和现在那么疯狂。
罪恶感自那天起就充盈着他的全身，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打乱这个Sam的美好生活，Dean伤害了自己的弟弟，而后又伤害了这里的Sam......该死的，他到底还要搞砸多少？
Dean闭上眼，几息后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玻璃顺着一声脆响爆开，混着酒精洒落在地上，各种杂乱的情绪涌上他的脑门，Dean没办法处理这些情绪，或者说他不想浪费时间处理，他只能在几次吞咽后又拿起一瓶酒，步履不稳地走到电脑前，开启他今夜翻阅资料的苦战。
Dean列了一个表单，里面记录了目前为止他找到的所有可行方式，但问题在于2009年的网络还不是那么的发达，网购并不便捷，这就证明有些材料Dean是没办法轻易获取到的——除非他去到什么拍卖会或者博物馆偷窃，不然他清单上的一些咒语不得不暂时成为摆设。
在休息的头五天里，每天天一亮Dean就出门收集可以在市面上直接购买的材料，将能实现的咒语一个个试过去，到了晚上就拿资料当下酒菜，直到双眼无法睁开直接昏睡在桌上才停止。
到了第五天晚上，Dean刚从外面回来，他正皱着眉头啃着手上已经冷掉的汉堡，另一只手把今天购买到的材料清单一个个划掉，口袋里的电话就陡然响起，打破了沉寂。
通常是Mary。Dean拿起手机看向来电显示，他浑身一僵——竟然是Sam。
手快过脑子先一步接起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Dean吗？”
Dean心头一跳，这种开场白通常指向的都不是一个好结果，“是的，怎么了？”
“这台手机的主人和一对中年男女在高速上出了车祸，我们从手机的紧急联系人里找到了你，现在他们正被送往医院……”
Dean的耳朵一片嗡鸣，只觉得眼前都黑了，电话那头的询问声逐渐拉大：“你好？先生，你还在吗？”
Dean张了两次嘴才能勉强发出声音：“是的，你……”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狠狠抹了把脸，起身抓起车钥匙直冲门口：“地址在哪？我立马过去！”
去往目的医院的路不算远，他压在被警车追杀着贴罚单的边缘让Impala在路上呼啸而过，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被他极限压缩成十多分钟。他甚至没把车停在规定停车点就跌跌撞撞地下车跑进医院，找到护士询问楼层。
“是Wesson一家的家属吗？”在他奔出电梯的时候，恰好与负责医生迎面撞上。
“我…不是。”半年了，Dean依旧如此痛恨这个姓氏——他甚至没有资格在Sam的手术室前说出“我们是兄弟”这句话。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医生皱起眉：“你能联系到他们的亲属吗？这得让他们的亲属来签字才行。”
去他妈的医院！
Dean几乎想破口大骂，Sam那厚厚一叠资料还印在Dean的脑海里，他很清楚Wesson家没有任何亲属了——就算有，Dean也不会让别人为Sam签字。
“我是Sam Wesson的哥哥。”
“抱歉，你刚才还在说自己不是……”
Dean面不改色地打断他：“我是领养的，前段时间才找回亲生父母。”
“好吧，先生。”医生收回将信将疑的眼神，叹气道：“很抱歉地告诉你，Grace Wesson女士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失血过多死亡，Eric Wesson和Sam Wesson正在抢救中。但请容我事先提醒，Eric Wesson先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你需要做好准备。”医生把垫着写字板的单子递给他：“这里需要你签字。”
Dean用汗湿的手签上字，等医生转身离去，他茫然无措地站在走廊里时，才觉察自己的衬衫已经全部被冷汗浸透。
他毫无意识地踱步到Sam的手术室门前，最终没能走到椅子边就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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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Dean被催促着在这栋医院里跑上跑下地缴纳各种费用，当他终于办理完所有手续，手里捏着一摞厚厚的单子回到手术室门前时，另一个眼生的医生来到他面前：“先生，很抱歉地通知你——”
Dean的世界开始旋转。
“Eric Wesson先生因抢救无效死亡，我们尽力了，抱歉。”医生顿了顿，“但是Sam Wesson先生的情况并不严重，他的手术已经快结束了。”
世界停止旋转，一秒、两秒，Dean感到自己被扼住的嗓子骤然得到了新鲜空气，他甩了甩发麻的两臂，不合时宜地狠狠松出口气。
他知道这样是多么的不正确，他在庆幸Sam没事的同时，内心对素未谋面的Wesson夫妇满怀愧疚。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却无法感到抱歉，他永远会为Sam平安而高兴。
“Wesson夫妇的尸体我们已经安置在停尸房，你现在需要看看吗？”
Dean摇摇头，“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第一个字的音节像漏气那样无法完整说出来，他清清嗓子：“我等手术结束。”
医生点点头，拿着手上的单子离去，不一会儿又有两个警察找到Dean，他们需要他来推进车祸案件的处理进程。Dean现在完全没心思理会这个，况且，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帮Sam处理，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告诉两位警察需要等Sam醒来后才能决定赔偿事宜。
等所有围绕着他的人和事情全部离去后，手术室的灯也终于熄灭，Sam被从里面推出来，头上缠着绷带，双眼紧闭。
在同护士把Sam送进病房后，Dean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他就这样守在Sam的床前，从天黑到天亮，又到了黄昏，终于，在Dean不断的祈祷中，Sam于第二天傍晚苏醒。
Dean屏住呼吸看着Sam颤动的眼皮缓缓睁开，急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手指轻轻搭在Sam的胳膊上：“Sammy？”
Sam的眼睛逐渐有了焦距，他迷惑地打量着Dean，嘴唇蠕动了几下：Dean？
他没能把这声呼唤吐出口，但Dean看明白了，他立马点头：“是我，嘿，你感觉怎么样？”
Sam的表情还是很困惑——就像是Dean不该出现在这儿似的。Dean的笑脸逐渐变得牵强：或许Sam并不想见到自己。
“Dean......？”这次Sam能说话了，声音粗糙得像被掐住喉咙管的公鸭：“我、我死了？”
“什么？”Dean愣了一下，好笑地答道：“不。”他挑起眉露出笑容，放在对方小臂上的手却悄悄收了回去：“依旧在人间，兄弟。”
Sam迟钝地蹙起眉头，表情维持着迷迷糊糊，似乎很不舒服：“我怎么、你怎么......”他的喃喃自语戛然而止，停轴的大脑终于缓过劲，Sam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车祸，我们在公路上......”他急切地看向Dean：“我爸妈呢！他们怎么样？”
Dean掩盖住慌乱张了张嘴，还好这时候有两名护士因为呼叫铃赶来，他赶紧为两位护士让道，让她们挡住Sam追随而来的视线，Dean松了口气，胃慢慢下沉。
这几十个小时他一直活在Sam重伤昏迷的焦虑中，完全无暇思考对方醒来后要如何开口双亲亡故的消息。
这一刻，Dean突然感觉被推回到了一个相似的人生交叉点。
上一次选择隐瞒的后果还印刻在脑海，他无比清晰地记得Sam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说出那句“我们不要再做兄弟了”，每一个单词都像高高挥下的斧子，硬生生劈开了他的胸膛，破开了他的血肉。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但于Dean而言，他的疼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少半分，反而愈演愈烈，如影随形。
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此相似，他不确定Sam目前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承受这个。如果有必要，他依旧会选择隐瞒。
反正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Dean嘲讽地动了动嘴唇。
“他怎么样？”在两位护士检查完毕后，Dean随着她们一起出了病房。
“Wesson先生的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住院观察一周，如果期间没出现任何问题，就可以出院自行修养了。”
Dean犹豫不定，他咬住嘴唇又松开：“你们知道的......”他实在不想在Sam的事情上询问任何人，但他现在却不得不开口，只因为Sam不是他的Sam，他始终没办法做到直接为对方做决定，“他父母的事情，你们觉得他现在能受得了这个刺激吗？”
两位护士对视一眼，怜悯地摇摇头：“我们建议晚些告诉他，他的伤口才缝合两天，如果情绪激动可能会崩裂。”也许是Dean的面色太过苍白，一直开口的这位护士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晚些时候Brown医生忙完了会再来为他检查一次，目前他伤口的恢复情况很好，这点你不用担心。”
Dean点点头：“谢谢。”他甚至没精力扯出一个笑容。
他又在外面拖延了几分钟才走回病房，Sam一见到他眼睛就亮了，Dean感到愧疚爬满身躯，“嗨，睡美人。”他的嘴角向上动了动，这次成功了。
“你......”Sam小心翼翼地说：“你没走？”
Dean自然而然地感到惊讶：“我为什么会走？”随即想起他们是为什么两个月没再联系。他颇为尴尬地挪开视线，又逼迫自己把目光转回Sam身上——对方耷拉着眼睛，满脸难过。
这种表情对于Dean而言其实不算熟悉，他的弟弟鲜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可以称之为“暗自伤神”的表情，Dean应该感到新鲜的，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
他叹气：“我不会走的，好吗？”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床头早就备好的水拧开：“你得喝点水，兄弟，你的嘴现在跟晒干的鱼皮一样。”
Sam被他逗笑了，但身体才颤动两下就因为伤口被牵扯而疼得呲牙，Dean把他的床又稍微摇起来了一点，把瓶口靠近Sam的嘴巴：“先抿一点，待会儿我给你买吸管去。”
“我才不要用吸管。”Sam嘟嘟囔囔，从瓶口嘬了两口水：“谢谢。”
“想吃什么？先说好，我是不会给你买沙拉的。”
“好吧，我都行。如果你不是想谋杀我，请把你清单上的披萨汉堡划掉。”
Dean总算真心实意地笑了，他一不留神把这半年来数次咽回去的称呼脱口而出：“Bitch。”
Sam茫然地眨眨眼，撇撇嘴：“干嘛骂我bitch......”他的尾音骤然缩小，因为Dean脸上又露出了那抹熟悉的难过神情——这半年来每次他说错了什么该死的话后Dean总会露出的表情，他握紧拳头，指甲在被褥下来回摩擦。
“我爸妈怎么样？”他岔开话题，问出了刚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却因埋下的头错过了Dean瞬间不自然的表情。
“得等过几天才知道结果。”
Sam皱起眉：“过几天？什么意思？”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惊慌起来，“他们受了很严重的伤吗？！他们在哪里？我要去看他们——”
“嘿，嘿！”Dean立马起身按住试图坐起的Sam：“Easy，tiger，你也伤得不轻。你先好好休息，你父母也不想看到你的伤口崩开，对吗？先把伤养好，等过几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Sam不安地抓住Dean的胳膊：“他们......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Dean这次已经能从善如流地回答了：“等过两天，医生会告诉你的。”
爸爸说得没错，他是个天生的谎言家。
但好在，这里的Sam对他的信任还没有崩塌，对方脸上依旧带着不安，却还是安分地躺了回去——不过也快了，Dean冰冷地想着，他仿佛能把那个画面再次勾勒出来。
两人陡然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Dean摩擦着裤子上的布料：“我去买吃的了，你好好呆着。”
Sam点点头，出神地望着Dean离去的背影。
他再次低下头，逐渐模糊的视线下，眼睛又痛又痒。
Dean在盯着Sam吃下燕麦粥后才想起来咬一口自己的汉堡——有点反胃，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进食了，一向喜爱的肉饼和芝士的味道在嘴里变得油腻又恶心，Dean勉强咽下去一口，嫌弃地把汉堡重新包起来放回袋子里。
“Dean？”
“嗯哼？”
Sam一副犹豫的样子，Dean翻个白眼：“有话直说，兄弟。”
“好吧。”Sam摸摸鼻子，“你要不要回家一趟？洗个澡睡一觉什么的......呃，你昨晚合眼了吗，而且，你现在闻起来......有点像下水道。”
Dean瞪着眼皱起鼻子，抬手闻了闻自己：“咳咳.....靠！”他被自己的气味呛得咳嗽了几声，尴尬得想找个缝钻进去——说真的，他已经多少年没在这张脸面前感到尴尬羞耻过了？按理来说他应该一巴掌呼上去才对。
“我去趟卫生间。”他在Sam要笑不笑的注视下匆匆转身离去，直奔卫生间，等照到镜子的那一刻，Dean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上去究竟有多糟。他揉了揉后知后觉感到酸胀的眼睛，下面是一层青黑的眼圈，绿色的眸子边缘爬满了红色的血丝，再配上胡子拉碴的苍白面颊，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下。
只是一晚当然不会把Dean熬成这样，这完全归功于这段时间他昼夜不分地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再加上思虑过重，乍一看会以为他半年没睡过觉了。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从卫生间出去。
好吧，他至少得回家换个衣服，他真的快发馊了，怪不得外面的几个护士姑娘都皱着眉头看他。
“那我先回去一趟，”Dean对一出来就牢牢盯着自己的Sam说道，“很快回来。”
Sam摇摇头，“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先休息一下吧。”
Dean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Sam单独扔在医院去休息的，更何况Sam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心虚使他更不敢离开太久。
临走前，Dean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好好呆着，不要乱跑，你的高材生脑袋瓜可别被你晃悠坏了。”
Sam无奈又好笑地催促他回去。
Dean走到停车场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并没有把Impala停在该停的位置上，他这时候才为自己的Baby着急忙慌起来，但——谢天谢地，她没有停在主干道，只是被贴了罚单，Dean坐进驾驶座拍拍自己的宝贝女孩表示歉意，拖着疲惫的身躯快速回家洗漱了一番，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
还没到病房门口，正埋头看短信的Dean就感到不远处护士台的两个姑娘朝自己看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其中眼神还夹杂着怜悯。 Dean的心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在胸腔来回撞击，他忙收起手机，几步跑到病房前推开门——
“......Sam？”他吞咽着，看着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Sam脸色煞白又恍惚地抬起头看向他，通红的双眼像是刚流过泪，Dean的手瞬间收紧——Sam知道了。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迅速出了一层汗，熟悉的心虚和恐慌感再次袭击他，Dean故作镇定地把门关上，“Sam，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Sam的眼神如此冰冷愤怒，“你怎么可以那样做——”
“我很抱歉，但你刚做完手术，我怕你承受不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承受不了！”Sam的声音猛然拔高，“那是我的父母，你有什么资格瞒着我？如果不是我自己问到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想等你好了——”
“你觉得那时候我会好受一些吗？你凭什么私自替我做决定！”Sam冷笑一声：“还有，你跟他们怎么介绍自己的？我的哥哥？——别扯了！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做什么兄弟的，没可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装作一副真的关心我的模样来介入干涉我，我误会我们俩之间还有希望的样子令你觉得很有趣吗？！”
大脑因缺氧一阵眩晕，Sam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他完全不在意Dean现在是什么表情什么感受，他只是扯住自己的头发，把头低下，将布满血丝的眼睛埋进膝盖：“我想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他顿了顿，努力压制住声音的颤抖：“你走吧。”
语罢，Sam屏住呼吸，他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听见Dean离开的声音。他侧过头，发现对方还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捏紧拳头：“你还在这做什么？出去！”
Dean还是没有挪动，Sam觉得自己又要流泪了，深重的无力感混杂着苦痛几乎将他压垮，他总算爆发：“滚——！！！”
终于，Dean迈开步子，却不是离去，而是向他走来，他愤怒地支起身子，一双冰凉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嘴上，冻住了他所有的怒火。
他的大脑像坏掉的机械那样来来回回卡轴拧动，最终冒出一缕青烟，他傻愣愣地看着Dean放大的脸慢慢后退，嘴巴反复张开闭上，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字。
只见Dean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随后低下头说：“我会陪着你的。Sam......Sammy，拜托让我陪着你。”
Sam感觉自己飘浮在云层里，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失去双亲的巨大痛楚还在他身体里盘根错节，但同时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在他体内四处冲撞——人生不会再有这么大起大落、悲喜交加的时刻了。
下一秒，Sam倾身上前一把抱住Dean，将脑袋狠狠埋在了对方的肩膀里，终于无法抑制崩溃地呜咽起来。
Dean伸手抚摸他的头，低沉的声音温柔得令他的眼泪更加汹涌：“没事的，Sammy，没事的，我在这儿。”
Sam抱着Dean的双手更加用力，力道大得像是在海中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Dean看着窗外一片蔚蓝的天空，他感到Sam压抑不住的啜泣和颤抖、感到肩膀上的一片温热——除了Sam，其他的一切都像静止了。
“没事的，Sammy，我会陪着你的。”
Dean听到自己这样说。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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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Sam抬头看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盯着对方的直挺的背脊，默不作声地把脸埋进手心里闭上眼。
这一周以来，Dean一直留宿在公寓里照顾他，Sam的状态相比前些天已经要好上许多，至少他现在不会每天精神恍惚食不下咽了——双亲死亡的噩耗给了他足够多的冲击，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真真正正看到父母的遗体时，Sam才知道濒临崩溃是种什么滋味，好在Dean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Sam无法想象如果当时Dean不在他身边，他要如何独自妥善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如何独自坚挺到今天。他或许会疯掉。
而Dean......Sam自然无比感激Dean为他所做的一切，可这两天在他试图脱离各种负面状态后，他陡然发现，自己与Dean的关系非但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升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高墙，他们似乎没办法再对彼此轻松露出笑意，也不再无话不谈，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两人总在巨大漫长的沉默中度过，这让Sam感到恐慌。
但同时，如此荒谬的又是，Sam能感觉到Dean对他的爱——不是爱情，那是比爱情要更加炽热、坚定，像是一种强烈到能包裹住灵魂的情感——可Sam无法明白Dean对他这份浓厚的爱意是从何而来，就像他无法明白那天Dean为什么会突然吻他。
在逐渐清醒后，Sam却觉得脑袋越来越乱了。
“......Sam？”
耳边传来一道呼唤，Sam出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放下遮住脸的手，才发现Dean正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吗？”他眨眨眼。
Dean摇摇头，“吃饭，快来。”
Sam明白过来Dean应该是叫了他许多次没得到回应，他这段时间总是不自觉地发呆，Dean每次望向他的目光都饱含担忧，还有一些复杂的东西，Sam看到过很多次，但他依旧没办法明白那些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跟在Dean的身后，坐到餐桌，“......这是什么？”
盘子里白色饼状的食物被点缀了一些欧芹碎，清淡又美观。
“蛋白饼，试试看。”Dean把叉子递给他，Sam试着吃了一口，即使这几天他切实体会到了Dean有多会做饭，也忍不住惊讶地抬起眉毛。
“很好吃。”Sam看向Dean，对方嘴边提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点点头：“那就行。”
Dean和他前半年来所表现出的模样有很大差别——现在的Dean更沉闷、更疲惫，就算笑起来时，眼睛里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就像岁月已经在他身上走过了好几十年。
没有人能在短短两个月内无缘无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Sam打探过，Dean的父母安好、工作稳定，结合自露营之后对方时不时流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Sam只剩下一个结论：Dean一直在伪装自己。
他无法理解，更无法寻求到答案，Dean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Sam每次在发呆的间隙总会不停地想起各种问题，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就像潘多拉魔盒或是蓝胡子家里最后一扇门那样，是他不可以去触碰的，他有预感，这些一旦问题被问出口，会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被捅破，而Dean或许会为此永远离开自己。
于是，在几乎不用衡量的比对下，Sam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不去探究。
两人又沉默下来，Sam捏紧叉子埋下头，机械性地把蛋白饼放进嘴里，觉得刚才入口的美味突然如同嚼蜡。
“谢谢。”Sam在努力吃完这一盘饼后说道，“你不吃吗？”
Dean摇摇头：“我还不饿。”他伸手要去拿Sam的空盘子，被Sam挡下，“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洗。”他把锅和盘子放进洗碗池，打开水清理起来。
几个月没剪过的头发已经能散到肩膀上，平常不觉得，但洗盘子的时候过长的流海总能掉下来，碍于伤口他又不敢甩头，只能傻乎乎地用嘴吹。头顶的伤其实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在拆纱布前依旧不能沾水，他已经有十来天没洗头了，现在有些油腻的头发在他的眼前被吹走、滑落回来，Sam有生以来头一次对自己的头发生出一丝恼怒，直到他听见身旁的Dean轻轻笑了起来。
他撇嘴，“别站着看，帮我把头发弄上去。”
“我才不要摸你油腻腻的头发。老兄，再过几天它们不用喷发蜡都能立正了。”Dean笑得声音一颤一颤的，伸手在一旁的柜子里取下夹住食盐袋子的夹子，“别动。”
他揪住Sam耷拉在眼前的刘海往头顶上转了一圈，接着用夹子一夹——
Dean咧开嘴：“好了公主......哦不，仙杜瑞拉，继续干你的活儿吧。”
这半年里Sam已经良好接受了Dean时不时冒出的“小姑娘”“公主”“Samantha”等称呼——好吧，一开始他不是没惊讶反抗过，但他越臭着脸Dean看上去越开心，之后只能随对方去了，现在Dean突然又表现出以往的亲昵，让Sam暗自惊喜，他乐得见Dean这样笑一次，肆意又温暖，他故意翻了个白眼给对方看，果然Dean笑得更开心了。
Dean手欠地用手指刮过Sam的发梢，“兄弟，你该弄下头发了，你现在真的像条脏兮兮的长毛狗。”
“我明天去理发店。”Sam把洗好的盘子摆放好，甩甩手。
Dean挑眉：“老天，你竟然还要去理发店？就你这个头发，交给我，两剪刀就给你搞定。”
“......真的？你会理发？”
“剪个头发的事情，谁弄不了。”Dean哼了一声，又从橱柜拿出一把剪刀，“洗完了？坐好。”
“呃，Dean，”Sam说，“这个剪刀好像不是用来剪头发的。”
“都是剪子，别那么挑剔，小姑娘。”Dean拿着剪刀转了一圈，刀刃在半空华丽地飞舞，让Sam觉得自己头顶灌风，他强忍住捂住自己脑袋的冲动，把身子向另一边倾倒，“不了，我还是去理发店吧——”
Dean强硬地把Sam按在了椅子上，“不想秃掉一块的话，坐好，Sam。”
Sam僵住不敢动了，他感到自己耳侧的头发被牵起来一缕，这次剪刀在他的耳边“卡擦卡擦”地响起，Sam闭上眼，心里开始为他的头发们划十字。
没过几分钟，Dean就在他头上吹了一口气，痒痒的，Sam缩了下脖子，“好了？”
“完美的杰作。”
Sam将信将疑地去了趟卫生间照镜子，Dean抿住嘴努力把笑咽回去。
几秒后，只见Sam一脸怨气地顶着他像被狗啃过的头发从厕所里走出来，目光死死锁住Dean，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Dean没忍住，“噗”一声大笑出来，他夸张地吸着气，“老天，Sam，你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Sam看着满地他头发的遗骸，咬牙切齿：“Dean——”
两个人像幼稚园小朋友那样绕着餐桌打闹了几圈，在Sam从背后试图用胳膊对Dean锁喉时，Dean两手握住他的大臂猛地一个翻身，Sam踉跄着往地上倒去，Dean立马用手去托住他还缠着绷带的脑袋，两人一齐摔倒在地。
Sam的脑袋逃过一劫没被摔出脑浆，但Dean另一只全力撑住地面的手就没那么幸运了。Dean嘶了一声，Sam这才从惊吓中回神，他赶紧爬起来，去查看Dean的手，“你还好吗？”
“没事。”Dean试着捏了捏拳头——有些疼，应该是软骨摔伤了，“兄弟，真为你感到惭愧，竟然一下就被放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Sam握住他有些红肿的手心，捧起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瞬间像被定住了，僵在原地瞪着眼一动不动。
Sam抬头对上Dean的目光，心头蓦地一凉，室内一下恢复了沉静，令人恐慌的尴尬在四周弥漫着，Sam立马松开了Dean的手，一种虚无感顺着肺管慢慢爬上他，他迷茫地张开嘴、又闭上，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Dean动了动，似乎想站起来离开，Sam应激般下意识拉住他：“别走！”他看着Dean睁大的双眼，半晌后突然发出了一声自己都不明就里的笑，他松开手，红着眼眶埋下头，“不，你走吧。”
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但Dean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因为在僵持了几秒后，Dean开了口。
“……给我一点时间。”
Sam听见Dean这么说，他当然能察觉出其中的艰涩，像是Dean准备撕破什么将自己拽出来那样，但在希冀中Sam只是抬起脑袋点头，他只能点头。
“我等你。”他拽着Dean的手更加用力，“我会等着的。但，就是......拜托，请别离开我。拜托。”他几乎在恳求了。
“不会的。”Dean的回答依旧如此。
他们维持着这个尴尬别扭的姿势好一会儿Dean才站起来，他语气一转，是故作的轻松：“坐好吧，我帮你把头发弄好。”
Sam默默捂住自己坑坑洼洼的脑袋，Dean拍他的背，“坐椅子上去，或者说你想顶着这个造型走过两条街去见理发师？”
“Dean，你要是敢把我剃秃......”
“好像是个不错的选项。”
Sam猛地收声，他撇着嘴，气鼓鼓地坐好，这次花费的时间要比刚才久得多，Sam看着地上和自己身上散落的头发碎，回想刚才的一幕。
他陷入沉思。
十分钟后，Dean像之前那样拍拍他，“剪好了。”
Sam这次却没有着急去照镜子，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睛望向Dean，小心翼翼地说：“我能吻你吗？”
Dean握着剪子的手瞬间收紧，他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走开，所以Sam大着胆子站起来，两只手分别握住Dean的手腕，低下身子。
试探的吻轻轻落下，Sam像只小狗那样用舌尖在Dean饱满的嘴唇舔过，一点点描摹着对方的唇形，在发现Dean不给予回应甚至紧闭着嘴时，Sam也丝毫不气馁，改为将细碎的吻浅浅印在唇边，温柔又粘腻。
而一具冰柜里的尸体都不会比此刻的Dean更僵硬了。
“Dean，拜托......”Sam的胸膛紧紧贴上他的，他在成年后头一次如此紧密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不，这不是Sammy，不是他的弟弟——Dean在眩晕中呆滞地把目光挪向Sam，对方刚修剪整齐的妹妹头下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狗狗眼，还青涩的脸蛋在这几天消瘦了许多，Dean垂下眸子，在Sam再次吻过来时顺从地张开了嘴。
有什么东西坏死了，又有什么新的东西滋生了，发出既甜腻又腐朽的气味，充斥在Dean的每一滴血液里。
最后在Sam退开时，Dean一直被吸吮的舌头已经有些发麻，他看着Sam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亮晶晶的嘴巴上全是两人的唾液。
“我去买点东西。”他避开那炽热的视线，哽着声音说，快步打开门离开。
Sam紧盯着Dean慌乱离去的背影，随着门“嘭”一声关闭，他收起了他故作可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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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在Sam第一次试探成功后，之后的每一次都变得更加顺理成章。
一开始，他会在日常接触中突然亲对方一下，手、脸颊、嘴角，等过一段时间Dean适应后，他又进一步向Dean请求一个吻，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虽然Sam一次都没得到过回应，但他并不心急，他如同温水煮青蛙般，每次在踩到Dean的红线时回退一步，利用时间一点点把Dean的底线一推再推。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他们俩不住在一起——Sam脑袋上的绷带拆开后，Dean当晚就收拾东西回家了，那之后Dean很少主动联系Sam，但却会答应Sam发出的每一次邀约。
Sam发现Dean总是会为他妥协，所以他忍不住得寸进尺一些、再得寸进尺一些。
虽然在很偶尔的时候，在Dean露出那种强忍不适的表情时，Sam也陡然会生出放弃一切的念头。
可Sam又清醒地明白，他如今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Dean离他而去，他晓得这是自私，但他总是告诉自己：如果Dean那时候没来找自己，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所以他就这样抱着自己的愧疚和痛苦，紧紧缠绕着Dean一同溺入水中。
他们就像倒进苦酒里的两颗冰块那样，在艰涩中消融自己。
再后来……Dean开始渐渐习惯他从背后抱过来的身体，习惯他的每一次亲密触碰，那个告别时浅尝即止的吻也随之变得更加深入黏腻，逐渐沾染上一丝色情的意味。
最终，在这场长达三个月的拉锯战中，Sam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胜利。
和Dean第一次上床倒完全在Sam的意料之外，不如说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Sam的准备之中——毕竟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至少要同Dean再拉扯很长一段时间。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Sam在失败几次后总算做出了令自己满意的派，并马上邀请Dean来家里品尝。他们吃完饭为止都还一切如常。
直到Dean打算回家时，Sam惯例将对方拉入一个吻——前几周在律所的工作有些忙，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解决过生理问题了，在逐渐加深的吻中，Sam的下半身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他没像以往那样松开Dean后挥手道别，而是用手摸索到Dean的腰上来回摩擦，嘴唇移到Dean的耳旁一路吻到了颈侧，等他听到对方喉间发出轻微的喘息时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心虚的下一瞬是惊讶——Dean竟然没有将自己推开，Sam眨眨眼，试探着再次吻向Dean的脖颈。Dean依旧没有阻拦，一声不吭地任由自己的嘴唇在更为禁忌的地方落下，Sam咽咽唾沫抬眼去看他：“Dean，可以吗？”他平稳着声音，努力不让自己牵着对方的手发抖。
Dean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凝视了Sam好一会儿，目光挪到Sam的手上，“嗯。”他应道，下一秒，Dean差点被对方扑到地上去，他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体，头险些砸到墙。
Sam迫不及待地捧着Dean的脸来回亲吻，Dean失笑：“兄弟，你不是条狗吧？”
Sam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串哼声，像一只真正的小狗那样，Dean的心几乎是立马软成了一团，他闭上眼，将脑袋和后背靠在墙上，感到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牛仔裤，扯下内裤将还没有任何反应的阴茎握在手里上下滑动。
Dean整个人震颤了一下，下身依旧毫无反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解决过生理需求了，按理来说，他应该马上对触碰到自己的手起反应，但……即使做了再多心理建设，Dean还是没办法真正迈过那个坎。巨大的心理抗拒让Dean始终硬不起来，他用手遮住脸，根本不敢看Sam的表情，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呻吟就从口中泄露而出：“嗯——！！”
下体忽然被某个温暖湿热的地方包裹住，Dean惊愕地瞪大双眼，只见Sam居然跪在地上含住了他的阴茎头部，试探性地舔舐了一下前端的小孔，他喘息一声，慌慌张张地伸手阻止对方：“Sam，不行，啊......！”
他妈的上帝啊，Sam直接把他的阴茎全部吞进了嘴里，给了他一个炽热的深喉。灵活的舌头描绘着柱身，粗粝的舌苔刮擦过敏感点，Dean瞬间绷紧身子仰起头。快感迅速汇集在下半身试图模糊理智，但他的潜意识依旧在不屈不挠地挣扎，他用双手抵住Sam的脑袋往外推，想让对方将自己的老二吐出来，没想到这个兔崽子紧紧抓住他的腿，嘴里狠狠吸吮了一下，Dean绝望地感到下半身不受控制地硬了一些。
“不，Sam……”
“拜托，Dean，让我做，”Sam总算将他的阴茎吐出来了，濡湿到发亮的嘴巴说出来的却不是Dean想听的话，“我想做这个，拜托。”
Sam仰着头，用他那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Dean不答应，他就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似的——29岁的Dean就没能抵过Sam 25岁时的狗狗眼，里子里已经37岁的Dean更不可能抵抗得了了——Dean紧皱的眉头刚有一丝松动，Sam又立马低头，再次将他微微抬头的阴茎含进嘴里。
已经25岁却还留着妹妹头的Sam（这个头发还是上个月他他妈亲自给他剪的），跪在他身下，嘴巴因为塞着他的阴茎而鼓鼓囊囊的，在吞咽着用咽喉反射给予Dean快感的同时，还在努力克制着呕吐反应轻轻发出一点呛咳的动响，顶着已经红润的眼眶时不时抬眼望向自己……Dean感觉浑身要被烧透了，像地狱的火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从里至外地将他一点点炙烤，最后他活该化为灰烬。
负罪感带来的是几近窒息的呕吐欲望，Dean把发红的双眼紧紧闭上，自暴自弃地咬住手腕——他知道Sam在他彻底硬起来前绝不会罢休的，他必须让自己尽快射出来。
一开始，Dean还试图去幻想身下的是某个和他有过一夜情的女孩儿，但这样的想法放在Sam身上无疑变得更加恶心且罪恶了。于是他又逼着自己放空脑袋，尽量什么都不去想。
别去想、别去想。
Sam每一次吞咽都能让Dean的龟头顶在他的咽喉上，在松开的同时像舔吃棒棒糖那样用舌头照顾到阴茎的每一个敏感点，口中时不时发出吸吮的水渍声和一点气音，一只手还在不断抚慰Dean的囊袋。要不是过于了解对方，Dean甚至不敢确定Sam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毕竟对于头一次给人口交的人而言，Sam的技术实在有点高超了。他努力将呻吟压制在胳膊下，后脑勺狠狠砸在墙上，让几乎涣散的理智回笼。
所幸许久没纾解过的下半身坚持不了太久，再加上Dean有意想快点结束，在下一次深喉中，Dean急忙推拒着Sam的脑袋，但对方固执地抓住自己的腿根将脑袋埋得更深，猛地一吸——Dean闷哼一声，射了出来。
“咳、咳咳！”Sam迅速将阴茎吐出，猛烈地呛咳着。Dean迅速将自己从高潮的眩晕中拉回来，罪恶感更深地紧缚住他，几近把他勒死，刚刚才因高潮而红润一些的脸庞又开始发白。Dean赶紧蹲下给Sam拍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Sam的脸都咳红了才逐渐停下，“抱歉。”他用手背擦掉了唇边白色的液体，赶紧看向Dean，“你舒服吗？我、我没有经验，你觉得舒服吗？”
Dean震惊到脑子都卡壳了一下——Sam不仅吞下了他的精液，甚至还他妈要询求服务评价——他咬紧嘴又松开，最后在Sam灼灼的目光中点了一下头。
只见Sam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敞亮起来，沾着淫靡白色液体的双唇一抿，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两个可爱的酒窝也露了出来。
Dean难以呼吸地错开目光。Sam挪动了两下，将脸凑近Dean，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细细地在他嘴唇上啄吻，手指在他裸露的大腿肌肤上来回摩擦。
Dean自然知道Sam已经硬了，他僵着身体，给心里漏风的预设再次缝缝补补地钉上板子，拳头都捏得泛白了也没办法让自己动一动。
而Sam却在这时候退开了，Dean迟钝地转回头去，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大概有些太明显了。Sam难过地望着他，从地上站起来，顶着裤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团说：“我、我去浴室，你先回去吧。”
Dean垂下眸子，他清楚地明白，已经走到这一步，之后的事情迟早会发生。他和Sam现在谁都没办法再轻易回头了，在医院里的那个吻、这三个月来一步步的妥协……是他欠Sam的。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亲手促成，而现在，他又凭什么让Sam去承担他的沉重？
这段时间做的心理建设应该已经足够他应付这些了，不是吗？
Dean站起来拉住Sam，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主动把还套在脚踝上的裤子踩掉，努力让自己不要发颤：“去卧室吧。”
Sam又开始结结巴巴了，“我、你，你认真的，Dean？”
“……你认为呢？”
Sam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Dean求之不得今天到此为止，他弯腰捡起裤子：“我走了。”
一只手紧紧钳住了他的胳膊，接着Dean感觉自己像被一辆拖车拽着飞了出去，不过几秒就到了Sam的卧室。他被推到床上，看着Sam脱下衣服，又急切地凑上来，舔着他的嘴唇一点点吻他。
这次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漫长，还混杂着Dean自己的味道——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从一个男人嘴里尝到自己精液的味道。等他们分开时，甚至有一道银丝从两人唇间拉开。
Sam伸手从床头柜拿出润滑剂，手在碰到套子时却停了下来。
在Dean疑惑的目光下，Sam脸红了一些，“就是……想问问你。”他支吾了一会儿，“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我、我都可以的，你想怎么来？”
Dean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更没想过Sam会问这个问题。他看着Sam越涨越红的脸，心脏简直快要因愧疚撕裂开来，“你来。”他故作镇定地说道，人生中头一次在床上感到如此羞耻痛苦。他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浓厚的罪恶感，同时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不是Sammy，不是你的弟弟。他躺倒下去，对上Sam亮晶晶的眸子。
对方好像很意外。
“怎么？”他故意挑眉来掩饰慌乱。
“不，”Sam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以为，咳……我一直以为你会介意做下面这个。我没想到……”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当时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我每天想你想得快要发疯。后来你同意和我在一起，我觉得你只是出于怜悯或者别的什么……我一直以为你迟早会离开。”
Dean听不下去了，他伸手抱住Sam的脑袋，让对方弯下腰靠在自己的肩上，“我确实介意……”他感到怀里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间，立马继续道：“但不是对你。”他揉着手底下柔顺蓬松的发丝，再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Sam，他的弟弟。
Sam现在一定过得很好，Sam不再需要你了。
Dean叹息着闭上眼：“不能是对你，Sammy。”
埋在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只听Sam用哽咽沙哑的声音说：“再叫一次。”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个称呼？”
Sam爬起来，眼睛湿润，摇着头央求道：“再叫一次。”
Dean无奈：“Sammy。”他勉强笑了笑，吐出了那个他许久没有叫出口的称呼，“Sammy girl。”
下一秒，Sam捧住他的脸，凶狠地吻了上来。Dean闭上眼，张开嘴让Sam的舌头滑了进来，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嘴里肆虐。
Sam含住Dean的舌尖重重吸吮了一下，Dean的喉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他退开将润滑剂倒在手上，凑过去再次吻住Dean，一边摸索到对方身后那个干涩的洞口，将沾满润滑剂的手指挤了一根进去。
Dean倒吸一口气——并不痛，但他忍不住颤抖、想躲避，“放松。”Sam贴在他耳边说，Dean咬住嘴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感到那根手指在自己的后穴里转动几圈，接着第二根手指塞了进来，一点点在内壁里探索抠挖，当手指增加到三根时，不适感已经难以忽略。被一点点打开的感觉过于强烈，轻微的疼痛伴随着羞耻和罪恶冲刷着他，整个过程他根本不敢睁开眼，只能用胳膊遮住脸，仿佛这样就能隔开一切。他不想获得快感，只想快点开始，他憋着气小声道：“别弄了，直接……来。”
“不行。”Sam俯下身，隔着衬衫亲他的胸膛，“那样你会很痛的。”
“别拿我当个姑娘……嗯！操！”
Sam撩开他的衣服，一下含住了他右边的乳头，用舌尖在上面打着转。Dean从不知道自己的乳头竟然还可以是敏感点，他的胸脯不自觉地轻微向上挺，Sam在乳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Dean闷哼一声，把胳膊里的脸埋得更死了。
突然，还在后穴里作祟的那几根手指似乎碰到了某块突起，Dean身体如过电般弹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惊喘。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尾椎冲刷至全身，他感到自己软下的阴茎再次有了反应，已经微微有了抬头的趋势。
“嗯......等等、别......！”
Sam的手指不依不饶地抠刮过那个地方，Dean惊惶失措地咬紧自己的小臂，一只大手在这时握住他的阴茎，Dean下意识想挺腰，又硬生生克制住，无助地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Sam牵引着走进一个漩涡。
他的阴茎今晚第二次在Sam的不懈努力下硬了起来，手指从他的后穴退出去，耳边传来套子包装被撕开的声音。Dean的身子紧绷得像是随时会断开，几秒后，他的右腿被抬了起来，一个炙热坚挺的东西抵在他的穴口，Dean止不住地开始发颤，负罪感如地狱的铁链将他扼住。他开始眩晕、开始难以呼吸，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挺立的阴茎萎靡了下去，Sam只以为他是紧张过度，还安抚地在他露出的手心上亲了好几下。
硕大的阴茎缓缓顶进他的体内，Dean感到自己一点点被剖开、一点点在瓦解，有什么本就摇摇欲坠的东西彻底崩塌，最后一道防线不复存在，Dean没能压抑住喉头一声破碎的哽咽，心灵和身体同时被迫撕扯开的痛楚让他只能更用力地咬紧自己，唇齿间甚至尝到一丝血腥味。但Sam似乎因为他的紧绷也不好受，他听见身上的人闷哼了一声。
Dean立马张开嘴做了两个深呼吸，下意识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一点点放松，Sam在他身下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上下滑动抚慰着他已经萎靡的阴茎来减缓他的不适。
“Dean.....你还好吗？”
Dean根本张不开嘴说一句话，他能做的只有把软弱的声音都按回肚子，绝不再泄露出丁点。他感到自己屈膝在床上的左腿也被抬起来，两条腿一同架在了Sam的两边肩膀上，他的呼吸因为这个姿势停了一拍，身体却配合着放松。这次阴茎挺进的进程似乎顺畅了很多，但Sam真的他妈的太大了，Dean感觉自己都要被捅穿了那根怪物阴茎竟然还在往里面顶。
如酷刑一般的过程让Dean后背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却减轻了一些负罪感——他该得到的理应只有疼痛。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刻，体内的阴茎似乎戳到了刚才被Sam不断揉按的那处凸起，Dean发出一声小小的呻吟，他听到Sam松了一口气， 接着以为已经到头的老二猛地顶进他体内——
“——啊啊！！”
和手指挖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阴茎快速挤压过敏感点顶撞到肠道深处，带来的快感如洪水般激烈。刚才的疼痛和此刻强烈的快感根本不值一提，Dean脖子高高地向后仰去，还没来得及喘下一口气，Sam就紧紧抓着他的双腿将阴茎抽出来一截，再次重重向穴里顶去。
Dean差点以为自己的肚子要被捅穿了，将将适应入侵的肠道勉强吞吃着粗大的性器，每一次激烈的摩擦顶弄都会精准地碰到那块让Dean想尖叫的凸起。他的理智在Sam每一次的顶撞下逐渐散架，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他的想象，Dean恐慌地挣扎着往后躲去，却被Sam死死扣住腰和腿禁锢住，只能随着对方大开大合的操弄晃动着身体。
Dean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他惊慌地喊道：“Sam，S'mmy、啊！慢……唔嗯、慢点……”
实际上Dean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很难有人在这个时候能控制冷静下来，但Sam竟然在他开口后真的减缓了速度，改为在他体内慢慢地研磨，阴茎抽出去的幅度也变小了不少，只是浅浅地往他的敏感点上顶弄。
“Dean，”Sam开始吻他一直挡住脸的手臂，“Dean。”
每落下一两个吻，Sam就要这样软软地叫一声他的名字，Dean感到自己的眼眶迅速发热，又抖起来的手更加用力地压住自己的脸部，只露了个鼻尖出来。
Sam发现Dean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蜷缩得更厉害了，他当然能察觉到对方细微的颤抖，他想知道为什么，可却根本没有探究的权利——他敢肯定Dean跟女孩儿在床上绝对不是这般模样。Sam压下心中的难过和焦虑，化作细密的吻一点点落下。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狠狠操进Dean的身体里，让对方为他无法抑制地发出呻吟或尖叫。Sam万分庆幸Dean是捂着脸的，因为他现在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他再次将手环住Dean的阴茎，随着他腰部挺动的节奏套弄着对方的性器。
其实男性第一次用后背位会轻松很多，Sam早在半年前就查过所有注意事项了，但他固执地不想让Dean背对着自己。他缓慢地在Dean的后穴里浅浅抽送，每一次都刻意碾压过那个让Dean颤抖的点，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下，Dean的身体逐渐放松，手里的阴茎也彻底挺立起来，Sam试探着将埋在Dean体内的阴茎抽出到只剩一个头，用力顶了进去——
“呜嗯！！”这次Dean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不适了，Sam总算放下心来，正式掐着Dean的腰用力把自己埋进Dean的身体。
与一开始不同，Dean这次感觉自己的脑子真的要被Sam顶飞出去了，囊袋不断拍打在臀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无法抵抗的强烈快感顺着尾椎爬上他的大脑，将他的理智彻底搅浑。他现在再也没有余力去想一些负面的东西了，他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咬住自己的手臂才能防止浪荡的尖叫脱口而出。
Sam每一次都操得很深，让Dean不自觉地随着他的操弄扬起下巴，柔软的肠壁紧紧包裹住不断入侵的硕大，汹涌的快感如浪潮般将他拍打在欲望的深渊中。Dean的腰开始发软，紧咬着的手臂下，唾液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滑下濡湿了被单，他偶尔泄露出的闷哼会让Sam操得更重，Dean急促地用鼻腔吸着气才勉强不让大脑缺氧。
前面套弄阴茎的手也比刚才用力，轻微的疼痛夹杂着前后一同上涌的快感反而让Dean的身体更加兴奋，在这样的攻势下，Dean很快达到了他今晚第二次顶峰。
在射出来的同时，Dean的身体紧绷着向上挺起，后穴紧紧收缩，咬住了还插在体内的阴茎。Sam闷哼一声，下身往里一撞，也同Dean一道射了出来。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两个人交错的喘息声。Dean眼前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Sam毛茸茸的脑袋还压在他的肩膀上，无比熟悉的呼吸声就贴在他的耳边，Dean立马偏开头，根本不敢放任自己安静下来去思考。
他将自己脸上的湿润飞速抹掉，闭上眼睛缓冲了几秒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嘿，你太重了兄弟，我快被你压死了。”
Sam扭过头来舔自己的脖子，Dean呼吸不稳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起来。”
Sam动了动，不情不愿地起来了，他把套子取下来规规整整地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然后又红着脸把刚支起身体打算下床的Dean扑回原位。
“我想抱一会儿你，别走。”他可怜兮兮地说，知道Dean肯定会妥协。
果不其然，Dean在沉默后叹了口气，躺回去不动了。
Sam像条章鱼那样盘在Dean的身上，他牵着Dean的左手吻了又吻，像是在亲吻世界上最珍惜的宝物，Dean感到自己的心脏轻轻震颤了一下，他别开目光，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
Sam扫过Dean抬上来的右手，目光一顿，坐起来将对方一直没脱下的衬衫的袖口往上一推。
“这是什么？”Sam摩擦着Dean小臂上那块显眼的凸起，上面甚至还有Dean刚才自己咬到瘀血或破皮的几个牙印，看上去惨不忍睹。
“……一个印记。”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即使是夏天Dean也一直穿着半长袖将血印堪堪遮住，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露出来过。
“看上去像一个疤痕。”Sam皱着眉。
“你也说了，‘看上去’。”Dean刚想岔开话题，就见Sam拉起他的手，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血印上。上帝啊，Sam甚至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一股酥麻感自印记传遍全身，即使Dean还在不应期，也没忍住为此战栗了一下，喉咙中发出半个不成调的呻吟。
而这个反应似乎给予了Sam莫大的鼓励，他顺着Dean的小臂一路向上亲吻，最后停留在颈间留下一串水痕。Dean微微别开脑袋再次咬住手腕，把不该发出的声音都压抑进喉咙。
“Dean，Dean。”Sam又一声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舔舐过他露出来的耳根，又将耳垂包裹在口中轻轻吸吮。
“嗯……”
“Dean。”Sam又轻轻叫道，转而吻向他被咬住的手腕，眼神湿漉漉的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Dean，别咬自己了，拜托。”他试图把Dean的手从对方的嘴巴中解救出来，Dean再次妥协，松开力道任Sam拉起自己的手。
“别像个小姑娘似的。”Dean在对方吻住自己的齿痕时抱怨道，Sam却冲他咧嘴一笑，伸手在床头又摸了个套子，用牙齿衔住撕开，在Dean震惊的目光下套在了自己的阴茎上——
操、操！
Dean真的想翻身逃跑了，他这会儿才正面直视到Sam的那玩意到底有多大，自己刚才竟然没被这个加加大的东西捅死已经是世界奇迹了，他妈的，这个天赋异禀的小怪物，现在不仅又硬起来了，还他妈妄图再来一轮！
Dean不想表现得那么惊慌，那实在太过丢脸，然而就在他为自己的硬汉自尊而犹豫的两秒，准备工作已经完毕的Sam两手卡在Dean的腋窝下，将人抱着坐了起来。Dean为自己居然被这么提溜起来的事实而懵了一下，在他反应过来前，一只手摸索到身后一张一合的穴口撑开，他的身体被按住往下一坐——
“呜嗯——！”
本来只是抵在穴口的阴茎因为重力直接操进了最深处，Dean被这一下顶得眼冒金星，还处于不应期的身体因为阴茎摩擦过前列腺带来了一种类似于疼痛的快感，还没来得及喘气，Sam又再次将他提起。
“啊......嗯，不行，Sammy......等、等一下——啊！!”
他试图挣脱开的双腿因为汗液不断打滑，反而让Sam能更方便地操进他体内，紧紧扣在腰上的手生生让Dean生出自己被链子锁住的错觉。
在努力两次失败后，Dean只能认命地尽量稳住身体，用手狠狠扇了对方的背一掌：“你他、妈的……呜嗯，嗯！啊……”嘴上却被操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只能仰着脖子被逼迫着不断发出尖叫。
Dean没脱掉的衬衫差不多湿透了，肚子那块甚至还有自己刚刚射出来的精液，现在和Sam裸露的上身贴在一起，全数蹭到了对方的小腹上。Sam腾出一只手从Dean衬衫的下摆钻进去，精准地捏到了那颗上一轮已经被玩弄得凸起的小尖尖，用指甲在乳晕上抠刮了一下。
Dean在他怀里轻颤，还有细微的呻吟在耳边响起，他故意使了些力道来回揉搓那颗乳粒，阴茎也改为一点点摩擦着小幅度顶弄着对方的敏感点。不一会儿，他感到和Dean紧贴的小腹被硬物抵住，他吻了吻Dean近在眼前的下巴。
“最后一次了，不然我会揍你的。”Dean哑声说道，“再多一次我都他妈的硬不起来了。”
Sam笑着把手从衣服里拿出来，像拆礼物那样一点点把Dean的衬衫扣子打开，将对方的衣服脱下——现在他们完完全全地赤裸相见了。
Sam的眼眶有些酸涩，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如梦似幻，Dean整个身体因情欲而微微泛红，流畅美丽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让Sam忍不住伸手扣住对方的腰窝，用拇指来回摩擦。Dean脸上的雀斑在红晕下显得更加可口，饱满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出热气，Sam把对方的脑袋压下来与自己接吻，之后又去亲吻那双让他第一次见就感到心颤的美丽绿色眼睛。他舔过Dean颤抖的眼皮，对方过长的睫毛刮过自己的舌头，痒痒的，他再去吮吻Dean的颈侧、肩膀，在对方的身体一点点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最后他低头再次含住Dean已经有些红肿的右边乳头，Dean呻吟着艰难地说：“你他妈……别……”
Sam无辜地含混着声音道：“怎么了？”
Dean不说话了，但随着Sam终于摸到左边乳头的手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Sam重重在他的乳晕上咬了一口，在Dean倒吸一口气的同时故技重施地将人微微提起，在松手后下身狠狠往上一顶——
“嗯啊——！”这一下Dean彻底被顶软了腰，再之后的细节Dean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只知道自己被Sam抱着，里里外外操了个透，胸前两个乳头也在不断的玩弄下变得又红又肿，稍微一碰就敏感得不行。一开始还很艰涩出入的肠道已经在过多的快感下不自觉地吸附吞吃着入侵的阴茎，他的老二还顶在Sam结实的腹肌上来回摩擦，前后两端都生出了一种麻木的快感。
再次射出来时，Dean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他的小腿肚子开始微微发颤，整个人塌着腰挂在Sam的身上，Sam紧紧抱住他，勒得他肋骨都有些发疼——按照他每天在消防队的训练强度和这几个月就没充足过的睡眠，他都想给现在还醒着的自己颁个奖。
最后，Sam在抵达高潮时狠狠啃在Dean的肩膀上，Dean呜咽着绷紧身体，有些神志不清地张开嘴，唾液从嘴边滑下，Sam就着这个姿势又吻住他。
Dean的嘴都快被Sam亲到没知觉了，他端着昏聩的脑袋，推了推Sam：“松手，我要去洗澡。”
Sam撇撇嘴放开Dean，Dean从对方身上一点点爬起来，将还插在体内的阴茎缓缓抽离，紧绷的两条腿都有些发抖。他喘了口气才勉强迈过Sam在地上站稳，一扭头就看到Sam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睛发直，耳朵甚至都红透了。
他没忍住抹了把脸，赶紧别开目光，一瘸一拐地抬着他火辣辣的屁股去浴室，半途还不忘把丢在门外的裤子捡起来一同带进去。
Sam现在还没能到厚着脸皮跟Dean一起挤进浴室的地步，况且Dean今天迈出的这一步实在是太大了，他知道Dean或许想一个人呆一会儿。Sam去厨房用水擦掉了小腹上Dean留下的精液，直到再次回到卧室穿上睡衣，Dean还没洗完。
他从床头捡起Dean还有些粘腻的衬衫，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全是Dean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些他自己的气味。Sam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依旧攥着Dean的衣服没松手，他又回想起刚刚Dean站起来后，整个胸口和肩膀全是他留下的红痕，凌乱又美丽。
老天啊。Sam红着耳朵把脸埋进衬衫。
公寓并不大，在卧室能清晰地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连续几个月都不曾好好休息过的Sam逐渐放松下来，伴随着令人安心的气味和水流声，双眼抵挡不住疲惫缓缓合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Dean光着上半身从浴室回来，看到的就是Sam抱着自己脏兮兮的衬衫，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睡着了。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试图去把自己的衬衫解救出来，但Sam的半边身子都压在上面，想要抽出来必定会把对方弄醒，Dean只能去衣柜翻出一件Sam的卫衣套上。
他站在门边踟蹰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直接离开。他关上灯去到客厅，将搭在沙发上的毯子掀起盖在身上躺下。
Dean盯着窗外时不时随着风来回摇曳的树影，在一片昏暗寂静中感受到自己的脑神经因为睡眠不足而疯狂跳动，浑身上下依旧残留的异样感受反复鞭笞着Dean究竟做了什么，他用被子捂住头，几秒后又猛地扯了下来——全是Sam的味道，他最熟悉的味道。
在浴室强咽下的呕吐欲望再一次翻涌上来，Dean用脑袋顶着沙发靠背，红着眼睛在眩晕之下来回吞咽，他狠狠揪住自己的发茬分散注意力，一点点把这种感觉压下。
直到天色由青黑一层一层被刷成蓝白，Dean还是没能合上眼。
Chapter 12
Notes:
这章我觉得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咳咳），应该没有人能猜到剧情会是这个走向，但其实这是我在定下大纲时就决定好的，所以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以防飞出去（bushi
Chapter Text
Sam将快要及肩的卷曲发尾熟练地用皮筋扎起来，在镜子前打好领带，脚步轻快地走进卧室，把还在床上睡着的人用来捂住脸的被子掀开一个角，伸脑袋过去吻对方的鼻尖。
对方没什么反应，于是Sam将被子再拉下来一些，黏糊糊地跟他的丈夫讨了个早安吻。
他总是更乐于在晨间和Dean做这个，平常即使是在性爱中，Dean也少有主动的时候，只有在做得有些昏聩或清早还不清醒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样下意识回应入侵进来的舌头。
Dean不耐烦了，一掌拍在他脑袋上，Sam委屈巴巴地退开，见Dean不理他，又勾住对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一点点往外扯，最终将细绳上的戒指拉出来套在Dean的左手无名指上，又用自己同带了戒指的左手握住对方的，在Dean手背上印下一吻。
Dean叹了口气：“老天啊，小姑娘，我记得上周才过了你第一个‘3’开头的生日吧？”
“反正怎么都比你小四岁。”
“......Bitch。”Dean终于肯掀开眼皮瞪他，“你还去不去法庭了？你要是敢迟到，我今天中午就能在各大平台上看见你的新闻，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给自己想个标题。”
Sam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我走啦，顺利的话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又没忍住咧嘴笑了，“这个案子结束后我要给自己放一个长假，想去旅行吗？”
“嗯哼。”Dean挑眉，“希望你的律所离开你还能转，毕竟我又不是那个都开车出城了还要求调头回去处理工作的人。”
“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你就不能让他过去么。”Sam翻了个白眼，“记得去申请休假，我走了。”
Dean将脸砸进枕头里想摆摆手，结果差点被还套在手上的戒指项链勒掉脖子。“靠！！”Dean大喊一声，Sam则大笑着飞快逃跑。
随着关门声，Sam的笑声也终于被隔绝，Dean骂骂咧咧地把戒指从手上取下来，戒指随着黑色绳子的摇晃在胸口来回摆动，他揉揉自己的脖子，打着哈欠摇摇头去洗漱。
今天是Dean的轮休日，他不用去消防队，在随便吃了点早饭后，Dean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去客厅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惯例翻出收藏夹和浏览记录，接着上一次的进程搜查。
他依旧在查找资料或传说，这几年间从未间断。科技和网络在Dean的二次见证下再次发展到他记忆中的模样，现在不论是查资料或网购都比几年前容易太多，他会在仓库里囤积网购回来的材料，不时趁Sam不在的时候去弄一些一看就像什么邪教仪式的阵法或巫术，即使如此，Dean也并没能在“寻找回去的路”这件事情上得到任何进展。
如今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和他原本所在的世界完全同步，无数次的失败不断向Dean证明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现象，可他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回去的方式，只是Dean偶尔还是会有些恍惚——他至今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七年了。
是的，七年。而且在三年前，他还跟这里的Sam结婚了。
五年前Sam于法学院毕业后，成功在实习的律所入职，一年后，因帮助委托人打赢了一场知名的经济犯罪案而成为行业内炙手可热的新星，之后Sam又因大大小小的委托逐渐名声大噪，最终在前年年底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律所。
Sam求婚的时候——毫不夸张，Dean差点当场厥过去，他眼前一阵青一阵白，恍惚间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撒旦终于想起来带他走了。
他当然没可能答应，那之后又是长达几个月的拉扯，Dean实在不愿意回忆，这其中还有Mary的一部分推波助澜，她毫不掩饰对Sam的喜爱（Dean永远不会忘记在Wesson夫妇过世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自己将Sam带回家过节的场景，Sam整个人的状态很难不让长眼睛的人看出来他俩已经搞在一起了，他难以抬起头来去看爸妈或者Sam，在这种时候把Sam带回家已经耗光了Dean所有的气力，爸妈却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于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走进了那个一次次妥协、将底线一推再推的死循环。
Sam应该是看出来了一些什么——毕竟那段时间Dean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掩盖自己的情绪，他和这个Sam搞在一起的一年多以来，无时无刻不在被罪恶感焚烧，他原以为那已经是尽头了，没想到这种罪恶还能再加深一步——对方主动提出不办婚礼，他们只是在请了公证人盖章，走完法定程序成功领证后，同Mary和John一起吃了顿饭。
这真他妈是小说电视剧都编不出来的荒谬剧情。
Dean就这样独自守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再次让自己学会忽视一切负面情绪和罪恶感，时间确实能改变不少东西，至少现在，Dean不再像几年前那般无时无刻都处于煎熬之中，他已经能良好适应Sam晨间从背后抱过来时落下的亲吻、能适应Sam在家庭聚会时迎着爸妈的目光牵着自己、能适应每一次做爱时看到Sam的面容。
而Dean从来不敢对此深思。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下午，Dean揉了揉微酸的眼睛，暂时将自己从一堆文字和图片中拉扯出来——这几年来他看过的字加起来都要比之前三十年多了，这通常都是Sam......他弟弟的工作。
Dean把空酒瓶扔到垃圾桶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他听到厨房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响，一种他应该感到熟悉，但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再也没听到过的那种动响。
“滋滋”“滋滋”，一种类似于电灯闪烁的声音，即使家里没开灯，Dean还是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惊讶或是兴奋轻微颤抖起来，他立马轻声踱步到玄关，从鞋柜下面掏出手抢，悄悄挪动到厨房。
一阵白光乍起，Dean站在厨房门口还是被刺得眯起眼，在光芒弱下去的一瞬间，他举起枪闪身出去——
一个穿着风衣打着领带的男人与他四目相对，Dean的手脚开始发软，他放下手：“Cass？！”
在Castiel反应过来前，Dean已经几步冲了过去狠狠抱住对方，“Cass！！”他兴奋得简直无以复加，甚至眼角开始发热，直到天使试探着拍拍他的背，Dean才勉强抑制住激动将对方松开，他试着开了好几次口，终于让堵塞的喉咙发出声音：“老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Dean。”Castiel一直紧绷着的表情也松快了一些：“我和Sam还有Crowley发现了打开平行时空裂缝的方法，”他指了指身后一道凭空出现的不规则线条，像金色的闪电凝固后在空气中挖开了缝隙，“在集齐材料后，我们又拜托了五位梦行者才最终确定你所在的位置——”
“等等，等等，”Dean伸手打断他，“你们和Crowley？梦行者？还有，Sam......Sam在找我？”
“我们都在找你，Dean。”Castiel道，“自你失踪起的这七个月间，Sam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他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庞大的信息冲刷着Dean的脑袋，他反应了好几秒，才从中抓住一个重点：“等一下，七个月？”
Castiel疑惑地看向他，Dean张了张嘴，确认道：“你是说，我只消失了七个月？”
“是的。从地球的日历上来看，确是如此。怎么了？”
Castiel等了等，没能等到回答，他看着陡然沉默且面色显然不大好看的Dean，问道：“你在这儿呆了多久？”
好半天，Dean才开口：“......七年，Cass，”他缓缓抚了一把自己的脸，“我在这里呆了他妈的七年。”
天使一向沉闷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就在此时，裂缝开始闪烁，又发出Dean之前听到的“滋滋”声，Castiel反应过来，立马拉住Dean：“等回去后我们再慢慢说细节，我们得走了，Dean，裂缝要消失了。”
Dean猛然回过神，“不、不行，等下——”他脱口而出，有些慌乱地止住Castiel往前走的步伐，“现在？不能再等等吗？”
“裂缝维持不了太久，开启裂缝的其中一项材料是大天使的荣光，我们得到的荣光只能支撑裂缝开启五分钟。”
Castiel皱起眉：“为什么还要等等，你想做什么？Sam还在那边等你。”
Dean扭头看向门外，他的脸色白了些：“Cass，真的不能再等等吗？我......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就这样直接离开。”
Castiel不解地盯了他几秒，最终松开握着Dean的手，“以防万一，我们确实还剩下了一些材料供裂缝第二次打开，但是Dean——”
“那就足够了！”Dean急忙说道，“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你们再开启一次裂缝。”
“我们的时间流速不一致，是你的三天，还是我们的三天？”
“我的三天，你们的......你让Sam去算，他能算清楚是多久。”Dean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但还是有令Castiel看不懂的一丝纠葛缠绕在他的脸上。
Castiel只能点点头，“好吧，我先回去。六个小时后我会再来接你，但是，”他严肃地道：“Dean，下一次裂缝开启后时间会更短，我需要你保证自己在第三天的这个时间在这里等我。大天使的荣光只剩下一点了，如果错过下一次，我们几乎没办法再次打开裂缝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Cass。”Dean点点头。
Castiel摇着头：“不用谢我。以及，Sam真的很担心你。”他说完冲Dean点了下头，在裂缝完全消失前踏了进去。
室内耀眼的金色光芒暗淡下去，只剩下窗外洒进来的点点余晖，Dean呆怔地看着闪烁了两下后凭空消失的裂缝，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可以回去的狂喜还没来得及冲上头脑，就被一盆冷水泼下，他的面色在寂静中一点点变得煞白——他想到了许多，这五年与这个世界的Sam呆在一起的画面如胶片一般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回，最终定格在今早Sam去上班前的那个吻，他拉着Dean的手，黏糊糊地吻着他的手，最后脸上带着傻笑飞奔出门。
Dean捏紧拳头。
他有三天时间，他该怎么去跟Sam说清楚？
Chapter 13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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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今天的工作一切顺利，顺利到Sam在和委托人握手的时候都感到不可置信，他看了看表，甚至才下午三点过，他给助理安排了一些收尾工作后，就开车往家驶去。
途中等红绿灯时Sam给Dean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打了个电话，让老板提前打包好一份草莓味的派，他轻轻哼着歌，在回家的岔路口上拐了个弯，多绕了一圈去甜品店取了派才回家。
车停到后院时Sam还有些疑惑——通常Dean在休假的第一天一定会把Impala清洗一遍，但今天的黑斑羚显然没被清理过，轮胎上还布满泥印，地上也十分干爽。Sam拎起派，把车锁好后直接从后门进到家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Cass。”
Sam一进门就听见Dean的声音，听方向应该是在厨房，他以为对方在打电话，没想到下一秒又出现了另一个清晰的陌生男声：“不用谢我。以及，Sam真的很担心你。”
Sam关门的手停住了，他顿了好几秒才皱起眉头，脑子里千回百转，却突然听见几声像电路不稳灯泡闪烁的“滋滋”声，Sam下意识抬头看向家里的电灯，在确定它们都处于关闭状态并没有冒电花后才犹疑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却只有Dean一个人，对方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撑在流理台上，正埋着头一动不动。
“......Dean？”
他的丈夫似乎被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看向自己，发白的面色上写满了惊慌失措，Sam从未见过对方这个样子，他的心立马紧缩起来：“怎么了？你还好吗？”
Dean很快就收起了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又慌乱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我很好。”他顿了顿，“你今天这么早回来？”
说真的，就以Dean这个诡异的态度，如果不是厨房藏不了人，Sam都要不得不怀疑对方出轨了，他点点头：“今天很顺利，结束得很快。”他把派放在餐桌上，还是选择把心里的疑虑问出口，“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对方的声音不像是透过电话传出来的，而且，虽然男人的名字和声音都很陌生，但语气里却透露着对自己和Dean的熟稔，不然也不会说出“Sam真的很担心你”这句话。
他担心什么？Dean要做什么？
“......你听见了？”Dean本就青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Sam不想对Dean撒谎，他说选择说出一半事实：“他说我很担心你，我听到了这个。”
话音刚落，Sam明显感觉到Dean偷偷松了口气——其实并不明显，只是Sam这些年来已经把他丈夫的小动作都摸透了——对方调整了一下表情，眼神带着掩盖住的不安在Sam身上扫动了两下，随即走到餐桌旁拿起袋子：“哈！我的派。”
再一次，如今的Sam太熟悉他丈夫一举一动之下所代表的情绪了，Dean在试图隐瞒着什么，他等了一会儿，目光追随在对方咬开粉红色草莓馅水果派的唇齿之间，在看着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后，才挪开目光，再次开口问：“所以，那个人是谁？”
这次Dean无比自然地耸耸肩，Sam打赌对方已经在咀嚼的十几秒里想好了借口——虽然不愿意这样去想自己的丈夫，但他时刻都不敢忘记Dean身上隐藏了许多他不敢去深挖秘密，即使这几年的日子很快乐，Sam也依旧能感受到Dean时不时莫名低落的情绪——果不其然，Dean又咬了一口派，含糊不清地说：“是本尼。”
本尼，Dean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关系最好的那个。Sam见过对方几次，他能感受到Dean似乎并不是很想让他们俩有过多接触，考虑到他丈夫对着其他男人直得跟电线杆子一样，Sam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有说过什么。
他很清楚对面并不是本尼，本尼的声音他知道，更何况他一进门就听见Dean称呼对方为“Cass”，Dean什么时候认识了自己不知道的朋友？不过眼下比起搞清楚那个人是谁，他更想听Dean解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为什么他会说我很担心你？”
Dean把吃了半块的派放回盒子里，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辞职。”
Sam这次是实打实地感到惊讶了，他愣愣地看了Dean好一会儿：“你要辞职？！”
Dean点点头，他立马追问：“为什么？”
“……前段时间出了点事，你很忙，我没告诉你，”Dean抬起头，认真地看着Sam的眼睛，“我大概确实不适合再做这份工作了。”
撒谎！
Sam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但他内心沉寂多年的警报已经拉响，让他全身心都戒备起来。
Dean不可能就这样辞职，实际上，两年前他们还为这个问题争吵过——那年Dean在一次火场救援中差点牺牲，Sam在医院守着昏迷不醒的Dean，在漫长的等待中煎熬，差点崩溃，好在Dean最终脱离危险，清醒了过来。
在Dean出院当天，Sam提出了希望对方换一份工作的请求，那是这么多年来Sam唯一一次同Dean吵架，两人冷战了整整一周。
这件事最终以Sam服软结束，他可以自私，他知道在他的坚持下，Dean一定会为他妥协，一次又一次，一贯如此。但Sam在那时候才意识到Dean拥有一些一直以来隐藏得很好的心理问题，他为此感到难过和自责，他不想让Dean在妥协后觉得失去了自我价值。
所以Sam头一次向Dean妥协，同时他不忘用上对付Dean的小技巧，用忧郁的目光看着Dean，说：“我很担心你，我不想也失去你。”
Dean一向受不了Sam如此直白，他在沉默过后颇为不自在地点头，慎重保证自己之后会注意安全，不会再让不好的事情发生在Sam身上。
如今Dean却如此轻易地说出辞职这种话，就好像当初的坚持和顾虑不存在似的，Sam没可能相信这个说辞，可Dean的目光和表情都写满了期待他相信。
“......你认真的？”几息后，他选择顺着他丈夫的话问。
“嗯哼，我过两天就提报告。”Dean回道，“你不是说想旅行么，之后我们就有大把时间了，这几天我先把东西都收拾好。”
Sam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问出什么别的东西了，没关系，他自己有办法去查。他装作迟疑的样子点点头，“好吧，我们之后再好好谈论这个。你饿了吗？吃午饭没？”
Dean把最后半块派塞进嘴里，鼓鼓囊囊地说：“正在吃，不饿。”
Sam无奈地笑了——他发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会被Dean逗笑，“我来准备晚饭吧，冰箱里应该还剩下两块牛排，吃这个可以吗？”
Dean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即使忧心忡忡，Sam依旧没忍住凑上去吻了吻对方还沾着糖浆的嘴角。
两人虽然各怀心事，但还算相安无事地吃一起了晚饭，等把厨房收拾干净，Sam冲完凉从浴室出来，发现Dean站在黑漆漆的卧室门口，整个人斜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着他。
Sam下意识为今天的事紧张起来，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Dean？”
Dean却直起身子，几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伸手压下他的脑袋狠狠吻了上来。
Sam有些傻眼——这么多年来Dean从未主动过，更别提像今天这样热情。
灵活的舌头轻而易举地探进了Sam的口中翻搅纠缠，Dean揪得他后脑勺的发尾生疼，但Sam只是更紧地让对方贴近自己，手也环在了Dean的脖颈后面扣住。
二人如角逐竞赛般亲吻着彼此，直到嘴唇都开始有些发麻Dean才拍拍Sam的脑袋示意对方松开，接下来更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在Sam瞪大的双眼中，Dean飞快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和衬衣，抬起眉毛露出一个闪亮亮的笑容：“傻了吗，小姑娘？”
露出来的虎牙几乎让Sam立马想到了二人初见时的那个夜晚，令他从未停止过对Dean悸动的心脏再次心律不齐。
——Dean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倒在身后的墙壁上，背砸在了墙面，他还没来得及闷哼一声，Sam就极具压迫性地贴了上来，掰过他的脑袋急切地吻下。
一只大手滑进他没脱掉的内裤里握住他的性器上下抚慰，与自己纠缠的嘴唇离开，还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银丝，接着湿热的呼吸就喷洒在Dean的耳朵上，他身上立马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耳垂被含在舌尖上吸吮，他的乳尖紧接着被捏了一下，Dean小小地尖叫了一声，下半身立即起了反应。
Sam扯下他的内裤，Dean配合地抬起脚让全身仅剩的一条布料也飞落在地，那只本来在他阴茎上的手也摸索到了他的身后，抓住光裸的臀部狠狠揉搓了两下。
Dean把一直紧捏的左手打开，将手心里的东西塞给了Sam。
Sam傻愣愣地低头看了两秒手里的润滑剂：“操！！”
他骂道，将盖子顶开挤在手上，又把手往Dean身后探去。在这几年无数次的性事中，Dean的身体早不像两人第一次时那般干涩阻塞，沾了润滑剂的手指很轻易地就挤进了体内，精准无比地戳到了甬道内的那块凸起，引得Dean低喘出声。
Sam对Dean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比对自己的还熟悉，他熟知Dean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知道怎么能将对方最快地激起反应，不一会儿，在他手指的细细戳弄和在脖颈间的吮吻下，Dean完全硬了起来。
扩张结束，Sam的手指刚抽出来，Dean竟然主动抬起一条腿蹭了蹭他的大腿外侧，将他下身围着的浴巾蹭落在地，Sam的呼吸错乱了一拍，他抿起唇，让Dean的两只胳膊环住自己，在对方的惊呼中捞起Dean的两边腿弯，将人抱起来抵在墙上，下身对准穴口直接操了进去。
“啊——！！”Dean的脖子猛地向后仰去，在惊喘中将前颈完全暴露在Sam眼前，Sam立马凑上去轻轻舔舐着滚动的喉结，身下与温柔动作完全不符地抽出一截、再大力顶进后穴。
Dean闭着眼睛，睫毛不停地颤抖，随着一次次的顶撞发出凌乱又欢愉的呻吟，他搂着Sam的手更加用力，低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Sam的肩膀，轻声喊道：“Sam......Sammy，呜嗯！！”
Sam加重身下的力道，几乎带着报复性的心理往甬道里的敏感点狠狠操去，感受对方把尖叫全部埋进自己的肩头。
他们就以这个姿势做了一轮，好在Sam这几年一直在健身锻炼，这个姿势对他而言并不怎么吃力，在两人一同射出来后，Sam把Dean放到地上，两人头靠着头，互相依偎，在交错的呼吸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他们在性爱后从未有过这种宁静又温馨的时刻，通常Dean只会在回过神来后立马去浴室，像一种无法言明的逃避，Sam也已经由一开始的失落逐渐习惯......眼下这难得一见的温存令他的心几乎立刻化成一片，他环着Dean的手舍不得松开，连挪动一下身体都觉得奢侈。
过了许久，Dean似乎因为身体僵硬动了动，Sam这才恋恋不舍地微微挪开身子，只见Dean抬眼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而其中一闪而过的酸涩还是被Sam捕捉到了，对方仰头再次吻住他，他勾着Dean脖子的手却无意识捏紧了拳头。
“去床上？”
这前所未有的热情却浇得Sam的心一片冰凉，他没办法想象Dean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才会这样，一股伴随着恐慌的怒火自胸口蓬勃升起，他一把拉住打算往卧室走的Dean，二话不说地再次吻上去。
这个吻足够久，久到两人的唇舌都发麻Sam才肯松开，不应期差不多结束，他将自己的丈夫翻了个身重新按回墙上，细密的吻自后颈一路向下，直到在腰窝停留吮吻，Dean口中发出轻微又急促的喘息，Sam一只手掰开Dean的臀瓣，手指恶意地在混杂着精液和润滑剂的泥泞穴口搅动了几下。
Dean强忍住晃动下身的欲望，声音不稳地道：“别、S'mmy......”
身下的手指离开，Dean立马咬住自己的小臂，将额头抵在墙上，下一秒，挺立的阴茎再次顶撞进他的身体，摩擦过体内的凸起后操进更深处，Dean将尖叫堵进喉咙，紧绷着身体，感到一只手摸到他的下巴，试图撬开他紧咬的齿关。
Dean只犹豫了一秒就顺从地卸了力道，粗长的手指在沾满了唾液的唇边摩擦，在身后不断的顶撞中他习惯性又紧闭住嘴巴，却在另一手陡然用指甲重重抠住乳尖时错不及防地张开嘴叫出声。
唇边的手指立马滑进了Dean的嘴里，指腹紧紧压住他的舌根，甚至还在往喉咙深处抠挖——这实在太过了，这几年与Sam的性爱大多是温和的，对方少有失控的时候，更别提像今天这样粗暴——Dean久违地感到一丝慌乱。
比起被这样对待，他恐惧其实的是Sam是不是察觉出什么异常了才会这样反常，他想试探着问两句什么，但被迫打开的嘴除了呻吟和尖叫外根本吐不出一个字，耳根和后颈的敏感点被粗粝的舌面舔吮，快感如过电般冲刷过全身，唾液顺着嘴角滑下，在短促的呼吸中，Dean的意识逐渐随着体内大开大合操弄着自己的阴茎变得混乱，他的指甲抠在墙壁上留下了几道印记，身体克制不住地去迎合着身后的撞击。
淫靡的肉体撞击声和水渍声回荡在室内，伴随着Dean愈发甜腻的呻吟，让空气都变得更加湿热。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如此激烈的性爱是什么时候了，在后颈被咬住的一瞬Dean射了出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虚软地往下缩去，却更深地坐在了Sam的阴茎上，他闷哼一声，眼眶瞬间红了，却惊觉Sam竟然还没射。
嘴里的手指还没抽出来，他依旧没办法说话，Dean感到自己的喉咙已经开始干涩了，Sam却在这时候再次动了起来，体内的阴茎摩擦过那块凸起，还处于不应期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顶弄，Dean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愉的呻吟，他下意识想挣扎抗拒，却又愧疚心虚地制止了自己。
他闭上眼，强忍受着身体的不适，肠肉还不知疲倦地包裹吸附着入侵的阴茎，整个人因为过载的快感而不自觉地颤抖，殊不知这下才是点燃炸药的引子。
Sam一直在等Dean喊停，或者骂他两句什么，可即使他丈夫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几乎都要站不住脚，却还任由自己将他按在墙上操弄，明明已经那么难受了，甚至连半点抱怨或抗拒都没有。
大脑里的血液仿佛在逆流，Sam更加气愤的同时还感到了一丝无助，他不再压抑着下身想冲撞的欲望，压着对方舌根的手指向下使力，阴茎重重地操进已经红肿的肠道，逼迫着Dean发出承受不住的尖叫。
他从未想过这样对待Dean，可眼下他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做出一些粗暴的举动，Dean的反常不断扩大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但他甚至没办法开口，如五年前那般，他对此事也有着强烈的预感——这是他没办法去刨根问底的事情，那个他妈的不知道是什么后果的后果依旧是他无法承受的。
这大抵是对他硬缠着Dean将对方留下的报应。
Sam将哽咽咽进肚子，红着眼睛把脑袋自背后埋在Dean的肩窝，牙齿又泄愤般咬上唇边的软肉。
等这轮结束后，Dean又射了一次稀薄的精液，他整张脸已经被流出来的生理泪水打湿，失神的绿色眼睛里晕满了水汽，疲倦得几乎快睁不开眼。他抖着酸软的双腿扶住墙，如果不是Sam搂着他他已经滑到地上坐着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缓过神，用干哑的嗓音说：“帮我倒杯水。”
Sam将自己的阴茎抽出来，Dean因为体内的摩擦而不稳地呼了两口气，Sam没有去扶对方，沉默不语地快步去厨房接了一杯水。
回来时Dean已经跪坐在了地板上，手贴在墙面，额头抵着手背，洒落着小雀斑的赤裸的后背有着被啃咬或吸吮的红痕，带着齿印的后颈更是惨不忍睹，臀缝间的精液正缓慢地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身躯粘稠地滴落在地板上。
视觉上的冲击令Sam没忍住吞咽了一下，但他更多地是感到愧疚：“......Dean，你还好吗？”
Dean勉强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水大口大口喝下，Sam等着对方喝完了，才缓缓开口：“抱歉。”
Dean略微惊讶地眨眨眼，看向他，他立马埋下头，用刚才倒水时想好的措辞说：“你、你第一次这样，我很高兴，但好像有点过了。”
余光中，Dean小小地松了口气，Sam的心立马揪成一团，他感到一只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他的丈夫轻哼一声：“这才哪到哪儿，别拿我当个姑娘。”
Sam听见自己配合着笑了一声。
Dean又在地上呆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浴室，Sam把睡衣穿好后茫然地听了会儿浴室的水声，一分钟后，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快步去到书房，从抽屉里翻出了两支迷你录音笔，又在大门的柜子上拿起Impala的钥匙去到后院，将其中一支录音笔卡在了驾驶座的缝隙里。
回到房间，在确认浴室的水声没停后，Sam又找到Dean搭在门口的外套——通常Dean在第二天会穿放在这里的衣服出门——用剪刀在衣服内侧夹层剪开一个小口子。
进行到这一步，Sam的手却犹豫地停住了，他回头又望了眼浴室的方向，眼中写满了矛盾与挣扎。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开始生根发芽，手心的录音笔已经被捂热，今晚Dean的反常一点点在他脑海里回放，Sam的手捏紧又松开。
最后的最后，他抚了一把脸，将另一支录音笔塞进了剪开的外套夹层里。
Notes:
这章的走向超出了我的预设，我也没想到这章会有这么多东西，一开始我都没打算发车（......）但是，我很柴的肉还是端上来了
本来计划在这章内的东西被挤去了下一章，但是，下一章的修罗场总算准备开启啦！
这么久没更新是有点卡文了，大家可以多提提想法或者意见，撞击一下我的灵感，谢谢，爱你们~
Chapter 14
Notes:
由于字数爆炸了，所以我决定分成两章更
Chapter Text
第十四章
Dean醒得很早——倒不如说他一晚上没怎么睡。他轻轻拉开Sam从背后环着自己的手臂，抬着他还酸痛的屁股慢慢挪下了床。
他到客厅给Benny拨了通电话：“在哪儿？”
“......我吗？在队里，怎么了？”
“好，我一会儿就到。”Dean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电话，他似有所感地回身，果然Sam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Dean立马露出一个微笑：“醒了？”
Sam点点头：“你要出去？”
“嗯，队里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顺带去交辞职报告。”他默默观察着Sam的反应，只见对方嘴角向下撇了撇，又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熬了一夜的脸是骗不了人的，Dean耸耸肩：“昨晚一直在做梦。”
Sam看上去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说：“不急的话吃过早饭再走吧，我来做。”
Dean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又答应了：“好啊，反正不急。”
“我先去洗漱。”Sam留下这句话转身去了卫生间，Dean呼出一口气，确认卫生间的门关上后去到卧室，从自己压了一堆旧衣服的衣柜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条项链，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挂坠上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抱歉，兄弟。”
Dean对着项链低声说，把盒子放回原处，又到玄关将项链塞进自己挂在衣帽架的外套口袋才去换衣服。
Sam还在卫生间，Dean索性先去厨房把鸡蛋从冰箱拿出来，他刚打好鸡蛋，就听见背后的动静，接着Sam从身后贴了过来，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
“起来，兄弟。”Dean抖了抖肩，Sam没说话，脑袋是抬起来了，但手却从背后环了上来，Dean翻着白眼摇摇头，往锅里倒油，就这么带着一个巨型挂件把蛋炒好了。
Sam越过Dean的脑袋去开橱柜门拿面包，Dean熟练地把脑袋埋下去不让柜子门碰到他，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又烤了两片面包、煎了两条培根。
Sam赶在Dean踹他前松开手，去拿两个人的马克杯弄咖啡，“你快去洗漱。”他说，Dean“哈！”了一声：“感谢你的早餐。”
Sam惯例背过身偷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把嘴角撇了下去。
早餐不一会儿就被Dean吃完了，他把唯二的培根都塞进嘴里后，看着Sam那盘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炒蛋和半片面包，挑起眉：“你当兔子就算了，现在要变成鸽子还是怎么的？”
“......我只是不太饿。”
Dean撇嘴歪歪头，把自己的盘子放进洗碗池：“好吧，你慢慢吃，我先出门了。”
Sam应了一声，默默盯着Dean走向门口的背影，又从阳光照射的阴影下看到对方穿上了挂在门口的外套。
关门声响起，Sam放下叉子，紧绷的胃一阵绞动。
——
车子开出街区后，Dean难得没有扭开Impala碟舱里的摇滚乐，他就这么盯着前方的路，在大道上漫无目的地开了一圈又一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被一堆事情同时砸在身上，那种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虽然这七年来Dean几乎无休止地在寻找回去的方式，但他没指望过有人能找到这里来，更没想过Sammy竟然会找他。
Cass来去匆忙，而Sam昨天提前回来更是将Dean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件事情根本没有给他反应或思考时间，他只感激Sam没有听到任何多余的字眼，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编织出一个谎言暂时维持平静。
本能使他没有立即跟随Cass离开，可三天实在太短，Dean需要思考的东西又实在太多，在晚餐时间他几乎难以维持表面上的泰然，尽量让自己不去和Sam对视。
晚饭后Dean站在一片漆黑的卧室门口，倚靠在门框上，大脑杂乱得令他反胃，他的全身心都在冲他尖叫，迫切地命令着他尽快挤出一个该死的办法。Sam在他从搅浑的脑袋中翻找出一个对策前就从浴室出来了，对方疑惑又茫然的眼神让Dean的心下意识揪成一团，愧疚在身后像一双手推动着他，让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迈出主动的一步。
这是一种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补偿，但除此以外Dean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够给Sam的，他任由Sam在自己身上啃咬，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大力顶撞，强迫自己把已经在哆嗦的双腿站稳，让疼痛成为他的惩戒。
好在Sam并没有察觉到太多不对劲——即使对方真的感觉到什么了，也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平行时空”这种东西的——之后一整个晚上，Dean辗转反侧。
一想到Sammy竟然一直在找自己，一种混杂着希望的喜悦与内疚慢慢爬满全身，他一边急切地想知道Sammy情况怎么样，一边竟又对回去见到他弟弟这件事感到一丝畏缩。
特别是当身后的Sam在睡梦中搭了一只手在他腰上后，近两年已经快被遗忘的罪恶感再次席卷了他，胳膊上温热的手臂仿佛有千金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闭上眼又睁开，勒令大脑把这个事暂且放下，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不仅是Sam，他也必须得想想爸妈那里要如何处理。
当年他没按照这个世界的迪恩的遗愿把项链交给爸妈，而是选择顶替了对方的身份在这里存活下去，如今也该把身份还回去了。
......至少得让平行世界的自己能有座墓碑，是吧？
在不知道第几次经过消防队附近那家他常光顾的汉堡店后，Dean终于舍得将车子拐弯，从消防队的后门开了进去。门口值班的同事还跟他打了声招呼，Dean摆摆手，将车子停好，这个时间训练快结束了，他给Benny发了条段信，二十分钟后，看着远处走来的Benny，Dean下车挥了下手。
“怎么突然跑来了？”Benny问道。
“想拜托你一件事。”Dean单刀直入，他顿了顿：“一件很重要的事。”
Benny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来听听？”
Dean掏出口袋里的项链，有焦痕的挂坠随着重力下落，又被绳子吊住在半空来回摇摆。
Benny惊讶地看向Dean手里的东西：“你的护身符？”
Dean一愣：“你认得它？”
“......你以前一直戴在身上的，绳子在06年的某次救援中被烧断过一次，”Benny顿了顿，盯了Dean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还在你左侧脖子上留了一块疤，任务结束后我帮你找了一条新的绳子。”
Dean下意识想摸被外套遮住的脖颈——夏天的作训服可挡不住脖子——他登时张大眼睛，努力在对方眼中确认事实是否如自己所想，最后是Benny先无奈地笑了一下，打破了僵局，他从Dean手里拿过护身符：“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你......你早知道我......”Dean结结巴巴地开口。
“在你自杀那次，我把你送去医院抢救，注意到你的脖子上没有疤，之后在医院照顾你的那几天我就更加确定了。”
“......可、为什么？”Dean无法理解对方不仅没有戳穿自己，还如此泰然地与自己相处，毕竟这种事情即使是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也过于惊悚了。
“你应该还认识一个我吧？”Benny反问道，这话让Dean抬起眉毛，“虽然我确定你不是他，但你似乎对我很熟悉。”
Dean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对自己世界的Benny只有满腹愧疚，他只能点点头，好在Benny得到答案后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继续道：“我当时在想，可能有些事情可能就是命中注定，既然你出现了，那Winchester夫妇也不必承受这个打击。”
Benny看着Dean一脸紧绷，笑了笑：“你和他都在火场里救过我，你也是我的朋友，严格来说，我欠你们俩一人一条命。所以你现在能说想让我做什么了吗？”
Dean看着Benny，迟缓地眨了好几次眼，脸色才逐渐被歉疚占满，Benny皱起眉：“看来你让我帮的忙绝不会那么简单，是吧？”
又沉默了一会儿，Dean才开口：“如果明天有火情，我会出任务；如果没有，那我需要你在下一次出勤后告诉我的爸妈，我死了。”
Benny愣住了：“......为什么？”
这个反应简直比Dean预想得要淡定太多，甚至让他一路上预设好的借口都没能用上，他有些惊讶，但考虑到Benny连对突然冒出来的“复制人”版本的自己都接受良好，Dean好像又没那么惊讶了——看来他并不够了解自己的朋友——思虑片刻，他决定说实话：“我得离开，我不属于这里。”
Benny沉默半晌：“你说的‘这里’，应该不是指堪萨斯或者美国那么简单，对吧？”
Dean没说话，不置可否。
“......那Sam呢？他和你一起？”
Benny是知道他和Sam住在一起的，但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他从未打探过二人之间的关系。Dean回避道：“我自有另外的安排。”
Benny竟然笑了一声，大抵是因为感到荒谬，他摇着头说：“兄弟，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外星？”
“说来话长，所以我留下足够多的空间任你想象。这么说你答应了？”
Benny晃晃手里的护身符，揣进口袋：“保重。”
Dean眼神复杂地看了会儿Benny：“兄弟，说真的，你真的淡定过头了，我、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Benny笑了一下，“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去吧，我会想念你的。”
Dean上前给了Benny一个拥抱：“谢谢，真的。照顾好自己。”他拍拍对方的背后松开。
“噢，对了，”Benny在他离开前突然道，“我想你的社保和医保应该用不上了，卡和密码......等下，你自己有在缴医保费用吗？”
Dean看着Benny的目光瞬间变了，就像看到他为人实在的朋友突然拿出抠了两个孔的黑色丝袜套在头上：“......你要那个做什么？社保卡只能本人使用，你不该要我的银行卡密码吗？”
Benny笑了，他拍了一下Dean的肩膀：“我也自有打算。所以密码和卡号是多少？”
从消防队出来时，太阳已经正挂在上空，五月份的天还是带着些寒意，但正午的光却刺得一宿没睡的Dean眼睛有些难受，他把Impala开进一条安静的小巷里停下，揉揉酸胀的眼睛，静坐几分钟后掏出手机给Mary拨了通电话，告诉她自己明天想回去吃饭。
“明天我和你爸爸都休息，你随时可以过来。”Mary问道：“Sam呢？他明天和你一起吗？”
“就我一个人，Sam手上的案子还没结束，他快忙死了。”
“好，那我一会儿给餐厅打电话预定位置。还是上次那家可以吗？“
“不，妈妈，”Dean垂下眼睛，看向自己搭在方向盘上摩擦的拇指，“我想吃你做的饭。”
电话那头的Mary疑惑地停顿了两秒，随即玩笑道：“我以为你自从知道我做的菜大部分都是超市买来的半成品后，就对‘妈妈的菜’失去了胃口。”
Dean不确定这个世界的妈妈有没有做过这个，他试探着道：“我想吃的这样东西只有你能做，只有你做得好。”
“......噢，”Mary在思索片刻后说，Dean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扬起的眉毛，“你是指‘温彻斯特惊喜’？”
Dean笑了：“对。”
“......亲爱的，我记得你在12岁那年跟我说，你再也不想见到这盘菜出现在餐桌上了，我还看到你爸爸偷偷对你竖了大拇指。”
Dean的眼眶开始发热，他佝偻着身子，将额头抵在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他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会是何等温馨。他没忍住从酸涩的鼻腔里冒出一声笑：“我已经三十四了，怀念一下小时候的味道不过分吧？”
在迟疑后，Mary说：“好吧。那院子里的草坪就交给你了，你爸爸刚好和我一起去采购。”
“没问题，多买点奶酪，我想多加一些。噢，对了——”
“派。”
“怎么说，你确实是我妈妈。”
Mary无奈地笑了：“好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妈妈。”
挂断电话后，Dean在车上放空自己，才中午，Sam应该在家。
Dean将身体下滑在Imapala的前座躺下，熟悉的皮革味是现在唯一能暂时安抚他的东西，他侧过身子，将双腿卷曲，感到挂在胸口的戒指从抱在前胸的手臂上划过。
他拉起戒指，来回转动着盯了会儿上面的纹路——对于一枚婚戒而言，这枚戒指不仅过于朴素，样式看上去也有些奇怪和粗糙，没有任何的花纹，就像由三条穿插交织在一起的线那样环成了一枚戒指，有点像锁链，还有点像无数条套在一起的闭合圆环。
Dean知道这是Sam自己做的。Sam没说过，但他就是知道，他能认出来。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明天他会再去看爸妈一次，而Sam......等到Cass再次来接他时，他会让Cass把Sam有关自己的记忆抹去。
直到今晨天光乍破时，Dean才陡然从记忆中翻出这主意——那是当年他对Lisa和Ben做过的事，没想到如今再次成为了窘境中的锦囊妙计——他可以瞒过这三天，虽然裂缝维持的时间很短，但Cass应该能来得及抹掉Sam的记忆。
他了解Sam，“死亡”这套把戏对Sam不管用，对方在见到自己的尸体前很大概率不会罢休，为了给Benny少找点麻烦，他不得不给Sam想另一套对策——Dean越想就越坚信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吐出一口气，把戒指攥进手心抵在额头，决定让自己眯一会儿。
Chapter Text
Dean断断续续睡了两个钟头，他一直在做梦，醒来后只觉得脑袋比没睡之前更疼了。他启动Impala，把音响扭大，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强制开启他的大脑。
即使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Sam，Dean却还是开车回了家，没想到屋子里静悄悄的，Sam并没回来。
Dean小小松了口气，他在家里晃荡一圈，最后徒步去了附近一家名叫“斯威泽”的酒吧——现在才下午四点过，按理来说酒吧是没开门的，但这里的老板和服务员全都认识Dean，就算在非营业时间也会特例让他进去。
“老样子？”老板问道，Dean点头，很快一杯威士忌就放到他面前。
说来有趣，Dean在自己的世界就认识“斯威泽”的老板：Lee Weber，他们曾一起猎过魔，还一同喝得烂醉被John痛骂过，可惜Sammy去上大学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络，Dean曾想过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毕竟这是大多数猎人的归宿——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他们竟然能相遇，而且Weber还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
命运是如此的操蛋，把他扔到别的世界后又让所有的故人都聚在了他身边，仿佛该死的在弥补什么似的。
Dean独自放空喝了一个多钟头，直到Weber忙完坐到他旁边：“哥们儿，心情不好？”
Dean撇了下嘴，不置可否，Weber干脆让酒保拿了一整瓶威士忌过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瓶请你，脸别拉这么长了行不？我今天还没开业呢。”
Dean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请你吧，这几年我白喝了你不少。”
“怎么说？你顶着这张脸往这儿一坐，就能帮我增加不少营收。那些酒算是你的酬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临近开业时间，Dean拒绝了Weber已经伸过来的酒瓶：“我该走了。”
“前几天有个姑娘朝我打探你的消息呢，她还是个护士，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里改成婚介所了？”
“去你的。”Weber笑着摇头：“我从来没见你带过任何一个姑娘离开，男人来搭讪你也不喜欢。心有所属了？”
“你猜。”Dean站起来，从钱包里掏出自己所有的现金压在桌子上：“别推，我请你的。”
“你是要请下我半年的酒还是怎样，搞得像是你之后不来了似的。”
Dean一顿：“我以后确实不会再来了。”
Weber愣了一会儿：“你要搬走了？”
“差不多。”Dean耸耸肩，“总之不在堪萨斯了。”
“多久走？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叫上几个人帮你搬东西。”
“不用，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过几天就离开。”
Weber点点头，顺着刚才的话题调侃道：“怎么这么急？去追你的挚爱啊。”
Dean无奈，也开玩笑：“谁知道呢，也许吧。”
Weber收起笑脸，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要离开了。以后要是经过劳伦斯，再来我这儿喝一杯。”他还是给Dean续上一杯：“敬你，哥们儿。”
Dean接过来和Weber碰碰杯：“一切顺利。”
Sam这晚上没回家，Dean在半夜十一点过给对方打了三通电话才被接起。
“你干嘛去了？”
Sam那边没有声音。
“......Sammy？”
“在忙，有新委托。”
“哈！”Dean笑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你这声音听着可真够上火的，兄弟，没人虐待你不给你水喝吧。”
Sam那边也笑了一下，但声调听上去十分怪异，Dean担忧道：“你还好吗？”
“嗯。”Sam顿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吗？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啊，问问你今晚还回来不。”
那边又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才道：“再说吧。”
“......好吧，拜。”
对面没吭声，几秒后把电话挂了，前所未有的态度令Dean隐隐不安起来，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深思，趁着Sam不在，他开始清空自己那半边的衣柜——所幸他衣物不多，一个大的行李箱就装满了，就算Sam问起来，他也可以用旅游作借口，反正后天下午离开前他会把这堆东西全丢掉，而Sam也不会再记得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Dean尽量清理掉了一些不属于Sam的生活痕迹，后半夜，他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再不休息就要猝死了，可散乱又零碎的梦注定让他没办法真正入睡，天刚亮Dean就爬起来了，他没什么胃口吃早饭，等到超市开门的点，他去采购了Mary或许会用到的菜，十点左右就敲响了老房子的门。
“真意外，Sam不在你竟然还会这么早过来。”Mary抬起眉毛：“更别提你还买好了菜。”
Dean露出牙齿：“意外惊喜。”
Mary歪歪头，在Dean进来后把门关上，John抬头看着拎了一堆东西的儿子，道：“看来采购和草坪都用不上我了。”
Dean顶着Mary疑惑的目光硬挤进厨房帮忙，儿时熟悉的食物气味在两人的忙碌之下弥漫室内，John站在门口：“你怎么会突然想吃这个？”
“做梦梦到了，”Dean冲妈妈眨眼，“然后被馋醒了。”
Mary无奈地笑了一下，John则在他们身后把盘子摆好。
当第一口被浓厚黄油和芝士包裹的杂乱食材吃进嘴时，Dean的眼眶立马红了，他埋下头，夸赞道：“还是记忆中的正宗口味。”并在Mary担忧的眼神和John莫名敬佩的目光中，吃掉了大半份“温彻斯特惊喜”。
Dean主动做了许多事，他在饭后洗碗、清理厨房，又推着除草机顶着午后的太阳在老房子的后院除草，最后的最后，在天色完全暗下、他再不走就会显得奇怪时，Dean不得不去跟爸妈道别。
“......Dean，”Mary在接受了Dean的拥抱后，拉住他，一脸严肃地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或者你爸爸，你知道的吧？”
Dean一愣，他看着在Mary身后也同样看向自己的爸爸：“我知道的，妈妈。”在爸妈不放心的目光下，Dean继续撒谎：“过两天我又要去封闭集训，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们了。”
闻言，Mary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那快回去吧。注意安全，还有，替我向Sammy问好。”
看着爸妈在老房子的门口齐齐看着自己，Dean的鼻尖一阵酸涩，他提起一个微笑：“好。再见，妈妈；再见，爸爸。”
他不敢多看，转身走向Impala，但在驶离街区时，还是没忍住从后视镜里望向装有爸妈的老房子。
回到家时屋子里一片漆黑，Dean以为Sam还在加班，他在Impala里坐着发了会儿呆才从后门进去，结果刚经过厨房，就看到个人影站在流理台前背对着自己，手里还拿着把刀，他差点被吓一跳：“Sam？”他喊道，“老兄，你在干嘛？扮演帕特里克·贝特曼？”
“咚！”一声，Sam手里的刀重重切过手里的苹果落在台面上，Dean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一个激灵后立马皱起眉，试探道：“......Sammy？”
Sam没什么表情地转过来，Dean紧紧盯着对方手里的厨刀，直到对方把它安安稳稳地放下，眉头才微微松开，他看向Sam身后的台子，上面已经摆了一堆被切好的东西，肉、水果、蔬菜，排列得整整齐齐，在窗外透进的月光照射下像什么天杀的恐怖片现场。
Dean敢打赌Sam已经把上周他们才塞进冰箱里的东西都切干净了，他干笑一声，试图开个玩笑：“我猜错了，汉尼拔？”这么说着，他几步走到开关前，去把灯打开。
“你为什么辞职？”在灯打开后，Sam突然问道。
还是那个问题，Sam的声音很平淡，表情也很平静，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疑问，老实说，Dean不管在哪个Sam脸上都没见过这种神情，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图蒙混过去：“我说了，这份工作不再适合我了。如果你想知道，等过两天我在路上告诉你。”
“路上，去哪儿的路上？”
“你不是说要旅游吗？去哪儿你定。”
“那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吧。”
“......明早不行，我队里的辞职报告还没批下来。”
“辞职的事情不告诉爸妈吗？”
“等报告被批准后我会说的。”
平常却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对话在二人之间一来一回地展开，Sam还维持着那个表情在提问：“那你的报告什么时候批下来？”
Dean故作镇定地耸耸肩：“几天后吧。”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两人在诡异的气氛下沉默地对视片刻，Sam又开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是和昨晚一样的问题。
“......没有。你怎么了？”
“任何事都没有？”
“没有。能有什么事？”
“你不是告诉Benny和Weber，你要离开吗？”
空气陡然凝固住，Dean的喉咙瞬间发紧，他控制住不让眼睛瞪大：“......你在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重要吗，Dean？”Sam竟然还好声好气地问，像抛出炸弹的人不是他似的：“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什么吗？”
一阵窒息的僵持，Dean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好。”他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一派轻松：“你非要问我原因——我为什么要辞职？因为我厌倦了，我想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就这么简单。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省事了，明天一早我们去签离婚协议书，之后我就搬走，怎么样？”
Dean屏住呼吸观察着Sam的表情，等着对方发火，唾骂他、或者一拳上来，怎样都好，Dean都能承受，没想到Sam只是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Dean诧异地看过去，而Sam只是冷眼和自己的丈夫对视，看起来丝毫未受影响。
Sam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正常，实际上，从昨天听到录音的那刻起，Sam就感到自己的脑神经短路了。
他在Dean身上放的是新型声控录音笔，会自动同步保存到他的电脑上，在打开录音前，Sam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出轨、绝症......然而，当第一条自动上传的录音播放结束，他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理解能力，没办法听明白Dean说的话。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播放、结束，播放、结束......
Sam的大脑好似完全失调了，他感觉自己应该在生气，但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期间Dean给他打了电话，他屏住呼吸问：
“有什么事吗？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Dean说没有。
他在律所坐了一整夜，将所有重要对话提取出来——播放、结束，播放、结束，播放、结束——Sam一遍一遍梳理着Dean的每一句话，他听了无数遍录音，翻来覆去地听，Dean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语气他都能倒背如流，他将所有的可能性一一排列，在无数次临界点依靠那句“我另有安排”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什么表情，但清早推门进来的助理望向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惊吓，他让助理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他清醒了些，随即在纸上写下Dean的电话号码递给助理：“找电话公司，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三天内的通话记录。”
他抓起车钥匙，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头晕脑胀。
“……还有，再帮我整理一份我名下所有财产的清单，尽快，好吗？”
助理好像说了什么，Sam没听清，他只是努力让自己平稳地绕过对方，离开律所，大家好像都在看他，Sam不确定，不知道，不在乎。
到家时Dean已经去了老房子那边，Sam看着自己电脑的软件里一条条弹出的新录音文件，挨个听下去。助理在中午前就发来了Dean的通话记录表单，Sam直接去翻前天下午三点到四点半的记录：是空的，甚至那一整天Dean都没有跟任何人通话过。
电话公司的记录不可能出错，这证明那天下午Sam听到的声音真的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他又想到了Dean和Benny的对话：你不是他、脖子上的疤痕、我不属于这里……每往深一步探究，Sam就觉得Dean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恐慌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让他没办法喘气，在听到Dean同爸妈道别时，Sam不得不去厨房打开冰箱——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哆嗦的，他是怎么平安开车到家的？——如果他不切冰箱里的食物，他不确定自己待会儿会不会切一些不该切的东西。
他一直在等，等着Dean能跟他说些什么，哪怕是含糊不清的解释、哪怕是一个强硬的指令、哪怕是一个该死的计划，Sam都能接受——但Sam什么都没能等到，除了Dean层层累计的谎言。
他丈夫真的是个天生的骗子。
该死的骗子。
“那在你‘死在火场里’之前，你的辞职报告能批下来吗？”
Dean错愕地张开嘴，甚至好几秒都没能说出话来，他结巴了一会儿，将快要溢出的慌乱再次掩盖：“你疯了，兄弟？你他妈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Sam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骤然阴沉的面容看上去有一丝狰狞，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以至于听上去有些虚弱：“别他妈装了，Dean，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烂到家的谎言很完美，其他人都是傻子？”
他的心里早有一个猜测，一个荒唐到可以登报成为笑柄的猜测，只是眼下他希望Dean自己说出来，他仍抱有期冀，他竟仍抱有期冀——
“你的计划是什么？告诉我。”
“......我说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一刻，Sam陡然觉得自己就像电影里最可悲的角色，他从未感到这样无助过，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愤怒，亦或者是难过，这才是应有的正常情绪，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虚无、还是虚无，伴随着眼前的黑白色块和一阵眩晕。
他逼着自己冷静，如果Dean不肯说，那他必须得想办法把那个该死的秘密撬出来。
“Cass是谁？”
这个名字一出口，他丈夫就完全傻住了，Sam的心脏在紧缩、颤抖，他确信自己找对了方向，并决定一口气吐出那个荒谬的猜测：“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吗？所以你是要跟着那个叫Cass的人离开，去到什么见鬼的别的世界？”
那一瞬间，Dean像被人从脑袋上狠狠砸了一棒子，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惊慌在此刻终于无法掩盖地爬到脸上——Sam怎么会知道Cass？怎么会知道平行世界？那天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Dean连呼吸都不敢，他疯狂在记忆里翻找自己说过的话，好衡量Sam究竟听到了哪些，但他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这几天的事情犹如一场激烈的飓风，将Dean的脑子刮得一片狼藉，他只记得和Cass大致说了什么，但所有的顺序和细节他根本没办法回忆起。
脸色逐渐发白，Dean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慌张起来了，他根本不敢去看Sam的脸色，这完全超出了Dean的所有想象，就连他最糟的预想里都不包含Sam能吐出平行世界和Cass这两个词来，他想说什么，如往常般用谎话填补漏洞，但此刻他的大脑一片杂乱，喉咙像被水泥灌满了，在Sam的凝视下，他除了将身体绷得更紧外始终没能抖出一个字。
而Sam，他根本不需要Dean再回答他什么了，他丈夫脸上的神情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你猜对了，竟然他妈的猜对了！在荒谬的猜想得到证实的此时此刻，Sam反而开始拒绝相信这一切，他现在更宁愿对方是疯了在说胡话。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密码甚至输错了两次才打开，他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Dean总算能说话了：“......你在做什么？”
“我认识一个精神科医生，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什么？”Dean的脑子逐渐反应过来，“挂掉。”
Sam没有理他，Dean不得不上前去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挂断：“见鬼的，Sam！我没有疯！好吗！”
Cass明天下午就会来这里接他，他绝不能让Sam叫人来把自己塞进精神病院，Dean现在完全没办法思考了，他没力气再想Sam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跟Benny和Weber的对话，他的脑子已经被接二连三的信息炸成一片焦土，只能勉强集中解决眼下的事情。
他看着Sam，对方的眼眶不知何时全红了，整个人看上去即将在压抑中分崩离析，Dean的心脏立马揪痛起来，被连带也感到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他只能说：“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Sam立马反问，在没得到回答后继续问道：“抱歉你要离开、要抛下我跟着别人去到一个他妈的见鬼的别的世界？把手机给我。”
“我说了我没疯！”Dean抬高的音量又因为心虚放低，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有些狂躁地开始小范围来回踱步，而Sam的眼神始终没能从他身上松开，最终，Dean原地转了半个圈，背对着Sam抹了一把脸后，才转回来道：“是，没错，平行世界，正如你说的，我不是这里的人，”他停了停，“我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所以呢？”Sam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完全在Dean的意料之外：“你现在想要离开？回到你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你还为爸妈计划了一场假死，那我呢？你的‘另有安排’是什么？逼着我离婚，还是甚至连他妈的一场计划都懒得给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掉？！”
Dean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计划，他只能尽量试着安抚对方：“我没这样打算，好吗？我没想直接离开——”
“所以你就是要离开。”这么多年来，Sam唯一能坚信的事情就是Dean离不开自己，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没能找原因，但他也凭借着这个感觉放任自己去试探Dean的底线，如今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事情突然被打碎，他登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你拿我们俩的感情当什么？”
“Sam......”
“你想走就走，你有想过你离开了我会怎么过吗？你真的在乎过我吗——”
Dean打断他：“我当然在乎你！”
“那你就留下来。”Sam的语气陡然放软，他的眼睛完全湿润了，一脸乞求地看着Dean：“留下来，别走，求你了，我、我不能没有你，求你......”
Dean咬着牙，狠着心摇头：“Sammy，你听我说，我必须得走，这里不属于我，我保证我走后你会没事的，好吗？”在令他感到心痛的目光中，Dean把事实抖落出来一部分：“我发誓，我走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就像一场梦一样。”
“......你拿我当什么？”
“Sam，拜托……”
“你把这里当作什么游戏世界吗？你可以随时退出、卸载，还能删除存档，你还当我是一个人吗？”
“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他妈的还能是怎么想的？！没有人拿刀逼着你，你明明不是非走不可！”Sam一顿，猛地摇头：“不，Dean，你就是疯了，你真的疯了，我们去医院——”
“我他妈没疯！！”Dean的耐心终于告罄，两宿没睡的脑子在这一秒总算过载，他彻底爆发：“你还不懂吗？我从来就不属于这里！甚至在来到这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肯定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才不得不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不管你同不同意，或觉得我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事实就是如此，不论如何我一定得离开！”
“啪！”地一声，Sam听到自己脑袋里那根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断了，压抑了无数个小时的怒火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心跳急剧加速，在近乎逆流的血液中似乎能顷刻间爆炸，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脑袋连带着耳鸣嗡嗡作响，他一手撑在流理台上才勉强站稳。
Dean似乎下意识想过来扶他，却又硬生生止住了，望着他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愧疚和心虚，Sam现在只痛恶这个眼神，他的胃部绞在一起，强烈的呕吐感上涌，空了两天的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颤抖着吸了两口气，觉得肺都被扯得生疼，几息后，他勉强找到了一些神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眶看向Dean：“你说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Sam拿起了落在台子上的刀，“那我也不是吗？”
“什么？——操！！”Dean的声音因为惊惧而猛然拔高，他眼睁睁看着Sam用刀对准手腕刺进了肉里，下一秒Dean已经冲到Sam面前把刀夺下甩开，一把拽过对方的胳膊查看：手腕上一道一指长的伤口簌簌地往外冒血，看出血量百分百是割破了动脉。
“该死的你他妈在干什么！”Dean手忙脚乱地去摸橱柜里的急救箱，凶狠地回头对还想靠近的Sam吼道：“待着别动！”
“你还要走吗？”混乱中，Sam顶着发白的脸问，Dean垂下眸子没有回答，只是把绷带纱布从箱子里取出要为他止血。
Sam几乎想痛哭，他几近崩溃的情绪想不顾一切喊对方滚，但可笑的是他根本不敢，他怕这句话说出口后，Dean就真的这么抛下他离去了。
他避开Dean想要触碰他的手，哭丧着脸又问出那个问题：“我算什么？”
“该死的，Sam，你需要止血！”
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胳膊流到地板上，Sam浑然不觉似的，目光像牢笼那样把Dean锁住：“回答我，我算什么？我在你眼里是个人吗？还是你在这个所谓的‘虚拟世界’里消遣过后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
Dean白了脸：“我没有......我为我刚刚激动时说的话道歉，好吗？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恳求道，“Sam，你得包扎，然后去医院。”
Sam却再次躲开他的手，摇着头，脑子里只剩一件事：“你还要走吗？”
Dean攥紧了手里的纱布：“我们先不谈这个。”
Sam大笑起来，Dean从未听过Sam发出这种尖锐的声音，绝望又疯狂，让他忍不住瑟缩。
“那你就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戛然而止，Sam表情冰冷，像脚下那已经汇聚成一小摊的血不是他的。
Dean闭上眼又睁开，“让我给你包扎。”
“不。”
熟悉的无力感在几年后顺着Dean的脊柱爬满全身，欲把他压垮，Dean盯着Sam手腕上豁开的口子，刺痛着他的双眼，他终于红了眼眶，声音颤抖：“我刚才说的都是胡话，对不起，拜托了，Sammy，让我给你包扎，我带你去医院。”他顿了顿，保证道：“我现在不会离开。”
这次Sam总算没再拒绝他的靠近，Dean松了口气，迅速把纱布打开一圈一圈紧紧为他缠上，即使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没再做过这些事情，但包扎的手一点也没生疏。Sam就这么低头静静看着他，高大的个子显得摇摇欲坠。
Dean隔着纱布按压住他的伤口，哄劝道：“我们走，去医院，好吗？”他带着幽魂一般的Sam去了车库，把他塞进副驾，又拉住Sam的右手放到自己刚刚按住的地方：“你能好好压住你的伤口吗？我现在需要开车，答应我不会松开。”
Sam没有说话，但手没松。Dean试探着放下手，为对方系好安全带后奔进驾驶座，飞车前往医院。
一路无言，在到医院门口时Sam浅色的裤子已经被流出来的血染成深色——他根本没用劲按住。Dean心里怒骂着，架着已经唇色泛青的Sam边大喊着医生边跑进大厅。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赶来，在问了两句情况后直接把Sam带去了手术室先缝合伤口。
Dean带着满手的血渍跟在后面，直到被护士拦住，告诉他Sam可能需要输血，他得立马去填写资料。Dean伫立在原地，看着被合上的门，来来往往的人群望来的目光带着探究或惊悚，他回过神，去冲干净手后按流程挂号、填好了所有资料。
在他弄完这些后，医生出来告诉他Sam失血过多，出现半休克状况，现在伤口已经缝合完毕，医院的血库里有能直接匹配的血液输血，但还是需要住院一天观察情况。Dean木讷地点点头，又去缴费。
等跑完所有手续，Dean站在病房前，迟迟无法踏进去面对Sam。
已经快到深夜，护士干脆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他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看着Sam躺在床上，红色的血袋挂在上方，顺着长长的输血管连接到手臂，这让Dean立马回忆起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几乎是同样的画面，那时的Sam失去了双亲，而这次又要忍受Dean的离开——他后知后觉自己究竟有多残忍。
Dean从一开始就默认了自己必须得离开，不管Sam接不接受——他甚至没把这个问题列在考虑范围内。
在Dean的潜意识里，不管是哪个Sam都不可能离不开自己，更何况这里的Sam事业有成，还有许多值得信赖的朋友，这完全是自己的弟弟一直梦寐以求的苹果派生活，他没理由如此挽留自己。
愧疚如洪水决堤般冲撞着他，他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捏得泛白。
“......你怎么样？”沉默半晌后，Dean还是走进去，坐到病床一旁的椅子上问。
Sam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两眼放空地盯着墙壁，面色苍白得令他心碎。
他完全可以趁着Sam行动不便时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或者更早一些，在Cass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直接离开，这样他就根本不用面对现在的一系列问题。
但他做不到，他疯狂挂念着自己的弟弟，他的Sammy，但Sam......他也没办法就这样丢下他。
“你有想过吗？”
Sam突然出声。
没头没尾的，Dean看向他：“什么？”
Sam扭过头望向自己，眼神空洞，让Dean的心立马揪在一起。
“你有想过吗？”他又这么问了一遍，声音缥缈，“你没来前，这个世界在转动；你走后，这个世界依旧会转动。你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我却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在这边有爸爸妈妈，在那边还有个我不知道究竟有多么重要的人在等你，可我呢？Dean，我在这儿还有什么？”
Dean始终没能说出话来，而Sam就只是这么看着他，昏暗中，窗外铺洒进来的月光只堪堪落在Sam的半边脸颊，他像是下一秒就会闭上眼，归于黑暗。
最后，Sam率先挪开目光，转而盯着窗外：“……什么都没了。”他喃喃道：“你走后，世界依旧会转动，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有一把刀拧进Dean的心脏也不会比此刻更痛了，他的面颊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不是的，Sam……”
不是什么？
Dean不知道，他只能嗫嚅着，再次扮演一个哑巴。
挂在病房里的针表嗒嗒嗒地转动着，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响。
许久，Sam叹了口气：“你还是要走吗？”
Dean这次连抱歉都没能说出来，但他们都明白沉默代表着什么。
“......你可以走。”
Dean讶异地抬起头，他以为Sam终于想通了，但下一秒他立即明白，不是这样的。
Sam的眼睛甚至是闭着的，但泪水不断从他的眼皮下涌出，像断了线那样滴滴答答砸在枕头上，Dean的眼眶红了，不敢相信是自己把他伤害成这样。
他一门心思想要回去见到Sammy，确认他的弟弟是否还好，几乎从未想过这里的Sam在失去他后会如何。他在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里的Sam比想象中要更离不开自己。
......他究竟有多残忍才会这样对待Sam？
一切本就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来招惹Sam，Wesson夫妇就不会意外死亡，而Sam一定会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过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完美正常人生活。
Wesson夫妇的死他本身就有很大责任，而现在他怎么敢把Sam再伤害成这样的？
Dean又一次开始痛恨自己。
随着步步深思，Dean在杂乱紧绷的脑子中陡然摸索到一个被他忽视的问题：就算消除了Sam的记忆，如果某天爸妈给Sam打电话了怎么办？邻居问起来怎么办？Sam看到家里没办法清理干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会怎么想？况且......况且Sam现在得输血，他没可能硬架着对方回家删除记忆，就算成功了，Sam还受着伤，他一个人能好好处理吗？他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他一定会吓坏的——
抛出的问题越多，“清除记忆”这个被他选为最优解的办法漏洞就越来越大，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中，Dean的脑子里倏地冒出一个念头，犹如漆黑的荒漠之中落了一道惊雷，他被自己这个疯狂的主意吓了一跳，心脏不规律地飞速乱蹦起来，他将这个想法脱口而出，嗓音都在轻微发抖：“......你愿意跟我走吗？”
“......什么？”Sam愣住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Dean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和表情在重复的话语中变得认真坚定，或许这真的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他做不到对Sam的痛苦视而不见，更别提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果就这样回去，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但——”
“我愿意。”Sam迫切地回答他，如当年在他们在证婚人面前那般宣誓，生怕自己慢一秒Dean就会反悔似的：“我愿意。”
“好。”Dean站起来，“我回去收拾你的东西。”
Sam一把拽住了他，力道大得爆出青筋，把Dean的胳膊捏得生疼，而Dean立马看出了Sam的不安，他把手盖在Sam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捏了捏，弯腰在对方唇边印下一吻——而这个画面又和六年前那天是如此相似。
“最多三个小时我就回来了，好吗？你现在得输血，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够。”
在Dean真挚的目光下，Sam慢慢卸了力道，他点点头：“我等你。”Dean捋了把他的脑袋，他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我等你。”
“知道了，小姑娘。”Dean失笑，“躺好，别让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乱动了！”
Sam这才慢慢躺回去，眼神里写满了委屈和不安，Dean不得不再次保证道：“我很快回来。”
门被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Sam一个人，他默默扭回看着门口的脑袋，盯着天花板的目光逐渐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淡。一分钟后，他拿起塞在枕头下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名字，拨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一道男声从里面传来：“Sam？老天，现在是几点了。”
“感谢上帝，你听上去还没睡，”Sam故意松了一口气，“还在忙吗？”
“对，手头刚好有个案子，今晚得通宵了。怎么了，这么晚打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是送他录音笔的FBI探员，Brandy，两人曾是大学校友，去年年底他帮了对方一个大忙，两人这才交了朋友，圣诞节的时候他收到了Brandy的新型录音笔做礼物，Sam不好推拒，也就收下了，一直锁在抽屉里，不曾想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Sam开门见山：“确实想拜托你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定位一台手机。”
“......你的委托人？还是他的原告或被告对象？或许不需要我告诉你：这是不合法的。”
“不是我的委托人或任何相关人员，”Sam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忧伤——Brandy欠他一个大人情，这点对FBI而言无伤大雅的小忙他是不会拒绝的，“Brandy，拜托了，我想不到找谁能帮我这个忙了。”
果不其然，几秒后Brandy松了口：“我不可能直接帮你去定位一位普通市民，你总得让我知道是谁。”
Sam只犹豫了一秒：“是我的丈夫。”他为后续可能要实施的计划做好铺垫。
对面的沉默可以让Sam感觉到电话那头有多惊讶，毕竟，人人都知道Wesson律师结婚了，但没人知道结婚对象竟然是个男人。
“噢......”几秒后，Brandy总算发出了声音，“Sam，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使他是你的丈夫，你这样做也是不合法的。”
“我知道......他是一名消防员，上个月在一次救援行动头部负伤，从那之后他就很不对劲，昨天晚上他就突然失踪了，电话也打不通，抱歉，我实在太担心了......”
“我知道了。”Brandy立马道，“我现在让人定位，把号码给我。”
Sam赶紧报了一串号码，“谢谢，Brandy，这次算我欠你的。”
“别这么说，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背着黑锅在牢里坐着了。挂了，我把定位发给你。”
Sam打开收到的定位，死死盯着手机上正在移动的小红点。
红点穿过他每天会经过的街道，拐进了他和Dean的房子里停下，接着一直在那块地方小范围地来回跳动，大致过了一个小时，小红点开始原路返回。
最终，在确认车子停在医院楼下后，Sam如获新生般猛地吐出一口气，他揉着干涩酸胀的眼睛，一直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整个人瘫软在床上，等着Dean回来。
感谢上帝，他的计划用不上了。
他当然没想死，自杀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不过当时他快被气疯了，事情有些失控，他下手比预期的重了不少，但，Dean没有离开，这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你可以走”这种鬼话都是骗人的，Sam心底再清楚不过如果Dean当时真的点头离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的工作、他的人生，没了Dean和碎掉他的骨头没有任何区别，他只在乎Dean。
在被推进急诊室缝合伤口的几分钟里，他像个精神病人那样反反复复地向一旁的护士确认：跟我一起来的人还在吗？他还在吗？
护士姑娘大概是看出来了什么，脸上带着怜悯，一遍遍耐心地回答他：他在给你挂号签单子，他刚刚还上来过，他在的。
在伤口缝合后、Dean去办理手续的小半个钟头里，他确认了助理发给他的财产清单、争分夺秒地规划出前往最远最偏僻的小镇的线路，他会在那里买下一套房子，亲手改造一个地下室，保证让Dean一辈子都舒舒服服待在里面——如果Dean真的要离开他。
而刚才，但凡Dean的轨迹偏离了一点，Sam会立马报警，他会告诉警察他的丈夫精神错乱突然捅了自己一刀，现在又独自开车跑了出去。相信以自己身份的影响力，他们的出警速度会非常快，Dean则会毫无防备地被拦截下来强制拘禁，之后自己再自主和解，Dean虽然会被无罪释放，但他之后就哪里也别想去了。
还好，这些在脑内已经成型的计划不用付诸实行，Sam完全不介意跟随Dean去到一个所谓的“陌生的平行世界”——即使他不知道那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Dean是不是在说疯话——但不论如何，Dean这辈子都休想把他抛下。
Impala在深夜空旷的街区快速驶过，Dean开着窗户，让冷风灌在脸上维持清醒，他默默盘算着需要给Sam收拾出来的东西，尽快赶回了家。
他一边数着要带的东西，边把Sam常用的衣物塞进旅行包里——那边的他们可买不起这些质量的衣服，而法兰绒衬衫？相信Sam不会喜欢的。
Dean把两个塞满的旅行包堆在厨房，因为过于疲倦，他站在原地无意识地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Dean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什么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他现在还能醒着走动已经很不错了，几乎快成为浆糊的脑袋根本没办法弄明白是什么事情，他左思右想，决定放弃，反正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医院，他担心自己迟迟不回去Sam会待得不安分，拔针头偷跑这种事情对方完全可能做出来。
回到病房时Sam果然还醒着，一听到动静就立马扭过头来用可怜兮兮的狗狗眼望着自己，Dean无奈道：“不困吗？”
Sam摇摇头，一语不发地紧紧盯着他，像是多眨一次眼他就会消失似的，Dean感到心酸的同时又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睡一会儿，Sammy，你多久没合眼了？”
“......我不困。”Sam有些生硬地说，侧着脑袋看着他。
Dean突然有些犹豫：“......Sammy，你真的要跟我走吗？”在Sam即将转变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Dean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你听我说，好吗？那个世界和你想象得不一样，很危险，会超出你所有的认知，你会见到很多不可置信的、在这边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我——”
“我不在乎。”Sam握住Dean的手，打断他，放低声音，用确保他能听清每一个单词的语速道：“我不在乎，Dean，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仅是你。”
Dean几乎要被对方炽热坚定又充满爱意的目光灼伤，如此直白的情感让Dean心口发颤，他下意识想挪开眼睛，却又舍不得，但泛酸的眼眶让他不得不赶紧笑了一声，打破气氛，他反过来捏了捏和对方握住的手：“知道了，小姑娘。闭眼睡一会儿，我哪儿也不去，好吗，等早上医生来给你换纱布，我们就一起走。”
这次Sam没有再抗拒，攥着他的手缓缓闭上眼，伴随着Sam浅浅的呼吸声，不一会儿Dean一直压制住的疲惫也翻涌上来，两分钟后，他终于抵挡不过睡意，趴在床边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Dean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他的手脚全麻了，脖子也酸痛得不行——老天，他竟然用这个扭曲的姿势睡着了，而且Sam握着他的手还一直没松开。
他一点点直起身子，身体酸麻得他呲牙咧嘴，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Dean挤了两次眼睛才勉强恢复视线。
Sam似乎早就醒了，正歪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贯的温暖笑意，Dean眨眨眼睛，注意到对方已经没有在输血了，而护士正在床的另一边给Sam换纱布。
Dean一个激灵站起来，面色铁青：“几点了？！”
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被他吓了一跳，Sam回道：“中午十一点过，怎么了？”
Dean猛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受到腿脚麻得几乎站不直，他缓缓坐回去，问护士：“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今天下午没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护士姑娘把纱布包好，嘱咐道：“记得不要沾水，等一周后再来复查一次，恢复得快的话，下周就可以拆纱布了。”
Dean点点头，等护士出去后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然后再去办出院手续。”
“我和你一起。”
Dean看着已经坐起来去穿鞋的人，“行吧。”
两个人先去办了出院手续，随后Dean在Sam不赞同的眼神下在汉堡店门口拐了个弯，改为走进一旁的面包店。两人在车里就着果汁啃面包时，Dean突然想起他或许还有些存款可以取，两个世界的现金没有差别，带回去还是能用的，毕竟一四年盗刷信用卡可比零几年那会儿难多了，他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发动车子。
“去哪儿？”
Dean鼓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银行，取钱。”
“你需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我们可以带回去用。”
“......这样会造成通货膨胀的，Dean。”
“......啥膨胀？”
“算了，”Sam说：“先取再说吧。”
于是两个小时后，Dean一脸恍惚地跟着Sam从银行出来，看着银行经理带着两个人，把两箱满满当当的美金放进了Impala的后备箱，眼睛在坐上车后还是瞪得老大，毕竟，看在他妈的上帝的份上，Dean这辈子没摸过这么多钱！
“你哪儿来这么多存款？！”
Sam颇为好笑地说：“你认为你丈夫的身家到底是多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们还能取更多。”
Dean默默把头扭回去，发动车子回家。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Sam自己还收拾了一小包东西背在身上，Dean没探究是什么，时间已经差不多，Dean坐在餐桌旁紧紧盯着Castiel上次蹦出来的地方，不停地看时间。
“你是说，这里会出来一条裂缝，然后那个叫Castiel的人会来接我们，我们只要跟着走进去就会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即使十分钟前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个，Sam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不能怪他，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完全相信这个的，而且，说实在的，他的丈夫现在看上去确实有点像精神错乱的疯子。
正当Sam在犹豫“如果‘裂缝’没出现他到底要不要给精神病院打个电话”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清晰的“滋滋”声，和那天下午他听见的、像电路不稳的灯泡闪烁声一模一样，下一秒，一阵白光乍起，Sam下意识闭上眼，等再睁开眼时，他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一个穿着风衣打着领带的男人，和对方身后一条凝固在半空的金色裂缝。
男人——Sam猜他就是Castiel——看到他也明显有一些讶异，他们对视了两秒，Castiel扭头看向Dean，语气里带着疑惑：“Dean？”
Dean看上去很尴尬，更多的是无措，他说：“我得多带个人，Cass。”
Castiel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Sam本以为对方会寻求一个解释，或者说什么来反对一下，没想到对方只是叹了口气道：“那我们现在就必须得走了，裂缝每穿过一个人就会消耗一部分能量，三个人应该勉强足够，我们没时间多呆了。”
Dean点点头，拿起东西：“我们走。”
Dean是第一个穿过裂缝的，没有他想象中如电影里那般的奇妙光景或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只是迈了一步、眼睛眨了一下，自己就站在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是地堡的大厅。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Dean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他看到几步外的大厅长桌后面站了两个人，Crowley，还有......
Dean愣了一下才认出来眼前蓄了一大圈胡子的野人是他的弟弟，Sammy看上去瘦了一圈，头发却还是整齐的——Dean下意识想笑，但在看到幼弟顶着两个浓厚黑眼圈一副过度劳累的模样时，心又立马抽搐起来。
Sammy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亮了起来，露出激动又克制的笑容，眼睛变得通红，然而下一秒，他弟想冲过来的脚步陡然刹住，脸上的喜悦硬生生扭曲成一种疑惑费解的震惊，目光越过自己死死地盯向身后。
Dean身体一僵，冷汗瞬间布满了全身，这下他总算知道昨夜怎么都想不起来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了——他竟然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给自己造成了怎样一个比他妈天启还恐怖的大麻烦，他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张开嘴想赶快说点什么阻止一场即将爆发的灾难。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Sam——和他一起回来的那个Sam，趁着这停顿的三秒之间、所有人都还愣着的时候从他背后站了出来，脸上挂着亲切友好的笑容，在他来得及制止前已经对着他弟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叫Sam Wesson Winchester，是Dean的丈夫。”
Dean眼睁睁看着他弟弟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呆滞，最后演变为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冻住一般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
世界暂停了。
Chapter Text
几秒、或者一个世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Dean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Dean生出了踏回裂缝让他们自己过日子去的想法，他甚至真的回头看了眼，然而裂缝在他绝望的注视中闪烁了两下，“滋滋”两声，像是在祝他好运那样“咻”地消失了。
Dean把脖子一点点扭回来，两眼发黑。
他慌得连气都不敢喘，背脊僵直着失去了控制，手心已经完全湿透，大脑却想不出一丝一毫的办法让他打破这个堪比末日的僵局，就在他脑容量即将超负荷的前一刻，有人出声了——
“......你戴的是什么？”
Dean瞬间抬起头，他看向他的弟弟，顺着对方的目光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前胸，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了胸口用黑色绳子挂着的戒指，眼珠惊慌失措地四处乱转，直到撞上了Crowley的眼睛——
地狱之王正做着一个像是吹口哨的嘴型，很明显地“噢”了一下，一副不嫌事大的看戏姿态。
Dean立马升起一肚子火，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直接问Crowley：你他妈还杵在这儿干嘛？
但现在的Dean根本不敢发出一个音节，他只是怒视着地狱之王，试图用眼神请对方滚出去。
“看我干做什么？”Crowley无辜地说，一脸惬意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的眼神刻意在兄弟二人间流连了一圈，摇摇头：“.......噢，我早就知道的，你们Winchester兄弟，我毫不意外，实际上我猜没几个人会意外，地狱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但，你旁边那个？即使是我也要大开眼界了，Dean。”Crowley一脸欠打地看向Sam，“Sam，说点什么，连我都要生气了——”
“Crowley，闭上你那张该死的嘴！”Dean吼道。
Crowley立马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但他摇晃着的脑袋只让Dean想一拳上去——这个天杀的贱人完全就他妈是故意的！
他没敢看Sam的眼睛，不管是眼前那个还是旁边这个，又是长达一分钟的寂静，Dean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他侧过头，发现萨姆像一具苍白的尸体那样僵在原地，几秒后他们对视上了，萨姆整个人狠狠摇晃了一下，像是要栽倒在地。
“萨米？！”Dean立马扶住对方，萨姆却头一次像被烫到那样甩开他的手，猛地退开几步远离了他，Dean的脑子彻底乱了，情急之下他只能求助：“Cass，带他走。”
“去哪儿？”
“随便去哪里！先带他出去！”
Crowley翻个白眼向他们走来：“行行好，松鼠，现在的天使都不流行飞了。我来做个好事怎么样？留给你们兄弟二人一点私人空间。”
在Dean拉住萨姆前，Crowley已经把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随着一声响指，两人消失在原地，Dean立马看向Castiel，天使点点头：“我去找他们。”
Dean看着Castiel跑上楼梯后才勉强冷静下来，他现在能好好跟Sam单独谈谈了，或许......他能说什么？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比一颗冲着脑门飞来的榴弹还令人恐惧，他妈的，Crowley，他一定要杀了那个狗日的杂种！
Dean捏紧拳头，他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去直面战场，这是他应得的，不想一回头，正对上他弟弟紧盯着他的双眼——Sam看上去目眦欲裂，像要徒手把他拆成块生吞了，Dean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他从未见过Sam露出过这种眼神，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被附身了，他的身体在危机感中下意识紧绷：“......Sammy？”
“......你叫的是我吗？”
Dean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然而Sam似乎并不在意他回答这句话，他弟弟的目光再次锁在了他的胸前，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分钟前的那个问题：“你、戴、的、是、什、么？”
Dean的心脏紧缩，愈发感觉无法面对Sam，他根本没办法给出一个解释，他的嘴再次被冻住了，嗫嚅了半晌只能无力地说：“Sam，你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
“那事情是哪样的？”
Dean说不出口。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糊住了，在刀割般的愧疚中，他只能轻轻摇头：“Sammy，拜托......”
拜托什么？Dean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论是他或者Sam，谁都没办法承受那个浸满了罪恶的单词，更何况他与萨姆的事情跟Sam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全是他一个人造成的罪孽，Sam不该背负这些东西。
Dean的思绪太过于凌乱，完全没注意到他弟弟的面庞已经万分阴沉扭曲。
在这凝固到冰点的氛围之下，Sam的脑子实际上已经被烈火烧至殆尽了。
Dean没有回来。
六小时前，Sam看着Castiel身后消失的裂缝，半晌却没能问出一个字。
好在天使开口了，他说：“我见到Dean了，他确实在那儿。”
这没能让Sam感觉好一些，反而更糟了。
为什么Dean不回来？短短的两秒里Sam已经闪过无数种想法。
他不愿意回来了吗？是他在那个世界过得更好吗？那边有什么让他眷恋的东西？他应该强行跟着Castiel去到那个世界的，而不是该死的等在这里，像等待临终审判的死刑犯一样！为什么Castiel不硬拉着Dean回来？他应该这么做的，他应该不论如何都要强制把Dean带回来的......
为什么Dean会不回来？！
这些念头的尽头最终都缠绕在一个他所认为的事实上，一个他不敢去想，且能让他立刻崩溃的“事实”——
“Dean让我先回来，六小时后再开启一次裂缝。”
“......什么？”Sam的脑袋在逐渐眩晕的迷茫中恢复神智，他感到自己在这短短的几秒里竟然冒了一层冷汗，他清清嗓子，这才稍稍活了过来，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六个小时？这说不通，他为什么不立马回来——”
“Sam。”Castiel喊道，试图打断他，但Sam这会儿根本没办法停下，焦虑像水流一样一点点把他灌满，让他难以呼吸：“他跟你说了什么？有谁跟他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Sam，冷静一些！”Castiel不得不加大音量让Sam止住狂乱的话语和步子：“Dean向我保证在下次开启裂缝时他会在原地等我，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只是六个小时而已，我们可以等的，你可以等的。”
Sam猛地停住了小范围来回踱步的身子，像一头困兽般盯着Castiel：“万一他不会在那儿等着呢？Cass，万一呢？我们不能等，我得把他带回来。”
话音未落，Sam已经拿起桌子上剩下的材料往铜盆里倒，Castiel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行，Sam，我们必须得等！”
“为什么！”Sam甩开天使的手，“给我个该死的理由！”
Castiel无可奈何地皱着眉，略带求助地扫了眼一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戏的Crowley，地狱之王摊开手耸耸肩：“做保姆可不在我的服务范畴。”
天使瞪了恶魔一眼，又看向Sam，叹了口气道：“因为Dean目前所处的世界时间流速和我们不一致，如果我们现在过去，可能会真的找不到他。”
Sam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Cass会这么说，就证明Dean那边的时间流速不仅比这里快，而且还快上许多。
他的哥哥到底在那个世界呆了多久？
他咬住嘴又松开：“多少？......他那里快多少？”
“如果按照地球的时间单位计算，那个世界的一天等于我们的两小时。”
Sam在脑子里稍稍算了一下，只觉得胸口比压了座巨石还难以忍受——七年，他的哥哥竟然在那里呆了他妈的七年！！
“好啦，”Crowley总算肯大发慈悲地站出来维护一下局面了，他走到Sam旁边，拍拍那个宽阔高大却显得颓然的肩膀，“现在想那么多也不管用，你不如去打理一下自己，Samantha。说真的，你的头发脏得我都不忍直视了，前两天我还以为你喷了一整瓶水沟味儿的发胶上去呢，去涮涮你自己如何？”
Sam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让Cass或者该死的Crowley看到自己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道：“Cass，下一次裂缝开启，我和你一起过去。”
Castiel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松开过，现在则皱得更深了，“你得留在这儿，Sam。”他在对方反驳前立马补充道：“裂缝每穿过一个人都会消耗一部分能量，我们剩下的材料本身就不足以供裂缝开启三分钟，两个人一同穿过去的话裂缝可能连一分钟都支撑不了，如果Dean没能按时等在那里，过去后很可能就回不来——”
“我不在乎。”Sam的声音如此冷漠，他打断Castiel，说：“我不在乎，这次我可以自己过去，只要Dean在那边......”
“那要是这次的坐标有偏差呢？如果这次开启的世界不是Dean所在的世界，你又没去过，怎么能知道？万一你留在了另一个世界，我没办法同时去找你们两个，所以你得留在这儿。”Castiel语气严肃地说完这些，他看着Sam眉间压抑着痛苦的神色，放轻了语气：“你放心，如果这次坐标无误，我一定会把Dean给带回来的。”
于是他再次等待，等待，等待。
这两个字几乎囊括了他这如煎寿般的七个月，Sam从未如此痛恨过这两个字，但这最后的六个小时他只能等，除此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六个小时间，他先去洗了个澡，头发上的泡沫甚至第一遍没能打开，冲下来的水都是污脏的，他花了四十分钟从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干净，又在换好衣服后去到Dean的房间，把他哥哥已经积灰的床单被套换下来洗掉，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他尽量给自己找事情做，尽量把每一件事都做得慢一些，好尽量不去想那些随时会把自己逼疯的问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
只要Dean回来就好。
只要Dean回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当第二次看着Castiel踏进裂缝时，Sam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包裹在了他的心脏上——如果这次Dean还是没有回来，那这只手会让心脏在他的胸腔内直接爆裂。
每一秒都像针扎在他的胃上，Sam甚至不敢眨眼，他的冷汗又冒出来了，这次他能清晰感受到。一秒、两秒、三秒、四秒......直到那个身影从裂缝中陡然穿过出现在眼前，Sam才觉得世界重新明亮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的哥哥，他的喉间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哽咽——他希望Dean没听见，不然他哥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迈出步子朝Dean走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步子狠狠刹住，他眼睁睁地看着裂缝里又走出来第二个人，不是Castiel，是......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他自己——一个看上去更年轻一些的自己。
这个认知敲击着Sam的脑子，让他错愕地震在原地，他当然知道平行世界可能会有另一个版本的他们，他和Dean不是没经历过，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
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从Dean背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Sam认得这种笑，这种自己用来掩盖不安时的刻意假笑——对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手，说：“你好，我叫Sam Wesson Winchester，是Dean的丈夫。”
......
一片死寂。
实际上，在近整整一分钟里，Sam都没能弄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每一个单词拆开他都认识，但拼在一起后他完全没办法理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不会挪动了，他余光里看见他哥哥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还有那种搞砸了一切后的恐慌，他不确定，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见鬼的幻觉或幻听。
直到他瞥见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准确地说是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一枚他刚刚在哪里瞧见过的戒指......
Sam的目光慢慢、慢慢地挪向Dean，最终落在他哥哥的胸前。
他看到Dean的脖子上带了一条项链，黑色的绳子延伸到胸口，套住了一枚和那只手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那枚戒指紧紧地贴在他哥哥的胸口，一个熟悉的位置，一个本该有别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依附在那儿的位置——
Sam的脑子“轰！”地一声，炸成了碎屑。
怒火，先是一种如山洪爆发般的怒火冲刷而来，几乎掩埋他的理智，再是一种他完全没办法去解释的、带着酸胀的疼痛环绕至他的全身，他感到自己在发抖：
“你戴的是什么？”
在众多显而易见的问题中，就连Sam自己都很诧异他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个，而他哥哥的反应该死的就像已经熟悉了那条不属于Sam的东西呆在那儿似的，甚至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Dean根本不敢看自己，他太熟悉自己哥哥的一举一动了，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绞尽脑汁妄图蒙混过关的模样让Sam想发笑，这七个月间他无数次幻想过与Dean重逢的场景，醒着的时候、做梦的时候，但即使是在他最恐惧的想象或梦境里，也从来都不包含这种疯狂的情况，这种他到死都想不出的情况。
Crowley肯定是故意的，而那个跟着Dean回来的自己显然不是一名真正的Winchester，对方似乎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并迅速明白了Crowley的意思。看着对方在醒悟后骤然变得煞白的面容，Sam内心竟是生出了一种自己都觉得畸形的报复似的快感，但讽刺的是，在这快感之下，他的胸腔里疼得像是有一把螺丝刀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Sam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直到他听到Dean喊了那个人一句“Sammy”——那一秒，Sam觉得自己的理智全都崩断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什么了：
嫉妒，是嫉妒。是原罪之一，是将受到神罚的恶行。
他死死盯着自己哥哥的背影，感受到妒火将他一点点焚烧，他的身体似乎都在轻微发颤，终于，他的哥哥肯回头看向他了，眼神里却有一抹惊惧，他见过这种眼神，实际上，这个眼神在他26岁那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当他的嘴上沾满了恶魔的鲜血时，他的哥哥就是如此望着他的。
“Sammy？”
这本该是一个专属的称呼，如今似乎变得廉价随意了。
“......你叫的是我吗？”他听见自己这么问，接着Dean胸前的那个东西再次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没出息地发抖，固执地又问了一次：“你戴的是什么？”
“Sam，你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
他飞速反问：“那事情是哪样的？”
Dean的嘴巴再次紧闭，他的哥哥显而易见地回答不出来，只是脸色青白地摇着头，目光恳求地看着他：“Sammy，拜托......”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像漏气一样的笑声，“好，”他点头，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Dean，“那你告诉我，那个人他妈的是谁？！”
他在问一个没有必要的问题，他在刚才已经听清楚了，听得足够清楚了——丈夫。
丈夫。
这下他真的无法抑制住自己的颤抖了，这个荒谬绝伦的词犹如慢性毒药般，竟此时此刻才在他的身体里生效。在Dean的沉默中，Sam的呼吸愈发急促，本是铁青的面容因为愤怒和过度呼吸而变得绯红，像是随时都快背过气晕死过去，就在他濒临爆发的前一秒，电话铃突兀地回荡在地堡大厅，猛地拉回了Sam已然崩溃的神智。
他没有理它，依旧用目光钉住他的哥哥，在逐渐平复的呼吸中，电话铃断掉，两秒后再次纠缠不休地响起，Sam把电话掏出来，他本来想直接挂断后关机，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顿了两秒，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接通。
“嗨，Sam，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最近怎么样？”
“嗨Jody。”Sam吞咽了一下，让自己的喉咙别那么紧绷，“一切都好。”
电话那头的Jody迟疑道：“你听上去糟透了。Dean还是没有下落吗？”
Sam避而不答：“是有什么事吗？”
Jody沉默几秒，叹了口气：“确实遇到了点麻烦。听我说，我现在正在希宾警长度假村，这或许不是你们的那种案子，但今早在这儿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且还被严重撕咬过，我听说受害者被吃得只剩骨头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也不能确定......”Sam在余光里看见满脸担忧试图听清通话内容的Dean，他狠狠抹了把脸，决心道：“我现在去你那边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如果我应付不了再打给你......”
“不，Jody。”Sam说，他必须得让自己逃离这里一会儿，再多呆一秒他都会发疯，“让我过去，拜托等着我。”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Jody道，“待会儿我把详细地址发你。”
“好的，拜。”
Sam挂断电话，忽视Dean询问的目光直接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Sam。”他哥哥在身后喊他，Sam完全不想做回应，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的胳膊被拉住，“Sammy，Jody怎么了？是有案子吗？”
Sam面无表情地转回去，目光冰冷，Dean在他的眼神下放开了手，嘴上却依旧道：“我跟你一起去。”
Sam嗤笑一声：“你不去找他吗？”
说完，他没去看Dean的表情，扭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Notes:
看到有不少姑娘误会，在这里解释一下一些时间线：
哥在异世界呆了7年，独自过了一年后才在路边遇到刚上法学院的米，又观察了对方一个多月后在机缘巧合下和律米搭讪，并用“自以为是兄弟”的方式和律米处了半年。半年后律米告白失败，二人两个月没见，直到律米出事，哥把自己的底线一推再推，律米才在出院后的第三个月真正把哥吃到嘴。
也就是说，哥差不多是在第三年和律米在一起的，而结婚也是第五年的事情了。
省流版：哥宝在异世界呆了7年，律米吃到嘴近5年，两人结婚3年，原米则找了7个月。
其实这些正文里都有写，不过比较零散，在这里总结一下。
Chapter 17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萨姆以为自己早有准备。
Dean那一副打破脑袋也要离开的架势让萨姆坚信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人在等着他，毕竟，Weber问Dean是不是去追什么该死的挚爱时，他没有否认。所以那里一定有一个什么人——一个比自己、比John和Mary加起来都要重要的人。
那个人是谁？Dean曾经的爱人吗？Dean身上的秘密与那个人有关吗？
无数问题接踵而至，酸楚和不安浸泡着他，即使Dean已经答应要带自己走，萨姆依旧没办法让自己安心。
在跟随Dean跨入裂缝后，他来不及震惊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超自然现象以及平行世界的存在，目光就立马精准锁定在了那个与自己身形相仿、蓄着大胡子的高个子男人身上。
对方瞪视着自己，他完完全全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惊和一丝尚未散发的敌意——所以，就是这个人了。
他太过不安，几乎是迫切地从Dean的背后站出来，脸上迅速整理出一个在面对客户或法官时的职业笑容，将在脑海里模拟了几十遍的场景化为现实，他刻意伸出左手，确保对方能看清自己的婚戒，并用足够缓慢、清晰的语速将自己的姓氏报了出来。
他真的以为自己早有准备。
实际上，在空气陡然凝固住时，萨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先是疑惑地看了眼完全僵住的Dean，而这次，当他的目光再次挪向男人时，萨姆的大脑一个激灵，心跳因为辨认出的面容直线飙升，他不可置信地用眼睛把那人的容貌描绘了一遍又一遍，在逐渐认清的事实中，他冻在了原地。
他以为这已经足够糟了，那张脸已经足够摧毁他了，但任他把脑袋凿穿也无法想到——
兄弟。
他听到了什么？
这个词犹如钉子一般，一下一下地钉进了他的脑袋，他完完全全地傻住了，连最基础的思考都不会，然后Dean这才想起了他似的，终于回头看向他，目光中载满的惊惶所透露出的真相让他想当即死过去。
“——萨米？！”Dean的手伸了过来，前所未有的抗拒感让萨姆下意识甩掉对方的手——他现在、他不能......萨姆的呼吸紊乱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仿佛穿进了耳膜。
而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矮个子男人，像是生怕他没听清似的，说道：“我来做个好事怎么样？留给你们兄弟二人一点私人空间。”在他反应过来前，他感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接着是一个响指，他眼前一花，伴随着一阵眩晕，再睁眼时，他已经身处户外，四周有些荒芜，除了树木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萨姆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身后应该是一颗树干，他的背脊狠狠砸在了上面，但他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蜷缩起身子低下脑袋，将双手埋进头发死死拽住。
他完全没心思惊奇自己是怎么瞬间移动的，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超能力者还是变种人的男人目光实在太过惹眼，像盯着什么新奇物件或展览品似的打量着他，他不得不抬起头。
“哇噢。”男人抬起眉毛，带着一股英国口音：“我得说，真是吓人的眼神。”
萨姆不说话，但他的表情应该写满了“滚”这个词，男人显然不在意，厚着脸皮又大剌剌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萨姆深吸一口气，他的大脑像被炸过一样混乱麻痹，他闭上眼狠狠吞咽了几下，快速抹掉眼角的湿润，尽量让自己冷静：“你什么都会告诉我？”
“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萨姆吞吐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把话问出口：“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是谁？”
他终究没能把那个词吐出来，他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或者更多一点——是自己看错了，他希望男人能反驳他......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他的奢望：
“他叫Sam，Sam Winchester，和Dean是......”男人歪了歪头，“亲兄弟。”
“亲兄弟”这个词再次将萨姆砸晕，虽然他已经有所准备，但在听到那个词从别人嘴里被证实后，他的胸腔像是被炸开了那样疼痛，他一阵反胃，想呕吐，“他们……”这句话像从喉咙中撕出来的，以至于他第一次张口没能顺利说出来，“他们在一起了？”
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大，眉毛抬高，似乎很惊讶他竟然问出的是这个问题，对方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耸耸肩：“据我所知，没有。虽然真的搞在一起我也不会意外就是了。那你呢？我本来以为你也是一名Winchester，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萨姆下意识攥紧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这一瞬间，萨姆突然想到了许多：为什么Dean最开始对待他就如此亲昵？为什么Dean知道他的所有喜好？为什么Dean会跟别人说他们是兄弟，还有——还有Dean对他那无法解读的爱意。
那真的是给他的吗？
他真的被Dean爱过吗？
呕吐感这次强烈到无法抵御，萨姆在尖锐的耳鸣中猛地侧过身，一只手撑在地上干呕起来，他不想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面前如此暴露自己，但他的泪腺像是坏掉了那般，让眼泪不停地滴滴答答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在嗡鸣中他听见了一阵动响，他呛咳了几声，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个叫Castiel的男人跑过来，从袖子里抖出一把银色的尖锐短刃：“你对他做了什么？”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可什么都没做。”矮个子男人道，“别什么事儿都赖在我身上。”
Castiel过了好一会儿才靠近自己，他蹲下来道：“你还好吗？”
萨姆没办法回话，他浑身抖得跟筛子一般，手指已经深深抠挖进了泥土里，喉间发出止不住的轻声抽咽，Castiel似乎叹了口气，两指并拢伸向自己，萨姆想躲开，但对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额头，接着他听到了一阵低语——像悠远的深谷里传来的低吟，一种宁静洗刷过他的全身，让他混乱的头脑得到了舒缓。
Castiel拿开了手，萨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张开嘴又闭上，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珠：“你、你是什么——”
“我是一名天使。”Castiel平淡地回道，就像天使在这里如一只鸟儿一般常见。
“......那、那他——？”萨姆的头转向另一旁的男人。
“他是一个恶魔。”
“拜托，别说得那么没有格调。”矮个子男人看向萨姆，“我叫Crowley，是地狱之王。”
萨姆大概想不出比这更荒谬的桥段了，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在考虑自己疯了的可能性。
但这次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些不是他现在有空关注的，他来来回回地打量着Castiel，问道：“上一次去找Dean的人是你，对吗？”
Castiel没什么遮掩地点点头，介于刚才回答他的是个恶魔，萨姆完全有理由再确认一遍：“所以那天、那天你说的，‘Sam很担心你’，是指......”
“Dean的弟弟，”Castiel在说完后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依旧说了下去，“他们是兄弟。Dean失踪了七个月，在此期间我们一直在找他。”
萨姆绝望地闭上眼，整个人倚在树干上。
这次没有人再说话，面前他妈的天使恶魔好像在争论些什么，但萨姆这次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一双手握住了他的，他立马睁开眼——是Dean，他整个人连同心脏都瑟缩起来，再次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Dean似乎被他的动作刺痛了，望着他的眼中带着愧疚和受伤，萨姆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个表情了，他微微别开头。
“……萨米。”Dean的嗓子听上去很干哑，萨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他又看过去，Dean似乎慌了，想伸手过来触碰自己的脸，但在最后又局促地收了回去，萨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淌到下巴了。
他抹掉眼泪，Dean又喊了一声：“萨米。”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吐出的句子凌乱无序：“我和Sam、他……我们是……兄弟，但不是……你不是、我没有……”Dean最后收了声，嗫嚅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萨姆甚至觉得没办法呼吸，每一口空气都在他的肺里如刀割，他憋住气，还抠在泥土里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的某个午后，Dean没注意站在身后的自己，在转身后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那天Dean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噘着嘴喃喃道：好吧，你终究长到这么高了。
那会儿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在如今都有了解释，所有的细节都被填补，盒子和最后一扇门被打开，他已然被撕裂。
他想不顾一切地抓着Dean问：你拿我当什么？
但萨姆这次不敢问了，同一句话，在短短一天内，他没有勇气再问出口了。
萨姆吸了口气，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小的哽咽，抱着膝盖把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
看着萨姆苍白的面色，Dean在这一刻只想把自己杀死。
他想说对不起，想抱住萨姆轻声安慰，但在那夹杂着抗拒的痛苦目光下，Dean不敢再轻易触碰对方。
两张一模一样却又不大相同的面孔同时在脑海中用失望和厌恶的眼神望着他，Dean的心脏都在抽搐——他真他妈的是个彻彻底底的天杀混球。
正当Dean意乱之时，有样东西递到了自己手边：“有个东西还给你。”他下意识去接，低头定睛一看才意识到手里的东西是初刃，他立马扭头朝递给自己的人看去——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只见Crowley本是观察的目光中逐渐流露出惊讶，Dean总算反应过来了，怒火一下子窜上脑门，他站起来一把扯住Crowley的领子将对方推在树上死死按住，初刃抵在地狱之王的脖颈上：“听着，Crowley，我们俩还有许多账没有算——”
“我可不记得我们俩还有什么没了结的新仇旧怨，顺带一提，杀死阿比顿我可是功不可没呢。”
Dean阴沉着脸：“别他妈装了，你为什么要帮Sam找我？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想多了，Dean，我跟你弟弟合作只是为了让自己少一个大麻烦。我们的小Sammy在那段时间给我造成了多少困扰，他就像一条该死的猎犬那样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可怜的孩子们一个个丢掉性命。”Crowley抬起眉毛，一脸故作的真挚：“相信我，你不会猜到他都做了些什么的，连我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Dean当然想知道Sam都做了些什么，但他绝不会主动开口去问Crowley，喉间的初刃威胁似地又往前顶了顶：“那血印呢？我复活和被带去别的世界的原因你一点都不知道？托你的福，在另个世界的几年我把血印的传说翻了个透……”
“复活只是一个猜想，至于异世界？完全是意料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在找到你这件事上我的贡献可不小......”
“我现在没空跟你扯这些！”在得到答案后Dean暴躁地打断他，“如果你不想让我捅穿你的喉咙，最好立马从我眼前消失，你听明白了吗？”
Crowley举起双手：“好吧，不用谢。但是容我提醒你一件事，Dean，别忘了你当初还答应过Cain什么，你的血印就算失效了，Cain也不会放过你的。”
Dean揪着Crowley领子的手微微放松，就在他晃神之际，地狱之王直接从他手里拿过初刃：“这个我先替你保管了。”话音刚落，对方便随着响指声消失不见。
Dean望了一圈四周，一脚踢飞了地上的枯枝：“他妈的婊子养的！！”
他在原地狠狠喘了两口气，萨姆本因为动响而抬起的头在和他对视上后又别开了，Dean咬紧牙闭了闭眼，对着Castiel道：“我的电话呢？”
“在地堡，Sam一直替你保存着的。”
Dean抹了把脸：“刚刚Jody打电话给Sam，她应该遇上了一些麻烦，我得给她通个电话。”
“......我帮你去取吧。”Castiel理解Dean暂时没办法去面对Sam，他说完后又看了萨姆一眼，很明显在询问Dean要如何处理。
Dean摇摇头：“去吧，Cass。”他顿了顿，补充道：“谢谢。”
看着天使离去的背影，Dean再次在萨姆面前蹲下，踌躇半晌：“嘿，萨米。”他说，对方意料之中没有回应，Dean的手在裤子上来回摩擦了好几下，才道：“我......真的很抱歉......”
除了道歉，他好像被剥夺了遣词造句的能力，实际上他确实没办法做任何解释，如果萨姆憎恶他、厌弃他，那都是他应得的，他活该被那样对待。
窒息的沉默蔓延在二人之间，好在Crowley传送的地方就在地堡外面，天使很快就回来了，今日第二次，Dean如此感谢Castiel的存在，他起身接过电话：“Sam还在吗？”
“他已经离开了。”Castiel道。
Dean按开手机——是开机状态，电池也是满格的——找到Jody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嗨，Jody。”
“......Dean？！”Jody惊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以为你......我刚刚才和Sam通过电话，你回来了？”
“是的，你最近如何，一切还好吗？”
“除了要被迫参加这个该死的度假外？一切都好。噢，顺带，多谢你告诉我你回来了。”
Dean颇为尴尬地发出一声笑：“实际上，我才回来不到一个小时。”
Jody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不管怎样，欢迎回来。所以，打给我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Dean心虚地说，“听说你那里有案子，所以我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Jody沉默了，Dean的心提了起来，果不其然：“认真的，Dean？你才回来不到一个小时，你们兄弟俩就生气了？”
“Jody——”
“好吧，我知道，这不是我该管的事，”Jody根本没给Dean插嘴的机会，“但你俩最好早点把矛盾解决，这几个月Sam找你快找疯了，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刚回来就和他置气，好吗？他不该得到这些。”
Dean张开嘴又闭上，他只能说：“好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好吧，我们回归正题。”Jody重复了一遍告诉Sam的那些信息，然后道：“所以你也想过来吗？”
Dean有些犹豫，这听上去是Sam能单独解决的案子，更何况还有Jody在那儿，他们应该能处理得很好......他想去帮忙，可Sam刚刚就那么离开了——万一他的弟弟也不想见到自己呢？
是了，Sam肯定是不想再看见自己了，Gadreel的事情Sam本来就没有原谅他，现在一定更——
“我把地址发给你，晚点见。”Jody打断了她的思绪。
“什么？”Dean结结巴巴地道，“Jody，我、我不......”
“少罗里吧嗦的了，Winchester，早点过来解决你和你弟弟的问题，别像对闹离婚的老夫妻了。”
Dean人生头一次因为这个调侃而瑟缩了一下，他含糊不清地应道：“嗯，好。”
Jody干脆地挂了电话，Dean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在万分纠结下，他再次回到萨姆身边，在内心反复重复了好几遍他要说的话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萨姆，我知道你现在大概不想见到我，或者想离开......”这句话似乎刺痛了他自己，他缓了一下才继续道：“没关系，我让Cass先给你找个住处，好吗？”Dean说完想站起来，手却被猛地抓住：“你想去哪儿？”
Dean惊讶地看向眼睛里还含着泪的萨姆，茫然道：“我得去办点事情......”
“你又想抛下我？！”
这次Dean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万分诧异，“我没有......你、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我没有这么说。”萨姆很快地回道，他的面色阴郁，看上去有些不情愿说出这样的话，但抓着Dean的手却越来越紧。
Dean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腕被攥得发疼，事实上，他内心几乎是眩晕地稍稍松了口气，他这回才有勇气去摸萨姆的头发——好在，萨姆这次没有躲开他，“我得去办个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留在这儿，那就在地堡里等我，好吗？地堡就是我们刚刚呆过的地方，那里很安全，我给你收拾出一间——”
“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Dean一顿，收回了手：“不行。”
萨姆的眼中冒出了火星子：“为什么？”
Dean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两人僵持着瞪视着彼此几秒，萨姆本是愤怒的表情陡然一变，本就通红的眼眶在今日无数次蓄满了泪水：“你就是想丢下我，对吧。”
虽然不知道萨姆为什么会这样理解，但Dean还是立马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萨姆，你听我说，我要去办的事情很危险......”
“我知道，在跟你来到这里前你就告诉我了。”萨姆再次打断他，目光挪向一直在旁边的Castiel，“我知道他是天使，还知道刚才一眨眼就不见的男人是恶魔。”
Dean回头瞪了Castiel一眼，在Castiel想开口解释什么前又转了回去，“是，但不止这些——”
“我说了，我不在乎，”萨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只是......别丢下我，拜托。”他开始哽咽，又重复道：“拜托。”
Dean的心脏上像被千根针扎过那样，最后他妥协道：“......好，来吧，我们走。”
身后的Castiel不赞同道：“Dean，那很危险。”
“我知道，Cass。”Dean在拉着萨姆起来后说：“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拜托你帮我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好吗？”
天使无奈地叹了口气。
Sam居然把Impala开走了，Dean在准备好所有物品后不得不拿上别的车钥匙，他给自己换上了久违的法兰绒衬衫、拉上装满武器的老旧手提包，竟然觉得这一切有些恍如隔世的不适应。
Dean低下头，拉开右边手臂上的袖子，露出血印。
即使刚才碰到初刃，它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
他放空了几秒，摇摇脑袋把袖子拉好，提起包走回大厅，萨姆还乖乖坐在椅子上，见他一出来就紧盯着他不放。
连续两天看到这种眼神，Dean觉得自己真的是罪恶滔天。Castiel刚好也回到大厅，Dean犹豫道：“Cass，我身上的血印似乎失效了。”
“我看到了。”Castiel说，“Crowley把初刃放在你的手上，但你没有任何反应。”天使思考了一会儿，道：“Cain在这七个月间一直不曾出现，我想，他应该是感受到你身上的血印被平复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希望他别来找我，就这么把我忘了。”Dean勉强笑了一下，问道：“你跟我们一起来吗？”
“不。”Castiel摇摇头，“我还有些事情。呃，我得收拾出一间屋子。”
Dean侧了侧头，他抬抬眉毛，还是没有多问，“好吧。”他冲萨姆招了一下手：“我们走。”
Jody所在的度假村有些远，而萨姆很明显不习惯如此长时间地呆在车上，大概是前一天失血过多的原因，萨姆的面色一直呈现着一种令人担忧的苍白，即使他本人没有表达过一句身体有任何不适，Dean还是在过路的加油站多停下了几次，让萨姆缓缓。
一路上他们的对话次数屈指可数，萨姆虽然执意要跟来，但似乎并没有想同Dean交谈的欲望，一直两眼出神地望着窗外。Dean不敢贸然开口，于是他们就在压抑的寂静中呆在窄小的空间里，在公路上行驶了十几个小时。
第二天午后，他们终于赶到目的地，Dean把车子停在了度假村外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里。
“我们到了？”萨姆揉揉眼睛，一愣：“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在你睡着的时候。”一身西装的Dean回道，突然向萨姆凑近，几乎整个人都压了上来，萨姆心跳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下一秒，伴随着接连响起的“咔咔”两声，萨姆发现自己被拷在了车内的把手上。
萨姆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瞪着Dean：“你做什么？”
Dean没说话，他想了想，怕萨姆自己逃出来，又下车从后备箱翻出一根麻绳牢牢捆住了对方的手，期间萨姆疯狂地挣动着：“Dean，你他妈想干嘛？！松开我！”
Dean在完工后终于肯开口了，他说：“太危险了，你不能跟着去。我保证很快回来，好吗？”
“你不能这样对我！给我松开！！”
Dean再次沉默，他从背包里拿好装备，下了车后在萨姆惊悚的目光下把枪插在腰后，将匕首藏进外套内侧。
“……Dean！！”
Dean关上车门，将萨姆的呼喊隔绝在车内，独自往度假村走去。
Notes:
本章依旧没有什么进度，下一章就是剧情推进了，我会加快速度（希望）有任何想法请告诉我，助力我飞快码字（什么
Chapter 18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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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Sam确实没想让Dean和自己一块儿去的，但当他收拾好东西回到大厅，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时，他的肺差点被点着了。
Dean不在自己的房间，他刚才路过时瞥了眼，那对方去干什么了可想而知。
Sam捏紧自己肩膀上的背包背带，手上都爆出了青筋，他把另一台车子的钥匙放下，踏着像要踩碎什么的步子去到Dean的房间，把两个小时前在床头摆好的Impala钥匙揣走，去到车库驱动黑斑羚离去。
上一次把油门踩这么快的前因后果都不是很美好，他不想再撞到一条狗了，但Sam就是没办法控制住，他面色阴郁得可怕，这时候前面就算有一群吸血鬼拦路他也会踩紧油门把他们都撞飞出去。
他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车，要不是凌晨三点过他闭上眼再睁开时Impala差点掉进沟里，他甚至不会睡那两个小时。
好在第二天早上他在没有被警车追着贴罚单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达到了目的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套好西装，利用FBI的假证先去停尸间看了一下尸体——无法断定是什么，两具尸体的下半身都被啃了个精光，咬痕倒是和吸血鬼有些相似，但从没有吸血鬼会这样吃掉尸体。
Sam心烦意乱地从停尸间出来，又转去警长度假村探查线索。
Jody在停车场迎接了他，她在和Sam拥抱后收起了笑脸：“你还好吗？”
Sam略带心虚地看了Jody一眼：“实际上，Dean已经回来了。”
“我已经知道了，昨天下午Dean跟我通过电话了，他晚点会过来。”Jody抱怨似地瞪了Sam一眼，“我是在问你，孩子，你看上去一团糟，你们兄弟俩又闹什么别扭了？”
“Dean要过来？！”Sam的声音略微拔高后又在Jody质疑的目光中降下，他略带不安地捋了一下头发，尽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就是......一些问题。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他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吗？”
“不，只是随便问问。”Sam迅速岔开话题：“案子如何？”
Jody担忧地瞥了Sam一眼，但也没追问，顺着他的话回道：“昨夜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这次死者是在自家后门的垃圾箱里被发现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尸体。”她颇为不爽地撇撇嘴，“这里的人显然有些排外。”
“我已经去看过了，两具尸体情况一样，下半身全部消失了。”Sam道。
“噢，好吧。”Jody道：“我带你进去见见当地的警官，或许他愿意对‘FBI’说点什么。”
Jody带着他进到正厅，来自各州的警官在相互攀谈或玩乐，看样子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有命案这回事，Sam四处打量着，耳边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Frehley探员？”
Sam扭头看去——老天，竟然是减肥水疗那次遇到的警官：Donna。
“Hanscum警长。”Sam提起公事公办的笑容，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怎么在这儿？”Donna往他背后看了一眼：“Criss探员没和你一起吗？”
“他有其他公务。”
“等等，你们认识？”Jody惊讶道。
“是的，之前在一起案件中见过。”Sam咬紧了接下来几个字，确保Jody能听懂暗示：“她帮了我们好大的忙。”
Jody立马扬起了眉毛。
“我有吗？”Donna疑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露齿一笑：“噢，那这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不、不，不用。”Sam连忙摆手，悄悄用求助的目光看向Jody，对方十分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后道：“FBI大都是保密工作，不是吗？实际上，警长，我在想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装备展览？”
等Jody好不容易把Donna带走，Sam松了口气，他在询问后找到了独自坐在吧台啜酒的希宾负责警官Len Cuse，但对方没能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无奈之下，Sam只能去黑进事发地点附近的服务器，发现竟然有录像文件被删除了。
他又走访了几个地方，但依旧一无所获，午后他又不得不回到度假村和Jody碰面。
“录像被删除了，Cuse不可能毫无察觉，”Sam道，“我想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Jody撇撇嘴，“哼”了一声，“要撬开他的嘴可不容易，他可是一口咬死了这件事是动物袭击。”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Sam和Jody对视一眼，迅速掏枪朝声源赶去。
他们是在度假村后院的小花园里，这边没什么人会过来，很轻易能辨别声音是从哪个地方发出来的，很快，他们的步伐停留在了通往下沉花园的阶梯上——楼梯之下，一个女孩儿从背后紧紧勒住一名已无声息的女警，裸露出的两排尖利牙齿正撕咬着她的脖子。
是吸血鬼。
对方察觉到了二人的动静，立马松开手抬起头看向他们，尸体“扑通”一声软倒在地，Jody不可置信地道：“是你？”
女孩儿收回了牙齿，毫不在意地抹掉满嘴的血渍：“真是不幸。”
“是啊，”Jody将子弹上膛，“今天你确实不走巧了。”
“你们是猎人？那你应该知道普通子弹对我没用的吧。”女孩儿微笑道：“以及，我是在说你们——真是不幸。”
身后似乎有人靠近，但Sam回头时已经迟了，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击在了他的后脑勺，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Dean在快到时给Jody打过电话，对方没接，也没回复他的留言，在进到度假村后，Dean张望了一整圈也没能发现自家弟弟的身影。
他又打给Jody，还是没接听，Dean的手指在“Sam”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机揣回兜里，去到一堆警官站着的地方掏出FBI的证件：“我找警长......希宾的警长。”多年没做过这活儿了，Dean从熟悉中竟感到一丝陌生的不适应。
对面一个看上去脾气不错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Len Cuse，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调查过去几晚的袭击，不知道你们进展如何了？”
Cuse一脸奇怪：“动物袭击吗？”
“对。”
一个年轻的探员嗤笑出声：“等等，你们联邦局无事可做了吗，要派几个人来逮捕希宾的山猫？不会你后面还有一串人等着来吧，探员。”
“我们只是听命而已。”Dean冷着脸，“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当然没有。你不是第一个空手离开的联邦局探员了，不过看你们‘努力’很好玩。”
所以他们应该见到过Sam了，Dean担忧地皱了下眉头，不去理会年轻人的挑衅，转而对Cuse道：“案发现场有任何的监控录像吗？”
Cuse一副深表惋惜的模样摇摇头：“很可惜，没有任何记录。”
Dean注意到那位年轻警官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等他再问些什么，Cuse就找了个借口急匆匆离去，看着散开的警官们，Dean不死心地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Sam和Jody，他最终还是拨给了Sam，但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他们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Dean焦急起来，恰巧看见吧台那边正坐着刚才那个年轻警官，他笃定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Dean走过去，整理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嘿。”
年轻的警官回头：“嗨，探员。”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开瓶器晃了晃，“你是来找小手铐给动物爪子戴的吗？”
这类年轻气盛的小伙子Dean见过，实际上他们并不难对付，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Dean看了眼对方的胸牌，“Graham警官。”
Graham抬抬眉毛：“怎么说？”
“我们来这里进行的调查是件大事，需要本地警方的协助，就是一些......不怕跟华盛顿的大人物们谈公事的人，我觉得你可能对此感兴趣？”
“......可能。”Graham耸耸肩，在犹豫了两秒后如Dean预料中扭转了态度，问：“我能做点什么呢？”
“首先，我需要你对我完全坦诚。你知道今早来过的那个探员去哪儿了吗？他是我的搭档，但我现在完全联系不上他。哦，还有Jody Mills警官，他们应该在一块儿。”
“没有，”Graham摇头，“他们在大概......两三个小时前就离开了，我没再见过他们。”
“那这里有任何关于袭击的录像吗？什么都可以。”
Graham不安地看了一圈四周，挠挠脖子，才道：“昨天Cuse警长改了服务器的密码，上面有监控录像，是第一起袭击现场街对面的交通摄像头拍到的。我准备去查看那个录像时，警长说他自己来就好。”
“他有说任何原因吗？”
Graham摇摇头，又紧跟着补充道：“但你得知道，警长他、他是个正直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相信是这样的。”Dean安抚道，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Dean回过头，他先是疑惑了一会儿对方是谁，接着从七年前的记忆里扒拉出了一些画面，他张开了嘴：噢，操。
“嗨，Criss探员。”Donna冲他笑了笑，但面色却很难看，“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但、呃，我能跟你谈谈吗？单独。”
Dean犹疑道：“好。”他回头对着Graham说：“很感谢你的合作，警官，我需要你的时候会再来找你的，好吗？”
等Graham一离开，Donna立马坐在了Dean旁边的位置上，她从吧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来点吗？”
Dean摆摆手，“你有看到我的搭档吗？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办案的那个家伙，高个子、长头发。”
“看见了。他大概两个小时前和Jodio，噢，就是Mills警官一块儿出去了，之后他们就没再回来过。”
“好吧，”Dean点点头，“所以，有什么事吗？”
Donna咕咚咕咚灌下了一杯水后一脸抱歉地笑了一下：“实际上，我有些不确定......”她吞咽着，努力了两次才把话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上次的案件已经够怪了，这次你们又刚好在这儿，我想你们FBI应该见多识广，所以我想问你，世界上是否存在着一些、一些不曾被警察记录在案的东西？”
Dean的脸色立马变了，他这才坐下来，压低声音道：“你看到了什么？”
“嗯，对，我当时离得比较远，可能是我的看错了，但我觉得我看见了......牙齿，”Donna露出自己的牙齿，用食指敲了敲，“是 Cuse警长，我看到他站在Goodhill警长的尸体旁边，然后他的嘴里满是......”她快速在自己嘴边来回比划了几下，“尖利的牙齿，就像是——”
“怪物？”
Donna小幅度地点头，一脸灵魂出窍的模样：“你觉得我疯了是吧。”
“不。他看见你了吗？”
“没，我躲起来了，像个傻子一样。”Donna泄气道，又满含希望地看向Dean：“你真的相信我吗？”
Dean抿了下嘴，反问道：“你知道Cuse的房间在哪儿吗？”
“昨天我看见Cuse把他的东西拿进了跟我隔了几间的房间，我带你去！”
Donna的记忆力很好，他们顺利地进入了Cuse的房间——对方并不在，Dean在进房间后把门关上，Donna则拿起床上已经用光了几瓶防晒霜：“他当他在科帕卡巴纳海滩呢？”
“我们找找线索。”Dean没有回答她，而是在房间上上下下地快速搜索起来，连卫生间也没放过，等他在房间内转悠一圈后，发现Donna坐在椅子上，正用铅笔在一本便签本上涂画着些什么。
“快来看！”她朝他招手，Dean走过去，发现她手下的便签本明显有一张已经被使用过撕走了，而随着笔头在纸上涂抹，逐渐显现出上一张纸留下的字迹。
“看上去像一个地址，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Donna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是镇外的一座旧农场！废弃有几年了。这是唯一的线索了，我们必须得去看看。”
“我们？”
Donna理所当然地点点头，Dean叹了口气：“听着，警长，很感谢你的线索和帮助，好吗——”
“等等，”Donna瞪着他，“你想留下我自己去查案？没这个可能，别忘了我也是希宾的警官，我也有责任和义务——”
Dean吸了一口气，打断她：“好吧，好吧，有些事情你可能需要知道——Cuse是一名...吸血鬼。”
Donna的表情凝固了一秒，“......抱歉？”
“Cuse是吸血鬼，”他飞速解释道，“没错，吸血鬼、狼人、鬼魂等等，这些都是真的，所以刚刚关于牙齿那件事，你没看错。”
女警官的眼睛和嘴巴越张越大，最终她爆出了一声脏话：“什么鬼东西 ，吸血鬼？！”她又愣了好一会儿，“靠......我靠——等等，那之前在减肥水疗——？”
“是怪物，她吸走了你的脂肪。”
“天老爷，”Donna惊叫，“我就知道这么快减去10磅太不现实了！”
Dean歪歪头，“所以，你应该意识到了这件事有多么危险，你不能插手——”
“去你的，Criss。”
Dean被骂得一愣，Donna垮着脸，显然不打算给他半点面子：“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名，但不管怎样，线索是我告诉你的，而我也是希宾的警官，更别提Mills警长很可能遇到了危险，这件事我插定手了，你休想甩开我。”
她消化得是不是有些太快了？Dean张了张嘴，Donna立马道：“还有，你根本不是FBI，是吧，或许我现在也可以用‘冒充公职人员’的罪名逮捕你。所以，你怎么想？”
Dean立马举起手，“好，行，你赢了。”最近他被威胁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但先说好，到了那儿你都得听我的。”
Donna笑起来，点头：“那我们走，坐你的车吗？”
Dean一愣，他想起萨姆还被自己锁在车上，这可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位好奇心过旺的警官看见：“你有砍刀吗？那种，呃，很大的，很锋利的......”
“你把这儿当哪儿了。”Donna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有了！仓库里的武器相当于一个小型军火库了，我带你取。”
“很好。”Dean猛地松了一口气：“我们开你的车去吧，我的车出了点问题。”
“小意思。”Donna拍了拍自己别在腰间的车钥匙。
Dean伸出手，Donna不明所以地看回去，他露出一个假笑：“以防万一，我来掌舵。”
Donna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把车钥匙狠狠塞进了他手里。
Sam的意识在黑暗中缓慢恢复，他在眩晕中挣动着眼皮，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嗨，帅哥，终于睡醒了吗？”
一只冰凉的手在他的脖颈间游走，Sam一个激灵，视线总算变得清晰起来。
他正被反手绑在一个谷仓的柱子上，Jody也在旁边，看样子已经醒来一会儿了，四周站着好几个吸血鬼，而他面前年纪最小的女孩儿似乎就是那个领头的，正笑眯眯地仰着脑袋望着他。
“别害怕，你们俩终将和我们融为一体，用鲜血充盈我们。”女孩儿凑上去闻了闻他，“放心，我们不会浪费你们身上每一块肉的。”
Sam侧开脑袋，“所以，那些人都是你们做的？现在吸血鬼流行吃鲜肉了还是怎么的。”
“这叫物尽其用。”她用俏皮的语气说，“人类可以吃牛排、烤鸡，谁规定吸血鬼不能尝尝别的？”
Jody冷笑一声：“真不敢相信我还给过你午餐钱！”
“是啊。”女孩儿松开Sam——他这才注意到她背后有把椅子上还绑着一个人，Len Cuse——不甚在意道：“而且晚餐时间也要到了，恭喜你又赶上了。”
“求你了，Starr，”Cuse总算开口了，“放他们走吧，我已经帮你们掩盖证据了，还删掉了所有监控录像......”
“我要的不是你的帮助，Len，”女孩儿——Starr慢慢走向Cuse，弯下腰与他齐平，“我要的是你。我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回到大家身边。”
“你要我回来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已经不杀人了，我只喝血袋或动物血......”
“不好意思，请等下，”Jody道，“所以你也是个吸血鬼？你甚至还做上了警察？！”
Starr似乎对Jody的言论很满意，她笑了好几声才停下：“听到了吗，‘吃人的吸血鬼改过自新成为了该死的警察’，连人类都觉得这件事离谱过头了，甜心。你究竟在什么时候变成一只吃素的老虎了？”
两个吸血鬼对视了一会儿，Starr拍拍Cuse的肩，“......算了，准备开饭了，这两个人马上会进到你的肚子里，别抑制天性，就像你教我的那样。”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
“我知道为什么！”Starr的面色扭曲了一下，“你只是想离开我，你接受不了我——”
“不！我只是......我只是有了良知，”Cuse满脸羞愧，“我只是想保护人类，在我残食了他们那么多年后，我意识到这是错误的，这是残忍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离开——”
“得了吧，Len，你离开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Starr问道，Cuse目光闪躲，说不出话来。
Jody注意到Sam正在想办法挣脱绳结，该死，他们应该晕了有一两个钟头了，希望Dean能赶快来，她接话道：“噢，所以，Cuse就是查理·曼森，是你的人生邪恶导师了？”
Starr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回头绕到Cuse侧面，用专注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对方，"Len比查理好上一万倍。当年我被父亲赶出家门，独自一人走在公路上，Len邀请我上了他的车，从那以后，我彻底获得了新生。”她亲昵地用指尖滑过Cuse的脸颊，“我们不会停手的，Len，我们会杀光每一个你爱着的、关心着的人，最后会是你可爱的希宾镇上的所有人类，直到你肯回到我身边。”
“......Starr，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我回来了，我们、我们也没可能的。”在Sam和Jody瞪大的双眼下，Cuse面露痛苦：“几十年了，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妹妹，该死，实际上你都能做我女儿了，我们不能——”
“别扯这些了！”Starr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认真的吗，Len？我们都是吸血鬼，你拿人类的这套理论来朝我说教？更别提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噢，至少从人类的生物学上是这么说的，但不管怎样，我们除了彼此外再没有任何家人了，不是吗，谁能奈何得了我们？
“我们俩经历了那么多，一起捕食、躲避追杀，你甚至舍命救过我，我怎么能不爱上你？我爱上你有错吗？”Starr说着，去抚摸Cuse的脸颊，声音柔和下来，变得甜美，“傻瓜，我不在乎你是谁，好吗？你以前只看着我，现在呢？你有太多要关注的人了，我不喜欢。但没关系，我现在想通了，你可以关心别人，但你得回来，回到我身边。”
她完全不在乎身后两个人类诧异的目光，在Cuse的唇边印下一吻：“回来吧，Len，我好想你。”
“......不。”
Starr的眼神在下一秒变得凶戾起来：“你没得选！”她冲站在一旁的吸血鬼们挥挥手，“开饭了，伙计们！”
四周的吸血鬼向他们靠拢，Sam在内心咒骂着，但手上的绳子实在是太过结实，他磨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手脚都无法动弹，Sam根本无法闪躲，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感到几颗尖牙已经刺入了他的脖颈时，肉体被利器劈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妈的什么鬼？！”
咬向自己的吸血鬼挪开身子，Sam狠狠松出一口气，下一刻又为映入眼中的身影而屏住呼吸——是Dean。
只见Dean闪身躲开了扑过去的另一只吸血鬼，利落地回身砍下了第二只吸血鬼的头颅，还有Donna，她紧跟在Dean的身后，踹开一侧的袭击者后迅速挥刀，下手也丝毫不留情。
四只吸血鬼不过眨眼功夫就被解决掉了，Starr惊惧地瞪着Dean手上还在滴血的砍刀，一步步向后退。
“不......”Cuse猛烈地挣扎起来，他的绳子并不紧实，很轻易地就挣脱开了，他露出尖牙冲向Dean，Sam呼吸一窒：
“Dean——！！”/“不——！！！”
两道呼喊同时响起，接着扑通一声，Starr的头颅和身体跌落在地，Sam再次喊道：“小心背后！”
Dean猛地回身，只见已经冲到他身后的Cuse却刹住了步伐，一脸崩溃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不、不.....不不不......”
Cuse丝毫不在意身旁还有两个人拎着能随时令他丧命的武器，他步履不稳地越过Dean，跪倒在地，“Starr，Starr......”他将她的头颅抱入怀中，竟是开始呜咽。
从没有人看过吸血鬼哭泣，至少在场的人没有过，Dean被眼前的情况弄愣住了，他抬头询问地看向Sam和Jody，只见二人也是一脸震愣，Sam冲他摇摇头。
“......杀了我吧。”良久，Cuse哽咽着开口，他双目无光地抬起头看向Dean，“我也是吸血鬼，我罪有应得，杀了我吧。”说完，他闭上眼，将Starr紧紧拥住。
Dean沉默了两秒，他上前一步，提起砍刀挥下。
从农场里出来时大家都很安静，Dean的心脏还在因为时隔多年的惊险工作而飞速跳动， 两位警官在Donna的车旁停下，相互攀谈起来，而Dean默默跟在Sam身后走向了停在几步外的Impala。
Dean拍了拍自己的女孩儿，在心里问了声好，接着他犹豫地看向大步迈向车尾的Sam，鼓起勇气靠过去，在他弟弟打开后备箱后才出声。
“嘿。”Dean局促地在裤子上摩擦了一下，小声问：“你怎么样？”
Sam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Dean对此没有任何抱怨，相反，他感到庆幸，至少他的兄弟还肯理会他。
他舔了舔嘴唇，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他只是就这么站在弟弟旁边，沉默地看着Sam把东西整理好，几分钟后，Sam合上后备箱转过头，Dean几乎是迫切地将目光迎了上去。
他弟弟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目光在他脖子上凝了一下后立马把头扭开不再看他，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Dean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人生头一次，Sam没有把车钥匙还给他的意思，直接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Dean在外面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看向在一旁另一台车的两位女士，走过去：“嘿，Jody。”他们还没有好好打过招呼，而且严格来说，Dean已经有七年没见过她了。
他们简单地拥抱了一下，Donna看出来他们还有话要说，冲Dean点点头后钻进自己的车里，Jody问道：“你怎么样，孩子？”
“我？棒极了。怎么了？”
“传言说你几个月前出了点状况，更别提你还消失了这么久。”
“是吗。”Dean眼神飘忽了一下后笑道：“你和Sam一直在偷偷互通信息吗？”
Jody笑了一下，Dean道：“我能应付。”
“只是随口一问。假如你想谈谈，我随时奉陪。”
Dean的目光柔和着放松下来：“谢谢。”
“至于你和Sam——”Jody在Dean开口前抢先道：“我没有要责问的意思，但Sam看上去糟透了，连你也是。所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趁早说开了，好吗？”
Dean只能点头，Jody拍拍他，“走吧。”
他看着Jody打开车门，猛然想起自己没办法跟Sam一块儿回去，他连忙拉住她：“呃，Jody，”他露出讨好的尴尬笑容，硬着头皮道：“我们俩能换个位置吗？”
Dean再也不想看到Jody的那个表情了，再也不。
他和Donna落后了Impala一截，看黑斑羚油门轰出去的速度，Dean完全不敢想象自家弟弟的表情，好在Donna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时不时询问他两句关于超自然生物的事情，Dean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深思。
他让Donna把车子停在了度假村外，两人道别后，Dean才往自己开出来的车子匆匆走去，他已经离开超过七个小时了，希望萨姆还好好呆在车里。
谢天谢地，Dean从车尾的窗子里看到了那颗后脑勺，他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走到副驾外敲了敲窗，将锁打开后拉开车门——他怔住了。
入眼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手腕，接着是萨姆苍白的面容，对方红肿的双眼甚至看上去像哭了好几个钟头。
萨姆只是个一直生活在正常世界里的律师，他根本不会像Sam那样有娴熟的开锁或挣脱技巧，他怎么能.....他他妈的都做了些什么？
Dean注意到萨姆的眼中没有半点责怪或愤怒，反而像只本以为会被抛弃的狗崽子那样，在看到自己后目光甚至亮了一下，接着用那双肿得可笑又可怜的眼睛望着自己，满是小心翼翼，Dean只想给自己一耳光，他迅速抽出小刀把绳子割断，抖着手摸出手铐钥匙给萨姆解开，下一秒，高大温暖的身躯扑了上来，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整个人被紧紧拥住。
Dean在愣过之后伸手拍了拍萨姆的后脑勺，拉着对方的胳膊退出怀抱，去查看那双受伤的手腕——昨夜才缝合的伤口已经有崩裂的趋势，渗了不少血，Dean的脸一下黑了：“你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这样会让伤口裂开吗！”
萨姆没有说话，他就只是盯着Dean，眼睛越来越红，满腹的委屈直接写在了脸上，责备的话Dean瞬间说不出口了，他叹气：“没事了，Cass还在，等我们回去让他给你治好......抱歉，萨米。”
话音刚落，萨姆二话不说地亲了上来，Dean的嘴唇甚至被嗑痛了，但他现在愧疚得厉害，顺从地张开嘴任由萨姆的舌头卷了进来。
这里还是外面，Dean只由着萨姆胡来了一会儿就退开了，萨姆抽抽鼻子，再次抱住他，Dean从未想过对方竟会这么黏糊，他失笑：“好点了吗，小姑娘？”
萨姆依旧没说话，周遭彻底安静下来，Dean这才隐约注意到一旁似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打向自己，他一扭头，心脏骤停——只见他弟弟正站在车子另一头眼神阴沉地盯着他，面色铁青，Dean立马推开了还抱着自己的萨姆，无力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然而这次还没等他发出一个音节，Sam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虽然Impala并不在视线范围，但Dean还是听到了车门被砸上的巨大声响。
Notes:
改编了一下原剧的案件，轻轻敲击温三米的心灵（？
Chapter Text
Dean在和自己争吵。
准确地说，是自己单方面在宣泄着一些情绪。
Dean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随后他哥哥捧着自己的脸吻了上来，柔软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面颊，撬开他的唇齿，细细舔舐。
他哥哥说：“Sammy，闭上眼。”
Sam固执地瞪着他，Dean叹息一声，语气轻柔：“闭上眼。”
Sam这次总算照做了，他听见一阵窸窣声，是布料摩擦后脱下的声响——Dean......Dean在脱衣服。这个认知让Sam狠狠吞咽了一下。随后自己被推到了床上——他们刚刚是在卧室吗？
阴茎被伸进裤子的手握住，富有技巧地上下滑动抚慰，Sam很快硬了起来，握着他身下的手停止拂动，接着他感到床铺弹动了两下，自己身上笼罩过来一片阴影，挺立的阴茎顶在了一个温软的小口上，是......是Dean的......
“嗯......”他哥哥在他身上发出隐忍又愉悦的喘息，他的性器一点点被一个不断收缩的穴口吞吃进去，Sam没忍住睁开眼，恰好Dean重重地坐下，他哥哥脖子猛地扬起，发出甜腻的尖叫：“Sammy——”
Sam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惊慌失措地看了一圈四周，手忙脚乱地抹去额头上的热汗——他浑身发热，睡裤间鼓鼓囊囊地顶起一团，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仿佛再挪动一丝一毫，地狱的熔浆就会从他的头顶泼洒而下，将他熔成灰烬。Sam反复吞咽着，插在发间的手指逐渐收紧，狠狠扯住了自己的头发，等后背的热汗已全然变成了冷汗，他才挪了挪自己，浑身颤抖地捂住脸。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怎么能做这种梦？！
那他妈是他的亲生哥哥啊。
腿间还未消下的硬挺像扇在他脸上的响亮耳光，胃部开始痉挛，反胃的欲望爬上喉咙，他几乎是翻滚着下床奔去卫生间，把白天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胃酸上涌的感觉十分难受，Sam吐过后跌坐在地上，呆滞地把嘴边的污脏用胳膊抹掉。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他无法理解自己怎么能做这样的梦。
那天晚上，看着Dean坐进Donna的车后，Sam一刹那甚至生出了踩下油门让Impala撞烂在树上的疯狂想法，Jody什么也没问，只是让他俩好好谈谈，并在他超速时出声提醒。
关于另一个自己——不，那他妈不是自己——Sam这两天从未深思过，或许说，他不敢也不知如何去思考这件事，但是Dean今天独自来找他了，他以为他已经能平息怒火去稍微冷静一点去面对自己的哥哥了，但实际上他不能，他妈的完全不能！！
他太了解Dean了，所以在把Jody送回度假村后，Sam一直在外面守着，等他看到Donna的车子拐了个弯后，他下了车，开始寻找Dean的踪影。
他已经猜到Dean把那个人带来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能撞见那个画面——
那个和自己几乎一样的人正一手附在Dean的腰上，另一只手抚着Dean的脸侧，而他的大哥就这样顺从地仰着头，任由对方索取。深夜的大街上一片寂静，Sam很清晰地听到了他哥哥从喉咙里溢出的喘息，而这种冲击给Sam带来的破坏是完全不一样的、是无法想象的。
他没错过那个人在抱着Dean后瞥向自己的目光，Sam没办法再回地堡，他怕自己失去理智直接疯掉。
他把车开到了距离Lebanon不远的另一个镇上就停下了，并在那里的一家汽车旅店租下了一周房间。
Dean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却没有留言或短信，他哥哥如果用电脑程序去搜索定位一下的话，那应该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了，但不管怎样，Dean没有——竟然没有来找他。
头几天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出门运动、吃饭和躺在屋子里发呆。
他总会想起Dean消失不见的那七个月，在他那样对待Dean之后，他的哥哥就这么死在他的怀里，甚至没能给自己说上任何一句话的机会。
那段时间，他清晰地听见他的神经在一点点拉扯着绷断的声音。
Sam起先以为是Crowley将Dean带走了——他坚信Crowley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地狱之王不接电话也不受召唤，其他恶魔们已经有经验地避开一切会跟Winchester沾边的案子或地方，Sam和失去荣光日渐衰弱的Castiel根本没办法找到Crowley的踪迹。
在苦苦追寻了一个月无果后，Sam在临近的一家酒吧试图用酒精平复自己，随后他注意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是这家酒吧的常客，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还大着舌头拉着老板大吐苦水：妻子、出轨。
Sam就在邻座，男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站起来走到男人身边，请了对方一杯，老板冲他笑笑赶紧离开了。
“你刚刚说你想复仇？”Sam开门见山。
“怎么，”男人盯了Sam一会儿后嗤笑道，“你是什么雇佣杀手吗？”
“当然不是。”Sam说，“但你可以得到一个复仇的机会，或者说，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男人将信将疑地瞪着他，Sam露出诚挚的笑容：“跟我来吗？”
他帮男人在十字路口埋下召唤恶魔的盒子，在男人卖出自己的灵魂后抓住了前来交易的恶魔——他本意是想在对方签下契约前就将恶魔捕获的，这完全是个意外，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再挽回什么。男人被他开向恶魔的枪吓得飞速逃走了，Sam将恶魔捆在了树上，逼问Crowley和Dean的下落。
后来，在又经过那个镇子上时，他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并得知对方的妻子已经被吊灯砸死的消息。
他和Crowley还有Castiel在三个月间几乎把地球翻了个遍，天堂里没有、地狱里没有、炼狱里也没有，Dean像是蒸发了，Sam从未觉得四个月的时间可以这样难熬，就连和路西法一同关在笼子里时也及不上半分。
他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祈求，希望Dean能回来，回到他身边......
而现在看来，他那时的煎熬未免太过可笑。
那七个月、不，那七年间，Dean都在做些什么？
Dean在那儿呆了他妈的七年，他究竟是回不来，还是不愿意回来？还有，他是怎么和那个人认识的？他们是为什么会发展成那种天杀的关系的？
Sam没办法抹掉脑子里的那个该死的画面，他反反复复地想：他们接吻，那他们还会做什么？
抚摸，然后......做爱。
他的大脑因为这个想法而开裂，但他却没有办法停止去一遍遍地去回想、去思索。
所以他做梦了。
他也罪无可恕。
Sam闭上眼，他的脑袋砸在了卫生间脱色的瓷砖墙上，疼痛没能缓解他混乱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当Sam因为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板上感到一丝寒冷时，还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浑浑噩噩地站起，差点因发麻的腿部而摔回去。
Sam赶在电话自动挂断前拿起了电话——是Castiel，现在才早上六点，对方打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清了清浑浊的嗓子：“Cass？”
“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Sam，但我想你应该起床了？”
Sam抹了把脸坐在床上，“嗯，是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Dean这几天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问，Dean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他一切都好吗？我需要你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Dean的状况，如果有任何异常，打给我。”
Sam沉默了两秒，“我、我没跟Dean在一块儿。”他赶在天使询问什么前快速问道：“Dean怎么了，什么异常？”
Castiel应该很犹豫，即使隔着电话Sam也能感受到，他皱起眉头，语气严肃：“Cass。”
天使松了口：“是血印，它似乎暂时失效了，但只要还在Dean身上，它就始终是个隐患。再加上那天我听到Crowley说Dean为了得到血印答应了Cain一些事情，我担心之后会有未知的麻烦出现。”
Sam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Crowley没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实际上，我刚刚去找过Crowley了，”天使顿了顿，有些羞愧，“他把我赶了出来。”
“......等等，你为什么要去找Crowley？”Sam坐不住了，他又站了起来，来回捋着凌乱的头发小范围踱步，“你可以直接去找Dean询问的，他肯定会告诉你。你去做什么了？”
Castiel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找到血印的祛除方式。Cain活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方法，于是我想直接去寻找血印的来源......”
Sam荒谬地笑了一声：“路西法。你想自己去找路西法？Cass，你应该清楚——”
“是的，我知道。”Castiel打断他，“特别是我们上次把他召唤出来还取走他一部分荣光后，他一定在记恨我们。”
“记恨？他大概想把我们所有人碾成灰。”
“这次我只是想隔着笼子跟他谈谈，不会再让他出来的。Dean身上的血印不能不解决，Cain当年因为血印的控制做出了许多残暴的事情，更别提上次Metatron还说Dean可能会变成恶魔，我们不能让Dean陷入那样的境况，所以我去找了Crowley，想让Rowena再把Lucifer召唤出来一次，但他却拒绝了我。”
Sam深深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我现在在康科迪亚，我们汇合一下，等你过来后我会给Crowley发信息。”
“......你想让他自己过来？”
“对，我自有办法。总之，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Sam又独自站了会儿，今天的天气显然不大好，外面的天才蒙蒙亮，从未完全闭合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暗淡的光辉，Sam穿上鞋，去到卫生间把自己身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
————
Crowley看到来电显示时挑起了眉，他立马按下接听键：“松鼠，是什么让你想起给我问好来了？对我回心转意了？”
那边没有回复他的话，Dean急促的声音传来：“我需要你的帮助。”接着是电流紊乱的声音，在一段滋滋声后，电话挂断，地狱之王皱起眉头，手机再次震动：是Dean发来的一串地址。
“是Winchester男孩儿？”
旁边的声音这样问道，Crowley看过去，他优雅得体的母亲端坐着捧起红茶轻啜了一口，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Dean，他似乎遇上了什么事。”
红发女巫放下手里的书，目光挪向他：“你要去吗？”
Crowley眯起眼睛思索了几秒，“我离开一会儿，妈妈。等我回来。”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个响指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废弃厂房，四周一片荒芜，Crowley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抬步走了进去。
“Dean？”
Crowley喊道，空旷的厂房回荡着他的声音，接着是背后的一声枪响，地狱之王迅速回身，却感到自己的肋下被击中了，不应该有的剧痛袭来，一股力量将他定在了原地，Crowley捂住正在涌血的伤口，看向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
“......驼鹿，”Crowley倚靠在身后的栏杆上，艰难地说，“背后开枪，就算是你也太不像话了......Dean在哪儿？”
“他不在这儿。”
“他打给我了。”
“是吗？”Sam掏出手机，按下早就准备好的录音，Dean参杂着电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我需要你的帮助。”
“......哈，真是只聪明的猫咪。”Crowley紧紧盯着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的Sam，瞥向对方手中的恶魔匕首，“他知道你这么做吗？我会这么问是因为我和你哥哥的关系或许比你想象中要好上许多，你——噢，”Crowley看着从另一侧走出来的Castiel，“真棒，你也在这儿，真是毫无意外。让我猜猜，你们俩空荡荡的小脑瓜都被屎糊住了，想去找Lucifer给你们送葬？要下地狱我可以亲自帮忙的，Sam，何必劳师动众。”
Castiel并不理会对方的废话，他从袖子里抖出天使之刃，直问道：“关于血印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以为前几个月的时间里，大家已经把资料都查清楚了？”
“我那天听到你和Dean说的了，他答应了Cain什么？”
Crowley翻了个白眼：“认真的？你俩就因为这点破事射我一枪？需要我提醒你们吗，这几个月是谁在‘找到Dean’任务小组里表现最出色？是我。没有我，你们俩还像两只无头苍蝇那样四处乱撞，我还以为我们的团队友谊很坚固呢。”他跌坐在地上，蜷缩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很简单，Cain想让Dean在合适的时机杀了自己，至于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或许是他发疯的时候吧。抛开你俩背后射我不谈，有件事我很疑惑，”Crowley抬头看向Sam，“你怎么不自己去问问Dean？他没理由不告诉你。”
空气凝固了一下，Crowley眉头一松，张开了嘴：“噢。”他说，“我知道了，Samantha离家出走了，是吗？因为家里还有另一个你，我的天啊，差点忘了，Dean Winchester现在竟然有丈夫了——”
“你他妈少废话！！”Sam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被愠怒填满，“就是因为你Dean才会得到血印，没有血印他就不会和Cain有什么见鬼的约定，他不会死，更不会失踪去到那个天杀的平行世界！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烂主意，你根本不想让血印消失，这样Dean就可能变成恶魔，他就能到你那边去了，是吧？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想身上再他妈的多几个孔，最好把你那张该死的嘴闭上，然后带我们去地狱，让Rowena把Lucifer召唤出来——”
“没可能。”在Sam和Castiel惊讶的目光中，Crowley慢条斯理地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刻有恶魔陷阱的子弹被他硬生生用指头从肋下挖了出来，沾满了血迹的手将子弹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关于这件事，我只说最后一遍：没、可、能。你们俩想送死，不代表我也想，这次召唤但凡再有丝毫偏差，Lucifer会在一瞬间把我们全都解决掉。”
地狱之王把手插进口袋里，继续道：“况且，我妈妈也不可能答应你们的，所以，别想了。至于你，驼鹿，”Crowley停顿片刻，“你说的没错，Dean或许会变成恶魔，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以及我原谅你这一次，因为你活着还可以带给我许多乐趣，毕竟《吸血鬼日记》少一个人就拍不成了。
“对了，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你威胁我？那我也威胁你：你觉得我把这几个月你做的事情告诉Dean，他会怎么想？噢，或许他根本不会在意，因为显然那个萨姆更听话，更能让Dean满意，而且不会伤透他的心——”
恶魔匕首以要撕破空气的气势向他刺来，地狱之王在利刃沾到他的衣领时，伴随着响指声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废弃的厂房都只回荡着Sam粗重的喘息，Castiel看着似乎快要爆炸的高个子男人，略带担忧地皱起眉：“......Sam。”
Sam捏着匕首的手咯吱作响，但呼吸却逐渐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感到身体都在轻微颤抖，几分钟后，他终于能说出话来：“......走吧。”
两人沉默地从厂房出去，在坐进车里后，Castiel终于开口问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
Sam没有看向他，也没有回话，天使叹息道：“Sam，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你们需要谈谈——”
“谈？！我他妈要怎么谈！”Sam吼道，随即他疲惫地泄了气：“......抱歉，Cass，我不该对你发火。”
“没关系的，Sam，只是你和Dean......”
“别，”Sam说，“拜托，就只是、别，好吗？”
Castiel抿了抿嘴，点点头，系好安全带：“那，你能送我去地堡吗？我得确认一下Dean的状况，之后再去找别的方法。不管怎样，Crowley其实说得也没错，Lucifer如果再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Crowley刚才说的那番话还如魔咒般回响在脑海里，随即Sam想到Dean这两天都没再试图给他拨过电话。
“......嗯。”他应道，双手默默捏紧了方向盘，发动车子往地堡驶去。
Notes:
C叔：妈咪在家等我，不跟你们计较！
注：提前预告一下，关于血印的问题，本文打算简单粗暴地解决掉（其实在早在Dean还在平行世界的时候就有提到血印的感应似乎消失了，所以血印一开始在本文就是个不成问题的问题，嗯），毕竟按照原剧走向的话，这个故事就没完没了了哈哈。
Chapter 20
Notes:
上一章出现了一些bug，修改了几句对话，不过应该没人会记得......吧？
Chapter Text
在Dean失踪的第四个月，Castiel把Metatron从天堂的监狱里带了出来。
上帝的书记官一派轻松地环顾着地堡的审讯室，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手铐：“真可爱的房间，这是你们会把重口的小妞带来的地方吗？”
“我提问、你回答，这是你唯一的任务。”Sam用带有符文的锁链绕过对方的身体后，单刀直入地问：“关于血印你知道些什么？”
Metatron挑起眉：“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记得你哥哥已经......噢，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对不对？他已经死了，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复仇的——”
“闭嘴！”Sam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没有一拳挥上去——Castiel跟他嘱咐过，不能轻易伤害Metatron，不然天使无法跟天堂交代，“告诉我，血印会有什么作用？”
“嗯......”Metatron饶有兴趣地打量了Sam一会儿，“我起先以为Dean复活变成恶魔了，噢，这个是我免费给你们的消息，不用谢，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变成恶魔？”Sam看向Castiel，天使皱着眉摇摇头。
“拜托，看看Cain，再看看血印是谁创造的，这件事很难想象吗？”Metatron翻了个白眼，随即脸上露出八卦的兴奋笑容，“快说来听听，Dean怎么了？”
“......Dean不见了，”Castiel道，“他消失了，天堂地狱都没有他的消息，我们猜想或许是血印把他带去了哪里。”
“地狱里没有消息？你听谁告诉你的？说不准他现在就在地狱里眨着他漂亮的黑色眼睛逍遥快活呢。”
Castiel沉默了两秒：“是Crowley。”
书记官刻意响亮地笑了两声，“Crowley？你竟然在跟一个恶魔合作，没了荣光你连做天使的骨气也没了吗。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些恶魔没有骗人——”
“啊，我听得到。”不知何时出现的Crowley让屋内的三个人都紧绷了一下，地狱之王冲书记官歪歪头，随后对天使道：“这么些年了，你们俩的谈判能力没有半点长进，像做任务总结一样把重要信息汇报给了敌人，特别是你，小翅膀，你们楼上的智商是全被上帝书记官吸走了吗？”他又看向Metatron：“说点有用的，除了复活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Metatron毫无惧色地思索了一会儿，“我确实知道不少东西，但是你们看，急于得到信息的人可不是我，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刚才我已经免费告诉了你们一个信息，可接下来的每一步我都要收取费用了。”
Metatron大概是被单独关太久了，喋喋不休却半天蹦不出个有用的字，让人无比心烦，Sam的耐心终于在一来一回间告罄，他上前一步抽出天使之刃，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猛地刺入了Metatron的大腿，随着利刃没入皮肉的声响，Metatron措不及防地发出惨叫。
“再来一次。”Sam冷着声音在哀嚎中拔出了天使之刃，弯下腰用尖利的刀锋对准Metatron的脸，他知道不该这样做，但Cass并没有阻止他：“关于血印你知道些什么？”
“……那个词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怎么说来着？哦，去、死。”
“你杀了我哥哥，”Sam揪住Metatron的领子，眸子里是紧绷着的怒火，“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所以在大家都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书记官嘲讽地笑了一声，随后因为插入另一条腿的刀刃又惨叫一声，这次天使之刃没被拔出来，而是在肉里艰涩地划了一截，当已经染红的银白色利器再度抽出被高举起时，Metatron急忙喊道：“河水终结于源头！”
Castiel一把拉住了Sam的胳膊，Sam勉强冷静下来往后退了两步，把手上的天使之刃扔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次Castiel走上前去，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需要付费。”Metatron痛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还不忘露出他令人生厌的笑，“让我直接帮你们不如让我去死——咳呃！！”
Castiel一把拽住了书记官的头发向后扯，天使之刃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纯白色的荣光从伤口中溢出，Castiel拿出口袋里的瓶子，将能量一滴不剩地装进了瓶子里。
“现在可以说了吗？”
Metatron破口大骂起来，Sam从腰后抽出枪射向书记官的左小腿——
“啊——！！！”Metatron这次直接连带着椅子摔到了地上，他扭曲着脸大声哀叫着想蜷缩起来，却因为身上的桎梏没办法挪动，已经变成普通人的身躯开始流血，他腿上的三个窟窿已经染红了一片。
Sam的枪口又对准他的右小腿，Metatron惊慌道：“别！别！我说！血印是古老的魔法、上帝级别的魔法，或者是Lucifer那个级别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Castiel看了Sam一眼，又问：“那石碑呢？”
“没有，石碑上没有关于血印的记载。”
Sam反应过来：“所以你说的‘河水终结于源头’只是——”
“只是我编的胡话，我只是想争取时间好坑你们！”
Sam摇着头：“......不。”
“怎么了？！我之前就这么坑过你们！”
Castiel判断着书记官的表情：“......他说的是实话。”
Sam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几秒后他再次举起枪，Metatron疯狂摆动着手往后缩，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不不不！Castiel，你的能量！你的荣光还有剩余的，真的，我带你去找！”
天使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Sam自然能看出来Castiel非常想拿回自己的能量，他衡量了一下：“知道吗，Crowley说得对。”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看向Metatron，右手稳稳当当地托着枪，“别想再让我们按照你的步调来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告诉我们Cass的能量在哪儿，我们拿到后送你回天堂；二，我每天刺你一刀，直到你选择一。”
书记官在无用的痛骂中选了一，得到地址的Castiel准备动身出发，在走出审讯室时Crowley刻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喔哦，”他叹道，“我该说什么，你俩真让我大开眼界。”
Sam没有理会地狱之王，在地堡长长的甬道中三人往大厅走去，他反复咀嚼着Metatron的话，突然停下了步子。
“Metatron说得没错。”Sam抬头看向止步回头的二人，“‘河水终结于源头’，而他也说了这是个上帝级别的魔法，我们没办法去问上帝，但我们可以去问......”他吞咽了一下，说出了那个名字，“Lucifer。”
从恶魔和天使睁大的眼睛中Sam就知道没人会同意自己的主意，果然，Crowley下一秒立马道：“你真是疯了，驼鹿。你当Lucifer是笼子里可以随意牵出来表演马戏的猴子吗？”
“可连Metatron都不知道血印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Lucifer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没可能。我确实想找到Dean，但我还不想死。小翅膀，你劝劝他......”
“Sam说得对。”Castiel道，Crowley受不了地翻了巨大一个白眼：“差点忘了，你俩一直是一边的。”
天使转身看向地狱之王：“我们已经找了四个月了，却毫无头绪，我不同意释放Lucifer出来，但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呆在笼子里，我们去见他一面，我认为并无不可。”
沉默片刻，Crowley松了口：“算你们幸运，我刚好认识一个人能帮我们做到这件事。”
与Lucifer的第一次谈话并不顺利，这倒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Rowena成功在结界里把Lucifer召唤了出来，撒旦热切地跟Sam寒暄，亲昵得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伴随着地狱深层不间断的雷声，已经被深埋的阴影几乎在顷刻间就笼罩上了Sam，他在内心多次强调Lucifer无法出来后才平复了惧意能跟对方正常交谈，但Lucifer的狡猾程度堪比十个Metatron，在两人兜兜转转了好久后，Lucifer蹲了下来，一只手捧着脸道：“你哥怎么没来？”他故作苦恼地皱起眉头，“让我猜猜，你说的血印就是和他有关，对不对？噢、噢！别告诉我，让我继续猜，他不知怎么得到了血印，然后——‘咻’！消失了，你找不到他了。”
Sam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Lucifer笑着拍拍手：“看来我得满分了。嗯......”他撅着嘴，手指在嘴边点了几下，“看在我们之前是室友的份上，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的，Sam。我知道你哥哥到哪儿去了——”
Sam猛然抬起头，Lucifer笑道：“听说过平行世界吗？血印是我的魔法、我的一个小杰作，它在某个合适的契机会打开平行世界的通道，并把宿主带去那里，可惜Cain一直没能发现它。我可以带你的哥哥回来......”Lucifer刻意拖长声音，Sam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这件事必须要让我出去才能办成，总而言之，平行世界需要我这个级别的人物才能打开，”他眨眼，“而且我得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皮囊才能支撑这个魔法的实施——”
“不。”
Lucifer一顿，手指在耳朵边晃了晃，“抱歉，我没听清，你刚刚是说了‘好’，对吧？”
“不。”Sam咬紧了这个单词重复道，“平行世界，你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路。我不会放你出来的，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Lucifer去抓住牢笼边缘，在被阵法灼伤后他怒吼道：“没有我你们去不了平行世界的！米迦勒更不可能帮你们，如果你还想见到你哥哥，你只有这个选择，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他了！”
Sam捏紧拳头，他身后一直在楼梯上观望的Crowley大概是怕他妥协，立马出声道：“妈妈，把他送回笼子吧......妈妈？”
“噢！噢，好的——”
“——Sam？......Sam！”
Castiel的声音把Sam已经出走多时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急忙应了一声，抬起眉毛松了松眼睛：“怎么了？”
“只是，提醒你一下，开车最好别发呆。”Castiel道，“上一次我这样做的时候，车子翻了。”
Sam从后视镜瞥了一本正经的天使一眼，无奈又颇为好笑地动了动嘴唇——他们已经从康科迪亚开出来一个多小时了，两个镇子相隔并不远，现在马上就要到地堡入口了。
Castiel又询问了一次：“你真的不和我一起下去吗？”
Sam摇摇头，将Impala稳稳当当地停在地堡入口的不远处，天使只能独自下了车，Sam看着Castiel远去的背影，抹了把脸，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他还没有从回忆带来的情绪中拉扯出来，Lucifer在被Rowena关回去前的咆哮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没有我你别想再见到你哥哥了，不是你找不到他，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回来！”
Sam抱住脑袋，闭上眼。
这几天Dean甚至没再试图跟自己通电话，Dean一直和那个人呆在一起......在他离开的这些天、在他一无所知的那七年，Dean和那个人如何相处的？Dean会怎样陪伴那个人？他们在只有两个人的地堡里会做什么？他们在那七年都做了什么？
无数画面穿插在他的脑海，想象的、现实的，Crowley的话、Lucifer的话，全部交织在一起，变成一根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随时能将他吊死。
Dean离开了七年，他的哥哥现在真的还有那么在意自己吗？——他揪着自己头发的手越来越紧，全然不顾头皮已经被扯得生疼——Dean真的还在意自己吗？他是不是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是不是已经可有可无了、是不是他离开了Dean反而更......
思绪猛然中断，Sam唯恐得到那个答案，那将是他的临终审判、他的死亡通知，他逼迫自己脱离出来，抖着手吸着鼻子发动车打算离开，然而车子刚滑出去十几米，他的电话就响了。
“......Cass？”
“Sam！Cain来了，你——”
Castiel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Sam的脑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急刹在路边，他开门跳下车，明明平常走路只有两分钟的距离，Sam在奔跑中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恐惧挤压着他，他指责自己怎么能不在地堡呆着，又庆幸自己没开车走远，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了一头冷汗。
直到他从楼梯下到大厅，看到Cain正背对着这边抓着Dean的手臂查看那个凸起的印记，而Castiel正被固定在墙边动弹不得，他举起枪——
“别动。”Cain头也不回地说，Sam知道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Dean越过Cain朝他看来，紧皱着眉毛摇摇头，Sam握紧手里的枪，却也没再动了。
Cain似乎终于欣赏够了那个陪伴了自己无数个世纪的印记，他看向Dean，眼中尽是不解：“几个月前我曾感受到血印的躁动，你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但你复活后非但没有变成恶魔、还让血印对你的影响暂时失效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没办法再感受到它......你做了什么？”
“去了趟平行世界旅游，”Dean迅速抽回自己的胳膊，“既然它已经没动静了，你不考虑把它收走吗？”
“我不会拿回我给出去的东西。”Cain道，“而且，它的能量虽然被平息了，但迟早会恢复的，我能感觉到它正在细微的涌动。”
Dean立即为这句话而绷紧了身体，Cain直视进Dean的眼睛：“我希望不会有那一天，但我也等待着那一天。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Dean。”
话音刚落，Cain在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室内奇怪的压迫感消失，众人松了一口气。
“搞什么鬼......”Dean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小声道，随即目光与隔着一张长桌的Sam撞上，他脸色一僵，似乎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又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Sam已经没力气再发火了，但他什么都不想听——或者说什么也不敢听，他转身就走，想逃离这里，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Sam！”
在他上楼梯前，他的胳膊被抓住，Dean问道：“你去哪儿？”
现在兄长的声音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新型的折磨，Sam咬咬牙，冷漠地回头，“你管不着。”
Dean稍稍瑟缩了一下，但抓着他的手却更紧了，他的哥哥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强硬起来：“所以？你打算再跑去找Crowley，然后去见Lucifer？”
Sam惊讶地张大眼睛，立马去看Castiel刚刚在的地方，但天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略微慌张地看向Dean，他哥哥道：“是Crowley打电话告诉我的。你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我……”
Dean陡然沉下脸：“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想到去找Lucifer？别告诉我你忘了他到底有多危险！当年为了把他关进笼子里我们付出了多大代价，你现在是疯了吗，竟然还想主动送上门？更别提Crowley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别搞得像是你有多在意似的！！”Sam脱口吼道，压抑着的情绪因为Dean质问责备的态度毫无预兆地全数崩盘，他顶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嘶声道：“是，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是做了一些事情，你完全想不到的事情，你就当我是疯了，但我他妈的全都是为了找到你！我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你消失得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你根本不知道我那七个月是如何过的！而你呢？我四处找你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做什么？你在那边有想过我吗，有想过回来吗？是不是我们不找到你，你就打算在那边过上一辈子了！”
他的大脑因为缺氧而不得不急促呼吸，眼前一阵眩晕，话语却争先恐后地继续从嘴里蹦出来：“我离开这一周你给我打了几通电话？你来找过我吗？”他从喉咙里挤出两声难听怪异的笑，“或者说你觉得有一个该死的替代品在这儿了，我完全就无所谓了？”
Dean吃惊地张开嘴：“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够了！我不想听！”Sam全身都颤抖起来，他预感有什么即将崩塌，而那下面是无望的深渊，他竭力端着他最后一丝理智拖着自己的双腿试图离开——他必须得走了，趁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Dean肯闭上嘴放他走......
那双手更紧地抓着他：“你想去哪儿？”
“……让我走。”
“Sammy……”
Sam应激般一把甩开Dean，目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在他哥哥的脖子上，而就是这一眼、这一下，Sam彻彻底底地崩溃了——妈的，操、操！！Dean现在竟然还带着那个该死的东西，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那个男人亲吻Dean的画面在脑海里纠缠不休地涌现上来，他哥哥对着那个人是那么地顺从、柔软，凭什么......凭什么？！
胸腔霍地破了个口，无数问题像被狂风卷起的玻璃片那样飞刺进他的心脏——Dean是他的哥哥，Dean照顾了他近三十年，凭什么在那个人来了后是自己离开？凭什么自己要为这一切不是他的错的问题感到痛苦？凭什么他要把自己的位置挪出来让给其他人？！
胸前的口子越来越大，这些问题又变成钢筋铁块砸向他，将他今晨还未来得及抚平或理清的、他慌张掩埋在罪恶肮脏泥土的、随着那个荒谬梦境而升起的情感生生砸裂开个缝。
那根套住他的绳子开始收紧，Sam先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慌乱和畏缩，他没办法正常呼吸，但当下一秒他看向Dean没再拉着他的手，又看向那条几近让他血管爆裂的项链......
一堵由罪恶漆刷腐肉堆砌的墙轰然倒塌！下一秒，Sam一把扯过Dean的领子，狠狠将他哥哥推在楼梯扶手上，猛地吻了上去。
与其说这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更合适一点，这一刻所有的理智统统溃散，Sam捧住他已经宕机的哥哥的面颊，咬破了他哥哥的嘴唇，用力吸吮着渗出的血丝，将所有不甘和愤怒都倾泻在其中，在他的舌尖触碰到Dean的一瞬间，Dean的拳头猛地挥在了他的脸上——
Sam闷哼一声，被打得向一旁侧了两步才稳住身子，他顾不上钝痛的左脸，立马抬眼看向Dean。
他哥哥大概是被吓坏了，眼睛睁得前所未有地大，手还保持着捏着拳头的姿势满脸惊恐地瞪视着自己，抖着嘴唇张开好几次才发出声音：“这是做什么、你他妈在做什么？......你疯了？！”
“你来告诉我这是在做什么，那天你不是和他做的很娴熟吗？”
“不是、我和他——”
“我不在乎你和他发生过什么！”Sam狂乱地打断他，“我他妈不在乎，Dean。我只想知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Dean的脑子看上去像要打结了，混乱的目光中甚至隐隐有种精神错乱的预兆，他喉咙里好几次发出那种无意义的音节，好久以后才坑坑洼洼地勉强吐出一句：“这、这不一样，我们......我们是兄弟。”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件事和这句话更荒唐了，Sam也确实为此大大地笑了一声：“所以呢？我们是兄弟，没错，但你却在异世界找了个和我同名甚至样貌都一模一样的人搞在一起，该死，你们甚至都他妈的结婚了！你要我怎么想？你还叫那个人Sammy，戴着和那个人的……把那个该死的东西戴在胸口，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然后跑来跟我说你他妈的拿我当兄弟！我们俩到底谁不正常？你告诉我，你难道不觉得这之中有什么问题吗？！”
Dean躲闪着闭上眼，大厅一下子沉寂下来，只有Sam不稳的喘息声和地堡机械运作的细微嗡鸣参杂在一起，安静得令人发慌。
好半天，当Sam眼前终于不再闪烁着雪花的时候，Dean轻轻开口了。
“我从来……我从来都没放弃过你。”他哥哥睁开眼看向他，目光中满满都是恳求，“即使我在那个世界待了七年，我也从来没放弃过寻找回来的办法，Sammy，我......”说到这里，Dean停下了，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兄弟二人对视片刻，Dean的脸色在寂静中也愈加灰败，他大哥迟缓地挪开目光：“你恶心我、厌恶我，是我活该，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但你不能、我们不可能……”Dean声音不稳地吸着气，“对不起Sammy，对不起……”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的最后，在Sam的身子都感觉冷却下来时，他突然觉得茫然，他从未想过事情有一天竟会发展成这样，但他对自己所做的并不后悔。
然而Dean却不再看他了。
Sam的目光从他哥哥身上一点点走过，片刻后转身往楼梯上去。
Dean这次没再叫住他。
Sam没忍住回头向下看，心跳空了一拍。
只见Dean正抬头望着他，他哥哥的眼眶完全红了，绿色的眸子中蓄着水光，满眼心碎，看上去随时会落泪。
Dean显然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被电到一般慌慌张张地把头埋下，Sam的心开始抽痛起来，全身的气力都在这一刻泄下，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轻声解释道：“我去车里拿东西。”
Chapter 2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如果在拿到血印的那一刻，有人告诉Dean自己的未来会这样发展，他一定会给对方一拳，喊那个精神病去死。但生活就是个该死的婊子，每当他觉得事情不会更荒谬时，现实就会来狠狠扇他一巴掌。
Dean从来没有腾出时间深思或评判过自己在异世界的所作所为：他不愿意，亦不敢——他没必要把自己挖得血淋淋的，但在回来后他不得不去直面这个问题。
在那晚Sam撞见......之后，Dean在驱车回地堡的一路上都很恐慌，他全身像被点着了，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任何东西，以至于他不眠不休地在静寂中开了三四个钟头车后，才发现萨姆在此期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Dean稳住自己，悄悄在后视镜瞥了萨姆一眼——对方的眼睛还是肿着的，十几个小时了，即使被自己捆在车子里又冷落了一路，对方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方向盘上的手全是汗，Dean的眼神来回在道路和萨姆之间徘徊了好几公里才清清嗓子：“你饿了吗？”
任何一个人超过十个小时没进食都会饿的，但萨姆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灵魂出窍般盯着窗外，Dean抿抿嘴没再说话，路过下一个镇子时从公路上拐了进去，找到临近的一家旅店开了一间房。
现在是凌晨四点，被吵醒的前台睡眼惺忪地在他俩身上游走了一圈：“大床房？”
Dean张了张嘴，最后接过了那把钥匙。
萨姆虽然没有抱怨过一个字，却一直不搭理他，但是他只要离开两个人所处的空间（下车、出旅店门），萨姆就一定要跟在他屁股后面。
Dean根本没办法反对或拒绝，他愧疚得要死，但可笑的是他要愧疚的东西似乎太多了，他现在完全没办法分清自己在愧疚哪一个。
他们简单吃了点便利店买来的面包，最后在帮萨姆清理伤口又换了一次纱布后，Dean强硬地把对方塞进了被子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再上路，好吗？”
萨姆不肯闭眼，像是他睡着了Dean就会一溜烟不见了似的。
Dean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也钻进另一边被子，萨姆这次立马拥了上来，高大的身躯紧紧贴着Dean，脑袋埋在Dean的肩膀上。
Dean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萨姆的脑袋，萨姆没有反应，但不一会儿，Dean感到自己肩上的衣服开始发热、逐渐一片湿润。
一声轻微的哽咽突然从自己怀里传出来，Dean一怔，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搂着自己的胳膊越收越紧，他在疼痛中闭上眼，轻声道：“对不起。”
萨姆还是没有说话。
中午前他们再次启程，两个人虽然都休息过了，但从旅店出来时脸色却比凌晨进去那会儿更差了，前台的小伙子故意吹了声口哨，Dean阴沉地看过去，在对方噤声后把钥匙甩在桌子上，带着萨姆继续往地堡驶去。
Dean一直在思考回去后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说得像是这件事真的能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似的——他心乱如麻，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一切。
但Dean没想到地堡根本没有Sam的踪影，他一间间房间找过去，还喊了好几声才确定他弟弟是真的没有回来，Dean打了通电话给Sam，没接，当第二通电话也转进语音信箱后，他立马去定位了Sam的位置：在康科迪亚的一家汽车旅店，离地堡并不远。
Dean盯着闪烁的红色小点好一会儿才合上电脑，决定先把还跟在自己身后的萨姆安顿好。
Castiel已经收拾出一间房间，还贴心地把萨姆的东西都堆在了里面，Dean把萨姆领到床边坐下。
“……嘿，萨米，”Dean沉默了一会儿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还记得在医院里我跟你说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话题吗？”
Dean等了等，萨姆看向他，没有回应，他只能继续道：“你已经见过Cass和Crowley了，所以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一些了？总之，这个世界很不一样，除了天使和恶魔外，还有许多会超出你认知的东西存在。我是一名猎人，鬼魂、吸血鬼、狼人等等大部分你在书里或传说中看到听到的怪物都在我的工作清单上，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我不让你跟着我。”
接下来，Dean尽量去给萨姆讲述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异常”，可整个过程萨姆依旧一言不发，Dean搭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最后勉强提起一个笑脸站起来，“好吧，你消化一下、休息会儿，地堡里的东西随你用，哦，但别碰任何画了符号的东西或奇怪的罐子。”
在把萨姆的房间门轻轻合上后，Dean又走到大厅给Sam播了两通电话，当他穿起外套想出发前往康科迪亚时，拿着车钥匙的手却停住了——Sam真的想见自己吗？在Gadreel的事情还没得到原谅、自己又做了这些事情后。
此时此刻，Dean才把这个埋藏在脑海深处不可触碰的问题挖出来，而他毫无意外地为此瑟缩。
与自己僵持了片刻，Dean默默将车钥匙放回原位。
往后几天，Dean没再试图打电话，只是每天会去打开定位确认弟弟的位置，他告诉自己或许这样对Sam更好——Sam早就想脱离自己了，这就是Sam一直想要的。
Dean发现书架上的书少了好几本，应该是萨姆拿走去看了，他每天会敲敲门把食物放在外面，萨姆自从那天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只有厨房被清洗过放回原位的盘子能证明对方出来过。
Dean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往他能去酒吧痛饮、去猎魔发泄，但现在他既怕自己出门后Sam回来，又怕萨姆出来找不见自己，于是他只能靠着在便利店买回来的几箱酒和一些垃圾食品窝在地堡里度过了几日。
接下来就是极其混乱的一天，先是Crowley跑来告状的一通电话，地狱之王说的不多，但光是“Lucifer”这个名字就能立马激起Dean脑子里的所有防御系统，在他追问细节前Crowley直接挂断了电话，留Dean一个人胡乱想了许多，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打算打电话去问Castiel的时候，一声不寻常的响动突然出现在背后，Dean猛地转过去：是Cain。
血印失效的Dean自然不可能是Cain的对手，刚好来到地堡的Castiel刚想上来帮忙就被禁锢在了墙上动弹不得，Dean不得不老老实实让Cain查看自己的血印，然后——然后他弟弟回来了。
之后发生的事完全超脱Dean的所有预设。
在Dean这几天的反复自我审视中，他坚信自己又给Sam带来了更多的伤害，他不敢想Sam会如何厌恶自己，他弟弟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想要乱伦的变态、一个怪物，而他没办法对此做出任何解释，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但现在，Sam、他的亲弟弟，竟然吻了他。
反应过来后，Dean的脑子轰地炸开了！他反射性一拳砸了下去，不可置信地瞪着Sam，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发麻，塞住的喉咙半晌才勉强发出声音：“这是做什么、你他妈在做什么？”他拔高声音，“你疯了？！”
而Sam的表现似乎像他才是被逼疯的那个：“我不在乎你和他发生过什么！我他妈不在乎，Dean。我只想知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我们俩到底谁不正常？你告诉我，你难道不觉得这之中有什么问题吗？！”
Dean完全说不出话来，耳边甚至出现了嗡鸣，Sam的话如针做的雨点般砸在他身上，眼神几乎刺破Dean的胸口。
他当然知道哪里有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之中哪里都是问题。
“Sam随时会离开自己”，这一个想法对Dean而言从来都是个禁忌的话题，当他的弟弟与爸爸大吵一架后抛下他们独自去了斯坦福那天起，Dean就清楚地明白：Sam没有那么需要自己。
在Dean不愿意去挖掘出的隐秘角落里，他不得不承认Sam是对的——他确实没办法忍受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他做不到。如果没有Sammy，Dean想象不出他一个人能去做什么。
Dean从四岁那年起，灵魂里就刻上了三个字母，而他在未来的三十多年里，这三个字母组成的名字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燃料，没有Sam，前方的路即使坦荡又光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行走下去。
他永远也没办法离开Sam。
在到达异世界的头一年，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在服用慢性毒药，萨姆的出现让情况稍微得到了好转，但之后与萨姆断绝联系的那两个月里，他的生活又变回了刚到这里的第一年时那般混乱，甚至比那更糟，他知道萨姆不是他的Sam，正因如此，他更加愧疚自责。
他没法理解萨姆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种感情，但不论如何对方是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美好生活里应有的步调，趁着还能回到正途，Dean勒令自己不能再和萨姆有任何接触，直到他接到那通始料未及的电话。
在Dean匆忙赶去医院的当晚，警察告诉他是一辆货车刹车失灵撞上了Wesson一家的车子，车子在飞出去后撞到了公路旁的树干上，由于冲击力过大，坐在副驾的Grace Wesson甚至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失血过多死亡，而驾驶座上的Eric Wesson也没能被抢救过来，车上只有在后座睡着了的萨姆得以幸免——他脑袋上垫着的靠枕救了他。
好在萨姆于第二天就清醒过来，Dean简直如蒙大赦，他没办法想象萨姆如果就这样死去他该如何是好，这个完全不存在超自然现象的世界没有任何门路能让他把萨姆救回来。
萨姆醒来后的态度让Dean在内心深处松了口气，他已经决定对前两个月的事避而不谈，等萨姆出院后，对方就算因为他隐瞒父母死亡的消息对他发火或要他离开，他都全盘接受，之后他也绝不会再出现在萨姆面前打扰对方的生活。
但之后的事情如脱轨的列车般，将他彻底撞进往而无返的深渊。
Dean刚在医院不远处的餐厅点好燕麦粥，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到眼生的大方块机子后才想起萨姆的手机还在自己身上——是昨天警察临走前给他的。
来电显示备注着“Zach Warren”，Dean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Sammy的同学兼好友，当年Sammy刚被自己从斯坦福拉出来时，他们帮Warren兄妹解决了一起变形怪引发的案件，而他也因此被警方通缉。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萨姆也和同一个人交了朋友。
Dean犹豫了两秒，按下接听键，想告诉对方晚点会让萨姆回电，没想到对面抢先开了口：
“嘿，萨姆！很抱歉在你休假第一天就给你电话，有个糟糕的消息得告诉你，你的假期可能得提前结束了。昨天一起来了三桩案子，Richard和Emma都生病了、Rebecca今早又刚出差，律所人手不够快忙疯了，你明天能赶回来吗？”
对面如连珠炮一般的语速让Dean根本没空隙插嘴，在等对方停下后他才道：“抱歉，萨姆现在正在医院，他暂时没办法回去上班，如果需要的话，晚些我让他回电话给你。”
“......噢天！”Warren在停顿几秒后说：“他怎么了？现在还好吗？”
“出了车祸，暂时没事。”
“老天，他那个状态还敢开车上路！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晚些我来看他。”
Dean敏锐地抓住了对方前半段话里埋藏的信息，他皱起眉：“什么状态？他怎么了吗？”
Warren停顿了几秒：“抱歉，刚才忘记问你了，请问你是......？”
对方应该知道Wesson家是独生子，“我是萨姆的表哥。”Dean说，在听到Rebecca的名字后他更加笃定对方是同一个Zach Warren，为了降低对方的防备，他补充道：“你是萨姆的同学吧，我听他提起过你，我记得你家在密苏里？”
“对，劳伦斯的这家律所是萨姆介绍我来的，还有我妹妹。”Warren的声音立马放松了些，他又叹了口气才道：“嗯......大概两个月前吧，他突然有天就不大对劲了，除了上面给他安排的工作外他还主动揽了许多活儿，跟个工作狂一样每天都在加班，像不用睡觉似的，我们都挺担心他的，可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肯说。
“我不敢确定，但他前半年像是恋爱了，所以我们怀疑他被哪个姑娘给甩了，呃，或者更糟，被骗了之类的。总之他这两个月的状态真的很糟糕，虽然工作上没出什么岔子，但人看上去瘦了一圈。如果你知道一些什么情况的话，好好劝劝他。”
几乎不用思考，Dean立马猜到了萨姆会这样的原因，胃揪成一团在下坠，他下意识感到慌乱，含糊不清地回道：“嗯，知道了。”
Warren吐了口气：“好吧，不用让萨姆回电话了，我会替他跟上面汇报的，前两个月他做的活儿够多了，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假期。替我向萨姆问好，让他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Dean出神地挂了电话，这时他为萨姆买的燕麦粥也做好了，服务员将打包好的袋子递给他，Dean反应慢了两拍才接过东西道谢，他走出餐厅，愣愣地站在门口。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影响萨姆到这种程度，萨姆不应该、不应该……
这一瞬间，Dean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样回去面对萨姆了。他挡在餐厅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儿，直到刚才的店员姑娘出来问他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再不回去燕麦粥要凉了，Dean对着店员姑娘摇摇头，抬步往医院走去。
即使一天没进食，Dean也实在没什么胃口，在萨姆的劝说下他决定回去换套衣服，顺道买一点萨姆住院会用到的用品。
有事情可做让Dean稍稍分心，没那么思虑重重，而当他返回医院乘电梯时，他再次接到Warren的短信——其实还是萨姆的手机，他感到震动后下意识抽出来看了一眼：
【我下午和你表哥通了电话，才突然想起我忘记问你父母的情况了。这次不是你爸妈想带你出去散散心吗？他们怎么样？看到信息请给我回电，我和Rebecca很担心你。】
电梯门开了，Dean走出去，余光发现几个护士姑娘都一脸怜悯地看着自己，他来不及思考短信的内容，急匆匆跑进萨姆的病房。
昏暗的房间里回响着萨姆压抑崩溃的低泣，在怒火宣泄完后，萨姆说：“你走吧。”
一个想法却在这时候突然击中了Dean，让他如坠冰窟——并不是因为萨姆的这句话，而是Warren刚才发来的那则短信。
Warren说萨姆这两个月的状态很差，Wesson夫妇因此拉着萨姆出去散心。
这个想法盘旋在Dean的脑海里，几乎让他头脑眩晕、难以站立，萨姆又说了一句什么，他听不清，直到那声震破耳膜的“滚”撞碎了他，他的灵魂才回到他冰冷的身体。
Dean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拖着Sam，他把Sam从得之不易的正常生活里拽出来，结果他不仅没有做好他的义务、保护好弟弟，还深深伤害了对方，让Sam不再想跟他做兄弟了，而现在在这个世界，他又做了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打搅萨姆的生活，全是他的错。这个萨姆明明该有健康幸福的美满生活，全是他的错。
全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这一刻，Dean只想让萨姆脱离这种痛苦，除此以外什么都不重要。
而那一年多以来他所痛恨的“萨姆和他不是兄弟”这件事，竟成为他说服自己的唯一突破点。
既然他离不开萨姆，而萨姆又是如此迫切地需要着他，Dean再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让自己永远陪伴在萨姆身边。
他们不是亲兄弟。
既然他们不是亲兄弟。
每一步都是地狱的烈火，将他不断焚烧，Dean在反应过来前已经走到了萨姆的病床前低下头，他整个人在发颤，最终还是将嘴唇贴在了萨姆的嘴唇上。
在萨姆的嘶声痛哭中，Dean因拥抱的力道而感到窒息，有一双手由内自外撕破了他的胸腔，而他竟然还能说话——
“没事的，萨米，我会陪着你的。”
在公寓与萨姆第一次接吻之后，Dean借口出门买东西，实际上在下电梯后他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在之后的一次次亲密接触中，Dean逼迫自己割离所有情绪，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和Sammy是晕车的，但在Impala上摇着摇着，某天他不再晕了，又过了一段时间，Sammy也不晕了。在异世界的那后五年大抵也是如此。
他已经在萨姆那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那是他唯一能付出的补偿、是萨姆唯一想从他身上得到的，那Dean就给他。
但是Sam，他的弟弟，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他绝对不能……
Sam怨他也好、恨他也罢，这却也是他唯一没办法给到Sam的，他可以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脏器都割出来献给自己的弟弟，但绝无可能踏过那条线。
......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自己更糟糕的人了。
Dean望向自己弟弟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口一点点被掰碎了，疼痛令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没想到Sam竟然会回头——
“.....我去车里拿东西。”他弟弟轻声说，暂时离开了地堡。
空气逐渐回到了Dean的身体中。
Notes:
感谢大家等更！由于上周做了个手术，加上这几天零零碎碎在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没办法按时更新，但今天总算赶出来了！
本章完全是丁的视角，一些之前没解释清楚的事情也总算都放出来了，可喜可贺（？），总之欢迎留言，谢谢观看~
Chapter 2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在Dean陡然开门闯进来还塞给自己一把枪时，萨姆整个人都是懵的。
“拿好。”Dean在萨姆诧异的目光下严肃又快速地说道，“等之后我再跟你解释，但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查一个资料，”接着萨姆茫然地看着Dean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你可以从关键词下手，一些传说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总之，我需要你帮我查到猎杀一个东西的方式......
“......锁好门，待会儿我会回来，除非听到四下敲门声，否则不管谁进来你都直接开枪，知道了吗？”
他呆愣楞地点点头，Dean这才合上门出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萨姆锁上门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也没能反应过来，他有许多天没见到Dean了，不如说从Dean把他安排进这个房间后，他就开始对对方避而不见，这些日子他本就昼夜颠倒，一片乱麻的脑子此刻像是突然被强制按了暂停键，硬生生扭转到另一个频道开始运作。
从Dean的神情中他能感受出事态的紧急，再结合Dean那天同他说的话（关于猎魔什么的），萨姆猜测有什么......“超自然”的麻烦找上了门。
这个叫“地堡”的地方有许多资料和传记，前些日子他趁Dean睡着的时候从书架上挑了好几本便于他了解这个世界的书，所以对今天的突发超自然事件也不算毫无防备、一无所知——他正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即将一无所有，他没有时间放任自己深陷在情绪中。
他为眼下的处境略感荒谬地笑了一下，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开始在电脑上按照Dean的描述查找起来：
身材高大的女性、身穿黑袍、眼中流血，许多蛇盘在脑袋上，手上拿着像蛇一样的鞭子——特征足够多，萨姆不消一会儿便查出了结果，他排除了一些不大可靠的信息，反复确认了几个传说后才将内容记录了下来。
Dean是要对付这样危险的东西？
萨姆随即想到了五年多前，Dean带他露营却遇到狼群和两个盗猎者那次，那会儿他以为是消防员的工作让Dean临危不乱，如今看来是对方的另一个生活早已习惯了危险。
那个东西应该已经进入了地堡......他真的要在这里等着吗？如果Dean已经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越想越心慌，萨姆当即拿起桌上Dean留给他的手枪轻轻打开门，在空旷的走道里来回张望一圈后，握紧枪走了出去。
地堡安静得令人难安，即使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两周，萨姆也没有四处参观过，这里面的走道错综复杂，萨姆担心自己迷路会添更多麻烦，只能朝唯一熟悉的大厅方向走去碰碰运气。
在经过拐角时，一个身影迎面撞来，他颇为慌乱地停下举起枪，定睛一看，只见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的人也正用枪对准自己——但相比之下对方训练有素，听声音在举枪的那一秒已经将手枪上膛。
样貌相同的两人皆是面色一变，在气氛凝固了几秒后都放了下枪，对方同自己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萨姆知道自己的表情相较之下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考虑到危机当前，他只能平复了一下自己，率先道：“我查到资料了。”
对面紧皱的眉头一松，微微向上抬了一下，有些惊讶的样子，萨姆继续道：“我根据Dean所描述的特征在网上查了一下，你们遇到的应该是“厄里倪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三女神，她们会把罪恶之人的灵魂吞噬或焚烧。她们......她们都在这儿？”
“......只有一个。暂时。”Sam过了好几秒才开口，“有查到怎么杀了她们吗？”
“传说显示需要用沾了羊血的铜弹打入她们的心脏。”
Sam点了下头，顿了顿，“你回去呆着，别出来。”
这话说得半点不客气，语气听着也叫人不舒适，萨姆的脸色几乎是立即就黑了下来，“我可以帮忙。”
“这里没有你可以帮忙的地方。”
萨姆从不知道‘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以这么讨人厌，他冷冷道：“你们有现成的铜弹和羊血吗？即使有也需要制作时间吧，我还查到了可以困住复仇女神的陷阱，你确定我帮不上忙吗？”他也从未尝试过跟别人用这种态度和语气说过话，三十年的教养在此刻并不想展现，但这么多年在职场上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经历还是让他的理智勉强占了上风，“Dean拜托我查资料后说待会儿会过来找我，但他到现在还没来，可能已经遇到危险了。告诉我在哪里可以画陷阱，你去找他，然后做铜弹。”
两人僵持了几秒，“地下室。”Sam没什么起伏地道，但萨姆能轻易感受出其中的不情愿，“那里有可以画法阵的油漆，画好后你在那里等着，我会想办法引她下去。”
两人在交换了情报后都不想多做停留，一个眼神都没多给那张如同照镜子的脸，二人直接擦肩而过。
“——你让他自己跑去画陷阱？！”Dean正从架子上拿铜弹的手一顿，猛然拔高了声音，一回头，他弟弟正沉着脸看着自己，他的气焰瞬间小了一大截，但还是说：“他只是个普通人，万一他刚好撞到复仇女神怎么办？她们很可能有三个人！”
“那你是比他多了蜘蛛感应还是钢铁之躯？他是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只是画个陷阱而已，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了？”
看着Sam快冒出火星子的眼神，Dean闭上了嘴——他现在根本不敢同Sam讨论关于萨姆的话题——他弟弟重重地把装着羊血的罐子放在桌子上，Dean飞速抬眼看过去，又垂眸继续整理子弹。
他们剩余的铜弹并不多，毕竟这算不上常用物品，在将仅有的四发铜弹分别装好后，Sam把刚才在楼上得到的陷阱图片拿出来，说：“我先过去，你再刻一枚陷阱子弹，我们地下室汇合。”
Dean看着他弟弟的背影，头痛欲裂。
今天之前，他从未体验过这种如火烤的滋味，萨姆不肯出门，而他弟弟从那天后一直冷着脸对自己，几天下来他们的对话屈指可数。Dean有时觉得自己就是感恩节的火鸡，被一堆东西夹在烤盘中央来回炙烤，但他丝毫不敢也没资格为此抱怨。
地堡里装了不少记录者们封锁起来的超自然生物，偶尔封印松动跑出来一两个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得不说，Dean其实有些感谢这位女神的出现打破了僵局，让他得以从水下浮上来喘一口气......哦，要是对方没在今早撞见他的时候试图用那个缠着蛇的鞭子甩他的脸就更好了。
困住厄里倪斯的陷阱并不复杂，Dean很快就在子弹上完成了他的杰作，他抓起子弹边装弹匣边往外跑，才刚靠近地下室，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只见Sam侧身堪堪躲开复仇女神甩过去的鞭子，下一秒，上面盘踞着的黑褐色的蛇身躯猛地一扭，试图咬上Sam的喉咙，好在他弟弟反应及时再次躲开了，复仇女神却在Sam开枪的瞬间一挥手，子弹射歪在墙面，Sam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掀翻出去，高大的身躯直接“砰”地砸开了紧闭着的地下室木门。
“你和刚才那位帅哥的灵魂看上去都不错，看上去都能让我饱餐一顿。”复仇女神收起鞭子，望进地下室的神情一顿，变得惊讶起来，“瞧瞧，你竟然有个双胞胎兄弟。”
“......你想要什么？”Dean听见Sam问道，他绷紧神经，压着脚步一点点靠近到射程范围。
“我的弯剑、以及一个能让我恢复法力的灵魂。当年那群该死的记录者不光把我和两个姐姐都锁起来了，还把我们的武器都夺走了。”
“姐姐......你是墨该拉？”这应该是萨姆在问。
复仇女神挑眉：“功课做得很齐全，可惜没什么用，你们还是会被我吃掉。”
“你的姐姐们应该不在这儿吧，而且把你们关起来的也不是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或许我们可以帮你。这总比你吃了我们的收益要高得多？”
“少废话！我当然知道她们不在这儿。人类的灵魂是最好的滋补，谁说没用了？”
.....不愧是金牌律师，真会套话。Dean暗暗赞叹。
墨该拉冷笑一声，“虽然你的双胞胎兄弟和另一个人穿得寒酸了点，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记录者。要不是我的力量只有一半不到，你们早死了。”她停了一会儿，“我的弯剑在哪儿？你们三个应该有人知道它被藏在哪儿了，是吧？”
话音未落，Dean就暗道不好，他连忙瞄准打算开枪，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拽住了他的腿，Dean摔倒在地被拖向墨该拉，她手上的鞭子带着划破空气的风声向他袭来，Dean连忙冲着盘踞在上面还张着嘴的眼镜蛇开了一枪，浸染了羊血的铜弹击破毒蛇的脑袋，细长柔软的蛇身无力地“啪嗒”落地。
墨该拉愤怒地吼叫了一声，Dean感到缠在自己腿上的力量狠狠一甩，他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脑袋砸在他弟弟刚才没砸干净的木门上，整个人翻滚着摔进了地下室。
“Dean！”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喊道，Dean强忍着耳鸣和疼痛闷哼着爬了起来，他甩了甩脑袋，发现自己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
“怎么，铜弹都没了？”墨该拉站在门口冷冷道，“你们应该多准备一些的。”
“......去你妈的！”Dean右腕搭在左手，闭上右眼瞄准门口的人影一枪开了过去，他的距离太近，已经卸下防备的墨该拉避之不及，刻有陷阱的普通子弹嵌入了她的肩膀——
“……真可爱。”她扫视了室内正屏住呼吸看向她的三个人，竟然用手指伸进血洞里，硬生生将子弹抠了出来，“这个陷阱想要困住谁呢？”她沾着血的手一挥，屋子里的三人登时感到被一股力量束缚住，全身动弹不得。
“想要在这里当雕像还是实话实说让我给个痛快，你们自己选。”墨该拉露出舒心的笑容，缓缓走进地下室靠近三人，突然，她步子一停，像是被人按在了原地那样无法再向前走一步。
复仇女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Dean咧开嘴，示意她看头顶的那块天花板，墨该拉抬起头，能将她牢牢固定住的陷阱用红漆刷在了他的正上方。
Dean笑道：“看来咱们谁也别想动了。不过纽约自由岛已经有一位女神了，只能委屈你在这儿当雕像啦。”
墨该拉阴沉着脸瞪过去，依旧动弹不得的Dean无所畏惧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儿，墨该拉这才缓和神情，“......好吧，男孩儿们，你们抓住我了。”她放下鞭子，“不如谈个条件，我只吃你们一个灵魂，你们也让我走，怎么样，一命换一命。”
“去你妈的一命换一命，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Dean翻着白眼。
墨该拉倒也不恼，只是用如滴血般的红眸来回审视了Dean一番，虽然她足够漂亮，但充满算计的诡异眼神让Dean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瞪大眼防备性地将脖子往后挪了一点：“嘿，对我有意思了？但我对你脑袋上的宠物们可没兴趣。”
“真有趣。”墨该拉评价道，头上的毒蛇缓慢地爬到她的耳边吐着信子，她亲昵地用手指在它下颚逗弄了两下，“你竟同时拥有着两个人，”她的目光在因为她的话而很明显紧绷了一下的另外两人中巡视一圈，最后对Dean说道：“而且他们还是一对双胞胎。那你就二选一吧，我跟你签下契约，你觉得谁更不重要且充满罪恶，那个人的灵魂就归我，我会放你和剩下那个离开，如何？”
此话一出，两个Sam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Dean身上，事实上，他们虽然都坚信Dean不会这样做，但不免还是为复仇女神的话而紧张。
Dean试图挣扎起来，但除了脑袋外身体纹丝不动，他怒骂道：“少他妈跟我玩这套，不放我们走你也休想出去！一万年后你就独自站在这儿后悔吧，这里可没有游客来跟你拍照打卡！”
这句话确实是个威胁，但墨该拉只是笑了笑：“那没得谈了，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有件事或许不需要我提醒，你们是人类，不吃不喝能坚持几天？我最多在这里被困到阵法失效、或某一个傻瓜放我出来，而你们只能等着饿死渴死了。”她冷哼一声，“想想吧，这个提议到底是对谁更有益，再说了，他俩反正都一模一样，少一个关系也不大，不是吗？”
Dean也大大地冷哼了一声：“去操你自己，婊子养的！”
墨该拉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摆弄起她头上的毒蛇，没有人再说话，室内彻底寂静了下来。
Sam因为歪下去的脑袋而一个激灵醒来，他咽了咽仿佛在冒烟的嗓子，抿着脱皮的嘴唇神情恹恹地扭头观察了一遍室内的其他人——
看不到时钟和太阳，Sam不敢确定，但他知道他们维持着这种状况至少两天了，也许快三天......人不吃不喝能活几天来着？好像就三天。
除了墨该拉外，他们三人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脱水状态，他的嗓子早就难受得像有人在用一把沙砾搓他的喉管，不知道多少个钟头前头晕的情况也接踵而至，Dean的状况应该是最差的——他哥哥的脑袋砸在门上后不久便起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包，如果不是时间不对，Sam一定会觉得滑稽的，但此刻他看着Dean凹陷的眼圈和泛青的面色只觉得焦虑。
从被困在这里开始，他一直在心里不断向Cass祈祷，但天知道是Cass接收不到还是路途遥远，总之，Cass到现在还没来。他清楚这段时间来没有谁在好好吃饭睡觉，严重的缺水和饥饿感已经让Sam感到心悸和反胃......他们能撑住的时间或许比想象中要短得多。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于是又过了很久（或许只是几分钟也说不定，但每一秒Sam都觉得像过了一年），Sam感到自己脱水的状态更加严重了，他的眼前开始出现细微的青黑色色块，强烈的饥饿感让他几乎能感到自己紧缩的胃部里有胃酸在流动，现在就算有一头牛......甚至是恶魔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直接一口生啃上去。
Cass依旧没来，他们很难说还能坚持多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办法赌。
墨该拉是认真的，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他们要不了多久会全死在这里。
Sam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前的乌黑挤走，他清清喉咙，第一个单词蹦出来时那嘶哑得不像话的声音都吓了自己一跳：“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会信守承诺？”
“终于想通了？”墨该拉闻言露出笑容，她坐了起来：“你们不得不信我。”
“那我们就到死都没得谈。”Sam冷硬地说。
“Sam，你想做什么？！”Dean猛地瞪向他，但由于面色过于苍白，头上还肿着个大包，出口的声音好比唐老鸭，威慑力等于零。
Sam淡淡地回视他的哥哥：“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Dean，与其三条命搭在这里，不如我——”
“你他妈——咳、咳咳！”Dean因为激动而差点破嗓，他赶紧咳嗽两声让声音勉强恢复正常，“你他妈住嘴！”他又惊又怒地瞪向自己的弟弟，“你敢说什么自我牺牲的鬼话，我就要揍你了！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Dean，”另一道一样的声音轻轻开口，Dean转回头去——他已经许久没听到萨姆开口了，而他此时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我们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他说得没错，如果一直耗在这儿我们都会死，她是认真的。”萨姆吸了一口气：“把我的灵魂给她吧。”
“不可能！你们怎么笃定这个贱人说得是实话，啊？你们俩脑子是坏掉了吗！”
Sam直接无视Dean，对着墨该拉道，“你不用逼迫Dean做选择，你只需要——”
“带我走。”萨姆急忙接下了Sam的话。
两个拥有同一张面容的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敌视，Sam冷着脸：“你不需要勉强跟着我做选择。”
“你也不需要装出大无畏的样子。”
他们同时从对方的嘴里意识到了自己的刻薄，但两人显然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用着直白又尖酸的话语你一言我一语起来，而主题中心竟然荒谬的是“选我去死”。
Dean无数次想插话却完全没人理会他，最后他不得不扯着他近三天滴水未进、已经堪比破锣的嗓子怒吼道：“都给我闭嘴！！！”Dean眼冒金星地喘了两口粗气，“这里他妈的没有人会死！你们俩都不准死，听见了吗？！”
两个Sam都闭上了嘴，狠狠挪开了视线，这时一直在看戏的墨该拉幽幽开了口：“我一向是个守约的人。”一直同她玩耍的毒蛇回到了她的头上，她拍拍黑色的长袍站了起来，“这样吧，规则可以改改，不需要他二选一，我会立下一个契约，谁也不能反悔，契约生效后，双方的禁锢都将自动解开，而我会取走那个充满罪恶之人的魂魄。”
而这一次，在Dean开口阻止前，事情已经在两秒内结束了，实际上，他确实也无法阻止——
Sam道：“放了他们，带我走。”
“答应我刚才的话，契约即刻生效。”
“YES。” “是的。”
一阵刺眼的光芒自墨该拉脚下倏地炸开！天花板龟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在反射性闭上眼的同时Dean意识到自己能动了，他飞速捡起两天前落在地上的枪，两秒后，光芒消散，他睁开眼，发现墨该拉已经走出了陷阱，手里正凝聚着一团不详的绿光。
Dean立马将装有最后一枚沾了羊血的铜弹手枪对准复仇女神，扣下扳机——
“——啊！！”墨该拉惨叫了一声，绿光“噗”地灭了，她捂住胸口愤恨地看向Dean，在他下一次开枪前消失在了原地。
“契约已经生效，反悔也没用了！你的灵魂不久后会自动灼烧，直到消失殆尽，你就等死吧！”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内，Dean立马看向Sam，而他弟弟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心虚，然后缓缓挪开了目光。
墨该拉已经离去，但新的恐慌无疑开始蔓延。
Notes:
（我知道我很俗套，但我真的爱狗血......呜呜）
猜猜米温车什么时候能吃到哥、又是怎么吃到哥的呢？嘿嘿嘿~
以及，本文即将进入完结倒计时啦！（话是这么说但好像还有好几万字要写......
对了，好像还有姑娘对本文的一些理解有误，在这里统一回复一下：
1. 本文不是灯神米！不是灯神米！律米真的和灯神世界没关系！就是平行世界的米威森而已！（有点类似于417的if米丁）
2. 虽然Dean去了平行世界7年，但刚到平行世界的时候年龄是回退到了26岁的（详见第六章），在平行世界待了七年后（26+7），又刚好在“从主世界离开时的年纪（约33岁）”被弟弟他们找到回到了主世界，所以只从生理年龄上算的话，哥宝的年纪在主世界几乎是没有变化的！还是都只大了两个米米四岁~
Chapter 23
Notes:
这一章前期可能有些流水账过渡（？但是在最后我努力炖了个荤的，这章超长1.4w字！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地堡里的三个人类狼狈地从地下室跌跌撞撞地相继走出，爬着这辈子都觉得没这么崎岖的楼梯，总算摸进了厨房用几乎把自己灌死的速度汲取着水，又从冰箱拿出剩下的面包三明治胡乱塞进嘴里。
期间他们沉默不语，但任谁都能感受出其中正在酝酿的暴风雨，Sam实在是没精力了，他不想再迎来一场没有意义的争吵，在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完后，Sam转身想离开厨房。
“你干嘛去？”果不其然，他哥哥问道。
Sam没什么表情地回头看着Dean，“回房间。就这样吧。”
Dean似乎没料到自己的态度，被狠狠噎了一下，Sam迅速回到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Sam一直蜗居在屋子里，他知道Dean拉着那人在大厅查找破解契约的资料，他却对救自己的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Sam再次陷入一段又一段的回忆：他和Dean的一些过往和经历，以及在Dean失踪时他做的一些其他的事情——
第一次同Lucifer的谈判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在寻找Dean的这件事上他们也总算有了些眉目。
“平行世界”这个可能性摆在了所有人面前，所幸Sam以前和Dean去过——他们不是兄弟却一起在演绎兄弟二人生活的那个诡异世界——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还没等走出地狱，Sam就抓着Crowley质问了起来：“我不信你不知道一些什么。”
Crowley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诬陷都不用负责了是不是？我要是真知道什么，有必要陪你们俩在这里演《飓风营救》吗？地狱事务繁多，我可是很忙的。不过Lucifer的话确实给我们开辟了新思路，既然我们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Dean的踪迹，不如看看别的世界。”
Sam紧绷的表情却并没有为此缓解，相反，他感到一丝迷茫：“但、平行世界按理来说肯定不止一个，对吧，我们怎么能确认Dean在哪里？”
“梦行者。”Castiel说，其他两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一些能够用思想去感知或游离到不同世界之间的人类，他们可以看到其他世界。”
“嗯......有所耳闻，我可以派手下的人去找找。”Crowley扭头看向身后的红发女巫，“去到平行世界应该还需要一点什么小魔法，例如巫术之类的，这就交给你了，妈妈。”
Rowena似乎在发呆，Crowley皱起眉，“妈妈？”
“噢！”Rowena一个激灵，她反应过来后对Crowley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我亲爱的？”
“打开平行世界的方法，我们需要你来帮忙。”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Fergus。”
虽然打开平行宇宙的主要任务放在了Rowena身上，但查资料的重头戏还是需要Sam和Castiel来，在枯燥地翻阅网站和书籍的几天后，他们终于有了眉目，一些骨灰、草药、果实、血液……有些并不常见，但都还在Crowley和Castiel的能搞定的范围内，除了最重要的那一项——大天使的荣光。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为这个词沉默下来，大天使只有四个，加百列和约书亚连灰都不剩了，剩下的两个已经在笼子里堆积了好几年的怨恨，必然不可能善心大发白白吐一口荣光出来送给他们。
Crowley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但Sam是铁了心要弄到大天使荣光，他们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执，就在两方僵持之际，Rowena说有方法能制作一具刻满符咒的身体，不但能确保大天使的能力无法施展，还能让他无法从这具身体里逃脱，但得需要24小时内死亡的完好尸体才能生效。
最后Crowley勉强二度松了口，愿意等找齐其他材料后再召唤一次Lucifer，但地狱之王表示必须由Sam自己去找一副身体来供Rowena制作，他不会帮忙。
于是一周后，Sam给Rowena带来了一具他从殡仪馆偷来的新鲜尸体。
在寻找各种材料的期间，Sam刚好接到了Missouri——那位8年前曾在劳伦斯的老房子里帮他和Dean解决过一个案件的灵媒——的求助电话。
Sam本来想拜托其他猎人过去的，但Missouri勒令的语气让他不得不腾出时间赶去帮忙——谁叫他们欠她的呢？Castiel刚好需要在附近寻找一项材料，两人一同出发，在到达镇子后又分开。
Missouri在和Sam拥抱后皱起眉：“Dean失踪了？”
Sam尴尬地抬起眉毛点点头：老天，灵媒有时候真的挺吓人的，是吧？
“是的，我正在找他。”
Missouri点点头，不再多问，第二天Sam又应她的要求赶去奥马哈营救她的孙女Patience，事件最终解决得还算顺利，令人松了口气的是，还好Castiel在找到材料后没打通Sam的电话，让他返回镇子上后阴差阳错地救下了差点被死灵杀死的Missouri。
Patience在得知自己的通灵能力后选择去找自己的奶奶解惑，Sam又开着车把她送到了Missouri身边，临别之际，碰到Sam的Missouri却猛地皱起了眉。
“......你们在找Dean，”Missouri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张，“你们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
Sam一愣，刚想糊弄过去，Missouri就大声道：“别想骗我，孩子！你们要把什么危险的东西放出来，一个强大、黑暗的东西，是吗？”
Missouri是个优秀的灵媒，她会这么说，必然是预示到了什么，Sam反问：“你看到什么了？”
Missouri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她看了眼自己的孙女，坚定道：“总之，你们不能那样做。”
“我必须找到Dean，”Sam的态度也少见地在此刻强硬起来，“不论会发生什么，我必须找到他。告诉我们你看到什么了，Missouri？”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直挽着Missouri胳膊的Patience开口了：“奶奶，是和我有关吗？”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后，女孩儿抿了抿嘴，“我能感受到一些你的想法。”
Missouri张了张嘴，没说话，Patience却点点头：“没关系，我想去帮他们。”她看了Sam和Castiel一眼，笑了笑，“多亏他们我们俩才能站在这儿，不是吗？”
一人一天使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对祖孙打着谜语，最后Missouri叹了口气，慈爱地拍拍孙女的手：“照顾好自己。”接着她语气一转，面色严峻地对着Sam道：“让Patience跟你们一起，她能帮很大的忙。但是，Sam，如果你敢让我孙女少一根头发，我发誓——”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能帮上什么忙，但这位灵媒的预示从来没出过错误，而Sam也愿意为“找到哥哥”这件事再上一道保险。在Sam再三保证下，Patience和他们一同出发回了地堡，路上他向女孩儿解释了他们即将做的事，两天后，一切准备完毕，众人再次聚集到地狱的最深处，等待Rowena施展巫术。
虽然有两个大天使被关在笼子里，但他们只能选择Lucifer，毕竟Michael正和他的次选皮囊待在一起，谁也不敢保证在把Michael从对方体内强制抽出来前会不会节外生枝。
当第一盆材料刚倒进铜盆里时，Patience突然尖锐地惨叫了一声，众人吓了一跳，Castiel一把扶住差点摔倒在地的女孩儿，急切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没想到下一秒，Patience突然抬头瞪向Rowena，指着她喊道：“你会把他放出来！然后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都愣住了，Rowena最先反应了过来，她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你还好吗，亲爱的？”
“我说我看到了！Rowena和他达成了协议，我们都会死！除了你——”她的手又指向Sam，“你跟他说了‘yes’，然后他还是没有遵守诺言，把我们都杀了……”
从没有人告诉过她Rowena的名字，Crowley眯起眼：“妈妈......”
Rowena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做，Fergus，你就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吗？！”
“我说的所有人也包括你，Rowena。”Patience放开另一只捂着脑袋的手，眼神冰冷，“他会在最后杀了你，在你向他讨要功劳的时候，他用烈火将你焚烧，你的皮肉会噼啪作响，在变成一具焦尸前你都还在地上翻滚着惨叫……”
“够了！！”Rowena吼道，她急促地喘息着，脸色十分难看，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真相不言而喻，她连忙道：“不是的，Fergus，你听我说……”
“妈妈，”Crowley叹息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仪式被迫中断，Patience的预示让所有人逃过一劫。Crowley让Castiel去取了一副专门对付女巫的锁铐给Rowena戴上，“这个东西能让你做我的奴隶。”地狱之王扬起下巴说着，并让母亲给自己展示了单脚跳的身姿后说道：“你听见她刚刚说的了，Lucifer出来了我们一个也逃不掉，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聪明地把他牢牢困住，妈妈，做个乖女孩儿。”
Rowena这才实话实说，上一次的召唤让她和撒旦在意识里达成了协议，那具身体只能困住大天使几分钟而已，他们必须尽快取出荣光然后把Lucifer送回笼子。
虽然有了这样一个插曲，但之后的事情竟然一切顺利，他们成功取走了一些Lucifer的能量，并将难以置信到破口大骂的撒旦迅速塞回了笼子，直到回到地堡将所有材料清点完毕、Crowley找到几个可以探寻平行世界的梦行者时，Sam都有些恍惚——他敢发誓自己人生的前二十九年从没有这么顺过。
然而之后的事情告诉Sam：物极必反。
他不会后悔自己亲了Dean——那是他的亲生哥哥，没错，但是是Dean先开始的，既然Dean已经打破了那层道德伦理，又凭什么指望他能遵守呢？他很难说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心态，毕竟在他的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Dean有什么超出兄弟之外的情感，但目前唯一能明确的是：他没办法忍受他哥哥把视线那样放在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
Sam坚信他哥哥是个完完全全的直男，且在消失前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超乎伦理的想法（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十分确信），他不知道Dean究竟和那个人发生了什么才会发展成这种见鬼的关系，他现在倒也没那么在乎这个了，只是他确实想知道：凭什么那个人可以，自己不可以？
而Dean这几天的表现一点也不出意料——他哥哥根本不知道从何解决一系列问题，或者说他解决的方法就是用隐含愧疚的目光望向Sam，然后对这些事情、所有事避而不谈。
不过这次Dean是对的，谈了也没有任何作用，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个人，都无法忍受对方的存在，更何况Dean既然敢把那个人带回来，就证明他绝不会赶对方走。
所以，事实上，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解决办法。
有什么意义呢？
Sam在黑暗中睁着眼想。
他已经没办法再待在仅是弟弟的位置上了，Dean也势必不会在这方面退让，他活着，然后呢？Dean真的觉得他和另一个人能这么相处一辈子不成？况且他早该死了，是Dean一次次不顾意愿执拗地把他带回来。
......这回他非要决定一次自己的生死不可。
————
解困当天，Dean在厨房拨了通电话给Castiel，意外地，天使很快就接了起来：“Dean？”
“你他妈上哪儿去了！”
电话那头的Castiel被吼得一脸疑惑：“我在......”
“听着，出事了——”Dean把墨该拉的事情全数道出，Castiel听完吼皱着眉头：“我会帮你们查墨该拉的下落，Sam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他刚才拍拍屁股就回房间了，”Dean努力压制着语气里的怒火，让自己不要抱怨，“我一会儿会开始查资料，破解方法什么的......”萨姆已经去拿电脑，今晚有得忙了。
“Dean，你得知道一件事，许多契约一旦签署了是无法逆转的......Sam不该这样——”
“对啊，他妈的不该这样，我这两天在心里不间断地向你祷告，你他妈又在哪儿呢？！”
Castiel沉默了两秒，“我并没有听见你的祷告，Dean。墨该拉是神明，这类祷告的磁场她也能感受到，或许是她将磁场屏蔽掉了。”
这次轮到Dean沉默了，他抹了把脸：“抱歉，Cass，我、我不是......”
“没关系。”Castiel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起伏，“等找到墨该拉，我再跟你们联系。”
Dean吐出口气：“好的......谢谢你，Cass。”
于是Dean带着萨姆一同投身于查找资料的事务中，他不理解Sam怎么敢这样签下契约，就事论事，他现在对Sam有够火大，但他总不能追到房间去把他弟弟挖出来，毕竟他忙着查这个该死的资料，暂时没空去和他弟弟吵架。
两天下来，毫无进展。就如Castiel所说，目前所翻阅到的资料无一不显示“与神明签下的契约无法销毁”，好在Sam暂时没出现什么状况，Dean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大厅里只有书页翻动和打字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Dean觉得双眼被灯光刺得有点恍惚，他捏了捏鼻梁揉揉眼睛，刚好抬眼看到正背对着自己伸手从书架上拿资料的萨姆，对方小臂上已经有些变色的纱布异常显眼。
Dean不禁为他这段时间的疏忽而心虚，但他从未将如此巨大的精力分配给两个人过，他难以一下从中找到平衡点。
“萨姆，”他等对方落座才开口，萨姆看向他，Dean清清嗓子，“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萨姆没回话，Dean意识到这么多天来对方根本没看过自己的伤口，他皱起眉，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去翻医疗用品，蹲在萨姆面前再次为他换纱布。
伤口愈合得还不错，如果不是二度崩裂的话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Dean在伤口周边擦了一圈碘酒，说道：“我要给你拆线了，可能有点疼，忍一忍，嗯？”
拆线期间萨姆一直很安静，这两天即使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说的话却屈指可数，直到Dean将新的纱布绑好后，才意识到对方一直在发愣。
萨姆这两周瘦了太多，整个人看上去前所未有地凌乱邋遢，现在两眼放空地盯着某一处看，像是随时会飘走——这个感觉和当年Wesson夫妇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糟，“萨姆？”他喊了一声，对方没反应，他不得不伸手拍打着萨姆的脸：“嘿、嘿！萨姆，看着我。”
萨姆勉强回过神来，他缓缓看了Dean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原处，轻声问：“你的戒指呢？”
Dean的表情僵住了——自那天他知道Sam的症结所在后，犹豫再三还是取下项链放在了柜子里，完全没想到萨姆看到会如何作想。他没能说出话来。
萨姆却没再追问，他的思维似乎又出走了，“......萨米？”Dean又喊了一声，这次萨姆眼神飘忽迟缓地挪向他，Dean突然心慌起来，他握住萨姆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萨姆似乎迷惑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道：“我、我不知道。”
Dean的心开始抽搐，他不知道如何让萨姆好起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补偿他，最后他只能做他这些年来唯一能做的、或许能让对方好一点的事情，他把萨姆的身体拉低了一些，主动凑上去吻了对方。
萨姆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哽咽，像一只受伤的小狗那样反过来一点点用舌尖舔舐着他的嘴唇，Dean闭上眼，任对方一点点索取，直到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才分开。
Dean抹了一把沾满唾液的嘴唇，冲眼中总算恢复一些神采的萨姆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安抚笑容，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站立起来，接着就和他弟弟对视上了。
Dean心脏都被骇得空了一拍——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连最狗血的电视剧都不能比这个更离谱了，萨姆疑惑地跟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六目相对，就在紧绷的气氛即将断裂的前一刻，他弟弟却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却让Dean全身“轰！”一下烧着了，他整个人凝固在原地，久违的羞耻和罪恶感在如岩浆喷发般将他湮灭，Dean有那么一秒想杀了自己，又有那么一秒想不管不顾地吐在地板上。
“Dean？”一只手握住了他的，Dean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现在完全没办法控制好自己，在眩晕中他勉强说：“让、让我自己待会儿......拜托。”
那只手顿了顿，最终离开了他，等大厅空无一人的时候，Dean跌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捏着拳头的手背隐约有青筋爆出。
不知过了多久，Dean听到一些响动，他闻声看去，发现他弟弟提着一大包行李准备离开。
Dean的脑子短路了几秒，但嘴巴已经问出了这些天来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你去哪儿？”
“离开。随便去哪儿。”
这下Dean的脑子开始冒电花了，已经团了两天的怒火猛地窜出来，暂时压制住了其他情绪，他脱口道：
“不想着找到解约的方法还他妈要跑去哪里，你不想活了吗？”
“你就当是吧。”Sam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我走了。”
“你他妈给我站住！！”Dean看上去要歇斯底里了，“你是不是疯了，脑子出问题了？！逞英雄和那个婊子签了见鬼的狗屎契约就算了，现在还要玩离家出走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等Dean发完火后，Sam平静地看着Dean说道，“我只是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什么？”
Sam的目光挪向自己拎着包的手指，又挪向Dean：“你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比起让我待在你身边，他显然才是不让你失望不让你操心的那个，这样很好，Dean，我也可以安心离去了，你也不用担心没人陪着你……”
“你他妈在鬼扯些什么！”Dean震惊地打断他，在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才结结巴巴地找回声音：“你、你和他，你们俩，根本就他妈的是两码事！完完全全的两个人！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对方过，更没有觉得你们其中一个能代替另一个！”
“那又怎样呢？我就是没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你还不明白吗，Dean？我是你的弟弟，我爱着你，然而我却得看着你和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如此亲密地纠缠在一起……”Sam顿了顿，他努力不让自己言语里的嫉妒冒出来，“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做不到。我知道他离不开你，你也不可能让他走，而我更没办法离开你，我一个人做不到，所以现在的结果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他妈的好个屁！”Dean抓狂地吼道，“是你当初说的你不会救我，你不想和我做兄弟了！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我撒谎了。”Sam淡淡道，“我早就该死了，Dean，你这一生都在照顾我，现在你有机会放手去照顾你自己了，让我走吧。”
“……不可能。”沉寂了几秒后，Dean的目光逐渐变得凶戾起来，“没可能，Sammy，我不会就让你这样死去的，我会想办法的，这件事情没商量。”
“这次你想办法了，下次呢？”
“……你在说什么？”
“我说过了，我不会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了，我受不了你冠冕堂皇地说着我们是亲兄弟却又一边他妈的在跟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接吻、上床！”Sam总算爆发了，他吼道：“你就算这次救了我，我说不定哪天自己在外面猎魔也会死掉！你不如省省力气，让我直接死了算——”
一记向他脸部砸来的重拳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相比起上次，Dean这一拳结结实实，完全没手下留情，Sam整个人直接被打翻在地，脑袋嗡嗡作响，他感到鼻子上有一条温热流下——应该是出血了，他拿手狼狈地抹了抹，还没来得及起身，Dean就骑在了他身上，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敢就这样放弃你自己！”
Sam笑了一声，“不是我放弃了我。这次是你先把我甩开的，Dean，你跟那个人在那边生活了整整7年，他妈的七年啊！我在这边找你找得发疯，你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甚至做了哪些事，而你呢？和他结了婚，安安稳稳地过着你嘴里的‘苹果派生活’，你甚至还把他带了回来——”Sam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眼神依旧凶狠，但眼眶却红了一圈，看上去随时会落泪，“你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怎么想的？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根本无法想象！”
Dean揪着领子的手逐渐松开，他的面色白了几分：“Sammy，抱歉，但......”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为什么？”不同于上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时疯狂的质问态度，Sam这次真的开始哽咽了，“你说得对，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真的是问题吗？我和他几乎一模一样，这仅仅是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解释得清的吗？”
Dean沉默了，Sam感到无比的疲惫，他闭上眼用手遮挡住眼睛，防止自己哭出来：“拜托让我走吧，Dean......拜托。”
周遭彻底寂静下来，Sam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Dean刚消失的那天，茫然、痛苦、无措、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他的体内，把他弄得一团糟，他不想如此，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把软弱的一面再透露给他的哥哥，所以他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挤压着自己的眼睛，不让泪水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骑在他身上的Dean动了动，他感到自己双腕被握住，一双手强硬地将他挡住自己的胳膊拉开，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他看到他哥哥俯身向他凑近，一双冰凉的嘴唇就这么贴在他干涩的嘴巴上，接着他感到湿润的舌头撬开了自己的嘴......
Sam的脑子里炸开了数万朵蘑菇云，他傻呆呆地看着Dean轻闭的双眼，近在咫尺，他哥哥的舌尖还在的嘴唇上试探性地舔舐。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呻吟，下一秒，他紧紧扣住了Dean的脑袋，重重咬了那丰盈的下唇一口，反客为主地侵略城池，他哥哥无比顺从地张开嘴，任由自己的舌头滑了进去。
Sam下嘴完全没个轻重，还带着些报复性地刻意啃咬，Dean被咬得闷哼一声，但还是放任自家弟弟挤压着自己的舌头在口中肆虐，一只手摸索在他的衣摆上，从腰间滑了进去，Dean一惊，连忙在喘息的间隙说：“不行、Sammy，回房间......嗯！”
已经摸进衣服的手指来到胸前，重重捏住他左边的乳头，Dean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感觉下半身微微起了反应，他慌慌张张地看向Sam身后，试图从他弟弟身上起来：“回房间去，Sam——靠！！”
随着一声惊呼，Dean整个人被Sam掀翻在地，两个人的位置瞬间调转，只见他刚刚还可怜兮兮的弟弟现在像一头饿狼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Dean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接着Sam头也不回地从掉落在一旁的背包里摸出了一瓶什么东西，他眨眨眼，后知后觉他弟拿的是圣油。
“等等，起来，回房间——”Sam却一言不发地来扒他的牛仔裤，Dean惊悚地意识到他弟弟是真的想在这里操他，他狠狠给了Sam脑门一巴掌，终于勉强提着裤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说他妈的回房间，你哪个字没听明白！”
以往他摆出这样的态度，他弟弟就该端着他的婊子脸噘着嘴不情不愿听他的了，但这次Sam在紧跟着他一同站起后，一把将毫无防备的Dean推到了大厅的长桌上，Dean的屁股感觉都他妈的要撞成四瓣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裤子也在他倒吸着凉气的同时被彻底扒拉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什么，Sam就用膝盖顶进了他的两腿之间，双手捧起他的脸再度吻了上来。
Dean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啃肿了，一道银丝从两人分开的唇齿间落下，他弟弟在他耳边说：“那你记得叫小声点。”
......操，他听到了什么？Dean难以置信地抬眼瞪向Sam：这是他弟弟说出来的话？？
妈的，这个小贱人完全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他他妈就是故意的！！
“Bitch！”Dean骂道，Sam不甚在意地露出一个笑容：“Jerk。”
看来除非他俩打上一架，否则想让他弟弟挪位置是没门儿的了。Dean只祈祷萨姆千万别出来，此时此刻，他脑子里陡然闪过两个荒谬的念头——他真他妈像个谁也对不起的双重出轨的花哨婊子*1；然后......他弟弟可真的比萨姆狂野多了。
他很快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了，Sam的膝盖往两腿中间一顶，他这次有所准备，咬住嘴将呻吟咽进了肚子，坚硬的膝盖却故意磨蹭着内裤挤压着已经微微抬头的阴茎，他瞪视着自家弟弟，在对方下一次恶意顶弄上来前飞速把手腕塞在嘴里咬住。
Sam不满地咕哝一声，Dean翻了个白眼，手心却已经开始随着欲望发热冒汗，还支撑在桌子上的左手开始下滑，Sam又凑上去一点点吻着Dean的脸。
他的动作相较几秒前温柔得不行，耐心地在他哥哥颤抖的眼皮上落下亲吻的同时，一颗颗将Dean的扣子解开，“Dean......”
他用额头磨蹭着他的哥哥前额，Dean没有回应，但闭上眼松开了手，Sam又如愿以偿地与他接吻。
衣服扣子已经全部解开，Sam从他哥哥漂亮的腹肌一路摸索着向上，手指精准地捏住胸前的那一点凸起来回碾压玩弄，在Dean不稳的喘息中褪下那条碍事的平角裤。
他托住Dean的腿将人往桌子上送了一截，现在他哥哥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正大敞着扣子的红色衬衫，红着耳朵闭着眼坐在宽大的桌面上，Sam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这一秒，在他人生的第三十个年头，他才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哥哥究竟有多好看。
他拿起刚才从包里取出来的圣油——感谢自己收拾了这个——倒在手心里，将他哥哥的腿曲起，Dean立马侧开头，隐忍地闭上了眼睛。
Sam摸索向身后的穴口，他怕弄痛Dean，用圣油在周边抹了一圈后才小心翼翼地塞了一根食指进去，没想到他的指头刚进去一截，Dean就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喘息，他一愣，试探着加上点力道挤进深处，发现Dean很快就硬了起来。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了，本是微红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下来，掐着Dean大腿根的左手不自觉地用力，另外加了两根手指挤进了温热的甬道，用了些力道抠挖起来。
Dean咬住一只手从鼻腔发出不稳的气音，身体下意识地迎合着扭动了一下又硬生生止住，在由嫉妒浸泡的酸楚和愤怒中，第一次注意到他哥哥的脖子和锁骨间有几颗小痣，他弯腰吻上去，在留下一串水痕后又改为用牙齿狠狠咬了一口，又顺着他哥哥的肩膀、胸膛一路泄愤似地咬下，在他哥身上印下深红色的齿痕。
Dean痛得骂了一串脏话，他试着把Sam推开，但他弟弟这时候真的他妈的像一条恶犬一样，发了狠似地真正用上了力道，像要把他的肉叼下来那样在他身上啃咬了个遍：“啊——！操，你他妈......嗯......！”
埋在后穴的手指狠狠碾过了他的敏感点，Dean惊喘一声，刚重新咬住手，Sam就把指头抽了出来，沾满圣油和体液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强制将他的手从嘴边掰开，Dean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拍他弟弟的狗头，Sam委屈巴巴地哼了一声，手上却将Dean敞开的衣服推到胳膊上，在他哥反应过来前飞速用袖子反捆住他哥的手，打了个死结。
Dean傻住了，反应过来后惊愕地看着他：“你干嘛？”他试着自己将手臂脱困，衣服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松开！”
“我不。”Sam噘着嘴，在骂声中抬起他哥哥的两条腿，Dean因为这个姿势而仰躺着摔在桌面，痛呼之中他的两条腿被架在Sam的肩膀上，Dean陡然没了声，他闭上眼别开头，听着裤链拉开的声音，浑身都紧绷起来。
湿热的龟头顶在了他的穴口，Dean呼吸断了两秒，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他和Sam......他的弟弟......Dean的脑袋久违地因为这件事而罪恶到发晕，他的身体轻微发颤起来——
“——嗯！......呜嗯！”粗壮的阴茎毫无预兆地整根挺进了他的身体，Dean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叫出来，这一瞬间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他的脑袋好似在扭曲，这些年来同萨姆在一起说服催眠自己的话语在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是自己向两个Sam妥协的，他有什么能抱怨的呢？
“Dean......Dean。”Sam在自己眼睛边亲吻，Dean才发现自己似乎落泪了，他厌烦着自己的情绪，反捆在后背的手死死抠住皮肉缓解着自己，体内的阴茎又抽出来一截，再次重重顶进。
已经在多年的性事中变得依顺的身体很快就尝到了欢愉，在性器摩擦着挤压过敏感点时，柔软的肠道会不自觉地吸附包裹着侵入的阴茎，Dean的胸膛因为激烈的快感而向上挺起，Sam低下头含住其中一颗显眼的小尖尖，用舌尖包裹着吸吮。
“嗯......嗯！！”Dean努力咬住嘴唇，地堡内部的隔音并不是特别好，他根本不敢松嘴，可是他越是咬着自己，Sam操他的动静就越大，他自然明白这个兔崽子是故意的，但他完全没空张嘴骂他的狗头弟弟。
一只手抚上他挺立的阴茎，配合着一次次操进他体内的性器有节奏地上下滑动，圈住柱身的力道并不轻，甚至让Dean感到有些轻微的钝痛，他的下巴也扬了起来，嘴里闷着的呜呜咽咽也越发颤抖。
在下一次阴茎顶进后穴刺激到敏感点时，Sam捏着Dean下体的手一收紧，牙齿重重咬在本是衔在口中的乳粒上。
“呜——！嗯！！”Dean整个身子向上弓起，紧咬的口中溢出含混的闷声尖叫，阴茎抽搐着射了出来。
高潮过后，他的身体猛地落回了桌子上，Sam立马凑过来吻他，在他缺氧前又含住他的一边耳垂，吸吮的水渍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插在体内明显还没射的阴茎再次动了起来，Dean回过神，气息不稳地道：“......等、等一会儿再——呜！”
Sam像听不到那样用着和刚才一样的力度挺进了肠道，刚高潮过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Dean挣扎着想往后退，却被他弟弟咬住了肩膀。
他闷哼一声，Sam的手摸向刚才一直被冷落的另一边乳头碾动起来，身下用更重的力度大开大合地操弄着他敏感的内壁，他弟弟空着的另一只手再次握住他疲软的阴茎，“嗯！等——啊、呜——”
刚射过的阴茎被带着薄茧的手来回挤压套弄，Dean没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而他弟弟一言不发，像是打定主意要把他操死那样用下身狠狠顶撞着他，皮肉拍打着的声响伴随着水渍声清晰地回荡在地堡大厅，淫靡不堪，Dean赶紧再次咬紧嘴想蜷缩起来，却因为这个姿势没办法做到，身体只能随着Sam的抽动而来回晃动。
在身体的敏感点被不断地多重刺激之下，Dean的阴茎总算第二次硬了起来，他的脑子已经快变成浆糊，抑制着的呻吟逐渐在过电般的快感下变得甜腻，本是散散搭在Sam肩上的腿不自觉地用力勾住他弟弟的脖子，下半身迎合着体内剧烈的撞击，被握得有些疼痛的阴茎在他弟弟手里微微耸动。
Sam在他身上喘着粗气，又开始用那种软软的语气叫他的名字，这让Dean想到了他们小时候，Sammy只要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自己什么都会给他。
但回忆无疑在这种时候是罪恶的，Dean想让Sam闭嘴，却被他弟弟顶得连口都不敢张开。
在Dean觉得自己的脑子要飞到九霄云外之际，攀上了第二次高潮，他的喉间发出一串压抑着的惊叫，脑子变得一片空白，Sam总算在又一次挺进后和他一同射了出来，两道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他弟弟半压在他身上，两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Sam抬起脑袋，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上瘾般又来吻他，Dean放任地张开嘴，闭上眼供他弟弟索取。
直到感到体内那根东西抽出来、有什么东西缓缓从后穴流出时，Dean这才想起他们竟然没戴套。他吞咽了一下，飞速把他弟弟射在他体内这件事推出脑内，他没敢去看Sam的表情（他弟弟很大的呼吸声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了），抿了抿已经发痛的嘴又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把发麻到快没知觉的双腿试着从Sam肩上挪下，“给我解开。”
“......唔。”他弟弟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Dean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意思，Sam就将他的腿牢牢压住了，他脑袋停摆了一下：“你他妈要干嘛？！你敢再来就——啊！”Dean正在骂人的声音随着毫无预兆刺进后穴的手指变了调，声音颤抖着软了下来，“呜、嗯......别......”
他弟弟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吻着他已经汗湿的面颊，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Dean，拜托......”
Dean没好气道：“那......那你就等等，我们回房间——嗯！！”
体内作祟的手指加重了力道，随着Sam进出的指节发出暧昧的水渍声，刚才被略带粗暴的性事开拓过的后穴已经有些红肿，甬道里混杂着的精液和圣油随着Sam的抠挖从无法合拢的穴口一点点带出来，自Dean的臀缝缓缓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桌子上。
压在肩膀上的手松开了，但下一秒却握在了他的阴茎上，Dean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悚起来，他急急忙忙道：“不行、Sam，松开、嗯！唔——”
阴茎上的手这次不仅是带着力道抚慰，他弟弟的指甲还在他的铃口来回抠挖，经历过两次高潮的身体没办法再短时间硬起来了，体内的手指不依不饶地碾压着他的前列腺，再配合着阴茎上挤压的手，像电流一样刺激着他。
快感依旧存在，但不应期带来的疼痛让快感在此刻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酷刑，Dean的眼眶变得湿润，绿色的眼眸中沾满了水汽，身躯开始在过度的快感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喘息着扭动身体试图挣开，但光滑的桌面和被反绑着的双手根本让他没办法逃离，还挂在Sam肩膀上双腿不自觉用力，看上去更像他在用他弟弟的手指操着自己。
“Dean，Dean。”他弟弟这样一声声喊着他，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Dean勉强抬眼看去，只见Sam鼻头上还留着刚才被抹开的干涸血渍，他立马想到刚才的事情，胸口一阵发疼，他想拍拍弟弟的头，却没办法做到，只能逼迫自己停下挣动，但嘴上还是硬气道：“我听得见，别叫了，小姑娘。”
Sam抽抽鼻子，用湿润的双眼看着Dean。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大哥不好受，在感到愧疚的同时，嫉妒如硫酸般一点点腐蚀着Sam——他哥哥敏感过头、一看就是在多次性事里身体被调教出的条件反射简直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他禁不住反反复复地在脑子里想：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哥哥大概会同那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过一辈子。
手上的动作为这个想法而更加肆无忌惮，如果Dean知道他弟是抱着“最后的晚餐”的念头来操自己的，估计会喷血。
但此刻Dean正被他弟弟压在身下，前后两只手将他抠得神志不清，泛红的眼珠像是随时会落泪，Sam没忍住去吻他哥哥的眼睛，又在没有再佩戴那条碍眼项链的胸膛细细啄吻，最后停留在胸前已经微微肿起的乳尖上舔弄。
在粗暴又缱绻的抚慰下，Dean发出愉悦又痛苦的呻吟，铃口渗出几滴前液，下身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在后穴折腾的手指总算抽出，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到一个坚硬炙热的东西再一次抵在他的穴口。
Dean无法不感到畏缩，“等等，Sammy，等一下——”
粗长的性器猛地将他贯穿，Dean仰起脖子发出无声的尖叫，泪水总算从眼眶中滑下，他下意识想咬住嘴唇，但是激烈的顶撞让他没办法只用鼻子呼吸。
真的太过了，这次是真的太超过了，就算是萨姆生气把他抵在墙上那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火。Sam将他牢牢钉在桌子上，他的身体每次滑出去一截就会被拽着拖回来，粗大的阴茎一次又一次地重重顶进他体内的最深处，Dean这次完全没办法抑制住自己的叫声，疼痛反而更加激起他的快感，让他没有办法承受更多，身体似乎要失去控制，慌乱中他终于开始请求：“慢点、啊！！呜嗯，Sam......嗯啊！”
他弟弟说道：“Sammy，Dean，是Sammy。”
“S'mmy、呜嗯......”
Dean的声音一次次被Sam顶碎，他的阴茎在强烈的快感下颤颤巍巍地勉强硬起，冲撞着他的性器像要钉进他体内那样用力，在这样的攻势下，Dean没坚持多久就射出了一些稀薄的精液。然而Sam这次并没有停下来，用几乎将两个囊袋都挤进甬道的力度狠狠操进他哥哥的身体。
过载的快感让Dean慌乱地踢着腿，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唾液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混着汗液弄得脸颊湿乎乎的，Sam却握住他从肩上挣脱下的脚踝，从上至下地操进湿热的甬道，已经红肿的肠道不知疲惫般吞吃着硕大的性器，夹杂着疼痛的快感如浪潮般拍打着Dean，于是，在Sam再次在Dean体内高潮时，Dean抖得如筛子般尖叫着绷紧身体，达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干性高潮。
他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汗湿的全身泛着异样的潮红，脸颊上沾满了泪水，脑子跟麻醉过一般半天都没办法回过神。不知过了多久，Sam扶着自己坐了起来，他恍惚着被带着站在了地上，Dean的腿完全麻了，差点软倒在地，他弟弟一手捞着他，掰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面朝下按在了桌子上。
Dean一脸空白，刚刚经历过干性高潮的身体还在发颤，就感到两根手指故技重施地塞进了他的后穴抠挖，已经经历过三次高潮的阴茎即使被碰一下也会感到一阵刺痛，Sam却又握住他的阴茎抚动起来。
接下来在断断续续的骂声和呜咽中，Dean二度经历了半场指奸。
等Sam将整个身体覆在Dean身上，用阴茎再次缓缓顶开已经变得红肿软烂的穴道时，牙齿重重地咬在了他哥哥带着齿痕的肩膀上。
Dean发出一声崩溃的啜泣，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身下一点点被打开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清晰，当体内的敏感点被粗壮的阴茎刻意顶弄时，疼痛伴随着过激的快感蔓延全身，Dean只能呜咽着喘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Sam的每一次顶撞都会让他的身体往前挪一截，Dean的阴茎磕碰在桌沿上，疼得他几乎掉眼泪，他试图挣扎着往后退，却刚好像迎接那样将身后再次挺进的粗大性器吞吃进肠道深处，Dean仰起脖子发出一声混乱的短促尖叫，他的下体再次抵到了桌子，快感和疼痛同时在身体上冲刷，Dean不得不哑着嗓子喊道：“S'mmy……等下、等……啊！啊啊……呜啊！”
Dean的眼泪真的疼出来了，他恐于自己的阴茎会被撞坏，在他弟弟下一次挺进时，他应激般塌腰将屁股抬高，这次没再磕到桌子了，但摩擦过敏感点狠狠贯穿进深处的阴茎刺激得Dean张大嘴，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
为了不再撞到桌子，Dean只能将肩膀顶在桌沿，额头抵在桌面上，高高撅起的臀部让他弟弟的阴茎更方便地操进体内，他不愿去想自己这副姿态究竟有多浪荡不堪，他紧紧闭上眼，指甲在自己的小臂上抠出了许多道痕迹，唾液从无法闭合的口中滑落，和阴茎滴出的前液一起落在地上，留下两道水渍。
他的双腿开始痉挛，整个人几乎支撑不住软倒在地，Sam从背后一把捞住他的腰将他提起，放缓了操弄他的速度，但是每一次挺进都足够深、足够重，Dean的眼睛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翻白，唾液顺着伸出的艳红舌尖流下，拉出一道银丝后滴落，白浊和透明的液体已经将下方的地面晕湿了好几片，同Dean的身上一样显得泥泞不堪。
Dean要缺氧了，他张大嘴汲取着氧气，空气似乎都随着口中呼出的热气变得更加浑浊湿热，Sam从背后将他的上半身拉了起来，他倚靠在身后的胸膛无力地向下滑，穴道因为这个姿势抽搐着被迫吞吃下硬挺，他抽咽着吸着气，一只手捏住他的两颊把他的头微微掰向侧面，露出的舌尖被他的弟弟含住，将他的呜咽封在口中。
最后结束的时候，Dean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清晰的牙印和吸吮出的红痕遍布在身体的每一处，他的乳头肿胀得即使是一阵轻微的摩擦都能刺激得发疼，后穴痉挛着抽动，无意识地将白浊一小股一小股地挤出甬道，混杂着各种体液弄得桌子脏乱不堪，Dean已经完全没有力气骂他的弟弟了，实际上，他连把摊开的腿合拢都做不到，只能全身无力地躺在桌上双目失神地大口喘息。
恍惚中他错乱地想：看在上帝的分上，他已经多久没好好睡觉了？他究竟为什么现在还醒着？
Sam支撑起他，将他身后几乎没有知觉的手臂解开，他侧过头看着弟弟已经变成两重的后脑勺，哑着声音警告道：“在家好好待着......”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终于昏睡了过去。
Notes:
*注1：此处参考S0615丁温车骂自己“I'm a painted whore”，是丁温车自己骂自己，不是作者的意思啊！！
让我们恭喜米米终于吃到嘴了！本来是想憋一个豪车的，但是这章真的已经写得我肾亏了（bushi，我的车技暂时到此为止了，希望各位别嫌弃（抹泪）
不用担心坑掉！因为要赶sdo，所以这段时间更新时间会缩短（尽量做到五天内一更这样），尽量在三月初全部完结！
这章有什么感想请务必告诉我呜呜呜，我每次写下一章的动力就是大家的反馈或评论，爱你们！
Chapter 2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午后，黑斑羚在空荡的公路上呼啸而过，车轮因过速摩擦在地面，和引擎一同发出阵阵嗡鸣。
现在不是夏天，空气中还带着些冷意。以往这个季节即使门窗紧闭也不会觉得闷，但眼下，即使凉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Dean的领口胡乱扇动，还是没能阻止他脖子后冒出一小层细密的汗水。
两个比双胞胎还相似的高大的身躯并排挤在Impala的后座，同时阴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空气简直擦出个火星子都会立马核爆。
如果时间能倒流，Dean打死也不会同意让两人跟上自己。
今早Dean接到了Castiel的电话——自墨该拉消失以来，天使已经追寻她将近一周，如今总算在密歇根州的弗林特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合计之下，Dean决定赶往目的地同Castiel会和，一同抓捕复仇女神。
Sam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这完全没问题，他弟弟终于不寻死觅活的了，Dean倍感欣慰——从那天他和Sam......以后，他弟弟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没有再对他冷言冷语，还主动到大厅一起查破除契约的方法。
但问题就在于萨姆。
倒不是说萨姆做了什么令他头疼的事，只是，Dean敢肯定对方绝对听到了那天的事——就算没听见，他身上显眼到遮不住的痕迹和走路姿势也在向所有人昭告自己做了什么——可萨姆不知道那根筋被打通了，这几天竟一改死气沉沉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大厅帮忙，甚至在得知Dean要去找墨该拉后，也提出了要跟来的请求。
Dean不想让对方过多接触到猎魔的活计，可在回到原本的世界后，他始终没办法拒绝萨姆的任何一个请求，更别提他现在对着萨姆是满心满眼的心虚。
但是Dean很快就后悔了。
记忆里上一次如此尴尬又紧绷的氛围，还是Jo偷跑出来猎鬼、被Allen抓个正着那回。那会儿的Dean即使对Allen无比敬畏，却还是敢去开一下音响试图缓解压抑的气氛。但现在，Dean只能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路，握紧方向盘，加大踩油门的力度，巴不得他和baby分别长出一双翅膀以光速飞到目的地。
这一周下来，虽然两个Sam都在显而易见地无视对方，但三人还是维持着一种诡异又微妙的平衡，相对平和地共处一室。然而在看似融洽的相处中，Dean也逐渐意识到的一个荒谬的事实——
好吧，好吧，这么说有点恶心……不，是非常之恶心，但他从未想过Sam有天会......吃醋——不论是哪个Sam——老天，他的人生究竟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是从哪一刻真正意识到的呢？Dean永远也不想再回忆那一幕。
那天三个人都在大厅查资料——顺带一提，他现在已经无法直视这张桌子了——Dean的屁股还在痛，他不想自己去冲咖啡，下意识喊了一声“Sammy”。
空气突然就因为他这一声寂静了。
Dean茫然地抬起头，发现两个Sam都在凝视着自己，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喊谁？
哦，他弟弟的眼神中还多了一层意思，如果Dean没理解错的话，其意大概是“你叫的最好是我”。
这一秒，Dean根据以往泡妞、看电视剧的经验告诉自己——他最好什么也别说，立马滚去泡咖啡。
他即刻站起，一瘸一拐身残志坚地去了厨房。
随着水壶咕嘟的声响，Dean突然回忆起自平行世界回来后，他弟弟几次对这个称呼的过激反应。
Dean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掉了一地。总之，那天起，他再也没敢喊过“Sammy”。
然而这种东西就像猎鬼似的，一旦开了窍，即使Dean有意忽视，也很难不察觉到。
他们在决定出发后，Dean终于从他弟那儿拿回了车钥匙。他拎着包率先去了车库，跟自己的宝贝女孩儿打了声招呼，绕着Impala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
没有多余的划痕、没有乱安随身听或车载，看来他弟把黑斑羚照顾得很好——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到愉悦的，就是他终于和真正属于自己的baby再会了。Dean满意地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看到两个Sam刚好一同走进来。
就在他弟弟习惯性准备打开副驾门的时候，Dean陡然间一个激灵，他如饿虎扑食般猛地从驾驶座扑过去按下了锁门按键。Sam从窗外一脸震惊地看着他，Dean故作冷酷地抬手用大拇指指向身后：“你俩都坐后面去。”实际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僵持几秒后，萨姆优先坐进了副驾后方的座位，Sam则顶着一张臭脸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Dean如蒙大赦般悄悄松了口气，接着被他满脸怨气钻进后座的大脚怪弟弟隔着椅背用腿故意顶了好几下。
“嘿！”Dean回头瞪他，“轻点！别把宝贝的皮革弄坏了！”
Sam不出所料地摆出婊子脸，Dean没忍住道：“贱人。”
“混蛋。”
接着就是如坐针毡的一路。
更糟糕的是，他们刚到达弗林特，Castiel就打电话过来说墨该拉已经离开。Dean为了赶路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期间他没让任何一个Sam碰方向盘，仅有的两次停车也是为了去卫生间，现在陡然间泄了气，疲惫直接翻涌着上来摧残他身体的每一处。
临近深夜，要直接返程是不现实的，他们只能先找一家汽车旅店落脚。
为了避免一切问题，Dean破天荒地开了三间房。他顶着两个Sam的目光，如芒在背，头也不回地冲一脸疑惑的前台姑娘笑了笑，抓起自己的房间钥匙抬腿就走。
如果不是跑起来有失尊严的话，他一定会的。
虽然他们错过了一次抓到墨该拉的机会，但Dean以为他弟弟很清楚当务之急是拯救他那已经被火烧的屁股。没想到第二天一早，Sam拿着一张报纸递给他，并宣称他找到了一桩案子。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关于你‘上周跟复仇女神签了一个该死的契约’这回事。”Dean把报纸扔在桌子上，“我们现在还没找到拯救你屁股的办法，没空去做这些。”
“我知道你急着找到墨该拉，或者破除契约的方式。但这里有案子，Dean，这不是一直以来我们的职责吗？”
“我没看出这则新闻里有任何古怪。”
“总得去看看才知道。”Sam诚恳地盯着他，“况且我们刚好在本地，耽误不了多久的。”
Dean叹了口气，他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行吧，行吧。”
趁着Sam去换衣服的间隙，他敲响了萨姆的房间门。Dean自然是没可能让萨姆跟着去的，在解释了来龙去脉后，他要萨姆待在旅店等着。
“为什么不能让我去——”
“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去。”说完，Dean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了，他放软声音，“你和......你们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显眼过头了，不利于侦察工作。你就待在房间，有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让你查资料的，好吗？”
Dean一直觉得萨姆是比他弟稍微讲点道理的，果然，萨姆虽然满脸不高兴，却没有再多做要求。他看着埋着头一言不发坐在床边的萨姆，犹豫着道：“你想出去逛逛也行，但别走丢了。”
萨姆没吭声。Dean想拍拍对方脑袋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最终落在肩上轻轻推了推才转身出去。
才出门，就看到他弟弟已经换好西装，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等他。
两人对视一眼，Sam脸上没什么表情，Dean却觉得满身尴尬，“等我会儿。”他说道，把车钥匙扔给他弟，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Sam找到的是当地一所女校的失踪案。驱车前往学校的路上，Sam给警察打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那位叫Chandler的戏剧部老师前天晚上从礼堂离开后，就不知所踪。
“噢，玩戏剧的孩子们，真好哈。”Dean把Impala稳稳当当地停进学校礼堂旁的车位，一脸抱怨地下了车。
他弟跟在他屁股后面，唧唧歪歪起来：“......我小时候也演过戏剧。”
“少来了，你演的《我们的小镇》是很酷，但后来你又去搞那个破音乐剧......”
“......你说《俄克拉荷马》？休·杰克曼还演过呢。”
“嗯哼，你是负责舞台技术的——靠！”说话间，Dean突然一个踉跄，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一旁的玻璃门，才避免自己的脸愚蠢的亲在地上。
“呃，你、”Sam听上去在憋笑，“你刚刚是差点滑倒吗？”
“不是！”Dean抹了把脸，转过身，用严肃的语气掩盖他尴尬的事实：“先说好，金刚狼，如果这儿没有什么，我们立马就走。”
Sam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这里绝对他妈的有案子。
在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Dean脑子里只剩这一句话。
他看着舞台上一群穿着打扮眼熟得不行的小姑娘，用着戏剧无比的唱腔演绎着他妈的“Sam和Dean的悲惨世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余光中他弟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眼睛几乎张到了同一个大小。直到下面似乎是导演的一个小姑娘陡然喊了“停！”，兄弟俩才一个激灵回过神。
Dean吸了一口气：“这他妈的......”
“这里绝对不对劲。”Sam恍惚地说。
两秒后，另一个声音弱弱问道：“......呃、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兄弟二人一愣，下一秒齐刷刷地把头猛地扭向身后，只见一个清洁工打扮的男人坐在他们后侧的观众席上，被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露出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这、这不是——”Dean结结巴巴了一下，但又没办法否认，他只能道：“你怎么来了？！”
“我打车跟在你们后面。”
“那你怎么进来的？”
“学校保安以为我是老师，没拦我。然后我给了正在扫校道的清洁工一笔钱，他立马送了一套制服给我。”萨姆举起他手上的扫把，本就显得很拥挤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看上去随时会被撑裂开，“应该没人会注意我的脸。”
“棒极了，”Dean翻着白眼，“你花了多少买了这套‘娃娃衫’？”
“呃，一百刀。”
“多少？！”Dean没忍住拔高声音，“你——”
“嗨！你们是出版社的吗？”一道声音插入了二人的对话，三人一同看去，是刚才在指挥舞台的小姑娘，“我叫Marie，是这个舞台的编剧和导演，”她又介绍旁边有着亚洲面孔的女孩儿，“这是Maeve，舞台监督。今晚刚好是第一场正式演出，我们正在进行......”
Sam掏出FBI的证件打断她的介绍，紧接着他就瞄到舞台上的“Sam和Dean”也正拿着假证在排练，他飞速把假证往回一收，连忙按住了他哥正在掏证件的手，对着Marie道：“呃，我是特别探员Smith，这是我的搭档，探员......”
“Smith.”Dean接道。
Sam点头：“Smith.”他顿了顿，欲盖弥彰，“我们不是亲属。嗯，这里是否有个案件——”
“《凶灵恶鬼》怎么还唱上了？！”他哥哥显然管不住嘴，但看着正一脸刺挠的Dean，Sam深知现在还是不要阻止他哥的好。而且他其实也挺好奇的......
“嗯......这是Marie的演绎版本。”Maeve说。
“啊哈！”Dean露出一个难以接受的假笑，“好吧，但如果这个要唱出来，我是说假设的‘如果’，你们非要唱出来，也该是经典摇滚，不会是这个......”他一脸嫌弃地用手指了一圈舞台，“安德鲁·佛洛依德·韦伯风格的屎！”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分别在他身后和左侧小声道：“是安德鲁·洛伊德·韦伯。”
Dean回头，“什么？”
Marie耸耸肩：“其实我们第二幕有安排，唱《前行吧不羁之子》。”
这次轮到Sam皱起眉：“认真的？”
此话一出，Dean和Marie立马看着他：“这多经典！”
Sam受不了地摇摇头，赶紧拉回正题：“好了，言归正传，我们是为了Chandler老师的失踪而来，她失踪前你们有见过她吗？”
两个小姑娘说了一些信息，直到Marie和Maeve答应稍后带他们去Chandler老师的办公室和后台，Dean还是在难以置信地望着台下。等两个小姑娘转身一走，Dean立马说：“我要吐了。”
“我得说，还是挺不错的，制作水准和......”Sam回头看着他哥的脸色，逐渐收了声音，“不吗？......当然不，咳！我去四处检查下，你去找诅咒物。”在Dean的臭脸凝视下，Sam转身跑了。
Dean翻了个白眼，想起身后还坐着另一个不省心的家伙，他吐了口气：“听着，你现在立马回去——”他扭头，发现萨姆根本没听自己说话，而是盯着舞台上出神。Dean赶紧在对方眼前打了几个响指，“嘿，别看那糟心玩意了，听见我说的了吗？”
“……听见了。”萨姆回过神，咬重音道：“Smith先生。”
Dean头一次听到萨姆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一愣，不明所以道：“什么？”
“没什么。”
Dean只能转回话题：“你赶紧回去待着。”
“不。”萨姆留下这么一句，拎着扫把站起来就走了。
Dean不可置信地瞪着对方的背影，在原地转悠半圈后忍气吞声地去找Marie——他要收回萨姆更讲道理那句话，要不是大庭广众的，他一定追上去把萨姆强塞进车里。
小姑娘调度完台前工作，领着Dean往后台走。Dean看着满桌子劣质的“玩具枪”，没忍住拿起来摆弄了几下，Marie无语地把道具抢回来，Dean抬抬眉毛，突然越过人群看见舞台上两个打扮成兄弟二人的女孩儿靠在车边，脸对脸低头贴在一起说着什么，看上去马上要亲在一起了。
Dean浑身一震，脑子都震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们在干嘛？！”
Marie一脸淡定：“哦，她们在排练‘倾肠戏’。”
Dean的嘴唇抖了一下，把这个词在大脑里涮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能把“清肠戏”吐出口。
“是倾诉衷肠戏。”见Dean一副脑袋快萎缩的模样，Marie叹着气解释道：“你知道的，两个男孩儿，在一起开车或靠着宝贝车，喝喝啤酒、谈谈感受，就他们俩，虽然孤独，但拥有彼此。心灵相通、紧密相连，他们痛苦的力量......”
Dean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为什么她们站那么近？”
Marie一愣，和Dean对视片刻耸耸肩：“就是一些原因咯。”
Dean从对方的眼神里品出了无数不可描述的东西——哦，对，该死的同人小说，有一群姑娘疯狂迷恋着这些变态玩意，随即他陡然意识到这些该死的玩意居然已经他妈的成真了。
Dean的面色扭曲了一下，接着让他尖叫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两个姑娘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打扮成他的那个女孩儿噘着嘴亲了上去，两个人在台上就这么啃在了一起。Dean的眼珠差点掉出来：“我操——！！”他脱口而出，差点破音，“她们在干嘛！！！”
Marie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迟疑地解释道：“呃，现在的孩子管这个叫‘抱抱’......”
“你们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吧？！”
“当然啊，”对面即将抓狂的Dean，Marie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可以暗示嘛。”
“暗示？你管这个见鬼的东西叫暗示！？”
“这可不关我的事，她们俩本来就是一对。”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Dean脑瓜嗡嗡作响，最终没能开口让那两个扮演兄弟的姑娘分开。他就像刚作完案的凶手那样，慌慌张张地转身走掉了，Marie赶紧在后面追他。估计他反胃的表情太过明显，Marie在路上盯了他的脸好一会儿后幽幽道：“你不会恐同吧，”她挑起眉，“Smith探员。”
那个咬重的字音和萨姆如出一辙，Dean猛地刹住步子，“怎么？”
“什么怎么？”
“我的姓氏，为什么要用那种怪腔怪掉喊我。”
“就是，你和刚才的高个子长头发的家伙，特别探员、Smith、没有亲属关系......”Marie一顿，“你看过那部电影的吧*1？”
Dean这才反应过来，他被气个够呛，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点什么实际的东西，小姑娘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Dean抽搐着脸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现在，停嘴，带路。”
Marie撇撇嘴，用口型说了句“好吧”，带着Dean去到Chandler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一切正常，除了一堆酒瓶和悔恨外，Dean什么也没发现——如果Chandler老师还活着的话，他们或许能干上一杯。
搜寻无果，Dean独自原路返回去找Sam，并得知他弟弟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看到没，这里没什么古怪，或许Chandler老师就是喝醉掉进水沟里去了。”Dean一手推着他弟的背往外走，“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直接出发回地堡。”
Sam瘪瘪嘴，顺着他哥的手往楼梯上走了几步，突然一顿，“等等。”他回头，在Dean询问的眼神下看了眼四周，喉咙里卡了好几下才问道：“他呢？”
Dean一愣，先是用惊奇的目光瞥了Sam一眼，随即转动身体在礼堂内搜寻了一圈。该死，他完全忘记萨姆没有这个世界的手机卡这回事了——那个世界的号码在这里能互通吗？
Dean赶紧摸出手机，在拨号界面输入了一串号码，是空号。余光中，他弟弟转身往外走去，“你去哪儿？”他问道。
“出去看看。”Sam回道，虽然看不见表情，但Dean能察觉到弟弟语气中的冷淡。他抿了一下嘴，跟上Sam的步子，然而还没等两人踏出礼堂，后台深处就传出了一声遥远但尖锐的惨叫。
台上台下还在排演的小姑娘们都被吓了一跳，全都愣在原地往后看，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火速跃下楼梯跑进后台。
Dean环视一圈，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没见到任何异常。“怎么了？”Sam拉着一个女孩儿问。
女孩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化妆间那边，Marie和Maggie在里面。”她指向联通后台的办公区走廊，“走到尽头往右拐。”
两人匆匆赶去，在拐弯后就看见Marie呆立在一个房间前，面色苍白。Dean快步走到她跟前，才发现Marie正浑身发抖，“嘿，嘿！孩子，怎么了？你还好吗？”
Marie因为Dean在眼前晃动的手而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回过神来：“不、我......我、我不知道——”
“我需要你冷静下来，好吗？深呼吸——对，就是这么做。”Dean侧头看着已经打开化妆间的门、把住腰侧手枪的Sam，继续安抚道：“好点了吗？”
Marie慌乱地点点头，惊疑不定地看着Sam往里探的背影，Sam回过头来，对着Dean摇摇头。
“好吧，”Dean说，“发生什么了？你能告诉我们吗？”
Marie满脸犹豫：“我不确定......”
“Marie，我听你的同学说，你和另一个女孩儿一起进了化妆间，是吗？”Sam放柔声音问，Marie点头，他继续道：“但我们刚才听见了尖叫，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所以你能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吗？拜托。”
“我......”Marie咬住嘴唇又松开，“我看到了稻草人，和我们用在音乐剧里的那个道具一模一样，但是它是活的......它用藤曼把Maggie拖走了。”
“在哪儿？”Sam问。
Marie指了指化妆间里的墙壁，兄弟二人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Dean过去查看墙壁，Sam则继续问道：“它为什么会拖走Maggie？”
“我不知道。”Marie摇头，“今晚就要演出了，Maggie却突然罢演，我们就吵了起来。她边收拾东西边告诉我，她要去向老师报告停止今晚的演出。我负气离开了，刚走出来没几步就听见了她的惨叫，等我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稻草人已经把她拖进墙里了......”
说着说着，小姑娘情绪又激动起来，正当Sam手足无措时，Maeve跑了过来，“Marie？”她拉着Marie小声道，“你还好吗？”
Sam赶紧走开，他进到化妆间，来到Dean旁边：“有什么发现吗？”
“除了一堵光溜溜的墙外？没。”Dean收回摸在墙上的手，“你怎么想？”
Sam摇摇头：“我还没什么头绪。”
“你觉得会不会是幻象怪？毕竟她说那个稻草人和她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我觉得不是，”Sam思索片刻后道，“幻象怪需要很多的精神能量才能形成，但《邪恶力量》又不是什么畅销书，我严重怀疑这部音乐剧有没有满座。”
Dean嘴立马向下撇：“希望没有。”
兄弟二人有些一筹莫展，这时Sam恰好低头，眼尖地发现在梳妆台下有一台屏幕被摔出裂纹的手机，他蹲下去，又看见手机旁边还遗落了一朵花。
“这是什么？”Sam捡起来后，Dean问道。
“......今早警方发给我的现场图片里也有这个。”Sam立马去翻自己的手机，把警察传给他的现场照片打开放大，图片里除了一个手提包外，还有一朵淡紫色的花，和他刚才捡到的那朵一模一样，“他们在Chandler老师落下的包旁找到了一样的花。你认得这种花吗？”
“不。”Dean摇摇头。Sam放下手机：“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那这样，你去查资料，我去——”Dean脸色一变，“操！”
“怎么了？”
“......你、你先去，我得......”Dean略带心虚地瞟了他弟弟一眼，但还是坚决地快步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他顾不得Sam针扎一样的眼神，飞速向外跑去，整个人突然恐慌起来：这里真的有怪物。如果萨姆也被拖走了怎么办？别说电话，萨姆连身份证明都没有，就算没被拖走，他该怎么找到对方？
不知道是不是过度紧张，Dean再次跨上礼堂的阶梯时竟然感觉有些头晕脑胀。几十秒钟，他甚至已经想好要去保安室查监控的说辞了，结果才跑出礼堂大门，就看见已经脱掉口罩和帽子的萨姆正坐在不远处的“《邪恶力量》音乐剧今日首演！在此签到！”的易拉宝旁，和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小姑娘有说有笑。
Dean狠狠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朝萨姆走了过去。对方似有所感地回头，迅速和小姑娘说了两句什么，就挥手道别站了起来。
Impala就停在旁边，两人走到车旁Dean才瞪他一眼：“你干嘛呢？伙计，那姑娘才高中。”
萨姆脸色瞬间黑了，Dean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该同萨姆开这个玩笑——这几天同Sam回归往昔的相处模式让他淡忘了这点。他立马岔开话题：“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萨姆道。
“行吧。”Dean无奈道，“上车，我送你回旅店。”
“我不。”
“......你是什么？叛逆的青春期小伙吗？我不会让你待在这儿的。”
萨姆微微低下头，看着他：“好啊，那你阻止我看看。”
Dean张大眼睛噎住了，一口气上来又下去，想发火却找不到出口。最后他憋了半天，只能想办法找点事给萨姆做，他问道：“那你留下来能帮忙吗？”
他妥协得太快了，萨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放缓了态度，梗着脖子说：“你告诉我，我能做。就算不会的，你教，我也能学。”
Dean复杂地看了萨姆一眼，叹气道：“好吧，你帮忙查资料。一会儿我会把图片发给你，是一朵花。”他打开副驾门，从仪表板下的储物箱找出了一台自己的备用手机扔给萨姆，“拿去。”
他从后备箱的行李袋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塞给萨姆，又把萨姆塞进了副驾：“就在车里待着，有事情打电话，明白了吗？“
萨姆不说话，但是打开电脑开始连接校园网络了。Dean呼出口气，扶着Impala的顶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又往礼堂走去。
Notes:
注：
*1：是在说《Smith夫妇》（Mr. & Mrs. Smith）
好吧！我太高估我自己了，如此拖更真是抱歉！但是上一章的车开完后，我整个人直接肾虚脱（......），久久萎靡不振，上周又忙了一些事情，就到今天才更新（擦汗）
本来音乐剧这集是要在一章内写完的，结果字数实在是太多了，就还是分两章了。下一章倒是很快，因为马上写完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发了（你最好是）
为了逼自己一下，所以透露一下这篇文会出本，并仅在5.2的sdo场取。虽然没写完但已经在考虑数调问题了，如果想要的人不多的话要不就.......就算了（你......）看看过两天下一章更新的时候要不要拉个群咳咳
Chapter 2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Dean 再回到化妆间时，Marie的情绪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弟弟对他突然离开的行为并没有任何表示，还主动同他说准备去图书馆查资料。
“我敢肯定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花，”Sam还拿着那朵捡到的淡紫色花朵研究，“它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好吧，小姑娘，那你去查花，我去烧草。还有......”Dean一顿——他本来想让Sam把花的图片发过来，自己再发给萨姆的，但他突然意识到七年过去，自己根本记不清那些备用机的号码了。他犹豫了一下，只能道：“借你手机用一下。”
“干嘛？”Sam疑惑地掏出手机给他，Dean没有回答，拿过来往外走了两步背对着他弟，翻到花的图片，给电话簿里备注着自己名字的几个号码都发了一条彩信，再把除了正在使用的主机号码外的发送记录都给删除。
“好了。”Dean把手机递回去，瞟了眼正查看手机的Sam，心虚地走向Marie，问道：“你好点了吗？”
Marie一脸怅然若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Maeve道：“所以她也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从墙里出现的稻草人......”
“我真的看见了！”Marie气愤地甩开Maeve的手，“我确定我没看错，不然谁能解释Maggie去哪儿了呢？鬼魂、天使、恶魔，这些都是真的……”
Maeve安抚道：“听着，Marie，我也想相信是真的，但......”
眼见两个小姑娘要吵起来了，Sam赶紧从化妆间走出来：“好吧，好吧，停一停，拜托。”兄弟二人对视一眼，Sam左右望了一圈，四下无人，他道：“你确实应该相信。因为那些都是真的，鬼魂、怪物等等......我们也是。我是Sam Winchester，这是Dean。”
两个女孩儿沉默地盯着他们，三秒后，她们同时发出了一串爆笑，Maeve甚至笑出了眼泪。Marie清了清嗓子：“好吧，我是愿意接受怪物是真的，但是那些书？只是小说而已！”
“而且你们俩太老了，不可能是Sam或Dean。”Maeve一脸嫌弃地道，“我看你们更像Rufus和Bobby，嗯。”
“......好吧，行，阳光小美女。”备受打击的Dean扯出一个假笑，又立马绷紧脸：“我们就是书里说的猎人。”
“FBI的猎人？”
“对。”Dean轻轻翻了个白眼，“不管怎样，你说的稻草人道具在哪儿？”
“我把它放在锅炉房了，”Marie深吸一口气，“它真的很恐怖，我不是很敢看到它。”
Dean轻轻哼了一声：“那太好了，你现在带路，我们去烧了它。”
“烧了它？！”Marie拔高声音又停顿一会儿，“等等，你是觉得，那个稻草人是根据我们的音乐剧创造的，它是一个幻象怪？”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Dean惊讶地抬抬眉毛。
“因为在‘地狱鬼宅’那一章里，Sam和Dean烧掉了一座房子，以解决他们对付的那个幻象怪。”
Dean已经对对方的“超级忠实粉丝”的身份感到无奈了，他点头：“没错，你杀掉象征，就能杀掉幻象怪。在查到别的什么东西前，我们先按照幻像怪的方式处理它。”他提起一个笑脸，“能带路了吗？”
Maeve领着Sam去了图书馆，Dean则和Marie去锅炉房见到了那个“极其恐怖”的稻草人——不得不说，从它歪瓜裂枣到崎岖的搞笑程度上而言，确实挺恐怖的。Dean找到一个小臂长的铁扳手，递给Marie：“你想亲手处理掉这混球吗？”
“混球？不错，挺像Dean的。但还是你来吧，”Marie饶有趣味地道，“Smith探员。”
Dean翻了个白眼：“别再这样叫我了。”——他再也不会用这个姓氏了。抬起手，几下劈开了稻草人道具，并把断肢扔进了锅炉烧毁。
Marie叹息一声：“希望真的是幻象怪，我故事里的稻草人并不会吃人，只会把她们关起来。这样Maggie和Chandler老师就都能回来了......虽然她们回来后我的音乐剧演出估计就完蛋了。”
Dean默默看了Marie一眼，拍拍手清掉掌心的灰，“怎么，她们都不喜欢《凶灵恶鬼》？”
Marie耸耸肩，在Dean推开门后优先走了出去，道：“她们对我有一些看法，特别是Maggie。她不是很喜欢我改编后的版本。”
“你是说......你那有着太空元素的‘同人小说’？”Dean好笑道，“在你们老师的办公室看到那个机器人头盔时我就想说了。”
“随你怎么说！”Marie赌气道，“Chuck在‘最后一战’就封笔了，拜托，我怎么能接受故事就结束在那里！Dean去和Lisa一起生活了，Sam从地狱回来了却不去找Dean？”小姑娘发出受不了的气音，“所以，我就写了自己版本结局。”
Dean一言难尽地撇着嘴，点点头，“所以你的版本就是......机器人？”
“还有太空船、忍者......然后，Dean变成了女孩儿。”
Dean停下步子低头盯着她，其中眼白站了大半部分，Marie抠抠裙子，说：“怎么了，就是几场戏而已嘛。”
Dean难以忍受地比了个“停”的手势，他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图书馆离锅炉房有一定距离，半路上，Dean没忍住道：“好吧，大文豪，其实我可以告诉你，Dean和Sam之后真实发生的事。”
Marie抬头瞟了他一眼，调侃道：“你不是说自己就是Dean吗？”
“那你不也没相信吗。”Dean道，“你可以把它当成未出版的书，它确实也是。总之，真实、独家，且绝密。”
“我感兴趣了，说来听听？”
“Sam复活了，但灵魂却落在了地狱；之后Cass从炼狱里带回来一群利维坦；Bobby死了，Cass和Dean还被困在了炼狱，接着Sam还撞了一只狗......”Dean无比简洁地概括着他前几年的人生重点，“......Dean找到Gain拿到了血印，和上帝的书记官搏斗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呢？”
Dean哪里还敢讲什么“然后”，他清清嗓子，只能说：“Dean死了。”
“......没了？”
“没了。”
“......哇哦，”Marie感叹一声，“这是我听过最狗血的同人小说了！”她拍着手笑了两声，开始摇头，“我是说，认真的吗？又是这种地方？上一次死的是Sam，这次是死的是Dean？到这里就又结束了？”
Dean沉默下来，半晌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真在这里结束就好了。”
Marie却愣住了，Dean越过她往前走了几步，扭头问：“怎么，不走吗？”
Marie回过神，“噢”了一声，小跑着上前继续带路。两人没再闲聊。
高中的图书馆里没什么人，Dean一进去就看到了他弟弟高大的背影，他刚想知会一声他们烧完稻草人回来了，Sam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只好噤声走过去，看着Sam掏出手机接通——
“Dean？”
音量有些大，电话的回音在现实和听筒里回荡，Dean站在Sam身后能听得一清二楚。
Sam疑惑地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去看屏幕，这才感应到背后还站了个人，他回过头，在看见Dean后一愣。
Dean也正在疑惑，为什么Sam要对着来电叫自己，接着他就瞥见他弟弟的手机上显示着“DEAN”这个大字，他背后一颤，猛地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一把抢过手机，对着他弟尴尬一笑——他的旧手机里不会存自己的号码，也没有存Sam的新号码，而萨姆肯定误以为刚才发来彩信的手机号是他，直接就拨了回来。老天，他真的蠢爆了。
他火速绕到图书馆门口才把手机贴到耳朵边：“什么事？”
对面安静了几秒才道：“我查到了，是卡利俄佩。”
“谁？”Dean压根儿没想到随手指派的活竟真管用了。
“缪斯之一，史诗女神。你发给我的图片里的花叫玻璃苣，她和这个有关。”
“缪斯？”Dean顿了一会儿，突然嗤笑出声：“好极了，又他妈是一个神！这年头的神是都闲出屁来全开始当起反派了？”他想起那个稻草人，皱起眉，“等等，这个卡......卡什么的，她会创造怪物吗？”
“会。”萨姆道，“据传说，卡利俄佩会根据自己喜欢的故事创造怪物。”
“好，我知道了。”在问过杀死卡利俄佩的方法后，Dean回道。接着他又不放心地说：“别乱跑，知道吗。我很快就回来。”
他挂断电话，故作镇定地回去，把手机还给他弟，“查到了，是——”
“缪斯？”Sam头也不抬地说，“是啊，我听到了。”
Dean注意到他弟弟手下的书已经翻到了缪斯那一页——好吧，真省事儿，他都省得解释了。Dean宽慰自己。
Sam没有理会他，而是同两个女孩儿解释道：“稻草人应该是她创造出来的怪物。”
“那么说，稻草人还活着，”Marie叉起腰，默默看向Dean，“而我们无缘无故烧了我的道具。”
Dean也看向她：“那东西就需要被烧掉。”
Maeve问：“这么说，如果想要除掉稻草人，就得杀掉卡利俄佩才行？”
Sam点点头：“对。她会利用自己创造的东西，比如稻草人，来激励作者，并保护他们，直到他们的愿景实现。然后她会亲自出现......吃掉作者。”
“......好吧，你们的愿望实现了，”Marie露出僵硬的笑容，“我们把音乐剧取消吧。”
“你的老师和同学打算这么做的，但都被她阻止了。”Sam道，“我们现在无法确定被缪斯带走的人是否还活着，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试图停止演出，她会带走更多的人。”
“那意思是，如果想要真正见到这个卡利俄佩，就必须得让我的愿望实现？”
Sam点点头。
小姑娘显然被吓坏了，甚至出现了过呼吸的状况，她像只无头苍蝇那样在图书馆来回晃了好几圈，最后跌坐在椅子上拍着胸脯大口呼吸。Dean 想先一步溜走，把哄人的活儿交给他弟弟，没想到Sam抢先一步道：“你们给Marie鼓鼓劲，我去车里找些木桩来进行祈福。”
Dean看着他弟溜之大吉的背影，陡然想到萨姆还在车里。但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Dean只能悻悻把头转回来——算了，随便吧，他的脑袋真的很晕。
Maeve问：“Marie会被吃吗？”
“不会的，”Dean坚定道，“等大幕一拉开，我们就会去干掉卡利俄佩。”他拍拍Maeve的肩膀，快步走到Marie面前蹲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嘿，你怎么样了，丫头？”
Marie缓缓放下手，“这......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写了这部蠢剧，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首先，这部剧不蠢。”
“你不是不喜欢她的版本吗？”
Dean看向Maeve：“是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他紧接着对Marie道：“但是你喜欢，对吗？那我需要你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这样我们就能杀了卡利俄佩，救出其他人。你能做到吗？”
“......可你们不是说，她们不一定还活着吗？”
“是。但她们也可能正等待着被人拯救，不是吗？”
Marie与Dean对视片刻，振作起来：“......没错，你说得对。如果Sam和Dean是真的，他们也不会退缩。”
Dean笑了，比了一个“这就对了”的手势，Marie继续道：“尤其是我可爱、勇敢、无私的Sam......他无所不能。”
Dean逐渐收起笑脸：“......行了。”他受不了地站起来，“快准备去吧。”
趁着姑娘们去准备演出事宜，Dean还是打算去Impala那边看看。虽然他并不觉得两个Sam会做出什么事，但总归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到礼堂门口时，只见到了他弟弟的身影，而萨姆不知所踪。
“怎么了？”Sam把木桩放进一个手提包里，合上后备箱。
“没怎么。”
Sam看了Dean一眼：“一起来吗？给木桩祈福。”
“不，我饿死了，我要去吃点东西。”Dean道，“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我不饿。”Sam把车钥匙扔给他，“这次记得锁车。”
这句话从轮不到Sam提醒Dean，他弟弟对他的一举一动心知肚明。Dean没说话，等Sam离开后给萨姆拨了两通电话，对方没接，他只能语音留言让对方赶紧回来。
最后Dean真的去了食堂，他觉得自己再饿一会儿要低血糖了……天，他身体素质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距离演出还剩半小时左右，Dean赶回了礼堂。Marie是Sam的替角，这场戏由她自己亲自上演。Dean跟在Marie身后，看着她给其他演员一个个整理衣服。
“等等，Samulet*呢？”Marie站在那个扮演自己的小姑娘面前问道，小姑娘从衣领里掏出了一个眼熟的挂坠，Dean疑惑地走过去：“Samulet？”
“就是护身符（amulet），那个是温家兄弟之情的标志。”Marie解释道，又立马投身到她的检查工作里。而Dean在盯着那个拙劣仿制的护身符呆滞几秒后，一瞬间醍醐灌顶——上帝啊，他终于知道他弟弟为什么会对戒指项链的反应那么大了。那似乎和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背后一道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Dean的思绪，他立马转过头去，只见Sam已经换回了法兰绒衬衫，拿着两个木桩站在他身后。他弟弟悄悄把木桩塞给了他，他接过来，藏进袖口。
一切准备就绪，演出马上要开始了，Dean站到所有演员的前方，清清嗓子：“好了！听着，姑娘们，我知道你们来演剧是因为喜欢《凶灵恶鬼》，虽然和我知道的故事有不少出入，但今晚要演绎的是Marie的版本，所以我希望你们在台上尽可能按她设想的那样表演，饱含情感地去念台词——”
Marie小声道：“包括那些你讨厌的暗示？”
Dean一噎，咬咬牙道：“包括我讨厌的暗示。”
“什么暗示？”Sam凑过来。
“你少管。”Dean凶完他弟后继续道：“总之，这里没有其他的路、没有其他的方式，没有其他的机会，只有今日一搏。”
Maeve默默道：：“......他还看《吉屋出租》？”
Sam没忍住，耸耸肩笑了一下，Dean则完成了他最后的鼓舞演讲：“你们站到台前，去大放光彩吧！”
女孩儿们欢呼一声，Marie组织大家把手放在了一起：“三、二、一！抓鬼、特工队——”
Sam/Dean：......
兄弟二人检查了一圈后台，没有任何异常，演出正式开始前Dean又给萨姆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没接，他只能揣好手机和Sam分别站在幕布左右两侧紧盯着台上。
好吧，这破音乐剧还挺不错的——Dean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抖动起来，然后在Maeve淡淡的凝视下站直了身体——他死也不会承认这个的。
他抬眼观察四周，目光一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见观众席末尾的黑漆漆小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胳膊全神贯注地在看音乐剧。
那个位置其实挺隐蔽的，奈何站在那儿的人个头太大，再加上对方化成灰Dean都能认出来，只消一眼，他就确认了那个人影是萨姆。
Dean差点想打电话过去骂人。然而，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萨姆背后的墙上突然笼罩出一个庞大的影子，下一秒，墙壁里凭空浮现出了一个稻草人用藤条死死缠住了萨姆的嘴和身体，将对方拖进了墙壁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恐慌几乎是即刻扼住了Dean的喉咙。他急得大脑都烧停了几秒才看向Sam，想给他弟弟打个手势跑下台去查看，结果刚一转头，就看见对面的幕布上又一次浮现出稻草人的身影向Sam后背逼近。
Dean疯狂指向Sam身后，但他的弟弟这会儿跟个超级大呆瓜似的，竟然冲他比了个大拇指，Dean不得不大喊：“回头！！”
Sam总算反应过来，但他回身太迟了，稻草人一把抱住了他，两个人缠斗起来。Dean立马从后台狂奔过去，Sam却也已经不知所踪。
Dean穿梭在幕布后，又来回找了一圈，最后快步折到在侯台的Marie身边。
“我看到了，”Marie迅速说，“现在怎么办？”
“照计划行事，明白吗？继续唱，直到稻草人或缪斯来抓你。”
冷静，别着急。Sam也在那儿呢，他弟弟能搞定。
Dean握紧手里的木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萨姆躺在地上睁开眼，看到面前活过来的稻草人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完了，Dean要骂死他了。
第二反应是：不对，他还能活着见到Dean吗？
好在稻草人扔下他后就消失了，萨姆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一旁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女性，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缩在角落，确定稻草人没再出现后才敢靠近。
“Smith探员？”女孩儿在看清他的脸后惊呼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萨姆知道对方认错人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反问道：“这是哪儿？”
“学校的地下室。”另一道声音回应他，萨姆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人面带微笑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她穿着希腊神话中最常见的古典长袍，淡紫色的花纹缠绕在腰身，金色的长发整洁地编在脑后，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一般圣洁美丽。
看来这就是卡利俄佩了。萨姆想。
史诗女神却突然蹙起了眉头：“不对，不是你。”她挥挥手，稻草人再次出现，她对它道：“你抓错人了，是台上的那个。”
稻草人消失不见，不过几十秒，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被稻草人紧紧勒住的身影出现，对方挣扎的身躯被甩在地上。
两人撞上视线，皆是一愣。Sam立马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在捕捉到卡利俄佩后飞速从地上爬起，握着手上的木桩朝对方袭去。
卡利俄佩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Sam束缚在原地，接着他感到自己被狠狠一推，整个人腾空而起，木桩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他的后背狠狠砸在墙上——Sam闷哼一声，四肢动弹不得。
“好戏开场。”在屋内四个人的注视下，卡利俄佩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我吞噬过很多作家、很多故事。可今晚，幕布一拉开，我就知道这个故事有点特别。”她一步步走向Sam，最后在他身前停下，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暧昧地滑动，“或许是因为故事的原型就在现场？我不确定。”她凑近Sam的脖子闻了闻，“可能得等我吃掉你和你哥哥才能知晓答案了。”
Sam努力把脖子别开，嗤笑一声：“你不是只吃创作者吗？而且，你也没有帮我们实现过什么愿景。”
“在这里，你和你哥哥是故事的主体，我吃掉你们也相当于吞噬了一个故事，而且是故事的原型——”卡利俄佩感叹道，“有什么能美味得过这个呢？”她直起腰，离开Sam的私人距离，扭头看向身后的萨姆：“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情，你们俩......灵魂的味道如此相似，几乎完全一致，就连双胞胎也不会这样。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Sam翻了个白眼，卡利俄佩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我马上让你哥哥还有那个小姑娘和你们相会，你们待会儿再告诉我也不迟。”
萨姆看着掉在史诗女神脚边的木桩，同Sam对视一眼。Sam道：“难道你不用等她的愿景实现什么的吗？”
“天呐，”卡利俄佩轻飘飘翻了个白眼，“如果我要再忍受一遍第二幕......竟然有机器人和怪物宇宙，我都不敢想。”
“那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故事？”
“《凶灵恶鬼》拥有一切，生、死、复活、救赎，尤其是家人和爱。”卡利俄佩像品尝到什么美味那样吸了口气，“这个故事的爱是如此复杂且难以解释。它不同于烂大街的爱情故事般俗套，因为这是由血缘紧缚在一起、斩不断的纽带；而它也不若普通的家庭伦理故事般无趣，因为这里面的爱是如此肉眼可见地纠缠不清、无法割舍......”
卡利俄佩几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萨姆压住脚步一点点挪动步子，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木桩。
“伴随着美妙的音乐被演绎出来，它就是......史诗。而那就是我的最爱——啊！！”在木桩刺下的一瞬间，卡利俄佩似有所感地回身躲开，却还是被划破了肩膀。她愤怒地用法力把萨姆掀翻出去撞在了桌角，然而，还没等她做下一步动作，因刚才那一下攻击而被松开桎梏的Sam已经朝她扑了过来。
Sam从背后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卡利俄佩抬手，一股力量开始朝反方向掰Sam的手指。他痛呼着松开胳膊，史诗女神宣布道：“你们死定——”
一本厚重的书狠狠砸在了她的脑袋上，是那个被抓的小姑娘——Maggie。Sam趁机爬起来，再次冲上去紧紧勒住她的双手。这次卡利俄佩的手无法动作，她挣扎着扭动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手施展法术。
被摔得眼冒金星的萨姆终于恢复了视线，他捂着眩晕的脑袋捡起了地上的木桩，跌跌撞撞地朝已经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神走去。
“快！！”Sam把卡利俄佩的身体翻了过来面朝上，手臂和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萨姆急促地吸了两口气，将手中的木桩掉了个头，尖刺朝下猛地刺了下去。
他手上的动作过于狠厉，Sam想要躲开却避之不及，随着木桩刺进胸膛的声音，Sam的身体条件反射抽动了一下。几息后，他睁开眼，发现史诗女神的眼睛中迸发出蓝色的光，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多年的猎魔经验告诉Sam他最好快躲开，他连忙掀开身上的躯体，就在他爬起来的那一瞬间，卡利俄佩的身体发出不祥的蒸腾声——“砰——！！”
史诗女神的身体变成了蓝色的粘液轰炸开来，溅射在了距离最近的两个人身上。
Sam还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他是背对着卡利俄佩的，虽然能感到背后湿透了，但至少脸上没能沾到什么。他默默回头望了一眼——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面面相觑。
粘稠的液体在一块一块地自萨姆头上、身上往下掉，他从头到脚整个正面都沾满了蓝色，看上去像在油漆桶里涮了一遭。
Sam实在没忍住，从鼻子里窜出一声笑。
萨姆本来还在颤抖的手逐渐停下，他咬着牙，翻了巨大一个白眼。
在舞台上把自己当飞镖扔来扔去的稻草人炸开后，Dean就知道他弟弟那边已经解决了。他懈下气来的同时赶紧带着Marie在台上谢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他们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Dean回到后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Sam，他弟很快就接了起来。“怎么样？”他问。
“已经解决了。Chandler老师和Maggie都还活着，我已经请她们保守秘密了。”Sam道，但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她们已经回去了。”
“......噢。”Dean说道。
Sam沉默片刻：“......我们正打算回车里。”
Dean总算放下心来，和他弟挂断了电话。他大概是被稻草人摔狠了，现在头晕得厉害，他揉揉脑袋，看着走过来的Marie，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干得不错，丫头。”
Marie扬起眉毛：“你也不赖。”
Dean看了一圈四周，女孩子们眼熟的造型，一旁Impala的模型......他对着打扮成Sam的Marie道：“这还挺有......教育意义的，从你的角度去思考这个故事。继续写下去，大文豪。”
“尽管你不赞同吗？”
“我有我的版本，你有你的。”
第二幕准备开始，Maeve已经在催场了，Dean朝Marie摆摆手，正打算离开，小姑娘却在身后叫住了他。
“Dean！”
Dean惊讶地转回去，女孩儿从包里掏出了那个仿制的护身符递给他：“你真的不应该把它丢掉的。”
木制的挂坠在半空来回摇晃，Dean接过来用拇指摩擦了一下，轻笑一声：“……它从没起什么作用，我不需要什么标志来提醒自己对弟弟的感情。”
“你就拿去。”Marie一副“你有话少说”的模样，“混蛋。”
“贱人。”Dean顺嘴回道，随即意识到这并不妥当，结果Marie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无奈地把护身符揣进了衣兜里：“好吧，好吧。”
这次Dean没有立马离开，他独自站在后台的角落里，看完了第二幕的演出。当《前行吧不羁之子》的音乐响起时，Dean为这个绝妙的改编而微微睁大了双眼，不同于摇滚的舒缓音乐如清澈的水流泼洒过他的皮肤，明明是同样的歌词，却让他不自觉感到了一丝震颤。
最后随着音乐进入尾声，Dean默默从后台绕下场，打算从最右边的观众席通道离去。
他一抬头，正对上两个目光，只见两个Sam一前一后站在观众席末尾靠近出口的阴影里，正一齐看向他。
Dean愣了愣，握紧口袋里的护身符又松开，快步走上阶梯。
“你们站这儿多久了？”他小声道。
“差不多看完了第二幕。”
“行，”Dean有些不自在，他优先推开门走出去，“快走，不然待会儿就要上演我们开着太空船和机器人搏斗了——”
“我听说还有忍者大战女版的你？”
“闭嘴！”Dean对他弟弟说，两个Sam跟在他身后。
不知怎么的，Dean莫名其妙觉得气氛变得松弛了些，他有些疑惑，但也算放松了一些一直紧绷着的肩膀。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Dean站在原地大大地吸了两口气：“里面实在太闷了，再呆下去我就要吐了。”他一边用手扇着风，走到Impala旁，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拿出的钥匙。
一阵风吹过来，“今晚怎么这么热？”他喃喃道，挤了挤眼睛，又用手背揉了两下，没想到眼前更花了。
“......Dean？”身后不知道谁在喊他。
他皱起眉甩甩脑袋，扭过头去，接着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Notes:
*注：
Samulet：在护身符“amulet”前加了个S，这真是天才啊！天才啊这个说法——！原翻译是“Sam护身符”，我觉得没有把Samulet的妙翻译出来，可我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来别的什么好的了，索性就把原词Samulet放上来了（擦汗）无奖竞猜：
1. 丁咋了
2. 律米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做啥了呢？本意是想通过音乐剧这集让律米快速接触到哥俩过去的生活的，但总觉得自己其实没改好......但我已经力所能及了（擦汗）真是抱歉。总之，下一章开始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啦！
Chapter 26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Dean面朝下砸在地上的时候，把身后的两人吓坏了。他们同时冲了过去，萨姆扶起Dean的身体，Sam则扒开他哥哥的眼皮查看瞳孔反射。
“他在发烧。”萨姆的指头贴在Dean的耳后，手下的皮肤散发着不正常的温度，额头上摔破的创口正在往下流血。
“Dean，”Sam拍拍他哥哥的脸，“Dean？”对方毫无反应。
这完全不正常，Dean几乎不生病，发烧到晕倒这种事情放在他哥哥身上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怎么突然会......
“我们得去医院，”萨姆道，“他的体温太高了。”
“不，”Sam皱着眉摇摇头，“我们......我们通常不去医院。”
“为什么？......你们有天使或什么巫术能治病？”
“不，没有。”Sam尴尬地道，“我和Dean以前被通缉过，所以除非不得已，我们不去医院。”
萨姆抬起的眉毛和微张的嘴唇足以证明他的诧异——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Dean被狼抓伤后不肯去医院时他们的对话，结合现在，他差点就要荒谬到笑出声了。他快速让自己回过神：“......先回旅店，我去买药，你给他降温。”他抬起Dean的身体，Sam伸手上来帮忙，两人一同把对方塞进后座。
萨姆没有这个世界的驾照，车子只能Sam来开。“急救包在里面，你给他止血。”在发动车子前Sam把背包扔进萨姆怀里，随后轰着油门开出了学校。
萨姆在后座把Dean的脑袋微微抬起，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打开背包翻到一大盒急救用品——他咬住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回想什么，找到纱布和碘酒给Dean处理脑袋上的伤口，之后不断轮换着温度稍低的手背贴在Dean的脖颈上降温。
旅店距离学校并不远，车子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在Sam给浴缸放水期间，萨姆赶紧去附近的加油站买退烧药，回去时对方正好在把Dean往浴室抬。
在足够明亮的浴室里，两人这才注意到Dean的脸上、或者说全身都泛着异样的潮红——礼堂的光线太暗，谁都没注意到Dean的异常。二人默契地给Dean解开衣裤，有什么东西掉在了瓷砖地上，萨姆还没看清就被另一人捡起来收进了口袋。两人将Dean放进冷水里降温。
Sam坐在浴缸边缘抬着Dean的身子，防止对方滑下去，萨姆去外面倒了杯水，回来给Dean喂药。
等一切都做完后，他们沉默地看着双眼紧闭的人——Dean的两颊已经烧得一片酡红，无意识紧皱的眉头能看出并不好受。
“如果半个小时后温度还没退，我们必须去医院。”半晌，萨姆道。
“......这说不通，”Sam低声道，“Dean怎么突然就烧成这样？他甚至连感冒都很少有。”他仔细回忆了一圈，确认今天除了缪斯女神外没遇到任何异常，女巫、恶魔，统统没有。他的目光转向Dean胳膊上的血印，该不会——
“是不是墨该拉的契约？”
Sam迷惑地抬起头：“什么？”
“......我一直有个猜想。”萨姆的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虽然跟墨该拉签契约的人是你，但她取走的并不一定是你的灵魂。”实际上他早就有这个疑虑，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多年的律师职业生涯令他对文字游戏更为敏感，“那天她说‘规则可以改，不需要Dean二选一，契约生效后她会取走那个充满罪恶之人的魂魄’。”他顿了顿，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开始泛白，清楚对方已经逐渐醒悟过来。他继续道：“签下契约前墨该拉并没有答应带走你的灵魂，而是要你答应她那番话。”
Sam惊恐地看向正昏迷不醒的Dean，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心跳却已经因为这个可能性而急剧加速，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旁边萨姆冷静的声音让他勉强找回了理智：“那个天使，Castiel，他应该能帮忙。你去打电话给他。”
Sam胡乱点点头，同萨姆换了位置，去床上拿放在外套里的手机。
直到听到外面Sam和Castiel通话的声音，萨姆冷静的假面才慢慢龟裂。天晓得他的胃已经快紧缩成一团，Dean身上的热度从他的手心一路烙到他的胸腔，萨姆闭上眼睛又睁开，吸了吸鼻子，勉强抑制住自己发抖的手。
第二天一早，Castiel赶回弗林特的时候，Dean还在低烧。
两个Sam一宿没合眼，挂着青黑的眼圈各自坐在房间的一角，看着天使给依旧昏迷不醒的Dean探查身体。
“怎么样？”当Castiel指尖的白光停下后，Sam立马问道。
天使回过身，严峻的面色让二人意识到不妙。果然，下一秒Castiel沉着眉头说：“Dean的灵魂正在灼烧。”
这句定论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两人身上，特别是Sam，他慌张地望向Dean，为这个事实想呕吐。
“灵魂灼烧的速度很缓慢，但是不出一周，他的灵魂就会焚烧殆尽。”Castiel解释完后看向Sam，疑惑道：“怎么回事？我记得Dean跟我说，跟墨该拉签订契约的人是你——”
“的确是我。”Sam接道，他不安地抿了下嘴唇，避开Castiel的目光，“但、但出了些差错......”他的声音微弱，心虚和愧疚让他难以再说出更多的话。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在他本打算离开的那天，他同Dean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置气，也有一部分是认真的。虽然他留了下来，但其实已经做好赴死准备了。这不应该......
天使严厉又无奈地看了Sam一眼，叹气道：“我可以暂时抑制灵魂灼烧，但支撑不了多久。墨该拉的契约等级太高，如果找不到破解契约的方法，Dean的灵魂还是会被烧光。”
Sam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点点头。Castiel转回去重新面对着Dean，手心放在对方的额头上，随着如轻吟般的簌簌声响起，天使手里的白光一点点被Dean吸收，身后二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十几秒后，在Castiel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时，Dean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天使松了一口气，收回手上的能量不稳地退开。
“......Dean？”Sam赶紧上前，站在床边不安地喊了一声。
萨姆也凑过去，不过他回头看了Castiel一眼，冲对方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Castiel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随即摇摇头，不确定道：“......不客气？”
萨姆没再说话，而是在床的另一侧坐下，攥住Dean的手。他知道另一个人正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但他毫不在乎。
Dean紧皱的眉头挣动了两下，不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眼，涣散的目光在几次眨眼后逐渐聚焦。
“......什么鬼......嘶！”额头上的疼痛让Dean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皱着眉头闭上眼缓了会儿，再睁开时才意识到面前挤满了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正用那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盯着自己。
Dean的脑子都卡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两个Sam立马紧张兮兮地动了一下，萨姆问：“Dean？你还好吗？”
他咳嗽了两声赶忙道：“除了脑袋像被车砸了以外？一切都好。”他的嗓子又干又哑，合着头上的疼痛一起，难受得不行。在二人的凝视下，他不自在地坐起来，下意识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攥得死死的，甚至在发现他有回缩的迹象后握得更紧了，一点也抽不出来。
他只能换另一边手摸过去，半途却被一巴掌拍下，他弟弟道：“别摸，你脑袋肿了。”
他不爽地瞪了Sam一眼，要不是姿势不对，他已经一脚给他弟弟踹上去了，“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脑袋又肿了。”他不信邪地摸上去，上次被墨该拉砸过的脑袋本来就没有痊愈，这次的包块比上次还要大，Dean在触碰到绷带的一瞬间痛得嗷了一嗓子，接着他在两个大脚怪的身影缝隙中和天使对视上：“......Cass？你怎么在这儿？”
室内一下沉寂下来，几人忧虑的眼神瞬间扑在Dean身上，他的眼珠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怎么了，我要变成杀人脑*1了？”
没有人为此发笑。看到两个Sam都没有想开口的意思，Castiel沉重而严肃地缓缓道：“你的灵魂在灼烧。”
“......什么？”
“昨晚你突然晕倒，然后发起了高烧。”萨姆的眼神犹豫地从Sam脸上划过，但还是道：“是墨该拉。”
Dean的表情维持着空白好一会儿，昏沉的大脑才逐渐清醒过来：昨天一天他的身体状态就不大对劲，他本以为是没休息好，没想到从礼堂出来后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等，那个婊子不是说——”Dean突然回想起墨该拉临走前说的那些话，抓住了重点，“......这么说，墨该拉要取走的灵魂其实是我的？”
“没错，我在你体内探查到了契约的魔力。”Castiel道，“我暂时替你抑制了灵魂灼烧，但这撑不了多久，灼烧灵魂的温度人类躯体是无法承受的，灼烧一旦开始，温度会一次比一次高。在你的灵魂被烧光前，你的肉体很可能会先因为高温而亡。我们得尽快找到墨该拉或者破解契约的方法。”
Dean沉默下来，好半天，他眨眨眼，在三人的注视下平静道：“我知道了。”
“......Dean。”他弟弟道，语气满是不安和愧疚，Dean立马岔开话题：“Cass，你有墨该拉的消息吗？”
天使摇摇头：“我跟丢了。她很警惕，但我猜她在寻找她两个姐姐的踪迹，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快她一步。”
“好。”Dean点点头，他拍拍萨姆的胳膊让对方松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们饿了吗？我要饿死了。吃完东西我们再返程，怎么样？”
“Dean——”萨姆皱起眉。
“我去洗把脸！”在多重的紧迫目光中，Dean去往浴室，“顺带看看我的脑袋有多大。”
关上的浴室门隔绝了三人的视线，气氛凝固了一会儿，Sam抹了一把脸，拿起外套，回避着二人的眼神：“我、我出去一趟......买点吃的。”
门开启又关上，只剩萨姆和Castiel站在屋里，两人对视一眼，天使无措道：“我......去和他一起。”他犹豫了一下，“你想吃什么吗？”
萨姆摇摇头，勉强冲Castiel笑了笑。
Sam并没有走远，他伫立在旅店附近的自助贩卖机旁，盯着上面整齐的按钮，一动不动。
“Sam？”
他闻声回头，Castiel朝他走来：“你还好吗？”
“嗯，我、我只是......”Sam的手在裤子上蹭了一下，又去捋头发，最后转回去胡乱按了一个饮料按键投钱进去。他弯腰下去取滚落下来的饮料，一瓶淡粉色的蛋白奶昔被拿了出来，他尴尬道：“......你要喝吗？”
Castiel摇头，Sam放下手：“好吧。怎么了吗？”
“......你不必太自责。”天使直言宽慰，“当时的情况，你不签订契约，三个人都会死。”
“我知道。”Sam说，沉默了一会儿后抬头对Castiel笑了一下：“知道吗，你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我只是学会了......共情？”Castiel试探地说，“变成人类的那段时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Sam飞速提起唇角又垮下，他不断摩擦着手里的奶昔瓶子，好半天才道：“Cass，你还记得Metatron说的有关于血印的事吗？关于复活之类的。”他顿了顿，“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Castiel点点头：“想想Cain过去的传闻，Metatron应该没有撒谎。但复活不是件简单的事，除了血印，或许还需要什么契机。”
“......你觉得会是初刃吗？”
“不无可能。”Castiel说完后意识到不对劲，他看着Sam已经陷入沉思的表情，就知道不妙——这对兄弟总是这样——他不赞同地喊道：“Sam！”
在对方回神后，他立马道：“你应该知道血印带回来不会是普通人类，而是恶魔。”
“......那又怎样呢。”在天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Sam道，“我们找了那么多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当初也和我说‘与神明签下的契约不可逆转’，如果这次真的没有破除的方法，Dean就死定了。这是我欠他的，就算是恶魔，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Dean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Castiel拉高声音打断对方。他突然觉得，相识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不够了解Winchester。他放缓声音解释道：“他的肉体就算先因为高温死亡了，灵魂还是会被契约烧毁。即使血印真的能把没有魂魄的Dean复活，回来的也不再是你的哥哥了。无魂的Dean、或无魂的恶魔，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危险性！”
Sam的脸色因为这番话变了又变——他当然清楚无魂的危险性，也清楚Cass所言不假。那个没有魂魄的自己做过的事他从未忘却，但是......
“......这是我欠他的，Cass，”Sam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我欠他所有的一切......刚才听到真相后，Dean装作自己没有受到影响，这几乎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死去......”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Castiel用笃定的声音道，“相信我们，Sam，相信你自己。你们一路过来解决了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还有时间。”他突然想起了关键点：“而且，Dean上一次死亡后发生了什么？万一血印这次又把他带去了别的世界呢？”
看着Sam本是不为所动的表情逐渐松懈，成功打消对方的极端念头的Castiel松了口气，他补充道：“我打算回天堂一趟，上面有能追踪到神明的方式。得到墨该拉的消息后，我立马联系你，好吗？”
“......谢了，Cass。”
天使试探着抬起手，拍了拍Sam的臂膀以示安慰，“那我先走了。”
Sam点点头，在目送对方开车离去后，独自往附近的汉堡店走去。
————
接下来的几天，回到地堡的三个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查资料苦战。
与几乎把焦虑化作实体的两人相比，Dean这次反而变得悠闲起来——其实没那么夸张，但在其他二人的眼里，Dean就是这个鬼态度。
又是两天后的早上，Sam没办法再忍受了——Dean甚至他妈的开始想出门去给萨姆弄一张身份证的事儿了！——这几天他们三个人会轮流做饭，趁着萨姆去厨房之际，他忍气吞声地道：“我们打电话给Crowley，他或许有办法。”
Dean唰地抬起头来，越过电脑屏幕看向Sam：“怎么，你闻到糊面包的味儿了？”
在他弟弟严肃的目光下，Dean不得不正经起来：“认真的？‘打给Crowley’？上次你跟他合作的事情我还没说你，你怎么想的？”他翻起旧账，“我可还记得当初我跟Crowley一块儿的时候你怎么叽叽歪歪我，跟我讲那些……”
“你消失了，Dean。”Sam神色平静地打断他，“你不见了，整整三个月。如果跟Crowley合作能够找到你，为什么不？我只想找到你，我们目的一致，至少在那种时候，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看着Dean惊讶地张大嘴又无言地合上——他能读懂那些表情，就像他哥哥该死的从来没想过Sam会去找自己似的——最后在他的注视下只能悻悻说：“好，行，‘很好的合作伙伴’哈？”
“如果没有Crowley，你可能现在还在……”Sam的脸色骤然下沉，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生硬地转开话题：“已经一周了，Cass帮你抑制契约的法术随时可能会失效。不论如何，Rowena现在和Crowley在一块儿，她或许能有办法。”
“等等——等一下。Rowena，那个Rowena？红色头发、女巫？”在得到自家弟弟确定的眼神后，Dean不可置信道：“你这几个月到底都跟什么人搅和到一起了？而且为什么Crowley会跟那个女巫在一块儿，哦天，别告诉我他俩搞在一起——”
“Rowena是Crowley的妈妈。”
Dean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啥？！”
“这个之后再跟你说，总之，他们俩这几个月间解决了一些遗留了几百年的母子问题，现在关系诡异地好，你这次能回来，Rowena帮了很大的忙。所以......”Sam耸耸肩。
Dean受不了地吐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用桌上的资料给自己扇风：“你知道我讨厌这个主意吧。”
“知道，但你现在没有拒绝的权力。”Sam掏出手机拨打给地狱之王，第一通对面没接，第二通在快挂断前对方的声音才出现在听筒：“你的脸皮也真够厚的，驼鹿，我以为上次......”
Sam打断他：“是Dean，Crowley。Dean出现了一些问题，他的灵魂现在正被灼烧，我们需要Rowena的帮助。”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呢？在上次你把子弹打进我的肚子、对我进行一番死亡威胁后，还妄图我来帮你，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
Sam沉默了几秒：“我说过，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说来听听？”
“你想让Dean死后变成恶魔，这样他就会跟你一起了，是吧？”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Sam知道自己猜对了。实际上自听到Metatron吐露血印的真相后，Sam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只是那会儿碍于需要Crowley的帮助才没有撕破脸。他冷笑一声，故意把事态说得更严重：“Dean的灵魂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烧至殆尽，他不仅成不了恶魔，还会变成拥有血印的无魂状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会是怎样的灾难。”
Dean停下的扇风的动作，皱着眉瞪大眼睛，用口型道：“等等，无魂、恶魔？！”
Sam忘记他哥这茬了，他回避Dean的眼神，最后在对方质问的目光下不得不捂住听筒小声道：“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Crowley没说话，大概过了半分钟，地狱之王才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另一个陷阱，让Dean接电话。”
Sam压着火气把电话递给Dean，Dean接过来，“怎么？”
“只是确认一下你是否还醒着，”Crowley说，“以及这是不是你弟弟给我下的另一个圈套。”
“......那你要我说什么，一二三这里是Dean Winchester？”
Crowley那边轻轻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Dean将电话扔回给Sam，“搞什么鬼。”
“他说什么了？”
“反正他会过来就行了。”Dean说道，他刚想追问关于无魂和恶魔的事情，萨姆恰好端着一大碟炒蛋和一包没烤过的土司过来，他给了他弟一个“这事没完”的眼神，接过自己的餐盘和叉子，问道：“培根呢，伙计？”
“希望你昨晚一口气吃完最后一袋的时候，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Dean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明白萨姆为什么火气那么大，他撇撇嘴：“行吧，一会儿我出去采购。”
话音刚落，他发现萨姆的脸色更差了，他弟弟也把脸板起来了，他道：“干嘛？”
Sam真的要被他哥的态度气笑了，“Dean，你能不能别再——”他的话被叉子落在桌子上的响声打断，只见刚才还好好的Dean身体突然垮了下去，手臂虚软地撑在桌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Dean？！”
“......我没事。”Dean说道，扶着桌子想站起来，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扶上去，只听“呯铃嘭啷——”几声，Dean打翻了盘子，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离得最近的萨姆及时拽住了倒下的身躯，让对方才好的脑袋幸免遇难。他跪在地上把Dean面朝上翻过来，这次Dean的脖子和脸颊以两人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起来，皮肤变得一片滚烫——Castiel的法术失效了。
两人瞬间被焦虑席卷，却毫无办法，这不是普通的发烧，去医院或吃药都没用，他们只能故技重施，把Dean弄到浴室里用冷水降温。
但Dean这次的温度实在太高了，本是淡淡的雀斑甚至都烧得显眼起来，即使在冷水里，萨姆还是感到手下的温度一阵发烫。Sam不得不去冷藏柜里弄来了一堆冰块放进浴缸。
做完这一切后，两个人又只能傻傻地看着。Dean这次并不安静，他一直在昏睡中呓语，身体时不时会抽动两下，已经绯红一片的脸紧紧皱在一起，连嘴中呼出的气都热得不行。
Sam感觉自己的胃也要被Dean的高温烧穿了，他憋着火气再次打电话给Crowley，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道：“开门。”Sam赶紧冲出去。
地狱之王和红发女巫站在门后，两人的表情简直像来旅游的，Crowley一见到他就挑起了眉毛：“Dean的情况不好？”
“他晕倒了。”话音刚落，Crowley已经不见了，Sam气急败坏地从背后掌着红发女巫，加快对方的脚步。
“慢点，Samuel，别太粗俗了。”Rowena抱怨道，但还是任由Sam推着自己往里走。
才到浴室，两人就听见Crowley道：“怎么，入赘成Winchester后占有欲也要和Winchester一样强吗。”地狱之王见二人进来，立马做作地揉着手背——看萨姆抱着Dean一脸防备的模样，对方的手应该是被扇了。
“拜托，”Crowley在Sam的注视下受不了地道，“我只是想看一眼Dean眼球的反射。”
Sam翻了个白眼，刚打算对Rowena解释情况，就看见红发女巫正睁大眼睛，视线在他和萨姆身上徘徊：“......噢。”她轻轻道。
“啊，忘记跟你提前预警了，妈妈。”Crowley歪歪脑袋，“晚点我再告诉你，相信你会喜欢这个八卦的。”
Sam瞪了地狱之王一眼，跟Rowena简单解释了一番情况后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Rowena走到浴缸旁边，她问萨姆：“你打算让我看看吗，小伙子？”萨姆松开手腾出了位置，红发女巫的手心贴在Dean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捏住他的双颊左右来回翻了两下后，回身道：“我可以先用巫术给Dean的肉体降温，但他的灵魂还是会继续灼烧。”
Sam的喉咙发紧，“有办法破解契约吗？”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契约是无法破解的......”她故意停顿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张一样的脸同时变得没有血色，才露出一个笑容：“可我本身就不符合常理，不是吗？”
二人瞬间如释重负，同时吐出一口气，Rowena紧接着道：“但这可不是一个小巫术，”她慎重其事地说，“我虽然知道破解的方法，但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所以，你们俩也必须做好失败的准备。”
降温的巫术并不难，Rowena在念了一串咒语后，紫色的光芒从她手下流出，覆盖到Dean的全身，“好了，你们两个男孩儿能把他捞出来了。”她收回手，“除了Dean的头发外，最主要的材料是墨该拉碰过的东西，最好是她的物品或身体组织，你们这里有吗？”
Sam摇摇头：“我们只有关过她的盒子，这个可以吗？”
“好吧，”Rowena道，“聊胜于无。Fergus，帮我做仪式准备。”
“我不是你的仆人，妈妈。”Crowley跟在母亲身后出去了。
巫术奏效很快，Dean身上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们以为对方还会像上次那样昏迷许久，没想到刚从浴缸里把Dean捞出来擦干套上衣服、带进卧室，躺在床上的人就转醒了。
“......我又晕了？”在坐起来缓了一会儿后，Dean问道。
Sam向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Dean安静地听着，手无意识地摸向胳膊上的印记......“Dean，你在听吗？”他弟弟问。
“嗯，在。”Dean回过神来，他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犹豫了一下——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性，那萨姆必须得知情。他没选择让萨姆暂时离开，转头对Sam道：“刚才你和Crowley说的，关于恶魔，是怎么一回事？”
他弟弟的眼神立马变得不安起来，但还是回答道：“是Metatron说的。就像Cain无法死亡，因为血印会把宿主带回来，而且会使其变成恶魔。我和Cass推测这需要什么条件，比如初刃之类的。毕竟你......”Sam的眼神飞速地在萨姆身上掠过，“回来后也没有任何异常。”
“那为什么我上次死后会去到平行世界？”
“我不知道。”Sam下意识如实相告，“根据路西法的说法，血印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会打开平行世界的通道。至于什么是‘特定的时候’，他不肯告诉我们。”
Dean点点头，开始算账：“但是，Metatron、路西法？”他想起上周Sam想离开的那天所说的话，关于“你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做了哪些事”，他沉下嗓子：“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看他弟弟心虚的目光，Dean就知道绝无好事，他陡然升起一肚子火，却没有想说教或发火的心思，只是警告道：“别再做那些事了，明白了吗？”
Sam颇为惊讶地看向他，迟疑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打扰一下。”门口传来声音，三人一同扭过头去，只见地狱之王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们，道：“温家的温情时间结束了吗？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变成传讯员的地狱之王在遭受了三倍冷眼后，叹着气摇头：“世风日下，在这个屋里我竟然变成了食物链最底端。至少你们肯对前来助阵的我说声谢谢？”
没有人理会他，“好吧，不客气。真好。”Crowley无趣地道。
Dean拔下了几根头发递给Rowena，红发女巫指着一旁玻璃杯里黑乎乎的液体：“把那杯水喝了。”
Dean皱着眉头拿起来闻了闻，在差点反胃后屏住呼吸二话不说地一口气喝下。
“好了吗？”他用手背擦了一把嘴，强忍着恶心问。
Rowena将手搭在铜盆两侧，闭上眼，念出了一串咒语。
余光中，Sam注意到他哥哥一直在摩擦着小臂上的血印，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他皱起眉，却没办法询问什么，只能祈祷契约破解成功。
大家静静地看着Rowena把发丝扔进铜盆和其他材料混在一起，一簇火焰猛地从铜盆内窜上，紫色的光芒在她手下散开，围绕着铜盆转了一周。
所有人屏住呼吸。随着最后一声咒语念下，火焰摇晃了两下后倏地熄灭，铜盆自发地颤动起来。几秒后，紫色的光芒暴涨开来，随着Rowena的一声惊呼，铜盆“嘭！”地一声炸开，众人连忙抬手护住身子，碎屑和灰烬飞溅得到处都是。
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众人放下手，在沉寂中交接着目光。Rowena的表情无疑在昭告：破解失败了。
她道：“契约的效力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Sam的心蓦地凉下来，连手心都一片冰冷，但还是不死心地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意外的是，红发女巫竟然回道：“实际上，有。而且还能百分百破除。”她拍掉身上的尘屑，“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之所以没一开始就说出这个方法，是因为它非常困难。”
“什么方法。”Sam问。
“首先，你们必须得找到Dean的灵魂伴侣。”
“等等，灵魂伴侣？”Dean说道，他本想对这个充满了爱情电影味道的词汇发出质疑，随即想到数年前他和Sam在天堂逃亡那次，Ash也提到过关于灵魂伴侣的事情。他转而问道：“所以我也有这种......这么一个？”
“每个人都有一个。”Rowena说，“只是很多灵魂伴侣一辈子都不会相遇。不碰面，就不会触发灵魂共鸣。”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她？”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Rowena看向提问的Sam，“Dean的灵魂伴侣可能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女人、男人，对方甚至可能都不在美国。寻找灵魂伴侣的巫术我有办法解决，但Dean的时间很明显所剩不多——”
Sam打断她：“我们先找，不能就这样放弃。”
“先听我说完，Samuel。就算你们有幸找到了那个人，接下来的一步也不容易，”Rowena把手放在胸口感叹了一声，“应该说对你们这几个男孩儿不容易。想要将契约破除，要让那个人喝下墨该拉新鲜的血液后，再取出对方.....计算单位是多少来着？哦，四品脱的新鲜血液才能确保巫术成功。”
四品脱，这基本意味着他们得杀了一个人。
“......没有其他办法了？”Dean问道。
“别无他法。”Rowena说，“就算真的有，也来不及了。不出五天，你的灵魂就会彻底被契约烧光。”
“......行，那忘了这个吧。”在所有人沉默之际，Dean说道，他就这么回头往房间走去，“我得去漱个口，那杯东西的味道真他妈怪……”
“Dean！”Sam喊道，他没理会身后的弟弟，却在经过萨姆时被一把拽住胳膊：“Dean。”
Dean有些诧异地看向萨姆，随即把目光转向Sam，“怎么，你们以为我们在谈论什么？是杀了一个人！”
“我们可以拜托Cass把那个人救回来......”
地狱之王插嘴道：“容我提醒一句，现在的天使复活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Sam瞪向克劳利，又换个说辞道：“四品脱，如果治疗及时不一定会死——”
“那他妈概率有多大？！”Dean对他弟弟吼道，“更别提那个人还他妈是我该死的倒霉灵魂伴侣！”
萨姆道：“但是——”
“没有但是！”他一把甩开萨姆的手，“你们俩想都别想，用别人的死换我的生命之类的狗屎，我不会同意的。”Dean转头对旁边正在看戏的母子道：“你们可以回去了。”语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大厅。
Rowena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拍干净自己手上的灰，道：“如果你们想清楚了，再告诉我，Samuel。但仅限今天。”
Crowley不爽道：“你竟然还要帮忙，妈妈。”
“是你先叫我来的，Fergus。”她拎上自己的包包，“陪我去喝杯下午茶如何？”
地狱之王翻着白眼，拉着自己的母亲，一个响指后消失了。
二人在厨房里找到Dean的时候，对方刚从冰箱拿出一打啤酒。“你们是要闭上嘴来点，还是直接走开？” Dean打开瓶盖后问道。
Sam无法不为他哥哥的混蛋表现而恼火：“怎么，你现在就已经打算在这里醉生梦死了吗？”
“不然呢。”Dean毫不在意地抬起眼皮，靠在台子上，“或者你有更好的建议？”
“Dean，如果你死了，血印很可能会把你复活成无魂的恶魔！”
“......哦，我已经听过了。”沉默过后，Dean用拇指摩擦了一下血印，耸耸肩，“那你到时候就不得不把我杀了。”
“你——”Sam停住了，他突然惊悚地发现，Dean才不是什么“装作不在乎”，而是他妈的根本不想救自己！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Sam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他好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救自己。”一直沉默的萨姆开口了，开门见山。两道灼热的视线汇聚在Dean身上，而Dean这次错开了目光，喝了口啤酒，没回答。
“......你什么意思？”Sam终于能说出话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但他现在非常想笑，“所以你可以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救回来，然后却逼着我看着你去死，甚至杀了你？”
Dean握着瓶子的手瞬间收紧，他顿了好一会儿，回道：“是。”
Sam这下真的笑出声了，他的眼眶涨得通红——看来他哥打算彻底扮演一个混蛋了。他稳住自己开始发抖的手，上前喘着粗气重重拍了两下他哥的肩窝，让他哥的目光放回自己身上：“凭什么？我他妈问你凭什么，Dean？”
“没有那么多凭什么。”Dean没有躲开拍在自己身上的手，他总算肯直视他的弟弟，“你说得对，我就是自私。满意了吗？”
“去你的！Dean！”Sam吼道，脑子嗡嗡作响，“我这七个月不顾一切地想把你找回来是为什么？不是为了看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的！你他妈说得轻巧，让我杀了你，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明明事情还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可以直接放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你自己！”
“而且，你有想过我怎么办吗？”萨姆紧接着道，不同于Sam一副快被逼到临界点的模样，他的眼睛虽然也一片通红，声音和气势却弱得太多，甚至接近于乞求，“你有想过我们怎么办吗？我跟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那你当初不如直接抛下我，让我去死比较好。”
Dean的表情逐渐在二人的话语下松动起来，但他依旧一言不发，不肯看向两人。
“之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你叫我不要放弃自己，为什么事情轮到你身上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你总是这个样子！”
萨姆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哽咽：“你甚至在大家找到办法前就想放弃你自己。你拿我们当什么？拿你自己当什么？”
“……你说过不会让我死，难道我会让我的哥哥死吗？”Sam的声音也逐渐不稳起来，“......Dean，别这样对我……对我们……拜托。”
沉寂良久，Dean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他过于频繁地眨动着双眼，眼中的痛苦和愧疚头一次满满当当地溢出来泼洒在二人面前。
“Sam，我......”他几次试图发出声音，还是失败了。
他只是太累了。这一个月、这七年，甚至是他三十几年的人生。他做了太多错事，他或许......不，他就不该活着。是他亲手造就的一切，他先是毁了萨姆的生活、还将弟弟拖下肮脏的沼泽——他当初就不该从炼狱里出来。
是的。如果那时候他就死在了炼狱，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两个Sam都会过上正常又幸福的生活。墨该拉没选错人，他罪孽深重已然无可赦免，如灵魂尚在，他的归宿也只能是地狱。
Dean闭上眼又睁开，他回视正一齐望着自己的二人，在他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竟从鼻子里轻轻呼出一声笑。
两个Sam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就只是，”Dean摇了下脑袋，“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从同一个鼻孔里出气了？”
“这不好笑，Dean，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Sam。你们俩都是。”Dean收敛起神色，脸上露出的软弱一扫而空，迅速恢复了那种固执又坚硬的表情。他没什么起伏地道：“但灵魂伴侣这件事没得商量，就是不行，我不会同意的。”他在两人诧异无比的目光中冷硬地看向他弟弟，“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什么怪物、恶魔，你就杀了我，听到了吗，Sam？”
Sam几乎要破口大骂起来，“不！”
“你必须这么做——”
“——我找到墨该拉......”跑进来的Castiel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打断争吵的三人齐刷刷地向他看来，又不约而同地挪开目光。天使感受到屋内不妙的气氛，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呃，我先出去......”
“不，Cass，”Dean说道，“来得正是时候。你找到墨该拉了？”
“对。如我所想，她正在四处找两个姐姐的踪迹。我拜托天堂定位了所有厄里倪斯的位置，”Castiel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阿勒克托，我们可以用她把墨该拉引到附近。”
桌上的铜制盒子布满了用红漆画的阵法符咒，还有一把雕刻了精致符文的锁牢牢锁住了开口。Dean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好，那出发吧，我们去宰了那个婊子养的。”
“不行！”Sam一把拽住他哥，“你不能去，你的灵魂还在灼烧，现在随时可能会——”
“我他妈知道！”Dean的耐心总算告罄，这么多天来他头一次发那么大的火，“所以呢？Rowena说已经没办法了，而我也没有时间了！难道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我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吗？”
“你明明有办法！”
“是啊，那他妈要我去杀一个人！”Dean扯下Sam拽着自己的手，对Castiel道：“Cass，如果我死后变成什么怪物，你就杀了我。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明白了吗？”
眼看着房间里的气氛下一秒就要爆炸，Castiel不得不喊道：“你们都冷静一点！”在几个人绷着脸把头转开后，天使头痛地问道：“Sam，到底发生什么了？”
Sam感到自己的脸颊都在因愤怒而抽搐，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简单给Castiel解释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最后道：“总之不论如何，我们必须得先找到Dean的灵魂伴侣。”
“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的！”
“去你的，Dean！我他妈才不要管你同不同意！”
“伙计们......”
“那你尽管去找吧，反正四五天后我就要死了——”
“你怎么敢这么说，你——”萨姆的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他不打算再跟Dean废话，对着Sam道，“打给Rowena。”
“停一下，伙计们，听我说......”
“你们俩敢！”
“你就看着我们敢不敢！”
“我说停一下！！”天使的吼声回荡在室内，甚至走廊都有了回音，三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一同怒火中烧地看向Castiel。然而，天使的下一句话，把三个人同时砸了个天旋地转：
“Sam，你就是Dean的灵魂伴侣。”
......
.........
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三个人类的表情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宕机，没有人说话，但大张的眼睛和嘴巴足以证明他们多震惊。
这总比吵起来好。Castiel叹了口气，解释道：“还记得有一次你们一起在天堂被追捕吗？每个人在天堂的空间都是独立的，除了灵魂伴侣，他们可以共享天堂。想想你们为什么不用穿越任何的门就能见到彼此？直到Ash把你们拉到他的空间里前，你们都在自己的共享天堂。”
天使解释完毕，好半天，他发现依旧没有人理会自己。屋里的三个人表情还是一片空白，像是完完全全地傻掉了。
“......你们怎么了？”
这次回应他的是Dean被口水呛到的声音，“什、什么鬼！我操！”Dean的声音慌张得不行，“灵魂伴侣不是......不是他妈的......”
Castiel自然懂Dean想说什么，这是大部分人类对灵魂伴侣的误解，“灵魂伴侣并非特指情侣。实际上，很多灵魂伴侣在人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虽然确实也很少有兄弟是灵魂伴侣的情况。”
Sam逐渐反应过来：“......那是不是，”他吞咽了一下，“是不是代表我可以——”
“你想都别想！”Dean猛地瞪向他弟弟，“没可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可能会死，那我宁愿自己去死！”
“Sam不会死——”Castiel赶紧在这对兄弟再次吵起来前说道，“或者说不用死。因为他不用一个人承担这件事。”
兄弟二人疑惑地看着他，Castiel则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萨姆，道：“萨姆......两个Sam，他们都是你的灵魂伴侣。”
在三人再次变得呆滞的表情中，天使继续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你的’灵魂伴侣，而是平行世界、你的同位体的灵魂伴侣。但是同样的，两个Sam也是彼此的同位体，所以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他们的灵魂是互通的。”
一瞬间，Sam恍然大悟——他突然想到缪斯女神说的话，她说他们俩的灵魂几乎一模一样，双胞胎都做不到如此相似......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Castiel来回看看沉默下来的几人，再次感受到室内升起了一股尴尬的氛围。即使做过人类，眼下的气氛也已经超出了天使能理解的范畴。他疑惑地左右巡视着不肯抬起头的三人，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妙。
“我去打给Crowley，你们三个做好准备。”天使快步离开厨房。
注：
*杀人脑：默多克，漫威里的大脑袋反派。
Notes:
完结倒计时开始！（虽然最少还得有2w字......）最后几章都是往万字奔了（擦汗）我这几天已经忙到神志不清了，如果发现bug，请务必告诉我，谢谢！
对啦，有姑娘问是否会通贩，因为风险太大了，所以就不考虑通贩了，实在抱歉......这本应该只会在sdo进行场贩/场取，或许会留几本在cp31（因为要助力我亲友伸摊）。感谢大家的支持！等正文完结后会拉一个数调群的！
Chapter 27
Notes:
上一章更新的时候糊涂了！忘记写上了：灵魂灼烧开始高烧的想法来自独见寒山宝贝，谢谢她能给我使用这个主意！（虽然可能我写出来的没有那么精彩）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Rowena在听到这件事情后，真心实意地给予了一个评价：“闻所未闻的例子，你们Winchester男孩儿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说过吧，妈妈。”Crowley语气上扬，“他们几个可有意思了。”
心满意足喝完下午茶回来的母子二人用充满趣味的眼神来回在三人间打量，碍于Rowena，Dean没有骂Crowley，他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准备什么？除了那个婊子的血以外。”
“现在有两个灵魂伴侣在，事情就容易得多了。”Rowena收起笑容，正经道：“在墨该拉的血凉掉之前，两个Sam需要配合一个巫术立马喝下它，然后你们得把她的舌头也带回来。”
Dean发出颇为嫌弃的声音，“行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出发。”
“Dean，你不能去。”
Dean朝他弟弟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Sam说得对，你确实不能去。”Castiel也道，“Rowena虽然抑制了你肉体的温度，但你的灵魂依旧在灼烧，这很危险。而且，剧烈运动会加快灼烧的速度。”
在Dean再次抗议前，Sam飞速道：“你和Rowena就负责在地堡里准备仪式的其他材料，好吗？”
“怎么，你们还想带上我？”Crowley挑眉。
Sam提起一个假笑：“你觉得呢？我可不会让你待在这儿。”
“行吧，”Crowley扬起下巴，“没了我，你们都得完蛋。”他朝Castiel伸出手，“小翅膀，盒子给我，我先找好位置去那里去等你们。”
在拿到盒子后，地狱之王随着响指声先行一步。Rowena招手让萨姆过去：“你应该不会跟他们一起进去，是吗？”
萨姆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不情不愿地点点头，Rowena道：“很好，那你就负责在外面准备放在血液里的材料。记住，这个巫术的生效时间只有一分钟，所以你得在拿到鲜血之后立马完成它，明白了吗？”
令女巫没想到的是，她只教了一遍萨姆就基本记住了。她眼中流露出赞赏，叹道：“没想到除了Samuel，我还能见到第二个这么有天赋的好学生。噢，虽然你们俩本质也能算作一个人就是了。”
“喔哦，等等、等等，”一直站在旁边观望的Dean竖起一根手指打断她，“‘学生’？你休想让他们俩跟你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死巫术。”
Rowena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气音：“太没礼貌了，男孩儿。你觉得是什么东西正在救你的命？”
Sam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把Dean拉到一边：“你就在地堡和Rowena待着，好吗？”
“对，真好，你不让我跟你们去杀复仇女神，却让我独自和一个超级女巫单独呆在一起。”Dean没好气地小声道，“还记得上一次见到我们，她做了些什么吗？要是我晕了，她说不定会趁机用巫术袋榨干我的脑髓。”
“她不会的，好吗？”Sam无奈道，“那都是七八个月前的事情了，Rowena已经......变了。总之在你消失期间，她帮了我们很多忙，我现在相信她。”
Dean暗暗翻了个白眼：“行吧，你们最好趁早回来。”
在出发的时候，Crowley已经发了一个地址过来，是距离地堡约一小时车程的谷仓。三个人拿好装备和巫术材料去到车库取车。
“Cass。”Sam在车库门口叫住了Castiel，“你也开一辆车吧。”
天使回头看了萨姆一眼，点点头，往自己开来的车走去。萨姆没说什么，他只是跟在Castiel身后一同上了车。
一路上都很尴尬。天使在别的地方少有体会这个词汇的机会，但在Winchester家里，这似乎是常事。
“你是否介意我......？”Castiel的手放在音量旋钮上，萨姆点点头，露出略带局促的笑：“当然不，请随意。”
两人安静了大半条路，萨姆突然问道：“你和Dean是怎么认识的？”
Castiel有些意外萨姆会向他提问，他思考过后回答：“有些复杂。当时路西法要利用Sam......Dean的弟弟，打开困住他的封印，从地狱出来；而天使收到命令，需要将身为米迦勒皮囊的Dean从地狱解救，我就是当时的天使之一。”
完全没意料到这个答案的萨姆傻眼了，他愣了好半天才道：“你是在谈论撒旦吗？还有......Dean为什么会、会在地狱？”
“Sam是路西法的皮囊，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利用Sam去打开封印。在那之前Sam死过一次，Dean为了救他和恶魔签下了契约。”
短短几句话，已经让萨姆无心再问下去，他的脑子又变得一团乱。
Castiel不怎么会安慰人，这对天使而言是一项过于复杂的工程，他不知道许多人类是如何做到的，在人间这么多年，他依旧只学会了皮毛。
Winchester一家子难以解释的复杂感情Castiel作为旁观者倒是看得很清楚，虽然他不能深刻共情，但依旧能被他们打动。Dean肯把萨姆带回来面对自己的弟弟，就足以证明萨姆的重要性，三个人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权衡之下，Castiel还是选择开口：“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许可以问我。我是说，之后书里看不到的一些事。”
“......谢谢，有机会我会问你的。”他停了一会儿，从后视镜里瞥了天使一眼，手指开始抠着膝盖上的布料：“你不介意吗？”
“......关于什么？”
“......你知道的，这一切。我和Dean的关系，毕竟、毕竟那一个我和Dean是......我以为在天堂里这是罪恶的？”
天使摇摇头：“上帝和天使们不会在意这些。况且，衡量一个人是否罪恶，并不是取决于这些东西。我始终认为......人类的感情是复杂且难以解释的，我暂时无法用任何语言去评定，但就像Sam和Dean身为兄弟却是灵魂伴侣，在天堂，灵魂和情感的共鸣是并不拘泥于肉体的。”
萨姆勉强提起了一个感激的笑容，但即使是Castiel，也能轻易看出其中塞满的苦涩。
“你和Sam......另一个Sam，你们有些不大一样。”Castiel无法想到合适的句子去形容或比喻，只能道：“相似，但不一样。如果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的话。”
“我知道。”萨姆在把头转向窗外后，轻声说，“如果我有着他的生长环境，我或许就会是他现在的样子。”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Castiel下车把后备箱的东西取出来，同不远处已经做好准备的Sam点点头，转身对萨姆道：“我们进去了，你做好准备。”
地狱之王在做大部分事情时，总是喜欢事无巨细地谋划清楚。
待Sam和Castiel进入谷仓，Crowley已经把所有事宜准备完毕——在正门口，重新铺盖的稻草下面画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铜制匕首，沾了羊血的，以防万一你被缴械。”Crowley把匕首递给Sam，忽视对方不爽的眼神继续道：“半小时前我已经派人去给墨该拉散播消息，她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封印着阿勒克托的盒子被放在稻草堆上，四周摆满了巫术仪式所需的道具材料。正当他们点燃蜡烛的时候，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了几下，倏地熄灭。几人立马戒备起来。
“看看这是谁，Sam Winchester，”熟悉的女声自一旁响起，下一秒，身穿黑色长袍的墨该拉出现在谷仓门口，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我以为上次你已经吃够了苦头......”她的脚步在即将踩上稻草的瞬间停住了，墨该拉抬眼扫过三人，嘲讽一笑：“同样的把戏，第二次就没有意思了。”她的手一挥，稻草被一阵风卷起，露出了底下用红漆绘制的陷阱。
“但愿你们还有什么后手准备。”她的手高高举起，在拳头捏紧的一瞬间，地板随之发出皲裂的声音。陷阱上出现了一道深刻裂痕，彻底失去了效用。
Sam吞咽着，握紧手中的枪缓缓举起。复仇女神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知道那东西对我没用，亲爱的。”她的目光越过三人，落在阵法中央的盒子上，语气充满威胁：“是你们乖乖交出来，让我给你们一个痛快，还是想和我的小宝贝们玩一会儿？”她头顶的几条眼镜蛇讨好地在她指尖蹭了蹭。
“把契约解开，我们把你的姐姐还给你。”Sam紧着喉咙说。
墨该拉神色带着虚伪的怜悯：“在你签订契约之前，我应该提醒过你，契约一旦成立，谁也不能反悔。”
“......那你该带走的是我的灵魂，而不是我哥哥的。”
“傻男孩儿，我们当初说好的是‘罪恶之人的灵魂’，不是吗？我可没有耍赖。你们三个人之中谁觉得自己最为罪恶，我就选择谁。”说话间，她脸上的恶意也毫不掩盖地流露出来，“你的哥哥还好吗？这段时间我在外面可听了不少关于你们兄弟俩的传闻。不过，似乎没有人提过你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猜想得到证实，Sam抿紧唇，心口因愧疚而抽搐。Castiel看了他一眼，对墨该拉道：“解开契约，否则我们就烧了你的姐姐。”
墨该拉的面色一沉，她取下腰间的鞭子，眼神变得阴狠起来：“选择权似乎不在你们手里。”
话音刚落，盘踞着毒蛇的鞭子就直直朝天使脸上甩去。Sam几乎在同一时间扣下了扳机，不想复仇女神的鞭子在空中一扭，子弹被弹飞，紧接着，鞭子的方向又是一转，呼啸着向他袭来。Sam避之不及，鞭子重重地抽在他的肩上，他整个人翻倒在地，往外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Castiel举起铜刃冲上前，和复仇女神缠斗起来。Sam咽下嘴里的血沫勉强从地上爬起，往盒子的方向跑去。墨该拉见状连忙抬手，想用法术控制住Sam，却被从身后袭来的天使一刀捅进了肩膀。
她惨叫一声，反手用法术掐住Castiel的脖子，另一只手挥动鞭子去缠住Sam的腿，将他再次甩飞了出去。她回头阴森森地对天使道：“下次记得刺准一些。”随着加大的力道，Castiel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下一秒，随着一声响指声，似乎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从刚才开始不见踪影的地狱之王站在阿勒克托的盒子前，用口型道：“注意头顶。”
复仇女神瞬间抬头，只见几条被挂在谷仓天花板上的铜链落下，刚好将她围住。她立马松开Castiel想逃出圈套，下一刻链子却像活过来那般拉扯着，紧紧勒在她身上。沾有羊血的链条灼烧着她的皮肤，墨该拉痛呼着挣动身体，眼神怨毒地望向Crowley。
“看来你要和你的姐姐一起了。”Crowley从阵法中央捡起盒子把玩，墨该拉大笑几声：“怎么，你觉得就凭这几条破链子就能困住我吗！”
她头上和鞭子上的毒蛇发出嘶嘶声，开始朝铜链爬去，分别咬在了拉扯着的链条上，即使被灼烧也不肯松口。空气中传来烤糊的蛇肉味，Crowley嫌弃地用手扇了几下。几秒后，“哐啷”几声，那几条毒蛇口中的毒液竟是把铜链熔断了。
“你们死定了——”脱下链条的墨该拉一步步朝Crowley走去，恶魔脸色一变，抱着盒子往后退。几步后，复仇女神的表情僵住了，她发现身体被牢牢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Crowley眯起眼，本是紧张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笑：“隐形墨水，我特意叫人从源头工厂批发来的，希望你喜欢。”他扬声道：“你们两个，还起得来吗？”
满身狼狈的一人一天使爬起来，走到依旧光鲜亮丽的恶魔旁边。Sam抹掉脑袋上被砸出来的血，喘着气道：“希望你下次能快点。”
“启动机关可是要时间的，驼鹿。”Crowley毫无悔改之意，“现在能对我说声谢谢了不？”
Sam用昏沉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捂着一片火辣的臂膀甩甩脑袋，走到墨该拉面前。
复仇女神瞪视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人类，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我是不会解除契约的。”
“我知道。”Sam轻声说，他抽出腰间的铜刃，狠狠刺进了墨该拉的胸口：“这无关紧要。”
他神色冷漠地看着复仇女神的身体轰然倒下，绿色的光芒在她的眼中闪烁，几秒后如断电般湮灭。Sam将匕首拔出，头也不回地道：“Cass，碗。”拉起墨该拉的手臂，竖着割开一条两指宽的口子。
天使从放置在一旁的背包中翻出铜碗递给他，血液顺着几可见骨的豁口涌出，很快就装满了两碗。
Sam的脑袋和肩膀都伤得不清，他站起来后趔趄了一下，Castiel赶忙扶住他，伸手点在他的额头。
“舌头交给我，你们先去把血喝下。”
伤口恢复的Sam道了声谢，端着血往谷仓后停车的地方赶去。
仪式一切顺利，萨姆毫无阻碍地完成了Rowena交给他的巫术。两人一言不发地把混杂着巫术材料的血强咽下去，抹掉满嘴的血污，忍着反胃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
天使和恶魔刚好一同走出来，Castiel问道：“好了吗？”
Sam点点头。
“非常好，完美结局。”地狱之王抬起手，“那我就先走——”话音未落，只听见“咔擦”两声，他身上的法力突然全消失了。Crowley看着自己手上的恶魔手铐，黑下脸：“认真的？我这么帮你们，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想都别想自己行动。”Sam打开车门，一把将Crowley推进了车里，“你就和我们一起出发。”他是绝不可能让Crowley和Dean单独呆在一块儿的，天知道这个满脑子算计的恶魔头子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Crowley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没想到我们合作这么久，信任危机竟仍然存在。驼鹿，你的疑心病是不是太重了？我的心都要被你伤透了。”
“就，请你闭上你那张该死的嘴，Crowley。”Sam轰着油门把车踩了出去。
回程的速度要比去程快上许多，再回到地堡时，他们才离开三个钟头不到。还没下楼梯，Sam就一眼望见Dean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Rowena正抱着本书在悠闲地喝着茶。
他的心跳空了一拍，来不及管身后被拷着的Crowley，飞奔下去将他哥哥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红发女巫看向Sam，“他晕倒在这里，我又抬不动他。”
Sam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个事实，他收回眼神，去摸Dean的额头——没有烧。他质问道：“怎么回事？”
Rowena合上书：“他突然间捂着胳膊，像是很难受的样子，身上都开始冒着热气，之后就晕倒了。我又重新给他加固了一遍抑制温度的巫术。”红发女巫观察了一会儿Sam的神情，探究道：“Dean胳膊上东西是血印吗？”
Sam立马低头去看那个印记，“......对。”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们Winchester男孩儿真会惹事。”Rowena抬起眉毛，推测道：“传说血印会影响宿主，或许刚才就是它在作祟。”
Sam来不及指控血印是败Crowley所赐，下意识否认：“不，一个月前Cain说过，血印的效果被压制了。”
“时异事殊，Samuel。Dean的灵魂正在被灼烧，这时候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说话间，车程落后一些的萨姆和Castiel也回到了地堡。萨姆见状匆忙跑到Dean身旁蹲下，查看他的情况。Sam心烦意乱地看了对面一眼，问道：“仪式在哪里进行？”
“让他躺在桌子上。”
二人按照红发女巫的指挥把Dean扶到桌子上，脑袋朝着铜盆缓缓放倒躺下。Castiel拿出了墨该拉的舌头，所有材料摆放齐全，一切准备就绪。
两个Sam坐在Rowena的两侧，仓库里的抽血用具在此刻派上用场，他们的胳膊上分别插入了一管针，血液顺着输血管流出，一点点滴进桌上转满材料的铜盆。
Rowena把墨该拉的舌头切好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手搭在铜盆上，“在血量足够前，仪式都不会停止，你们俩得撑住了。”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开始念咒语。
随着仪式推进，暗红色的血液逐渐淌满铜盆的底部，随即被升起的紫色微光不断吸收。一开始他们还能正常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接连在胸口发闷的同时心率加速，身体也逐渐虚软。伴随着接踵而至的眩晕，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还有多久？”模糊间，他们听见Castiel问道，“已经超过两品脱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俩也会有危险。”
Rowena根本没空回答。两个Sam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耳边Rowena诵读咒语和血液滴滴答答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似乎永无止尽。
终于，在他们清晰地感到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冰凉的时候，Rowena手下的紫光和铜盆里的光芒相互呼应，红发女巫将墨该拉的最后一片舌头同Dean的发丝扔进铜盆的一瞬间，光芒暴涨！淡紫色的光束化作一条细线滑向Dean的身体，从他的头顶蔓延，包裹至全身。
这光芒持续了将近十秒才停下，盆里的火焰和光亮倏地一同熄灭，Rowena深吸着气不稳地扶住桌子，她捂住胸口闭上眼缓了一下，对着天使道：“结束了。”
Castiel赶紧将两人手上的针头拔掉，两个Sam的嘴唇发白，瘫软在桌子上，完全没有力气坐直。
“别动。”天使边说着，把手指分别点在了他们的额头上。随着指尖的白光闪过，两个人的面庞总算回复了丁点血色，但依旧难以坐立。
Castiel的面色也苍白了许多，他道：“抱歉，我的能量暂时只够做这么多了。”
两人同时摇摇头，道了声谢。
猎魔生涯让Sam更为迅速地适应了失血状态，他挤挤有些发青的眼睛，哑声问道：“已经成功了吗？”
Rowena不紧不慢地拿着手帕擦掉额间的冷汗后才道：“Dean的灵魂已经停止灼烧了。”
Sam如获新生般狠狠松了口气，他郑重道：“谢谢你，Rowena。真的。”
Rowena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你们两个男孩儿有空多来跟我学习，就算报答我了。”
一直站在后面的地狱之王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他戴着手铐保持着优雅又别扭的姿势走到桌子前，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Dean，扭头道：“女巫救了睡美人，是时候放职员表谢幕了。可以松开我了吧，小公主？”
微弱的动响从桌上传来，无人有心情理会Crowley，两个Sam连忙看向桌上躺着的人，却因为严重失血没办法站起来。
“Dean？”Sam紧张地喊道。
Dean的手指动了动，几秒后，他颤动的眼皮缓缓睁开，眼珠来回转动了两下，嘶哑着嗓子轻声道：“......我是......我死了？”
凑在他视线正上方的天使、地狱头子外加百岁女巫散开，Crowley道：“高兴吧，你还活着。”
Dean一点点将自己撑起来坐在桌子上，捂着被摔了无数次的脑袋呻吟一声：“靠......谁打我了？”
Sam此时才真的笑了出来，他抿了抿嘴：“Dean，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猜。”Dean用恢复的视线迟缓地扫了室内一眼，“我为什么会躺在桌子上？”
“你又晕倒了，”Sam回道，“在此期间Rowena做了仪式，现在契约破解成功了。”
Dean挑挑眉，低头看了自己一圈：“破解了？好极了。”他揉着脑袋从桌子上下来，这才看到身后两个Sam面色发白虚软地靠在椅子上，他一愣：“你俩刚抹了油漆还是怎么的？”
室内的气氛很明显一僵，迟疑在空气中盘旋，Dean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都看着我干嘛？”
“破解仪式比预计所需的血量要多。”Castiel自然也察觉出了一丝反常，但他还是解释道：“我已经给他们治愈过了，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Dean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地道：“好吧，没出事就行。”
“你......”Sam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股恐慌在他的心头蔓延——不，Dean不对劲，Dean不该......
“怎么，你们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承担什么后果的吗？”Dean神色淡然地看二人一眼，“现在目的达成，契约已经解除，难道不该开心吗？”
此话一出，二人和天使的脸上同时被震惊填满，两个Sam的面色更是变得一片惨白。
Dean忽视几人诧异的目光，转过头，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地狱之王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把初刃放哪儿了？”
Crowley颇为讶异地抬起眉：“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怎么？”
Dean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行了。谢啦，各位，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们随意。”他大剌剌地扯着自己的衣领，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摆摆手离开了大厅。
Notes:
本来不是在这里断章的，但是原本计划的这章又又又破万了，甚至还有往1.4w之上奔的趋势，所以还是分一下吧（擦汗）
总之，有什么想法请告诉我！你们的评论是我现在一口气写完的动力（抹泪）下一章应该明天更新（你最好是）
Chapter 2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一片死寂，直到看不见Dean的身影，也没有人开口。
片刻后，Crowley抬起手晃动了一下手铐：“能给我解开了吧，驼鹿？”
Sam的脸还是凝固的，眼中沾染着茫然和难以置信。闻言他迟缓地动了动，卡轴般回过神来，面色如骤然密布的乌云般变得阴郁下来，他转向地狱之王：“......不，你现在哪儿也别想去。”
“拜托，我能去哪儿？”
“别说你没想拿初刃去找Dean。”
Crowley不回答了，他歪过身体，对着Rowena告状一般喊道：“妈妈。”
Rowena好心情地挑了一下眉毛，说：“你就先安静呆着，Fergus。”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Sam虽不能说完全摸清了Crowley的本性，但也学会了对对方一秒都不能掉以轻心。但他现在没空理会Crowley，他停摆的大脑总算复苏，急切地看向Rowena：“为什么Dean会......”他有些难以启齿。
“会对你，对你们俩漠不关心？”Rowena填补完了Sam的未尽之言，“别这么看着我，你们Winchester男孩儿的八卦我可是听了不少。如果以灵魂是人形来比喻，Dean的脑袋已经被烧光了，所以，他会缺失一部分情感也是正常的。”
“有什么办法能把灵魂修复吗？”
“灵魂一事非同小可，这可不是巫术能做到的事，Samuel。”
又是几秒沉默后，Sam无法抑制地开始慌乱起来：“......Dean刚刚问起了初刃，”他边说着想站起来，“说不定血印真的开始生效了。我们一定得想想办法......”失血过多的身体暂时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发软的双腿没能支撑住他，他的胳膊“哐”一声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Sam......”
“Cass。”Sam打断Castiel未出口的话，他的脸现在完全失去了血色，甚至比仪式刚结束那会儿还要遭，他重复道：“我们得想想办法。”
Castiel面露难色，他看向萨姆——对方虽然沉默不语，但情况并不比Sam好半点，两个人从内部溢出的恐慌肉眼可见地即将绞死他们自己。无奈之下，天使只能托出事实：“如果Dean是因为灵魂缺失而如此，有一个办法可以补救。”
两道目光立马充满期冀地望来，Castiel却道：“但不能是现在，你们都太虚弱了。”
“Cass——” “卡斯——”
“不，Sam。”
“至少告诉我们需要做什么，”萨姆道，“拜托。”
“......”天使在二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灵魂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一旦损毁无法修复，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灵魂伴侣。
“人类的灵魂虽各有不同，但灵魂伴侣之间会产生共鸣，他们的灵魂不会相互排斥。所以，你们可以用灵魂去填补Dean所空缺的部分，而且......多出来的灵魂分量，说不定可以压制血印的效果。”
不出所料，Sam下一句便是追问：“什么时候能开始？”
“我说过，现在不行。你们太过虚弱，没办法承受切割灵魂的痛苦。”
“我可以的。”
Castiel之所以不愿意一开始道出实情，就是预想到了这个局面。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会在这种时候试图同Winchester讲道理：“你应该知道灵魂被触碰是什么滋味，更别提割一块下来会经受怎样的痛苦。而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必须确保你们俩都做好准备才会动手。”
“不，没必要。”Sam在Castiel诧异的目光下说，“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一个人不行，Dean的灵魂所需要填补的分量不是零星一角，你的灵魂被割走那么多也会出现相同症状的，你忘了无魂的那个你——”
“他出不来的，”Sam冷着嗓子，“用我的填补就行。”
即使没有言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确地感受到：Sam不想让Dean用上萨姆的灵魂。
Castiel望着他简直就像在望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Sam，你不能这样——”
“我已经决定好了，就这样。”
怒意难得出现在了天使的脸上，在Castiel再次开口前，萨姆冷静的声音打破了紧绷的氛围：“各位，不好意思，能让我们俩单独谈谈吗？”
天使压下胸口的怒火，迟疑了一下，点点头。Rowena痛快地站起来：“下次再见了，男孩儿们，现在我也帮不上忙了。噢，钥匙给我，Samuel。”她示意了一下地狱之王腕上的手铐。
Sam从口袋里拿出恶魔手铐的钥匙，Rowena收进了她的提包里，对着Crowley眯着眼笑道：“走吧，儿子。”
“该死的。”Crowley小声诅咒，不情不愿地被母亲拽着上了楼梯。
“......我出去转转。”Castiel说道，看了Sam一眼，在那对母子之后出了地堡。
大厅一时间变得空寂下来，Sam瞥向那张如照镜子般的脸，并没有任何想与之交谈的欲望。他这次顺利起身，向屋里走去。
“你听见他说的了，两个人的灵魂会安全一些。”
身后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Sam回头，发现对方也站了起来，用一副劝解的模样道：“况且，听Castiel的意思，你以前也缺失过灵魂，而那个你似乎很危险。”
“用不着你操心。”他不耐烦道。
“......那你想过Dean在恢复后的感受吗？”
Sam的脸色阴沉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用不着你管。”
隐忍的表情在萨姆脸上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这件事情必须由我们两个人一起完成——”他的话还没说完，Sam已经转身离去。
那一瞬间，一直以来压抑的愤怒和怨怼如苏醒的火山般陡然爆发，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时时刻刻都在刺痛着他的身影失声吼道：“你他妈能不能清醒一点！！”
气血在身体里翻涌，让本就失血过多而眩晕的脑袋更加昏聩，萨姆喘着粗气让自己站直，“你以为我愿意用你的灵魂一起吗？”在Sam回身后，他咬着牙道：“如果在Dean恢复后，他发现你独自为他承担这些，你要他如何自处？”
实际上，萨姆完全清楚对方为何如此固执地想独自用灵魂去填补Dean。如果可以，他同样也想只用他的灵魂。
可他不能这样对Dean。
“你觉得你为他失去了感情后，Dean会感激你吗？他愿意看到你这样为他自我牺牲吗——”
“别说得像是你有多了解他似的！”Sam带着骇人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回来——他的理智也在这一刻彻底断线，他一把拽住萨姆的衣领，眼中的怒火几近将自己吞噬：“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你对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生活、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你根本不可能真正理解Dean！你在安稳和平的世界里过着我们奢求的人生，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得之容易，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来对我指手画脚？就凭你说自己是谁的天杀的丈夫吗？！告诉你，这里没有人会承认、甚至连Dean自己都不会敢承认这种该死的东西的！”
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痛楚了。这段时间他所承受的困扰与痛苦，被一句不差地全部揭露，如飞向标靶的利箭，精准无误，直击要害。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Dean。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萨姆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在被Dean锁在车内的那七个钟头里，他呆滞地盯着在挣扎之下变得血肉模糊的手腕，问自己：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事实如裹挟着尖刺的狂风骤雨向他砸来，一直以来自己所坚信一切，都在看到和Dean有着血缘关系的那张脸后尽数毁灭。所有的回忆刹那都掺了剧毒，他现在甚至无法确定Dean是否真的爱着自己，或者说，在Dean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
他在这儿没有朋友、没有工作、除了Dean以外没有认识他的人，他甚至连一张身份证明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他丢弃了一切，换来的却是这些。
在某一刻，他内心陡然升起的是一股痛恨——对Dean、对自己。但最后的最后，当他肿起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痛时，萨姆又只想要Dean回来。
好在Dean没有丢弃他。
在亲吻落下时，萨姆没有看见其他人，但在松开Dean之后，他注意到另一个“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满脸空白地瞪着他们。
他再次紧紧抱住了Dean。这并非单纯的挑衅——他承认，自己当时也带着一丝“谁都别想好过”的报复心态——亦是一种试探、一个测试。然而，当Dean猛地推开他，并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惶恐不安，甚至完全无暇顾及自己时，萨姆就明白了：Sam比他更重要。
萨姆没办法再看到Dean，但可笑的是，他无处可去的同时也不敢离去，他只能把自己困进房间。
头几天，在安静到令人想下坠的昏暗屋子里，萨姆只是在发呆。
他一遍遍梳理着过去的一切，并逐渐认清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到在这段关系中，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推着Dean往想要的方向走去。
Dean虽然没将实情全盘托出，但也从未骗过他。当年自己告白后Dean的反应还历历在目，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对方真的是在拿自己当“兄弟”相处，是自己一意孤行。
既然如此，Dean为什么能向他妥协？究竟是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缠绕了他许久，即使内心的一角已经在歇斯底里，他依旧不想失去Dean。于是，在此期间，他逼迫自己去翻阅书籍、了解这个世界，直到某天萨姆一个激灵，陡然想起那场车祸后，Zach在一通问候电话里提起过他的“表哥”。他知道那是Dean，但彼时他还沉浸在父母离世的悲痛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代表着什么。
......所以说，Dean得知了他和父母出门旅游的原因，并荒谬地把那场车祸归咎在自身。这就是为什么。
恍惚间，萨姆觉得自己在22岁后的人生都是一场荒诞且巨大的笑话。然而这个笑话令他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萨姆已然在接二连三的窒息事实中感到麻木。
墨该拉的事情让Dean趁机把萨姆从房间里挖了出来，在不查资料的时候，萨姆总喜欢发呆——他没什么可想的，就只是想发呆。
Dean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少了，几天后，当Dean给他换完纱布后，他才鼓起勇气问道：“你的戒指呢？”
对方回答不出来，萨姆不想为难他，接着他听到Dean问自己：你还好吗？
萨姆迷惑，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才叫“好”，所以他也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之后兄弟二人争吵的话语他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他不是聋子，地堡根本不隔音。而在Dean向他弟弟妥协的那一瞬间，萨姆没能感到任何意外或愤怒。
他只是在门的另一侧遥远地听着，面无表情地听着，内心和意识如一汪死水，毫无波澜。
......可他就是没办法失去Dean。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萨姆甚至都对自己感到诧异。
当晚，他的头脑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前所未有地清醒，他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是自己，Dean和Sam永远只会是兄弟。另一个“自己”想要得到Dean，是无论如何也甩不开他的。
不管Dean是因为什么才向自己妥协，也都是为了他，不是任何人，只是为了他。
这是个不公平的起跑线，但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如果他非要在所有事情上论出个所以然来，那他只能输得一无所有。
于是在第二天，他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Dean心虚讶异的目光中坐在大厅，主动加入了查找资料的行动。
至于另一个“自己”？萨姆大概能猜到对方在盘算什么。如果和墨该拉签订契约的人是他，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后，他说不定也会像对方那样，在死之前为Dean做出一些忍让的。
可这比自己料想的还要艰难。
Dean会肆无忌惮地把油腻的脏手抹在他弟弟身上且不会道歉；会在Sam试图说什么的时候直接开口抱怨；甚至会强硬地直接帮对方做下一些决定......这种亲密无间化成名为嫉妒的砒霜灌进他的喉咙，腐蚀他的五脏六腑。
但萨姆没让任何人看出来。事已至此，他只剩下Dean了，除非他即刻死亡，连灵魂都不能重返人间，否则他绝无可能放手。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事情在他看到那群孩子的演出后又发生了转变。
他同签到台的小姑娘问到了可以买《凶灵恶鬼》的地址，趁着Dean去办案的间隙独自前往书店。他拿着买好的系列第一部，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坐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厅，一目十行地读完了整本书。
一切的谜题都在这本书里有了解释：刚结婚时每扇窗前的奇怪盐线、地毯下奇怪的阵法、堆在仓库里很像巫术仪式的物品......等再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暗下，萨姆打开那台老旧的翻盖手机时才发现Dean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
萨姆快速返回书店买下了一整套系列，在打车绕到汽车旅店把书藏在了自己的背包里后，又回到了学校。
不想他再没有时间打开那套书。
在Dean确认Sam没事后，萨姆很迅速就察觉出来对方不想自救了——或者说，对方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获救。
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萨姆也曾意识到过这个问题。那年Dean在火场里出事，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那一周，萨姆从对方的同事口中听来了许多Dean在任务中的事迹。他感到自豪，真的，他的丈夫是这样无畏的一个人，但同时他也感到害怕，害怕Dean因此永远离开他。
于是在Dean出院后，他请求对方能换一份工作——他就是自私，他不会否认这一点，他没办法想象Dean离开自己，他大概会崩溃——也就是在这时候，萨姆突然意识到，Dean那样拼了命的在火场里救人、如此地抗拒辞职这件事，不仅仅是无畏，还有一种对自我的不在乎，甚至是......贬低。
萨姆感到心惊。从Mary口中道出的往昔而言，Dean应当是在幸福中滋养成人的才对，他不知道Dean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问题，但那会儿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最后他同Dean道了歉，事情到此为止。
如今再去看过往的一切，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解释了。
坏事接连不断地发生，每当他以为已经解决掉一个问题时，另一个问题总会接踵而至。
现在，契约破解了，又是灵魂缺失。
“——你对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你根本不可能真正理解Dean！......告诉你，这里没有人会承认、甚至连Dean自己都不会敢承认这种该死的东西的！”
字字诛心。萨姆被对方的言语狠狠刺痛，他看着面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知道自己的脸上大概也有着相似的神情。
可实际上，他从不在意别人是否知道他们已有所属，他只要Dean自己清楚就行了。婚姻仅是萨姆给Dean套上的枷锁——一个只需要他和Dean看得见的枷锁。
“......听着，我不在乎这个。”萨姆狠狠扯下Sam拽着自己领口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他妈根本不在乎在这个世界甚至都没有人能证明的婚姻，我只想在他身边，不论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你明白吗？”他的拳头捏紧，隐忍多时的嫉妒在此刻完完全全地爆发出来，刻薄地印刻在脸上，“你为什么不能明白？你已经得到他了！完完全全地得到他了！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包括我！”
这几日来的所有伪装终于全数碎裂——他怎么可能他妈的不在乎，他怎么可能真的就这样接受一切？！
但他别无选择。如果他不想失去Dean，那他就没得选。
“在他告诉我真相，说要走的那一刻，我觉得和他结婚的三年来对他而言就是个惊世骇俗的笑话。你以为他一开始就自愿带着我过来的吗？你他妈根本都不知道我想了多少最坏的打算、做了多少努力才让他在最后一刻同意带上我，你现在又凭什么来说我‘得之容易’！你和他生来就是兄弟，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博得他所有的关注，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告诉我！”
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久久不散，伴随着地堡机械运转的嗡声，就像耳鸣般灌入萨姆的耳中。
Sam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走开，萨姆完全没有余力再去看对方的表情。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一阵青黑，来回吞咽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
在长久的寂静中，萨姆突然感到一阵虚无。怒火得到宣泄后，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
Dean可以为了Sam找到他，又可以为了Sam抛下他。那枚他亲手打造的婚戒，是一个咒语，代表着永恒，代表着无止尽，Dean为了Sam可以如此轻易地将它摘下，甚至完全没顾及过萨姆的感受。
他还记得在大厅里Dean吻了他之后看到Sam的反应，对方的手抖成那样，脸上的神情像犯了滔天的罪恶。
直到此刻，萨姆才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他的爱意，对于Dean而言似乎只剩下了累赘......不，也许一直都是累赘。
他不敢想在他自以为快乐的五年间，Dean是如何熬过来的。他是如此自私。
“……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我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萨姆干涩地开了口，“如果我在你的位置，我会做出一样的事情。”
又是几秒的沉默，他紧绷的肩膀陡然卸下。
“打电话给Castiel吧。”萨姆往后退了两步，他分明还站在那里，却像是突然间死掉了，他轻轻道：“你去填补Dean的灵魂，我来填补你的。”
在Sam反应过来前，萨姆错开对方的肩膀，离开了大厅。
Notes:
下一章结局章！！就算爆字数我也会在下一章一起发出来的！（尖叫）
这一章几乎全是律米米的回忆，也算把他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的想法道清了（如果没有那是我的问题）。我真的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写得咋样了，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已然神志不清（bushi），如果没发挥好真的很抱歉，或许后续在校对的时候我会再修改的（抹泪）
Chapter 29
Notes:
我......竟然完结诈骗了，啊啊啊！！可是这章已经1w多了不分开就爆炸了！！算了，凑30章整数完结吧。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随着移动书架被拉开的声响，炽白的灯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昏暗的地下室。
Sam端着一盘意面，顶着刺人的目光走到桌子前把盘子放下，对坐在床上的人道：“吃饭。”
“你们打算这样关我多久？”
Sam不理会对方的问话，只是拖着凳子在离桌子远一点的地方坐下，冷硬道：“你不吃我就拿走了。”
几秒的僵持下，Sam看着他哥哥撇着嘴耸耸肩：“好啊，那你饿死我好了。”Dean露出一个笑容，冲Sam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说，“哦，我大概也死不了。但我猜，你应该会更不喜欢再次回来的我。”
Sam默不作声地咬住了牙，下意识随着这番话语去看对方赤裸的胳膊上露出来的血印，忍耐了好一会儿后才道：“要么你现在自己吃，要么之后我们帮你。你不会想躺着吃流食的，Dean。”
Dean一直无所畏惧的轻佻面色沉了下来，他阴沉地瞪了Sam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站起，拖着从足腕一路延申到铁床上哐啷作响的镣铐，走到桌子边坐下，用带着手铐的手拿起软胶叉子，以别扭的姿势进食。
Sam在另一侧紧盯着他一点点把意面吃完，直到Dean放下叉子用纸巾擦嘴后才道：“回床上去。”
“我不是你养的狗，Sam。”
“那你可以和这盘剩下的肉酱一起过夜。”
Dean翻了个白眼，把叉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又拖着脚铐回到临时搬来的铁床上坐下：“你们知道这样关着我没用的吧？......别拿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对大家都好，让我走怎么样？你和另一个自己都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嗯？”
见Sam不说话，Dean问道：“你到底在在乎些什么？”
“我在乎些什么？”Sam几乎要笑出声了，但他只是这么重复了一遍，又闭上了嘴。
“你、或者说你们俩，真的有考虑过什么是我想要的吗？”Dean晃了晃手脚上的镣铐，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或者说你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不管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这个全新的我。我不满你们的意了，你们就把我铐起来，关在地下室里，你们拿我当什么了？失去一半魂魄的我和你们，究竟谁更可怕？”
Sam冷淡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他飞速走到桌子旁拿起盘子，想离开这里。
“你有想过我早就厌倦了这一切吗？”Dean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我厌倦照顾你、处处为你着想。看看你是怎么对待过去的我的？你有考虑过，你哥哥强迫自己‘自愿’跟你上床，其实也算是一种强奸吗？”
Sam的面色狠狠扭曲了一下，手里的软胶叉子已经不堪重负在他手里捏得团在了一起，他故作镇静地对着Dean扯出一个笑容：“这不是真正的你在跟我说话。”
“你就这么告诉自己吧。”
Sam不想、更不敢再听下去，他拿着垃圾转身走掉，在关上门之前，Dean气急败坏的吼声传来：“已经烧掉的那部分灵魂不会自己回来的！那个我已经死了！”
“砰！”一声，Sam大力合上了门。他往走廊外走了几步后停下，本是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倚靠在墙上闭上眼缓解自己。
他没想过有一天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月前的下午，在萨姆从大厅离去后，Sam到厨房翻出几瓶啤酒，一个人沉思了许久。
他刚经历了一场失血，就算Cass已经治疗过他，他也不该碰酒精，但Sam此刻没有更好的方式去排解了。
他从小仰仗着他的哥哥，除去到斯坦福读书的那几年，他几乎和Dean形影不离。他敢说，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Dean。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难以接受萨姆的存在，甚至会在整件事情中完全失控。若对方只是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Sam或许会抱着好奇的心态观察对方，因为他深知，他哥哥根本不会把半点心思放在对方身上。
但萨姆截然不同——问题不仅在于Dean竟会与对方上床、结婚这档子荒唐事，更在于Dean居然敢将萨姆带回来，直面他、直面所有人。
......萨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这才是令Sam真正难以接受的事实。
在第三瓶酒空掉后，Sam强迫自己停了下来，他收拾掉桌上的酒瓶，打算去先跟Dean谈谈灵魂填补的事，没想到Dean却不见了踪影。他立马拨了两通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考虑到他哥哥醒来后的状态，Sam无法不警惕起来，他查看了一圈Dean的屋子——除了钱包和钥匙外，柜子里还少了几件衣服，Dean猎魔时会带着的行李包也不见了。Sam的心跳都为此停了一秒，恐慌从脚底向上蔓延，在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电脑，搜索Dean的手机定位。
好在他哥哥没有拆除手机卡，红色的小点闪烁着出现在屏幕上，随着地图的放大不断精确位置，最终显示Dean已经离开了黎巴嫩，正行驶在一条公路上，看距离，对方至少已经离开了一个小时之久。
他连忙拿起电话拨给Castiel，天使很快就接了起来，Sam在对面开口前就先说明了情况。
“我现在就出发，你要和我一起吗？”Castiel问。
“我——”Sam犹豫了，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道：“不，你先出发。我们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后，他又在电脑前盯着还在移动的红点，好半天从下定决心似地站了起来，走到萨姆的房间外敲响房门。
没有任何回应，Sam干脆直接打开了门——只见对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他再次敲敲门以提醒对方，萨姆这才猛然惊醒过来，扭过头看他。
“Dean走了，我现在准备出门赶上他，你来不来？”虽然不愿意和另一个“自己”一路，但Sam也不可能把对方独自丢在地堡。他会提出邀请，只有这一次，如果萨姆拒绝或者犹豫，他就自己出发。
萨姆先是呆滞了两秒，接着像是魂魄被强行从外面拽回了身体那样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慌地站了起来：“他、他为什么走？他要去哪儿？”
“不知道，他不接电话。”Sam快速道，“看方向他可能想往密苏里州走，你准备好，我们五分钟后出发。”
失去一部分魂魄的Dean似乎不怎么需要休息，刚出发的这天晚上，Dean除了在加油站短暂地停下过一次以外，直接不眠不休地开到了哥伦比亚。
二人的身体还没恢复，根本经不起如此舟车劳顿，他们从未感激过对方的存在，但在此刻，同一张脸的益处就是他们可以共用一张驾照，两人得以在路上轮流开了四个钟头，但依旧累得够呛。
就在还剩下不到一小个小时就进入哥伦比亚的时候，Sam的手机响了——是Dean。他几乎一路上都在坚持不懈地给Dean拨电话，对方一通未接，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打回来。
“Dean？你在哪儿！”
“别告诉我你没在看定位。”Dean的语气懒洋洋的，听上去半点不像开了一宿车的人，“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什么事？”
Sam差点被气笑了，他说：“什么事？为什么你突然一声不吭地走掉，你想去哪儿？”
这会儿是萨姆在开车，他紧张的眼神从后视镜里折射过来，Sam打开免提。
“我记得你已经过了见不到我就会哭的年纪了吧。”Dean顿了顿，“至于我为什么走掉？‘离开，随便去哪儿’，这句话是怎么说的对吧。”
熟悉的话语令Sam一噎，他咬住嘴唇又松开，将语气缓和下来：“听我说，Dean。Rowena说你的灵魂被灼烧了太多，而且血印可能已经开始再次对你造成影响。现在我们得填补你的灵魂——”
“谁说我要填补了？”Dean打断他。Sam傻住了，只听他哥哥毫不在乎地哼笑一声，继续道：“怪不得我醒来后一身轻松，怎么说，我或许应该感谢墨该拉。至于血印？别担心，几天前它就开始发作了，哦，我当时不想告诉你们来着，抱歉啦。”
Sam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半晌才道：“Dean，你现在不对劲，这不是你......”
“哪里不对劲？”Dean不屑地反问，故意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道：“你们觉得什么才是我，嗯？那个会独自背负着罪恶、逼着自己跟你们上床的我？是这样吗，Sammy？”
二人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青白，车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他们同时像被冻住了那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行了，我知道你们跟在我屁股后面。”Dean冷漠地说，“别再试图找我，你们俩想去做什么都行，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但你们也得让我走，明白了吗？”
不等两人回话，Dean那头已经挂断了。大概寂静了几十秒，车内的空气似乎才恢复了流动，Sam停转的大脑总算重启，他急忙打开电脑的定位——
“......定位失效了。”Sam干涩地说，“Dean把手机卡销毁了。”
轮胎在公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着萨姆一脚踩下的刹车，整个车身狠狠晃动了一下，才急停在了路边。
萨姆的手紧紧捏在方向盘上，面色阴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扭过头去看向Sam，对方的表情和自己毫无二致，他问：“你还有其他能查到他位置的方法吗？”
“没了。”Sam道，两人又沉默了几秒，他说：“我们先到哥伦比亚，我给Cass打个电话。”
萨姆点点头，车子再次启动，在公路上疾行。
直到此刻，他们也未曾想过，这将会是一趟长达一个月的追逐战。
失去定位的Dean并不好找，Sam足够了解他哥哥，可他哥哥也同样了解他，一周下来，两人每次都是刚摸到Dean的踪迹，对方就已经转移到了下个地点。
Castiel和他们会和过几天又分开了，Dean从密苏里州离开后，故意给了他们一个错误的信息——他竟然雇人把Impala开到了附近的一座小镇，等三人追上黑斑羚后才发现驾驶座上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Dean遗弃Impala的行为无疑加重了二人的恐慌，不过短短十天，两个Sam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他们从陌生男人手上拿回了Impala，却彻底丢掉了Dean的行踪，Sam推测出Dean可能会去的两个地方，决定和Cass兵分两路继续追查下去。
事情到了第二十六天的时候终于有了转变，一天清晨，二人刚出发的时候，Sam接到了Crowley的电话。他正在开车，手机落在了后座的背包里，萨姆替他拿过手机接了起来——这二十天来，两个人已经无心再抗拒彼此。平行世界同位体的身份让二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对话，但他们心照不宣地开始配合，毕竟找不到Dean，那一切就都是空谈。
“嗨，驼鹿。近来如何？”地狱之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Sam没有给Crowley的电话备注，上面“666”的显示让萨姆皱起了眉，但他对这个称呼和声音却记忆犹新，他看向Sam，对方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臭了：“怎么？”
“真冷淡啊。”
“我挂了。”Sam道。
“听说你又跨上了寻找松鼠的奇妙之旅？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好消息。”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电话那头的Crowley正在他的宝座上喝着茶，闻言望了眼在一旁看书的母亲，站起来走远了些才轻哼道：“因为他已经不分青红皂白捅死了我好几个手下，严重危害了十字路口的绩效以及我在地狱的威信。”
实际上，Crowley不会说的是，他曾给Dean打过电话，但被血印影响并处于半无魂状态的Dean根本没有一丝情分可言——
“初刃在哪儿？”Dean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在你杀了我那么多人之后。”
电话那头的Dean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语气变得悠哉游哉起来：“别让我找到初刃。还有，也别让我见到你，如果你再让那些恶魔跟着我，下一个就是你，明白了吗？”
回忆结束，Crowley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们俩能赶紧把他带回去，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就算信Crowley能上天堂，Sam都不会相信这套说辞的，他能猜到对方大概率是在Dean那边吃瘪了，不过他不在乎，只要Crowley提供的信息是有效的就行。
“你知道些什么？”
“血印对Dean的影响似乎加深了，如果你们有注意到的话，血腥松鼠已经在他的旅途上解决了好几桩案子了。”Crowley顿了顿，不忘嘲讽，“当然，我想你们三个傻瓜应该是没有半点觉察的，不然你们也不用等我献上信息了。”
Sam忍气吞声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Dean在哪儿。”
“他昨天刚离开密歇根，预计今晚会到俄亥俄的洛雷恩，那里出现了一桩案子。不用谢。”
萨姆看出来另一个自己不想回话——而他对Crowley确实也没什么好感——就直接掐掉了电话。
万幸的是，他们目前所处的方向和所猜测Dean会前往的线路没差很远，不过他们就算不休息，最快也得明天中午前才能到目的地。
这半个多月两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高强度奔波，第一周萨姆还坚持不了那么久，到现在他已经能和Sam开同样的里程后直接在车上休息了。
二人轮班不停歇地直奔洛雷恩，路上Sam果然在网上查到了一桩案子——连续三个人一周内惨死在一家酒吧后街，心脏被凶手掏空。看上去是狼人。
路上Sam不得不跟另一个“自己”分享一些猎魔的经验，他们两张一样的脸太过惹眼，必须分开行动。第二天上午，他们到达洛雷恩后，Sam把去酒吧打听消息的任务交给了萨姆，自己则到警局去拿线索——他们不是来办案子的，但Dean是，他们必须追着案子才能找到Dean。
没有哪家酒吧上午就开门的，而Sam把另一个“自己”扔在酒吧门口后就走了，萨姆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思考了半天，最终用Dean留给他的旧手机拨通了老板的电话，告诉对方有笔大生意要做。老板十几分钟后赶来了，顶着一双黑眼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充满了质疑——萨姆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修边幅过。但介于他现在除了钱以外一无所有，所以他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了两百美金塞进对方手里：“进去谈？”
老板二话不说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意外地，酒吧里乱糟糟的——不是前一夜没打扫的那种乱，整间酒吧像是被人打砸过，不少桌子倒在地上，散架的木椅和碎酒瓶散落得到处都是。
“哈！别在意，前一晚的烂摊子我们还没收拾呢。”老板捋着他蓬乱的头发，走进吧台，从酒架上取了一瓶威士忌下来：“来点？”
萨姆摇摇头，老板给自己拿了个杯子：“行吧，来说说，大早上的，你想谈什么大生意？”
萨姆单刀直入：“这一周在你的酒吧后门死掉的三个人你认识吗？”
老板一愣，脸色不知为何就难看了起来：“我以为你是来谈生意的。”
“这就是你的生意。”萨姆干脆直接把剩余的钱全都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回答我的问题，这些全归你。”
“行吧，你也是FBI还是什么......”
“‘也’？”萨姆立马追问，“之前有FBI来过你这儿？”
“那儿，”老板指着那堆桌椅的残骸，“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就因为那个自称FBI的疯子在警局呆了一宿，不然你可别想这个时候叫醒我。”
萨姆有预感，那个人就是Dean，他急忙道：“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始讲述：“昨天有个来了个自称FBI的男人在这儿喝酒，跟你一样，朝我打探了那三个死掉的人的消息——先声明，他们甚至不是我的常客，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总之，得到消息后他也没走，我们这儿在凌晨一点有场钢管舞秀，他坐在下面看了一会儿，就突然和人打起来了。他妈的，他倒是跑了，他打的那个人是十诫帮的小领队，不一会儿就有一批人找上门来把我的店砸了。”老板抱怨了几句后问：“我这里有监控，你要看吗？”
监控里的男人还没露出正脸，萨姆就已经确认那就是Dean。
Dean似乎过得很好，衣装整洁，脸上带着愉悦放松的神情在吧台和老板攀谈了片刻，就转身去靠近舞台的桌子边坐下，专注地看着酒吧正中央只穿了一条胸罩和热裤的女郎在舞台上围着钢管扭动。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走到Dean的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Dean不闪不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对方调起情来，没几秒，两人就亲在了一起。女人跨坐在Dean身上耳语了一番，Dean说了句什么，对方突然站起来气冲冲地走了。
萨姆猛地松了一口气，老板哼笑一声：“你猜这小子跟她说了什么？他说他不会付费上床。Ann虽然是做这行的，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配付钱给她的，她可是头一遭被拒绝。”
虽然在美国这种见鬼的皮肉生意连警察都不会管，但萨姆还是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而且，看Dean和姑娘调情的模样，这段时间来对方是不是......他不敢再想下去，继续紧盯着监控，看着Dean端着酒杯挤到舞台下面，在钢管舞女郎的手指勾过来时，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钞票塞到了对方的靴子里。
这段录像看得萨姆胃里打结，但好在很快就结束了。大约几分钟后，一个粗壮的男人试图伸手去摸那位钢管舞女郎，在对方避开后，直接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试图把她拽下台。
“我本来还挺感激那个小子的。”老板道，在萨姆的目光转过来时抬抬下巴：“你往后看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他是疯子了。”
监控里的Dean走过去制止了男人，两人对话了几句，男人指着Dean骂了些什么，下一秒，Dean一拳挥了上去。
高出Dean半个头的男人直接被打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他摸了把鼻子，挥着拳头冲上去，可还没几下就被Dean揍翻在地。
事情到这里应当已经结束了，可是Dean却一把扯起了对方的领子，一拳一拳地向对方的脸上砸去，即使透过模糊不清的监控，萨姆也能看到男人满脸都是血。
直到男人彻底晕死过去，Dean才停手，他一派轻松地甩了甩胳膊，在众人的注视中耸耸肩，转身走了。
“看到了吗？”老板把监控暂停，将萨姆从惊愕中拉扯回来，“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我敢说要不是四周全是人，那家伙已经没命了。”
萨姆掩盖着慌乱沉默下来——在公路上的这段日子，萨姆偶尔会向Sam提问，关于血印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不少，监控里的人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甚至有几秒他都不敢相信那个面无表情一拳拳砸下去的人是Dean……看来那个叫Crowley的恶魔说得没错，血印正在影响着对方。
从酒吧出去后，萨姆给另一个“自己”通了电话，对方也刚好从警局出来，两人交换了信息。
“灵魂的缺失可能加剧了血印影响他的速度，我们必须得在这次找到他。”虽然Sam的声音很冷静，但萨姆听得出来对方和自己一样害怕，害怕Dean再也不会回来。好在，幸运女神这次总算眷顾了他们，Sam去到警局时，Dean才离开没多久，根据警长提供的线索，Sam确定他哥哥是到镇子外的一个农场里去猎魔了。
“警察怎么会直接给你看街道录像和Dean的信息？”上车后萨姆问。
“实话实说，我告诉他们Dean是通缉犯伪装的FBI。”
这套说辞莫名有些耳熟，萨姆从后视镜看了对方一眼，翻出地图：“我们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Dean才出发半个小时，来得及。”
他们极限压缩车程，四十多分钟赶到了农场附近，老远就看到了一辆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那是Dean会偷的那种车型。明明近在咫尺，两个人却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心率快得像是准备去赴一场大战。
Sam没敢把Impala停得太近，两人飞速准备好武器，徒步向农场靠近——在这一路上，Sam有教过几次另一个“自己”使用武器的方式，意外的是，对方似乎懂得一些格斗技巧，虽然很明显没经历过什么实战，但总比什么都不懂的好。
才走到谷仓的门口，里面的对话声就隐约传来：“把枪放下！”
“我更推荐你放开他，不然等会儿你会求我让你快点死。”是Dean 的声音，但语调却前所未有地陌生。
谷仓的大门敞开着，两人一靠近，就看见那个近一月未见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Dean对面的是一个狼人，正挟持着一个男性人类，他的脚边和Dean的身前分别躺着两个狼人，已经没了声息。
“拜托，让我走吧，我发誓再也不杀人了——”
“你还有三秒时间考虑。”
“你不让我走，那他也别想活了！”
狼人的话音刚落，只见Dean抬起的手突然向下，紧接着“嘭！”一声枪响，被挟持的男人身躯陡然向下一软，嘴里发出了惨叫——Dean竟然把男人的膝盖射穿了！
无法站立的男人成了累赘，狼人立马甩下对方拔腿就跑，Dean再度抬手扣下扳机，狼人的左边小腿被射中，他痛呼着摔倒在地，试图爬起来继续逃跑。
“这可不行。”Dean说道，又是一枪过去，膝窝被射穿的狼人彻底爬不起来了。他越过正抱着腿哀嚎的人质靠近狼人，抽出腰间的银刀，“我说过，我会让你求着去死的。”
“不、不——啊！！！”银刀扎进了狼人的右边大腿，Dean从正在灼烧的伤口中拔出利刃，再度高高举起——
“Dean！！”
Dean惊讶地回过头，在看清二人的脸后愣了足足两三秒，嘴里“嗤”了一声，将银刀改了方向，直直扎进了狼人的眉心。这次狼人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直接闭上眼没了气。
“嗨，Sam，Sammy，”Dean说着，面无表情地从狼人的头颅上抽出银刀，站起来对着目光惊悚的二人抬起眉毛，“好久不见啊。”
Sam看着地上正痛哭流涕的男人，好半天才能说出话：“你都做了什么？”
“你们不是看见了吗？”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Dean不明所以地噘了噘嘴，道：“那总比让狼人跑了或者他丢掉性命要好吧？权衡利弊，Sammy。不过放心，我不会像你当初那样乱杀人的。”
“......Dean。”萨姆皱着眉头，他尽力掩盖着脸上的不知所措，试图劝解道：“这不是你。跟我们回去吧，拜托。”
Dean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回去，然后呢？让你们把那些除了痛苦就是痛苦的东西塞回我的身体？省省吧。而且，据我所知，灵魂是没办法复原的。”
在这件事情上，Sam并不打算跟Dean透露实话——从Crowley身上还是能学到东西的——他只是道：“跟我们回去，Dean。”
Dean的目光在而人身上审视了一番，饶有趣味地哼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鼻孔出气了？要是那个我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的，可惜，如今再试图找回他已经没有意义了——”
Sam打断他：“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
Dean无声地笑了一下，歪歪脑袋：“实际上，你那个满心愧疚、承受重担的哥哥已经失踪蛮长一段时间了。我特别喜欢现在的我，自由、懒散、刻薄，噢，最主要是——没有负担。”他轻佻地对着二人眨了一下眼，“没有了那些愚蠢的负罪感，我现在开心得不得了。留下的那部分灵魂不仅能让我抛弃那些多余的情感，还足够让我找到乐子了。”
Sam不愿意再听下去，他又重复了一遍：“跟我们回去。”
“如果我说不呢？”
Dean落下来的拳头几乎没有留情，Sam敢相信，如果不是他第一时间就将对方缴械，Dean为了逃走可能真的会朝他们挥刀。
如果只是一个人，Sam没把握会是Dean的对手，但好在另一个“自己”能帮上一些忙，让Dean有些分身乏术。在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后，Sam趁着他哥哥的拳头转而挥向萨姆时，从包里摸出了手铐。
Dean察觉到了Sam的小动作，在击中萨姆的脸后，Dean反脚踹到了他弟弟的小腿上，Sam强忍着疼痛站稳，却被对方一拳打翻在地。
“你们就是不听劝，是吧？”Dean这样问道，对着Sam再次抬起脚，却被从后面摇摇晃晃爬起来的萨姆一把抱住了身子。
“快！！”萨姆喊道，Dean一下子挣脱不开，只能使劲用后脑勺砸向对方。萨姆闷哼一声，鼻血瞬间流了下来，却更紧地固定住怀里的身躯。Sam此刻已经抓住了Dean的右手，“卡擦”一声，手铐困住了Dean的一边手，不想他哥哥突然发力，挣开了身后的束缚，用左手手肘往后打向萨姆，萨姆不闪不避，下巴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顺势掐住了Dean挥来的手臂，把它往Dean的后背按，Sam则趁机勾住他哥哥的小腿狠狠往外一抽——
Dean面朝下向地上摔去，Sam赶紧跪下用膝盖从背后顶住他的肩，两个人合力抓着对方的手反曲，随着又一声锁扣合上的声响，Dean的两只手从背后彻底被手铐困住。
一切都结束了，两个Sam卸了劲儿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
等二人再去打理那个被射断一条腿的人质时，男人已经痛昏了过去，在Sam简单帮对方包扎过后，萨姆打了911，两人迅速带着Dean离开现场。
把Dean塞进车里花了不少功夫——对方拒不配合还妄图将手铐偷偷撬开，鼻青脸肿的两人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对方安置好。Sam为了防止他哥哥逃跑，先把对方浑身都搜了个遍，最后用麻绳分别加固了一道手脚，才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Dean放到了后座靠着。
Dean这副摸样显然见不了人，Sam从后备箱翻出一条毯子盖在对方身上遮住绳子——他们还得跨越两个州才能回到地堡，如果半路被警察拦下来就麻烦了。
“你们竟然把它捡回来了。”Dean在二人坐进前座后说道。
两个Sam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它’？”Sam道，“你不仅把Impala交给一个陌生人开走，竟然还说是‘它’？”
“只是一辆车而已。”Dean看着窗外无所谓地说，“如果能甩掉你们，为什么不呢？”
萨姆没说话，但眼神中写满了诧异；Sam则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哇哦，‘只是一辆车’。看来血印和魂魄对你的影响确实不轻。”
他们在返程的路上打给了Castiel——当然，是避开Dean的。天使表示灵魂修复仪式还会需要一些工具和草药，他大约会比他们晚上个三四天才能到地堡。
回到黎巴嫩大概需要不到二十个小时，两个Sam都没打算在路上休息，中途除了去加油站或卫生间基本上没有停下，一脚油门直接连夜开回了堪萨斯——顺带一提，Dean在被捆着以不堪回首的方式解过一次小手后，再也不愿意喝一滴水，而前座的两个人对他长达十分钟的怒骂充耳不闻。
回到地堡后，所有人都异常疲惫，处于半无魂状态的Dean本来应该好一些的，但任谁被双手反捆、双腿被迫并在一起整整十八个小时都不会好过的。
“能把我解开了吗？”Impala在车库停稳的一瞬间，Dean没精打采地问道，“我的手和腿已经他妈的要废了，如果你们还在乎的话。”
两个Sam一起下了车，关上前座的车门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把Dean抬出来。萨姆满眼疲惫地看了一眼车里面，问道：“要怎么安置他？我们不可能这样捆他三天。”
“你在这儿等我。”Sam说着，上了地堡里原有的另一辆车开走了。十分钟后，他回来了，后座上多了一大个快递箱。
“跟我来。”Sam在Dean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把车锁上了，他带着萨姆把快递搬进了地下室，箱子一打开，里面折叠着的架子和几根铁柱子露了出来。
萨姆疑惑地皱起眉：“这是什么？”
“铁床，我昨天出发时在亚马逊下单的。”Sam边说着把零件一样样拿出来，“Dean这几天就呆在这里面。”
萨姆瞪大了眼睛：“你、你要把Dean关在这儿？”
“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萨姆沉默了几秒，开始和另一个自己开始组装铁床。总之，不知怎么的，整个过程他还莫名有点心虚。
床拼好后，Sam又在萨姆震惊的目光中从仓库里翻出了两条带着一截铁链的镣铐——记录者们真是什么都有——最后两人合力把Dean从车库弄进了地下室，将挣扎不断的人压在铺好的床上，冒着脑袋被踹断的风险将Dean换了个姿势锁住，并将他脚上的镣铐和和铁床锁在了一起。
“......真的要这样？”萨姆担忧地看着Dean，小声问道。
Sam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的于心不忍——虽然他们年龄只差了几个月，但一直在正常世界生活的萨姆在某些方面真是和二十岁出头的自己差不了多少。
“只是几天。”他说着，扯了扯他哥哥脚腕上的镣铐，确定已经紧锁后才抽出腰间的刀割开Dean腿上的绳子。工作结束，Sam给另一个“自己”打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松开Dean分别被压制着的手脚躲开，果不其然，下一秒Dean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挥出的拳头因为迅速拉开的距离扑了个空。
“在恢复之前，你只能待在这儿，Dean。”Sam道。
“去你妈的！”Dean回复道，“我他妈没心情跟你玩这种肮脏的乱伦情趣游戏，给我松开——”
地下室修好的大门隔绝了Dean的骂声，二人沉默地上楼。萨姆主动负责起午餐的工作，而Sam则到附近的超市去采购了一些儿童用的软硅胶餐具和一次性碗碟——他不会给Dean任何可趁之机。
从那天中午开始，两个Sam就会轮流在饭点下去给Dean送饭。第一天，Dean一直在无视他们，在发现没有什么成效后，又一次次以各种方式同他们搭话。
这不过才第二天，Sam就已经无法忍受他哥哥的态度。失去一部分魂魄的Dean依旧是那么了解自己的弟弟，他知道Sam最在意什么，知道Sam最害怕什么，他的每一句话对于Sam而言都如此恶毒。
Sam只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正的、完整的Dean。
他叹了口气，重新站直，端着一次性的脏盘子上到厨房丢掉。他明白，在Cass赶来前，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Notes:
最后一章我尽量明天赶出来（？
总之有什么感想请务必评论告诉我，我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自己疯狂码字呢呜呜呜
Chapter 30: 终章
Notes:
虽然还没本宣，但是先开了一个数调群。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可以进群啦，进群请确认满18岁哦！未成年宝贝对不起了（如果真的有的话）群号：887166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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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三人算是“相安无事”地又勉强度过一天。
经过这一个月的奔波，两个Sam倒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敌视彼此——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但除非必要，他们依旧不会对话。
Castiel再过一天就会赶到，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再提起过灵魂修复的问题。二人默契地在用逃避的心态等待Castiel的到来——仿佛时间到了就会有更好的主意自己蹦出来、就会有一个监护人替他们拍板做抉择似的。
今天中午轮到萨姆下去送饭，等Sam心不在焉地吃完盘子里的东西，都拧开水龙头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对方下楼的时间有些过长了。他立马扔下洗到一半的碗，急忙赶往地下室。
还好，远远望去门还是关着的，另一个“自己”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Sam松了口气，还是打算看一眼里面的情况，不想刚靠近，里面的对话声就隐约传来——
“......那个我把你们俩事事排在第一，搜肠刮肚地想办法维护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而你们呢，是怎么对他的？......你有没有想过，放我走，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又来了。Dean就是不肯放弃。
“你们只关心你们自己——你以为那个我真的爱你吗？”Sam陡然停下扭动门把的手，“他只是愧疚而已，萨米，他可从来都没爱过你。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你们俩第一次接吻后，他在你家楼下差点把胃都吐出来了，哦，你知道你们第一次做爱后为什么他整整一周都不敢见你吗？因为——”
“够了——！！！”
Dean的笑声从门内传来，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下一秒，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拉开，萨姆煞白的面容撞进他的眼中，对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通红的双眼里写满了崩溃。
四目相对，萨姆又立马错开目光，越过他疾步往外走去。Sam扭过头，远远地看向里面被锁住的人，Dean迎着他的目光对他露出笑容，Sam沉默几秒，把门关上。
第二天，Castiel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到达了地堡，他带来了一个有着繁复花纹的玻璃瓶，还有几种模样古怪的草药。
“这些草药可以麻醉你们的灵魂，让你们不必醒着承受灵魂切割带来的痛苦。”Castiel拿着药杵，将倒进铜盆的药混合在一起磨碎边说道。
Sam点点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可以。Dean在哪儿？”
“......地下室。”Sam捋了两下散落下来的头发，“他现在不愿意待在这儿。”
Castiel点点头，把磨成粉状的草药均分进两个杯子里递给他们，“准备好后，就可以拿去兑水喝了。”天使拿起玻璃瓶，解释道：“仪式分为两步进行，这个是我从天堂取来的灵魂容器，你们俩切下的灵魂需要放进这个容器一天时间进行融合，之后才能融入Dean的体内。”
Sam没有反对这番话，他只是接过杯子，默不作声地打开准备好的瓶装水倒进去，没想到的是，另一个“自己”却把杯子放到了桌上。
萨姆在Castiel疑问的目光下抿住嘴又松开，好半天才道：“不，我们、我们商量好了。他来填补Dean的，我填补他的。”
Castiel闻言睁大眼睛，立马看向了Sam。Sam一噎，想反驳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他确实也没跟萨姆明确释放过任何讯号。
好吧，他承认，他有一部分是故意的，但他以为......以为对方会顺水推舟，而他也做好了在这个事情上先暂退一步的准备。没想到到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却把他以为已经翻篇的话再次说了出来。
萨姆并不在意二人的反应，他淡然地说：“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开始吧。”
Castiel转头看向Sam：“Sam......”
“又不是我决定的！”在天使暗含责备的眼神下，Sam梗着脖子说道。他的目光再次凝聚在萨姆身上，突然间心领神会，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他踌躇着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开口：“......你应该知道那不是他。”
萨姆安静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知道。但……但他说得没错，那都是实话。”
这下Sam百分百确定了——萨姆在介意Dean昨天的话。他不想宽慰对方，更不想主动伸出该死的橄榄枝，可这个事情现在确实不能以这种方式行走。就是不行。
他只能别扭地道：“但你也说过，两个人的灵魂才是最优解，不是吗？”
萨姆看了他一会儿，嘴角略带嘲讽地轻轻动了一下，说：“我不需要你的‘让步’。”
那一瞬间，Sam的脸色变得有些恼火，同时又有些崩溃，他没憋住，脱口而出：“这他妈才不是什么‘让步’，好吗？！”
实际上，他当然可以趁机接受萨姆的提议。他完全可以如此自私，毕竟他心里清楚，就算他这么做了，Dean最多只会在这个事情上不肯原谅他。但Dean终究还会是他的哥哥。独属于他的。
可失去Dean的这一个月太过漫长，长到让Sam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一点点思考那些他一直不愿意去细想的事。
如今的每一个果都是冥冥中种下的因，当初若不是惶恐于他的怒火，Dean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走进Crowley下好的圈套去拿取血印，更不会在死后去到平行世界认识萨姆。Sam早知道Dean没办法独自活下去，而他已经没办法再次为此责怪Dean。
他曾经也做过不该做的事，那甚至是真真正正的弥天大错；他曾经也经历过很长一段破碎、无助、绝望的日子。可是Dean......Dean几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修复他，从未真正抛下过他。
Sam坚信哥哥是爱着他的，他也知道等灵魂修复成功，Dean会为缺少魂魄的自己所说的话而愧疚，他不会将不真实的东西放在心上，除了......除了他也无可辩驳的那些事实。
他确实一直在一步步逼着Dean从他和萨姆之间做选择。他就是无法接受Dean给他的爱意能分享给别人，而他相信，另一个“自己”也同样这么想。
可是，昨天Dean对萨姆说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他有为Dean考虑过吗？他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照顾他，处处把他放在第一位......他真的欠他哥哥所有的一切。
他不知道他哥哥和另一个“自己”在那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Dean为对方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责任”或“愧疚”能解释的范畴。
于是，Sam就这样想明白了，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万分苦痛地想明白了。萨姆真的对Dean很重要，这份重要甚至不亚于他。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萨姆出了什么事，Dean真的会痛苦一辈子。
而比起让他哥哥一辈子被愧疚折磨，接受萨姆——另一个“自己”，听上去似乎要容易的多了，不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原地转了半圈后才用压抑着的声音道：“你......你怎么不明白？你怎么还能不明白！Dean不会接受的这种事情发生的，这其中不仅仅包括我，还他妈包括了你！”
在两人的目光中，Sam捏紧拳头又松开，终于肯正视萨姆的眼睛，他艰难地道：“......我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但如果你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Dean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闭上眼睛，撇去内心的疼痛，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如果仅仅是愧疚，Dean绝对不可能把你带回来的。你根本......根本不知道，他肯把你带回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些话已经耗尽了Sam的力气，他不再看对方，在静默了一会儿后道：“我不会劝你，选择只有这一次，你考虑清楚。”
他能做的只有、也只会有这么多了，如果对方执意如此，他自然不会强求。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即使他已经想得足够透彻，也并不代表他真的完全接受了这个操蛋的事实。可为了Dean他不得不这么做，只是为了Dean。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余光中，他看见萨姆动了，对方拿起桌上的杯子，再开口，声音不复之前的淡然，而是抑制不住的紧张：“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二人目光相接，在这一刻，不知怎么的，Sam突然已经预示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他感到有些荒谬，但没有办法笑出来，他放松一直紧绷着的身躯，和另一个“自己”一同看向Castiel。
天使轻轻松了口气：“首先，找个可以躺下的地方。”
地堡专门有一间类似于医疗室的屋子，两个Sam分别坐在可以调控躺卧角度的两把椅子上，喝下了准备好的草药。
“准备好了吗？”Castiel问道。
二人点点头躺下去，下一秒，Castiel的手指点在他们的额头上，两人眼前同时一花，失去了意识。
————
Sam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一直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四周没有任何光亮，他只能一直走、一直走。
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束光，他的哥哥背对着他站在前方，他欣喜地想靠近，却发现怎么也不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他想呼唤Dean，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加快脚步，这时候，Dean突然回头了——
他哥哥脸上一片冷漠，看着他的眼神如同一个陌生人。
“让我走，Sammy。”Dean说。
不......不......
Sam奔跑起来，却怎么也追不上那道身影，最终他哥哥倏地消失在眼前，光亮也随之熄灭，黑暗如绳索勒住了他——
Sam猛地坐了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他茫然地看着炽白灯光下地堡绿褐相间的墙壁，好半天才平复急促的喘息。
“你还好吗？”
他闻声转过头去，Castiel站在一旁，略带担忧地看着他。Sam摇摇头，还有些昏沉，他双手抹了一把脸，注意到他们还身处于医疗室，另一个“自己”躺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没清醒过来。
“结束了？”他问。
Castiel点点头，指向放在桌上的玻璃瓶——两团白色的发光体挤在窄小的瓶中，紧紧贴在一起的部分看上去正在互相吸附。
“再等十个小时，你们的灵魂就会彻底融合。”Castiel道，“明天一早就可以把它放进Dean的身体里了。”
Sam点点头，好几秒才意识到不对：“十个小时？”他皱起眉，“我睡了多久？”
“十二个小时。你们需要休息，我就没有叫醒你们。”Castiel顿了顿，“放心，我给Dean送过饭了，你们的橱柜里还有面包。”
Sam迟疑了两秒：“他、Dean有说什么吗？”
“他只对我进行了一番人格侮辱，”天使面无表情地陈述道，“除此以外，没有。”
Sam尴尬地看着他：“呃，我替他道歉。”
Castiel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Dean。”
Sam笑了笑，“我去洗把脸。”他说着侧身下床，脚才刚沾到地就一个踉跄，他手疾眼快地扶住桌子才没栽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虚软，背上全都湿透了。
“你还好吗？”Castiel上前扶住他，Sam勉强点点头，“虽然没有外伤和疼痛，但灵魂被切割还是会让你们的身体虚弱一阵子。我已经为你们治疗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谢谢你，Cass，”Sam看向天使，真挚地道，“为所有事。”
“不用客气。”Castiel拍拍他的肩。
等Sam去简单洗了个澡，换过衣服后，另一个“自己”也已经醒来了一会儿。两人现在看到彼此都有些不自在，颇为尴尬地冲对方点点头后避开目光，各自假装忙碌起来。
十个小时很快过去，此时装在容器里的灵魂已经融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这曾是从两个人身上割离下来的。三个人做好准备一起去到地下室，Dean刚开始还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看着他们，但当Castiel把装着灵魂的瓶子拿出来靠近他时，Dean脸色猛地一变，满脸抗拒：“这是什么？！”
“这是两个Sam的一部分灵魂。你们是灵魂伴侣，灵魂之间不会互相排斥，”Castiel一脸平静地解释道，“这些刚好可以填补掉你缺失的部分，让你恢复正常。”
“去他妈正常！你们是哪只耳朵听不懂我不想变回去！”Dean一拳挥向了在距离内的Castiel，天使的手指更快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上，随着指尖泛起的白光，Dean闭上眼睛，身体软倒下去。
Castiel把瓶子打开，将那一小团灵魂倒出来捧在手掌上，他弯下腰将手心一翻，紧紧贴在了Dean的额头上。又是一阵白光从天使掌心下亮起，十几秒后，光芒熄灭，天使松开了手，转身道：“可以了。”
两个Sam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可、可以了？”Sam有些呆呆地问，“不用做别的了？”
“剩下的就靠Dean自己了，”Castiel边说着把瓶盖合上，“你们的灵魂虽然不会相互排斥，但融合的过程中Dean的肉体会代替灵魂容器成为器皿，他会起一些排异反应。”
“什么排异反应？”萨姆问。
“疼痛、发烧。大概会持续四五天时间。”
两个Sam点点头，不再多问，赶紧去解开束缚了Dean好几天的镣铐，将他带离地下室。
Castiel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在两人把Dean安置在卧室躺好后才道：“还有一点需要注意，虽然灵魂已经融入了Dean的身体，但如果你们任意一个人死亡，那存在于Dean体内属于他的那部分灵魂也会随之死去。这样一来，剩下的灵魂就不足以填补Dean的空缺，Dean还是会变回半无魂的状态。”
Castiel的这番解释有些突兀，像是有意在强调些什么。两个Sam自然是听出来了——天使竟然在为他们二人的和谐关系做出努力。
Dean的手腕和脚腕都有被镣铐磨破的红痕，Sam甚至都没有去在意这个，却见萨姆已经去翻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给Dean上药。Sam对眼前这一幕和天使的话都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他点点头：“放心吧，Cass。”说着，他恰好看到Dean胳膊上的血印，“还有，血印的事情......”
“我会在这里待上两天，如果灵魂融合得顺利，三个人的灵魂分量足以压制血印的效果了。”
Dean在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前，短暂地醒来过一次。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在看到屋子里两张一样的脸后呆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眨眼、又眨眼，疑惑地露出一个微笑：“嘿，你们俩看起来很担心啊。”
“Dean？”Sam问。
床上的人不确定道：“怎么，我长两个脑袋了？”
两个Sam对视一眼，这一个月以来时刻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终于得以松懈下来，他们同时露出一抹笑容，Sam道：“欢迎回来，Dean。”
Dean有些迷惑，他来回看了二人好一会儿，像是突然回忆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一僵，笑容逐渐隐去。
“Dean......”萨姆轻轻喊道。
“我......”Dean张了张嘴，没能开口，他摇摇头：“我没事。”
他们当然知道Dean为什么会这样，但二人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Sam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好吗？你得好好休息。”他冲另一个“自己”点点头，离开屋子去做饭。
Dean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清醒，靠在床头一言不发，萨姆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旁边默默望着对方。好半天，Dean才回过神来：“......干嘛盯着我？”
萨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什么......就，就只是想看着你。”
即使结婚了三年，他们也不怎么说这种黏糊糊的话——萨姆知道Dean不大喜欢，或者说不怎么适应——更别提这里还是地堡，他的弟弟正在隔着几个房间外的厨房给他做吃的。
Dean的耳朵不自觉地烧起来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对萨姆的反应摸不着头脑：毕竟，从对方跟着自己回来后，他再也没见过萨姆露出任何积极的情绪。
他颇为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想问些什么又无从开口，最后只能用一贯的方式逃避地道：“别跟个姑娘似的。”
萨姆却笑了，眼睛有些泛红，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试探地拉起Dean的手。整个过程他小心翼翼，像是Dean只要表达出半点不愿意，他就会立马道歉退开。
Dean有些担忧他弟弟突然进来，但萨姆这幅样子他也不忍心抽出手，他现在的脑子还一片混乱模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场景。但好在萨姆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就这么拽着他，有点像怕被遗弃的孩子，埋着脑袋看着重叠在一起的手。
Dean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起来了一些，伸手拍了拍萨姆的脑袋。萨姆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哽咽，抬起眼睛问他：“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萨姆从来没有这么问过他。如果是平常，Dean会立马回避这种腻腻歪歪的氛围，但萨姆用着不安、乞求的眼神望着他，他非但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心下几乎是立马就为此抽搐起来。
“过来。”Dean招招手，萨姆立即抱了上去，额头抵在他的脖颈间，鼻子发出轻微的吸气声。Dean只能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之后没多久，Dean在吃完Sam准备的早饭后又睡了过去，几个小时后，各种症状接连而至。灵魂是在Dean的身体里融合，融合的过程中，如在每一根神经上缝针般的疼痛会一直存在，Dean有时候会被疼醒，但是醒来没多久又会痛晕过去。
Castiel说只有等灵魂彻底融合，疼痛才会消失，在此期间，异常虚弱的Dean只能呆在房间里躺着，每天等两个Sam轮流照顾他。
前两天的Dean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接着他又开始低烧，口中不停地呓语着些什么。那症状确实有些骇人，二人不得不让天使来查看一番。Castiel在检查了一遍Dean的身体后解释道：灵魂也承载着记忆，现在是两个人的记忆同时挤进Dean的脑子，人类的身体一时间无法承载也是正常现象。
然而这番解释不但没让两个Sam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慌张了。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Sam脸色变了又变。
“我以为......这无关紧要？”Castiel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一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是这个反应，“而且，就算我告诉了你们，你们也会选择把灵魂填补给Dean的。这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这倒是事实，两个人沉默下来，但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慌乱。Castiel观察了二人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他们这样的原因——人类总是有许多秘密。
“放心，你们分给Dean的灵魂只有一小部分，里面承载不了多少记忆。”Castiel宽慰道，“最多只有令你们印象很深刻的场景，而且只会是一些类似于闪回的片段。”
两个Sam对视上了，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些尴尬的事情——老天，他们心想，可千万不能让Dean看见他们俩吵架的样子。
第三天晚上Dean的状态好了许多，低烧退下，身上冒汗的频率也变低了，两个Sam不用再频繁地给他擦拭身上换衣服了。Castiel再次确认了一遍灵魂融合的情况，给二人吃了颗定心丸后才从地堡启程，前往天堂归还灵魂容器。
到了第四天中午，Dean总算清醒过来，他用嗓子干得像沙漠里冒起的烟，在给自己灌了两杯水后才勉强活了过来。
“谢了。”Dean把杯子递出去，他弟弟立马接过去，问道：“还要吗？”
“不了。”Dean呼出一口气，摸了自己一把，觉得全身上下黏糊糊的，“我睡了多久？”
“将近四天。”Sam把杯子放好，“你期间醒来过几次，吃了点粥，忘了吗？”
Dean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房间陷入尴尬又别扭的沉默，Dean在这熟悉的氛围下逐渐紧绷起身体，零碎的记忆在昏沉的大脑中搅在一起——是了，他回来了，旧的问题不但没能解决，他还添了一堆难以饶恕的新债。
Dean在被子上的手一点点捏紧，他说：“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两个Sam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前一后离开房间，萨姆帮他带上了门。
灵魂融合带来的疼痛已变为在骨缝里刮蹭的钝痛，但好在还处于Dean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伴随着细密疼痛将他包裹的，还有熟悉的愧疚和痛苦，Dean满心疲倦地坐在床上，呆滞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血印——
实际上，血印从灵魂灼烧前就已经隐隐躁动起来，讽刺的是，墨该拉的契约生效后，失去一部分魂魄的他奇妙地与血印带来的冲动和欲望相互抵触，让他在渴望拿到初刃的同时，又理智地制止自己被血印牵着鼻子走。
他感到一丝庆幸——至少他没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四处去杀人。但他记得他对两个Sam说下那些恶毒的话语时，二人眼中受伤的神情；他记得难以抑制体内暴戾的因子而挥下拳头时，指骨击打在他人脸上发出的闷响。这一个月以来，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他全都记得，一分不差。
灵魂融合前Castiel的话他没有忘记，他知道是两个Sam分别给了他一些灵魂他才得以复原，他不知道二人是怎样达成的协议，总之他现在完全没办法直接面对二人。
他的身上很痛，脑袋也很痛，一些陌生的画面一直在的脑子里闪烁，Dean微微弯曲身子，将脸埋进膝盖。他想歇息一会儿。
——
一直到晚上，Dean都没有出来过。两个人都有些担心他的情况，Sam已经习惯了在他哥哥筑起高墙的时候先给对方腾出点空间，等到之后再慢慢撬开他哥哥解决问题。但萨姆没有面对过这样的Dean，他虽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Sam看得出来他如坐针毡。
已经到了饭点，萨姆总算开了口：“他得吃点东西，我去做。你......你去看看他。”
Sam有些惊讶，但没有拒绝这个有违他们兄弟常规相处模式的提议。他来到Dean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才敲响门，扭开门把进去。
“......嘿。”Sam轻轻推开门，对他哥哥打了声招呼。Dean的姿势没怎么变，依旧和中午他们离开时那样靠坐在床头，对方脸上没来得及收起的深重疲惫让Sam一愣：“你还好吗？”
Dean立马调整了一下表情，撇撇嘴，“还行？怎么了。”
“不，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Sam的手心颇为不自在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以及，要到饭点了，我们想你可能需要吃点东西。”
Dean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惊讶——毕竟他弟弟通常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他点点头：“我不饿。”
Sam抿起嘴，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准备好措辞，深吸一口气后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在哥哥的目光露出防备时，鼓起勇气继续道：“我也经历过无魂的状态，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滋味......”
“Sam，我不是......”
“不，Dean，你听我说完。”见他哥哥想要否认，Sam反而沉下心来，他道：“你曾跟我说过，‘那不是我’，我现在也想这么告诉你。”
“......怎么，你想用我的话来安慰我吗？”Dean露出笑容，Sam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认真的，Dean。”
在他大哥收敛起刻意的笑脸后，他说：“我知道你在在意什么，但我想说的是，我并不在乎，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一个人背负这些，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Dean看向他弟弟的表情像是看到自家小狗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好吧，这有些好笑，但、但他从未想过Sam会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或非紧急事态下这样直白地跟他说出这些话。
心里坚固的城墙被轻易地挖开一个角，温热的水流缓缓淌进Dean的身体，奇妙地抚平了一些他的疼痛。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对方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这一个月下来竟然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一些。
Dean轻轻叹出口气，他这次露出了一个略带疲倦却温暖的微笑，冲他还站在门口的弟弟招招手：“过来。”
Sam迟疑道：“干嘛？”但还是听话地靠近他哥哥。
才走到床边，Dean的手就伸进了他的口袋，Sam愣愣地看着那条仿制的护身符躺在他哥哥手心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立马手足无措地想解释什么，但又觉得似乎没必要为此激动——这是Dean灵魂刚开始灼烧那天，在浴室里从口袋里掉出来的，Sam捡起来后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没有拿出来过——正当他还有些闪躲的时候，他哥哥问道：“另一个呢？”
“......什么另一个？”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Sam的脸一点点地烧了起来，他瞪着他哥哥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Dean想了想，说：“我现在能看见一些东西，就像电影里的闪回片段那样。”
哦，对。Castiel说过，他们的一些记忆会和灵魂一起融进Dean的脑海——那条护身符，在被Dean扔进垃圾桶后他就悄悄捡了回来，这么多年来一直贴身放在口袋里，直到拿到这条姑娘们做的仿制品后，他就把自己那条放在了枕头底下，他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会以这种方式被Dean挖出来。
Sam的手指悄悄在牛仔裤上摩擦抠弄了好一会儿，他想问Dean还看到了什么，但又不敢问出口。纠结了片刻，磨磨蹭蹭地道：“在我的房间。”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好在Dean没有再问什么，他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仿制护身符，在沉默中来回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木纹。
半晌，Dean突然开口：“我没想到你们俩能......”他又停了下来，顿了好一会儿，语气一转：“对不起，Sammy，我——”
“Dean，没关系的。”Sam直视着Dean，“不管你要说什么，都没关系的，好吗？”
Dean略带惊讶地重新抬起头看了Sam一会儿，逐渐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道：“不，你......你得让我说出来。”他躲开弟弟的目光，“对不起，Sam，真的。我、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萨姆、他——”
“Dean。”Sam轻轻喊道，打断了他哥哥的引咎自责，Dean却摇摇头，兀自继续说下去：“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带他回来，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个。如果我那时候一走了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吸了口气，反复舔着干涩的嘴唇，语气艰涩，“我对不起他太多。在遇到我之前，他所过的完全就是你梦寐以求的正常人生活，如果不是我......”
“你怎么能确定什么是我梦寐以求的呢？”门口声音问道。兄弟二人闻声看去，只见萨姆端着一份做好的晚餐正在门口，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我从没觉得你对不起我。”萨姆走进来，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后，略带忧郁地看着Dean。他走到Sam旁边，侧身挨着床沿坐下，把手心盖在Dean的手背上，犹豫在脸上一闪而过，最后认真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在为我爸妈的死而愧疚，你觉得你毁了我的生活，但我从没这么想过......实际上，一直以来我都十分感激能遇见你。”说完，萨姆感到耳朵有些发热——他从未这样同Dean剖开自己去说些什么。他把目光稍微错开了一下，又重新放回Dean身上，紧紧盯着对方：“谢谢你能来找到我。”
这番话十分简短，兄弟二人却直接被这直白过头的话语震惊了——Dean浑身不自在地飞速撤回了目光，Sam则抬起眉毛埋下脑袋，清了下嗓子。
萨姆却轻轻笑了：“看来你们也不常谈心？”
“嗯......我们通常不做这个。”除非……除非其中一个要死了。Sam颇为尴尬地回道，他抬起头，只见Dean正用着一种迷惑的目光游离在他俩之间。他叹了口气，选择学习另一个自己，做好准备直言道：“......只要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你还在这儿，那就一切都好。”
这次并非什么退步妥协、暂时退让，Sam是真心实意地道出了这番话。如果不是另一个自己，他这辈子也想不到和Dean还有别的可能......他并不为这段除了兄弟以外的关系而感到后悔。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萨姆的存在，血印的效果就没办法被压制住，之后迟早会出现一些他们难以解决的大乱子。
Dean显然被这两颗接连而来的高速直球迎面打懵了，他本来就还迷糊的大脑直接急速烧停，只能维持着一种傻乎乎的茫然表情一脸空白地看着二人。
萨姆没憋住，从鼻腔里冒出一声笑，他起身去把桌上的托盘端过来，放到Dean的膝盖上，试探地弯腰在对方脸上轻轻印下一吻：“快吃吧，我待会儿来收盘子。”说完像着火了一样立马转身离开了。
Dean差点把膝盖上的盘子打翻，他满脸惊慌地看向他的弟弟，结果、结果Sam却露出一个微笑：“有事叫我。”
Dean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弟弟不紧不慢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给他带上了门。
......操。
Dean敢打赌自己现在看上去绝对像个傻子，他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这他妈竟然不是梦？！？
不不不，这一定是他死前的臆想，一会儿死神就该来接他下地狱了。
......但这碗意面为什么闻着还挺香的？
————
半个月后的某天早上，两个Sam刚从外面晨练回来，就看见一个基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起床的人端着三人份的早饭往桌子上摆。
“愣着干嘛？拿你俩的叉子去。”Dean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咖啡我煮好了，帮我倒一杯。”
二人傻愣愣地去了厨房，洗干净手后分别端着咖啡和叉子回到大厅。
Dean今天的兴致特别高昂，不仅早起做了早餐，还一直时不时哼着曲子，两个Sam在犹疑中吃完了早饭，被Dean催促着去洗澡换了身衣服。
“你们俩好了吗？”Dean喊道，二人穿好衣服后回到大厅，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人，齐齐愣住了。
Dean还是那个样子，脸上挂着许久不见的轻松笑意，手里拿着Impala的钥匙，站在桌边用温暖的目光看着他俩。
但......但这都不是让两个人呆住的原因。
如此显眼地，Dean的脖子上多了一样东西挂在胸前，他拿着车钥匙的左手无名指上也套上了一枚戒指。
两个分别属于一个人，又不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
Sam的目光从那枚戒指慢慢挪动到Dean的脖子上——已经被他藏了将近五年的护身符正稳稳当当地悬在他哥哥的心口前，最终他闭上张开的嘴，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而萨姆，他突然明白Sam第一次见到自己后，却优先因为Dean前胸的戒指大发雷霆的原因。但此刻，在看到Dean把结婚戒指大大方方地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后，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两个不同的特殊物件，都回到了它们本该属于的位置。
“走吧，去超市！”Dean绕到二人身后，两只手同时掌在他们的后背，将他们往前推了推。
Sam总算回过神来，恢复自然的神态颇为好笑地问道：“别告诉我你想买一堆酒。”
“哈！酒只是附带品，今天我来筹备晚餐，怎么样？”Dean得意洋洋地咧嘴：“我突然想到一道菜，你们俩必须得尝尝，那可是妈妈自己发明的——”
“呃，你是说‘温彻斯特惊喜’？”萨姆问道。
“你怎么知道？”
“某次......”萨姆把“圣诞节”咽了回去，“在厨房，她告诉我的。听说异常油腻，是，咳，‘盘中心脏病’。”他向Sam打了个眼色。
Sam接受了萨姆的示好讯号，顺着他的话对Dean皱起眉：“Dean——”
“停！”Dean伸手制止他的弟弟，他甩了甩手上Impala的钥匙，“这顿饭我做主，你们无权插手，这道菜我做定了！所以你俩到底来不来？”
Sam和萨姆看了Dean一会儿，同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Dean挥手：“走，快！”
Dean率先抬起步子跑上了楼，他身后的二人对上目光，一同摇摇头，追着他的步子一起迈上楼梯。
“对了，”萨姆在另一个自己身后说道，Sam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他。萨姆有些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之前那个......定位，你得教我。”
Sam有些惊讶地抬起眉毛，摸了摸鼻子：“好。”
“嘭嗵”一声，地堡的门被关上，炽白的灯光自动熄灭，一切归于寂静。
在暗红色的亮光下，地堡大厅桌子上用匕首印刻的D.W和左右两边的S.W显得异常明亮。
——正篇·完——
Notes:
后记：
终于完结了，这篇sd简直是我的血泪史（什么？）写同人文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写了这么长的文，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首先，要感谢我的朋友们，没有她们的督促和鼓励，我根本不会这么快写完（是的，一年不到，22w字，对我而言已经非常快了！）；然后，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每一位留言评论的姑娘！我后期几章的评论基本上没有回复了，是因为实在是有点心力憔悴，没办法好好打起精神认真回复大家，但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有认真仔细地看，这些评论也都是我写出下一章的动力。
说实话，这篇文写到后期，我已经有一种精神模糊的感觉了，几度被折磨到跟朋友嚎叫，再加上今年办only有太多事情要忙，我甚至生出了好几次放弃的念头......但好在，苦尽甘来！我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里程碑（？总之，感激大家的不离不弃。
这篇文或许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我功力有限，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目前能写出来的内容真的已经是已经尽我所能绞尽脑汁的了.......所以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探讨的，十分欢迎！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有人能来跟我讨论剧情或者捉虫，这样或许我就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下一次就能有所改进~
好啦，那现在先来说说关于剧情的一些问题：
关于血印：没错，我就这么全部塞在一起然后简单粗暴地解决掉了，毕竟比起看我赘述已有剧情，大家应该更想看三个人情感发展对不对（？而且如果真的再展开来讲，这篇文不仅还有10w字要写，他们三个人真的就很难再谈HE了。
关于两个Sam的和平共处：其实我个人觉得两个米米的视角我写得算是比较清晰了？对于律米而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选择权。他没有丁米的血缘关系，自然也就没有原米破釜沉舟的勇气。我记得有个姑娘的评论说得特别好，大概是：“律米因为怕丁离开，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处在这段关系中。”而在来到平行世界，得知真相后，律米比起去争抢什么，他更在意的是丁会不会抛下他离去。只要丁不离开，那对于他而言，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而原米，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SPN的前10季米米像所有人展示了这一点（点头）。为什么这篇背景会选在S9之后，首先这是米米最疯的时候，其次是因为这是米整个人转变非常大的一个时间线，在经历过改锥事件后兄弟二人的关系在烈火上炙烤，而恶魔丁让米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遭“什么叫失去”，从s10后，米米简直宠哥宠到有时候我会觉得难以直视的地步（......）虽然本文里恶魔丁没有出现，但半无魂丁+律米已经足够让米米体会到s10恶魔丁的情况了？所以最后在结局前，米米也能接受了律米的存在，并不是情非得已，而是他开始学会把丁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欲望之前了（ps：这也是我认为原剧1520米米的爱如此伟大的原因！）
关于结局：不知道这个结局是不是会让一些姑娘觉得不满意？但是、但是，这是我仅能想出的最合理的结局方式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告诉我~欢迎~
关于一个有趣的点：“代餐”。一开始在从丁的视角出发整理这个故事时，我甚至完全没注意到这其实是在“疑似找代餐”（咳咳），但事后看到有几个姑娘用这个词后觉得也无法反驳哈哈，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不能完全算找代餐，毕竟丁的思维里他从没有想过要找谁去替代米，更没有把萨姆当成Sam过。但情感这个东西本就是复杂的，丁从小到大，世界里永远是弟弟排第一，弟弟就是组成丁温的细胞，所以没了Sam，Dean也活不长；那在异世界看到与弟弟几乎一模一样的萨姆时，Dean会无法控制地去追逐着萨姆，是本能、是习惯，这一点是我自认为的SD嗑点（？）其实我想过如果Dean一直没能遇见萨姆，他究竟能不能撑到7年后Sam找到他，答案是很难。爸爸妈妈虽然能让Dean有“活下去的义务”，但却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或许在某一次消防救援行动里，他为了救人牺牲了也说不定......至于为什么没把这些太细致的东西都放进文里，因为我觉得什么都写进去就太过于细致和直白了，当然大部分原因是我觉得自己技术没到家，怕什么都写进去会让文章变得“太矫情”“太繁琐”，希望以后能更加进步吧！救命，我啰啰嗦嗦一千多字了！真的有人会看吗喂。好啦好啦，更多的话我不说了，总之再次感谢每一个支持这篇文的姑娘，爱你们！我们下一篇文见！
PS：本文原计划3个番外，分别是三人猎魔、if线、3p车，但由于要赶出本，可能只能争3保2了？当然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三人猎魔我可以慢慢写，但是这样就没办法放进本子里了（擦汗）以及番外会在sdo后的半个月全公开，不用担心看不着！
Chapter 31: 番外一 · 关于猎魔
Notes:
卡在了零点前！大家六一快乐哦~
番外共有3篇，会逐一放出来，感谢大家的支持！
Chapter Text
在所有破事都解决后的一年来，三个人的生活竟异常和谐。
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两个Sam也算得上是同一个人，只要他俩能真正和平共处，那他们日常中的默契甚至是与生俱来的。
这一年间，变化最大的不光是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变成了三人成行，还有他们办案子的频率也大大减少了。
两个人都知道Dean是在照顾一直生活在平和世界的萨姆，Sam倒也乐见其成——他哥哥有所顾忌，不再看见案子就凑上去，目前的生活基本已经是他的最佳理想状态了。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惬意地过起日子，Dean甚至升起了出门旅游或者找份工作的念头。而他自己确实也为此规划了一番，打算哪天能拍板后再告诉两个Sam。
又过了一个月，某天中午，三个人一起在大厅吃饭的时候，Sam掏出一台手机——这是Bobby的，自从Dean消失后，Sam为了联系上更多的猎人留意Dean的踪迹就启用了它，毕竟Bobby是他见过人脉最广的猎人了。
“昨天晚上Bobby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Sam解释道，“是一名律师发来的，信息说Bobby是一位名叫Bunny LaCroi的遗嘱受益人。”
Dean沉默一秒，脸上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Bunny啥玩意？”
Sam笑了一下：“LaCroi，总之，律师说她是位女继承人，Bobby本人或他的近亲要去一趟新迦南。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一位女继承人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去一趟，你怎么想？”
Dean若有所思地撇嘴点点头，“Bobby也有秘密啊......比如喜欢Tori Spelling，”他叹息一声，“如果他知道Dean劈腿，他该多难受。”
他本意是在说Spelling的丈夫，但话音刚落，两个Sam就同时以一种微妙的眼神幽幽向他看来。Dean莫名其妙地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一噎，想翻白眼又不是很敢，只能把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几口塞进嘴里，立马站起来道：“说不定Bobby给我们留下了买酒钱。快吃，我们收拾收拾出发。”
想把萨姆一个人扔在家里必然是不可能的，在回到原本的世界前，Dean还从未觉得对方这样......呃，粘人——这个词好像有点恶心人了，但Sam们就是小姑娘，用在他们中任何一人身上也没错。总之，三个人一同出发前往康涅狄格州，于第二天午后到达了新迦南。
“不准再偷跑过来，你听到我说的了吗？”Dean对着拉着脸的萨姆道——对方真的是和他弟弟待久了，现在萨姆的婊子脸已经使用得炉火纯青，出现率比前六年高了不止两倍，“你随便去哪儿逛逛，我们俩出来后就去找你。”
萨姆受不了地道：“我不是小孩了，Dean。这种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
“对，对。”Dean说，“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律师大人。”
萨姆不想理会Dean，他看着正打算就这么出发的兄弟二人，喊道：“等下，你们俩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哦，顺带一提，由于萨姆提回来的那笔钱，Winchester们的生活水平直接得到了飞跃式上升，他们现在只要出门，萨姆都会在当地最好的酒店直接定一个可供三人住的套房。
Dean疑惑地顿了一下：“不然呢？咋？”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是要去一位女继承人的别墅，是吧。”萨姆意有所指地打量着他们身上的法兰绒衬衫和牛仔裤，“你们不觉得需要......换一套衣服吗？”
“我才不要。我们又不是去办案或者吃总统宴席的，拿个遗产而已，说不定你屁股还没坐热我们就回来了。”Dean套上他的夹克，冲他弟扬扬头，“走了。”又不放心地对着萨姆道：“好好呆着。”
萨姆冲他翻了巨大一个白眼。
在到达Bunny LaCroix的别墅外时，Sam“哇哦”了一声，他看着分别停在Impala两侧的豪车，在下车后道：“咱俩是不是真的穿得有点随便了？FBI的西装在后备箱呢。”
“开什么玩笑？难得我们上别人家不用穿西装了。”Dean锁上车，先一步往别墅大门走去，Sam只能跟上。兄弟二人走上台阶，Dean按响门铃，《致爱丽丝》的音乐随之响起，两人张大的眼睛来回看了一圈后，Sam没忍住笑了一声。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女仆服侍的金发姑娘打量二人一圈，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Sam Winchester，这是Dean Winchester，我们代表Bobby Singer前来。”
“Singer先生不能来了吗？”
“不，他...去世了。”Dean回道。
女仆张张嘴：“噢，我很抱歉。”
Dean点点头，Sam补充道：“你也节哀顺变。”
“谢谢。”女仆轻轻露出一个微笑，“你们刚刚错过了葬礼，但是其他家族成员都在里面休息，你们请进吧。”
女仆叫Olivia，二人在她的引领下进入别墅，Dean四处打量着有些奢靡到浮夸的装潢，一路进到了主厅。
“容我介绍一下，这二位是Sam和Dean Winchester。”Olivia提高声音引起注意，房间里的所有人瞬间回过头来，齐齐看向兄弟二人。
房间内有五个人，三女两男，全都穿着黑色的正装。其中一男一女正打着台球，另外三人散漫地端着酒杯，神态看着一点也不像来参加亲属葬礼的。
单人沙发上留着金色短发、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站了起来，走到二人面前：“你们是维斯切斯特的Winchester家族的人吗？”
“呃、嗯，不是的。”Sam说道，他和Dean对视一眼，“我们和他们应该没有......？”
Dean摇摇头：“没有。”
“嗯，没有什么关系。抱歉。”Sam尴尬一笑。
“没关系。”女人说道，“你们俩......”她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一圈，吸了一口气：“好可爱。”
Sam微微睁大眼抬起眉毛，他又扭头去看Dean，他哥轻轻“噢”了一声，歪歪头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无措表情。
“我是Heddy，Bunny的亲戚，”短发女人，Heddy说道，接着她开始向二人一一介绍起屋子里的其他成员。
端着红酒斜靠在沙发上的长发女人是她的妹妹，Beverly；站在壁炉旁啜酒的年轻男人Dash，是Bunny的曾侄；而那对一直在打台球的男女，Stanton和Amber——Dean以为他们是父女......或至少是叔侄什么的，竟然是一对夫妻。
他甚至可以当她的祖父了，Dean在内心吐槽。真是他妈的有钱人的世界。
尴尬的轮番介绍总算结束，Dean吸了一口气，这时Dash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Bunny的？”
“我们——我们不认识她，是我们的干爹，Bobby Singer认识她。”Sam解释道。
眼神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连的Beverly道：“我们没听说过他，但你们在周末可以跟我们讲讲。”
“等等，周末？”Dean问道。
上帝，他以为他们拿完东西就能立马走了。
“律师没告诉你们吗？今天举行葬礼，明天宣读遗嘱。”Heddy说完后，Beverly立马接道：“你们俩可以留在这里过夜，”她暗示道，“所有房间都是双人的。”
“或者三人。”Heddy伸手拍了一下Dean的屁股，Dean整个人小小地弹跳起来，露出半个尴尬的笑容：“行。”
Heddy转身坐回沙发上，Dean没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背影，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他弟沉着脸盯着他——哦，操......他干咳一声，心虚地别开脑袋，双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地往衣服上蹭了几下。
好在管家及时现身，走到二人面前问道：“五分钟后能去大堂跟二位说两句话吗？”
兄弟俩点点头，管家一走，Beverly就像一阵风似的踩着她的小高跟来到了他们面前，双眼紧紧盯着Sam，眼神和语气全是毫不遮掩的挑逗：“所以，Sam，跟我说说，你平常是在锻炼吗？”
Sam张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Dean默默把头转向他弟，尽量不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等两人好不容易从主厅脱身，管家已经在大堂等待他们了。
“抱歉刚刚没明说，但我是为了你们好。”年迈的管家用词和语气都十分礼貌，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另有含义，“如你们所知， LaCroix太太给Singer先生留了点东西，但明天才会宣读遗嘱，而我不希望你们要被迫留下，跟主人家......交际。”
其实Dean是想早点离开的，但管家的话反而让他不想走了——是的，他就是这么逆反——他刻意道：“没关系的，阿福，我们知道哪个叉子是吃虾用的。应该。”
“不，Winchester先生，如果你的意思是‘我觉得你们不配’，那你就理解错了。恰恰相反，是你们太好了。”
管家向二人解释了一番LaCroix家族的情况——像权贵，但并不富有，甚至贪财。管家希望二人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留给Bobby的遗产，免生事端。
在管家离开后，Dean拆开装有遗产的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把样式复古雕刻着花纹的十字架挂坠，十字架中心有个圆盘，上面分别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红白宝石。Dean轻哼一声：“这么花哨的东西居然留给Bobby。”
Sam从喉咙发出感叹似的笑，他的目光从十字架转向Dean：“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吗？”
Dean立马抬眼看向他，眉头一松：“Bunny和Bobby有一腿，这些宝石是真的。”
“——这些宝石是假的。”萨姆说道。
“什么？！”Dean难以置信，“那老太太可有钱了！”
萨姆耸耸肩：“或许这是一把能打开什么仓库的钥匙？又或许她只是假装有钱，我以前接到过好几起‘伪富豪’的案子，这上面镶的是方晶锆石。”
拿到钥匙后，兄弟二人立马赶回了酒店。萨姆没有出门，估计是他们的回程速度太快，Dean进屋的时候显然看见萨姆正慌慌张张地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什么东西。
Dean下意识想调侃，嘴都张开一半又赶紧闭上了——老天，世风日下，他到底为什么混成了这个样子——他清清嗓子，把兜里的十字架掏出来，告诉萨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道：“待会儿我们可以去趟能鉴定的店铺，让他们帮忙看看，估个价什么的。”
结果萨姆拿过挂坠，打开手机摄像头，站在窗边透过光线变换着角度观察了一会儿十字架后，告诉他们上面镶嵌的都是假货。
Dean挫败地从喉咙里呻吟一声——说真的，虽然他们现在够有钱了，但谁不想更有钱呢？更何况他们三个现在全是无业游民，按照他们每次出行的花销来算，这笔钱迟早会花个精光，他还以为这次能得到一笔意外财富呢。
Sam先反应过来：“等等，钥匙？什么钥匙？”
萨姆举起挂坠，兄弟二人这才注意到十字架最长的那一头竟然是可以拆卸的，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把钥匙的纹路。
Sam接过来翻着面看了一圈：“这把钥匙能打开哪儿？”
“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Dean满脸不高兴地又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回去问管家。”
事情就是这么不走巧——或许对两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来说又是一种走巧——等再次回到Bunny LaCroix的别墅时，外面停了两辆警车。当地警探告知他们Bunny的弟弟Stanton在下午被杀害，二人因为今天到访过别墅，正式成为了凶案嫌疑人，需要被扣留接受审问。而当他们走进主厅时，LaCroix一家正在争执，Heddy本是愤怒的面容在看到兄弟俩就立马变成了笑脸，翻脸速度之快。
Heddy坚称是Stanton的小妻子杀了他，理由是因为合约她一直无法跟对方离婚，还一直在外面偷偷乱来。Dean耸耸肩，“听上去还挺合理。”
“是啊，除非你们相信她那套可笑的说辞，”Heddy嗤笑一声，“‘一个鬼魂杀了Stanton’，认真的？”
两人立马警觉起来，Sam问道：“鬼魂？”
“她说是Bunny过世的丈夫Lance做的，谁会信这种鬼话！”
Heddy和Dash又吵了起来，Sam和Dean立马走到角落，小声道：“看来我们遇上了一桩案子，复仇鬼魂之类的。”
Dean点点头：“我们能出去到车里拿EMF吗？”
“有警探在外面盯梢呢，不大可能。”Sam摇摇头，“看来我们只能靠老方法了，找冷点。”
“嗯，你留在这儿，盯着皮考克夫人和芥末上校*1。我去四处打探一下。”
Dean让Sam留在主厅，自己开始在别墅里搜寻起来——说真的，自知道这一家子甚至可能比自己还穷后，这栋装潢花哨的别墅看起来格外可笑。Dean一路上伸手东摸摸西蹭蹭，最后走到案发现场的警戒线旁时，发现嵌在墙里的书柜摆放着一本图案眼熟的书。
Dean立马掏出那把十字架钥匙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看来Bunny确实给Bobby留下了些什么。这么想着，他伸手去将那本书拿出来，结果书脊刚一外倾，一道机关启动的“咔哒”声传来，Dean立马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只见本来和墙壁严丝合缝的书柜突然弹开，里面露出了一道门，而他手上的钥匙顺利地将上锁的门打开了。
是一间漆黑的阁楼，通往向上楼梯的两侧堆满了工具和杂物，Dean挑了一根铁锹，打开手电筒，压低脚步，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不想竟遇到被关起来的女仆Olivia。她告诉Dean，是管家为掩盖另一位名叫Colette的女仆的死亡，所以把她锁了起来。
“那个说，辞职去上什么小丑学院的Colette？”他们第一趟来的时候，有听到Bunny的几个亲戚提起过她，“管家杀了她？”
“不、不，他只是......只是藏尸。”
“那是谁杀了她？”
Olivia抹掉泪水，哽咽着说：“我知道这听上去会很疯狂，但我是亲眼所见......是Bunny。”
Dean把Olivia从阁楼里放了出来，两人一同回到主厅的时候，Sam正被那对姐妹围在一张桌子里面，脸上提着假笑陪二人打扑克。这本来没什么的，直到坐在Sam右边的Beverly在被他弟弟扣掉想要的牌后，嗔怪地笑着去推了一把Sam，接着那只手顺着他弟弟的肩膀一路向下，飞快地在胸上揉了一把。
以往Dean看到这种画面只会觉得有趣，而他也必定会当场好好调侃或嘲笑他弟弟一番，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的，Dean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他咳嗽一声提醒他弟弟。
Sam闻声抬头，像看到救星那样“唰”地站来起来，“失陪一下。”说着，无视身后二人挽留的声音，快步走到Dean旁边，小声道：“嘿，怎么样？”
Dean皱着眉看了Sam一眼，才道：“这里有两个复仇鬼魂，看来Bunny姑妈也有点怨念。”他简单阐述一番刚刚得到的信息，最后说：“管家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在掩盖鬼魂的罪行。”
Sam点点头：“好吧，我们得找到他。”说完他停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看着Dean，“你还好吗？”
Dean不明所以地说：“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Sam撇撇嘴，“就只是，你脸臭得像有人把你的芝士汉堡抢走还砸在你脸上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别的了。”
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脸臭的Dean翻了个白眼：“说得像是同时遇到夫妻档复仇鬼魂我能心情大好似的。行了，你去楼上，我在楼下。”
——狗屎鬼魂，这是他妈的变形怪。
Sam在二楼找到了管家的尸体，而Dean在一楼则被变形怪伪装的管家砸了个眼冒金星。他捂着他自打回到这个世界后就多灾多难的倒霉脑袋，上到二楼同他弟弟会和，然后一起肩并肩站在厨房里和尸体相顾无言。
“我们要拿到银器才行。”Sam打破沉寂，“厨房或许有，我们找找看。”
Dean抹了一把脸：“我现在深刻怀疑这个房子里所有东西的真伪性。”
二人一阵翻找，最后从橱柜里翻到一盒银器，Dean拿起一把银刀，借着窗外黄昏的余韵看了又看、放在手里掂了又掂。他和他弟对视一眼，弯腰把银刀刃面踩在脚底下，握着刀把的手一使劲——弯了。
“操！”Dean把已经折成九十度的假银器拍在桌上骂道，“我就知道！”
警探还守在门外，Impala就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两人根本没办法绕过警探拿到后备箱的银器。兄弟二人同时吐出口气，他们的视线再次对上，从彼此眼中同时看到了一个邪门的破主意。
门外驻守的警探在大声喊Winchester的时候，Dean快步走到大堂，刚好对上萨姆的眼睛。
Dean一愣——还站在门外的萨姆一身修身的黑西装，手上拎着一个公文包，微微卷曲的长发整齐地理在耳边......这小子甚至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模范精英的模样。
“谢谢。”萨姆冲门口的警探点头笑笑，错过对方的肩走进屋里。
两人才靠近，Dean就抬起眉毛小声道：“全副武装了，大律师？”就算和萨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五年了，Dean也几乎没怎么亲眼见过对方这样打扮，他并肩和萨姆往主厅走去，颇为新鲜地上下扫视了对方一圈，“东西呢？”
“包里。”萨姆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银弹、银刀。”
Dean满意地哼了一声，把沉甸甸的包接过来：“你怎么让警探放你进来的？”毕竟这屋子里还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嫌疑犯”呢。
“我说我是LaCroix家的远方表亲，也是律师。”
“就这样？”
“就这样。”
Dean撇撇嘴：看来人们喜欢看碟下菜的习惯永恒不变。
“哇哦——”才走到主厅门口，两人就听到了一声夸张的叹息，只见正坐在沙发上的姐妹二人呆呆地看向这边，眼睛里迸发出令Dean想后退一步的精光。
他瞟了一眼站在对面，也就是主厅大门外另一侧的Sam，背过身去飞速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把银刀塞进萨姆手里，低声道：“去，测试她们！”
“什么？怎么测试，我不会！”
“就把银器贴在她们身上，如果是变形怪，就会被银器灼烧。”Dean拍拍他的背，“那两姐妹全靠你了老兄，别担心，我俩会在外面看着你的，一有问题我们就冲进来！”
“等——”萨姆眼睁睁看着Dean跑到门的另一侧，和另一个自己躲在墙后——对方甚至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他颇为慌乱地瞪了Dean一眼，把银刀塞进袖子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对正捂着胸口满脸期待的姐妹二人打招呼：“嗨，女士们。”
“噢，”短发女人眨眨眼，叹息道：“嗨。”
萨姆走到沙发前，在二人灼灼的目光下道：“我需要问你们几个简短的问题，请问你们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我叫Beverly。”长发女人立马和她挨在一起的姐妹分开，在沙发中间腾出了一个位置，她拍拍空位，“你不如坐下来慢慢问？”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萨姆走自然地过去，坐在二人中间，短发女人立马靠上来：“我叫Heddy。你想问什么？”
“还有，你和Sam是双胞胎兄弟吗？”Beverly问。
“对。”萨姆简短地答道，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一旁的Heddy又紧接着道：“你的双胞胎兄弟很可爱、看起来会是很狂野的类型，但是你......你们俩完全不一样，你是做什么的？”
“律师。”
“我说女人就像美酒，或者奶酪，越年长越有味道。但刚才你的双胞胎兄弟说他乳糖不耐受，”Beverly的手从萨姆的手背一路向上，停留在肩膀上暗示性地慢慢摩擦，“那你呢？”
藏在门外的Dean差点喷笑出声，他在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呛咳声，露出欠嗖嗖的表情看像他弟：“认真的？‘乳糖不耐受’？”
Sam没好气地对他哥翻了个白眼。
而此刻在沙发上的萨姆临危不惧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并不偏爱乳糖类制品，”他刻意顿了顿，袖子下藏着银刀的手轻轻贴在Beverly裸露的大腿上，“但偶尔试试新口味也不错，你说呢？”
Beverly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吸气声，她整个人都贴在了萨姆身上，肩膀上的手也滑到萨姆的胸口转着圈。
“噢，我觉得我被冷落了。”坐在左边的Heddy抱怨道。
萨姆游刃有余地抬起同样藏有银刀的左手，用刃面轻轻贴在对方无袖的肩膀上，将Heddy搂进怀里，Heddy低叹一声，手摸上萨姆的腿根摩擦着。
没有任何反应，这两姐妹不是变形怪。Dean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但不知为何，前不久刚出现过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不舒适感再次找上了他，他的脸也不自觉垮了下来，有些心烦意乱地掏出一把银刀捏在手里，把公文包塞给他弟弟：“她俩没问题，你在楼下测试女仆，我上楼。”
完全没想到，上到二楼卧室后，他捏着银刀一把拉开正发出怪异响动的柜门，正正撞破了Dash和Amber的奸情。
“认真的？”Dean说。怪不得Dash老为Amber说话。
二人手忙脚乱地跟他解释，Dean无语地抽出银刀放在他们身前：“碰一下这个。”
“为什么？”Dash紧张地问。
“快点，不然我就把你们在海滨宴会上怎么搞在一起的事情全说出来。”
两人怯生生地一起把手指点在银刀上——没反应。Amber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们通过测试了吗？”
Dean假笑道：“是的，通过了。跟我走吧，你们俩。”
他带着这对偷情的鸳鸯一同下楼回到主厅，一眼就望见那对姐妹还在贴着萨姆摸来摸去，对方的眼镜被Heddy摘下来拿在手里，扎在脑后的小揪揪都被摸散了，Dean走进去：“要等你们完事儿了我再过来吗？”
萨姆立马躲开二人触碰过来的手站起：“失陪。”
“抱歉打扰你的雅兴了。”Dean对着走过来的萨姆阴阳怪气了一句——等等，他为什么要阴阳怪气？
萨姆也因为他的语气而愣了一下，Dean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话，他刚想岔开话题说点别的什么，没想到萨姆却盯着他，抿起嘴笑了，脸上的两个小酒窝都露了出来。
Dean瞪着他，满身不自在地说：“干嘛！”
“没什么。”萨姆收起笑脸，只是眼睛里还有一丝笑意，“只是想告诉你她们俩没问题。”
“看到了，我带下来的那俩也没问题。我上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偷情，权贵们啊。”Dean说着回头环顾了一周，却没见到自家弟弟的踪影，他皱紧了眉头：“你有看见Sam吗？”
偶尔在必要的时候，Dean也会在其中一个Sam面前这样称呼另一个，语气略微有些不同，两人奇妙地分得清。萨姆摇摇头：“没有。”
Dean脸色一变，他刚转身想去找Sam，就见Olivia满脸惊慌地冲进主厅：“救命——”
众人齐齐看向她，她哽咽着道：“审讯的警探死了，我看到是——”她的声音在看到了萨姆的脸后戛然而止，本是慌张的表情也凝固了。
“你看到什么了？”Heddy问。
Olivia惊疑不定地看着萨姆，半天没能说出话，Dean眼睛一眯，立马反应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地掏出枪对准Olivia，身后的其他几人发出惊呼开始后退，Dean问道：“他在哪儿？”
Olivia畏缩地向后退了半步，眼眶蓄满泪水：“你......你在说什么，拜托，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面装的可是银弹，你应该知道它的厉害。”Dean阴着脸将保险栓拉开，“我再问一遍，他在哪儿。噢，你最好告诉我他还活着，不然我保证会把你的脑袋炸得稀巴烂，你听明白了吗？”
Olivia的脸色变了又变，本是泫然欲泣的表情陡然沉下来，她咬牙道：“所以你们竟然是双胞胎！”
“我数三秒。”Dean说，“三——”
“他在一楼的卫生间！我把他和警探的尸体关在一起了。”
Dean给萨姆使了个眼色，萨姆点点头，绕过Olivia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所以？实际上你是个疯狂的女仆，要杀了这群人抢夺财产？”Dean顿了顿，“我很怀疑你到底能从中获益什么。”
“嘿！”Beverly发出被冒犯的声音，“太无礼了！”
Olivia冷笑一声：“不，我才不稀罕什么财产。这群人对我的母亲如此无礼，我要杀了他们！”
“母亲？”Heddy惊讶道，“你是Bunny的孩子？”
“没错，我爱我母亲胜过所有的一切。你们这群贪婪、卑鄙的东西，公然不尊重母亲，你们都该死！”Olivia说着，飞快从她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不是只有你才有枪，Dean。猜猜我们谁更快一步？顺带一提，杀掉你的快感仅次于杀掉Bobby Singer。”
“......你和Bobby还有过恩怨？”
“当年我妈妈和我父亲偷情生下了我，Lance以为我是他的孩子，直到我的亲生父亲来找到我，想带我走。”Olivia的脸上充满着怨恨，“他们打了起来，然后Bobby Singer出现了，他杀掉了我的父亲，然后，他还想杀了我......是妈妈哀求他，他才肯放过我。”
“......Olivia，”Dean说道，“Bobby会放你走，是因为他存心想饶你一命，你不必这么做的。”
“饶我一命？哈！就是因为他，我才会在这二十多年来被锁在阁楼里不见天日，这种滋味你根本不知道，简直是生不如死！”在怒吼完后，Olivia停顿一会儿，她疑惑地看向Dean：“不对，你刚刚明明有机会直接杀了我的，你为什么不开枪？”
Dean默默握紧手枪，浑身紧绷——银弹全在Sam那儿，他刚才只拿了银刀。Olivia观察了他几秒，恍然大悟道：“噢，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银弹，对不对？”
她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将手枪上膛，“嘭！”一声枪响，所有人都轻轻颤了一下，却见Olivia的身体软倒在地，发出重物落地的闷响。
Dean心有余悸地抬头：只见他弟弟举着枪站在主厅外，萨姆站在对方身后，两人也正抬眼看向他。
他猛地松出口气，放下枪。
案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他们救了LaCroix一家子，几人答应会替三人保守秘密，并向门外的警探统一口径，称这是女仆Olivia想争夺财产引发的一系列血案。
三人一同坐上Impala启程回到酒店——自打懂得和谐相处后，两个Sam就达成了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两人会轮流坐副驾，而另一个人会主动坐到后座去。
Dean心情不错地扭开摇滚乐，在副驾的Sam咂了下嘴：“你小点声。”
Dean一如既往地冲他弟露出笑容，然后扭大了音量，Sam白了他哥一眼，随后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接着两人意识到后座好像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兄弟二人同时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只见坐在驾驶座后面的萨姆正埋着脑袋，似乎正努力从昏暗的光线下在车门上看清什么。
“......你在干嘛？”Dean疑惑道。
萨姆沉默几秒，然后“唔”了一声：“原来这里真的有你俩小时候刻的字，噢！还有兵人。”
兄弟俩愣了两秒，接着齐刷刷地猛然把头扭向后座，瞪大眼睛看向萨姆。萨姆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怎么了吗？”
“你、你......”Dean结结巴巴道，“你他妈买了那本、那本破书？！”
“你是说《凶灵恶鬼》？”萨姆的脸红了一点，所幸天太黑看不出来，“这本书才不破......”
Dean总算知道今天下午这小兔崽子着急忙慌地在往包里藏什么了，他急忙打断他：“不准看了！你全给我扔了，听到了吗！”
“呃，”萨姆抠抠脸，“实际上，我已经看完了，抱歉。”
Sam闭上眼把头扭回去，抹了一把脸。Dean张开嘴又闭上，最后只能绝望地转回身子，踩下油门。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几十秒后，萨姆的声音响起：“所以里面的事情都是真的——”
“——不！住嘴！！”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喊飘出开着的车窗，和Impala引擎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大街上久久不散。
—— 番外一 · 关于猎魔 · 完——
注：SPN原台词，查了一下，"Mrs. Peacock"（皮考克夫人） 和 "Colonel Mustard"（芥末上校）是《妙探寻凶》中的角色名
Chapter 32: 番外二 · What If......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Cass！！......老天，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和Sam还有Crowley找到了打开平行时空裂缝的方法，在集齐材料后，我们又拜托了五位梦行者才最终确定你所在的位置......”
Dean怔愣地看着Castiel身后那条凭空出现的不规则裂缝，几乎被蜂拥而至的庞大信息量冲昏了脑袋——Sam......Sammy竟然在找他，而且原本的世界才过去七个月。Dean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滋滋——”又是熟悉的电力不稳闪烁的声音，Dean还在愣着，就被Castiel一把拉住：“等回去再慢慢说细节，我们得走了，Dean，裂缝要消失了。”
Dean猛然回过神，“不、不行，等下——”他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慌乱止住了Castiel往前走的步伐，“现在？不能再等等吗？”
“裂缝维持不了太久，开启裂缝的其中一项材料是大天使的荣光，我们得到的荣光只能支撑裂缝开启十分钟。”
Dean扭头看向窗外，他的脸色白了几分：“Cass，真的不能再等等吗？我......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就这样直接离开。”
Castiel不解地看着他，手缓缓松开：“十分钟之内，Dean。我们几乎没可能再拿到大天使的荣光，而且随着这个世界时间的流逝，我们或许再也没办法准确定位在这个世界了。”
那一瞬间，Dean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在跟自己开一个巨大无比的操蛋玩笑——十分钟，他能做什么？他甚至没办法再跟萨姆见一面道别。
Dean的脸色这一瞬间白得吓人，他迷茫地站在原地，脑袋像损坏了那样一片空白。Castiel皱起眉，他静静看了Dean一会儿，才犹疑地开口：“......你不想回去吗？”
Dean一个激灵，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僵硬地摇摇头：“不、不是......我、我——”
“那你想做什么？Sam还在那边等你。”
这个名字犹如一道警钟，重重地敲响在Dean的耳边，让他整个人为此震颤。
是啊，他......他得回去，他必须得回去。Sammy在找他，他不能就这样把Sammy独自丢在那个一片混乱的世界。
这些本来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是该结束了。
Dean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最后一通电话记录还是昨天晚上萨姆打来的，他问他想吃什么，他提前做好等自己回来。
他来回吞咽着，手指悬在拨打键上，却迟迟没办法按下去。
裂缝再次开始闪烁，“Dean——”天使喊道。
在Castiel的催促中，Dean关掉通讯录界面，他点开短信，输入两行字：
再见萨米，我很抱歉
他似乎突然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双手哆嗦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我爱你
他一顿，又将“我爱你”删除，尝试好几遍才成功重新打出最后一行字：
请别找我
他按下发送键，看着短信界面的圆圈转了一周后显示发送成功。这一瞬间，Dean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他灵魂里的一个角好像被他亲手掰了下来。
天使再次出声提醒，Dean把手机放在台子上，在裂缝忽明忽灭彻底消失前踏了进去。
一阵眩晕，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
胡子拉碴的，一向整齐柔顺的发丝又脏又乱地顶在头上，比萨姆看上去要沧桑许多。
这是Sam，他的弟弟。
“Dean！！”Sam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这是他的弟弟。
Dean也紧紧拥住他的弟弟。他的背被圈着自己的手狠狠勒住，很疼，疼痛从他的每根肋骨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拆解消融掉他的每一个脏器，痛得让他想将自己蜷缩起来。
“……Dean？”
他好像在发抖，但Dean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连正常呼吸都没办法好好做到，他没办法……没办法再多站在这里一秒……他退出Sam的怀抱，摆摆手，在弟弟惊讶的目光中，脚步虚浮地快步转身回到地堡的房间——自己七年没回的房间。
门刚关上Dean就跌坐在地，他一低头就看见胸前挂着的坠子。
圆形的戒指，像无数个绳结套在一起形成的圆环，一看就是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人自己做的。
Dean握住戒指，眼泪再也阻挡不住，从眼眶滚落出来，在他埋在臂弯的呜咽中倾泻而出。
手心的戒指如烙铁般灼烧着他，可Dean只是更紧地握住、更紧地握住。
Dean有一个秘密。而那终将只会是一个秘密。
————
再见萨米，我很抱歉
请别找我
这两行字是萨姆最为长久的噩梦。
在Dean消失的第一周，萨姆尽可能联系了所有可用上的人脉去寻找Dean的下落。然而在做完这一切后，除了等待，自己好像无事可做。
他夜晚无法入睡，白天更是无心投入工作，有时候即使勉强昏睡过去，接连不断的梦境也会让他在三四个小时左右醒过来。渐渐的，朋友和属下担忧的眼神中都多了一层怜悯，有人开始劝萨姆去看心理医生。
他拜托在FBI的朋友布兰迪查过美国的出入境记录，没有任何记录显示Dean已经离开美国，布兰迪向他保证一有消息就立马通知他，可一个月后，Dean还是没有音讯，萨姆索性辞去律所的职务，把股份全转让给合伙朋友。他没办法再待在家里、没办法再这样等着。
实际上，萨姆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找到Dean，因为Dean不是失踪了，而是就这么抛弃了他。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那些本该是美好的、幸福的画面，如今因为这个事实让萨姆觉得难以呼吸，他每每吸进一口气，浑身上下就跟刀割一样疼得他发抖，他只想尽快启程离开。
在整理自己的物品时，萨姆从衣柜里翻到了Dean藏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陈旧的护身符项链，挂坠的两侧耳边和眼睛的部分像是被熔断过，残缺的部分有着火燎的痕迹。萨姆从未见Dean佩戴过它，但对方既然会把它安放在衣柜的一角，就证明这个东西应该很重要。
出发前，他在网上找了许多护身符参考图，最后选出一个最为相似的，让工匠把护身符修复完整。于是，萨姆戴上修好的护身符，开着同样被Dean抛下的黑斑羚踏上公路，开启了他将长达数年的旅途。
最开始的两个月，他的状态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他走进快餐店盯着电脑点餐，甚至还会有姑娘来跟他搭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复一日，愿意靠近他的人越来越少，萨姆也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难以和人交流。当某一日他再走进某家店时，来给他点餐的年轻小姑娘离他至少三四个身位，说话声音小得不行，萨姆抬头看向对方，只见小姑娘用那种略带惧怕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他是个什么该死的罪犯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毕竟他甚至连正常入睡和进食都做不到，头晕头痛早已经是常客，萨姆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Dean他的身体可能就支持不住了。
在寻找Dean的第二年，萨姆终于去看了一次心理医生，他把写了好几种药的药单扔掉，如愿以偿给自己开到了安眠药。
头两年，萨姆的手机还会时不时收到朋友的问候电话或邮件，再之后......他的电话只剩下玛丽和约翰会拨通。
温彻斯特夫妇自然也受到了很大打击，他们同样为寻找Dean而四处奔走求助，但最后他们的努力和萨姆的一样石沉大海，Dean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
他以为温彻斯特夫妇将会是世界上最后理解或支持他的人，可在某一天的晚上，玛丽突然在电话里哽咽着劝他，让他放弃寻找Dean。
“我们当然也期盼Dean能回来，但是萨姆......”玛丽的声音无比忧伤，“是Dean自己选择离开的，你可以找他，但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孩子，你得照顾好你自己。”
这句话出口后，电话两边都被巨大的沉默笼罩。萨姆就这么举着手机，空洞地盯着他下榻的酒店墙壁，保持这个姿势静默了整整一分钟，才缓缓道：“知道了，妈妈。别担心我。”他停了一会儿，“替我跟爸爸问好。”
玛丽只能叹气。
这是萨姆寻找Dean的第四年，他依旧没有放弃。
他唯一知道的关于Dean的信息，就是对方没有离开美国，在第五个年头，萨姆已经来回穿梭在美国的各个州之间无数次。他漫无目的地在每一个城市或小镇上驻足几天，接着启程，又漫无目的地前往下一个地方。
在某些夜不能寐的日子，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手习惯性地握住胸前被修好的护身符，虚无地盯着天花板，心里开始对Dean生出一丝痛恨。他有时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还爱着Dean，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去寻找一个主动离开他的人。
一个人在没有离世的情况下，若非有意躲藏，又怎么会找不到半点踪迹？他告诉自己，五年了，是他离开了你，是他不想见你......玛丽说得对，或许他真的该......放弃了。
可这个词比吞进喉咙里的针还令他疼痛。他实在想不出如果不去找Dean，他还能做什么，他还能倚靠什么让自己活下去。
玛丽和约翰要他保证，如果这次再往返一周仍一无所获，他就必须回到劳伦斯，让生活回到正轨。可在答应他们的第二天，本该启程的萨姆却续租了几天这家酒店。
他不知道除自己以外他到底还能欺骗谁，但他就是刻意拖延着时间，开始在镇子上漫步。
人群来来往往，从他身边经过。萨姆几乎已经忘记长时间漫步在阳光之下的滋味，他觉得太阳过于刺眼、人群异常嘈杂，每个擦肩而过的人似乎都在打量着他。
萨姆有些发抖，但他不想回到酒店，因为不出门的话，他就该回劳伦斯了。可他不能回去。
于是他强迫自己走在外面，尽可能走过这个镇子的每一个角落。这毫无意义，他知道，可萨姆就是不想离开。
这是萨姆寻找Dean的第五年，他在距离劳伦斯只有四十公里的小镇上到处游走的第六天。
第七天清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萨姆总觉得今天的阳光比以往一周都要刺眼。他又接到玛丽的电话——他该回去了，距离和玛丽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没有回玛丽发来的信息，萨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被太阳照得一片金黄的大街，只是觉得自己还得再出去走走。
这一周以来，他一直在镇子的边缘闲逛，还没有在酒店附近的街区走过。两条街之外是一座市区公园，坐落的位置紧贴着镇上一家疗养院，有许多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公园里散步。
萨姆独自坐在公园椅上，在树荫底下看着人造湖的水面随着微风泛起点点波纹，就这么呆坐了一个早晨。
......他或许真的该走了。
明明是接近仲夏的月份，烈日当头，他却感到骨头都是冷的。
萨姆站起来，往公园大门的方向走去，打算离开。
然而他刚一转身，不远处一个身影猛然撞入他的视线，耳边“嗡！”地一声，他瞬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眼前发白、双腿虚软，世界都在随之倒转，让他摇晃着无法站稳。
这五年来，所有的愤怒、怨恨在这一刻都如潮水般退去，他在嗡鸣的世界中向那人走去。两步、三步......他的双腿逐渐恢复力气，他加快步伐，开始奔跑，不顾一切地飞奔到那人身边，几乎是用跪倒在地的姿势一把抱住坐在轮椅上的人。
他先是哆哆嗦嗦地哽咽，在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无法抑制地开始呜咽，他就这么抱住对方，力道大得像要把对方融入骨血。
还好、还好他没有放弃......还好他从未放弃。
“......呃，你还好吗？”不知过去多久，恍如隔世的熟悉嗓音在耳畔响起，萨姆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然而下一秒，他却觉得自己刚亮起一角的世界重归黑暗。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还有，能松手吗兄弟，你快把我勒死了......”
萨姆凝固住了，几秒后，他猛地抬起头，心狠狠空了一拍——面前的男人依旧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除了右边脸上靠近耳朵有一大块伤疤、以及左边肩膀和脖颈的连接处也有一条疤痕，看上去都是烧伤，还有......对方的腿似乎不能正常活动。
萨姆感到茫然，他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几遍面前的人的容貌，小心翼翼地喊道：“......Dean？”
男人一愣，“你认识我？”
萨姆的脸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你......你......”他吞吐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所有想象。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眼前的Dean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我前些年出了些事情，上个月才醒过来，大概脑子还不是很好使。所以，我们俩以前认识吗？”
面前的男人的气质比Dean要柔和不少，萨姆开始不确定了，他的内心恐慌无比，害怕这是Dean，更害怕这不是Dean。
“好吧，好吧。你看上去糟透啦兄弟。”轮椅上的男人挠挠头，颇有些尴尬地拍拍他：“我叫迪恩·温彻斯特，噢，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公平点，你叫什么？”
萨姆凝视着迪恩，他感到自己又开始流泪了。
他还有什么可以选择或失去的吗？
他擦擦脸，握住迪恩的手。
“萨姆。”
萨姆露出一个如哭泣般的笑容。
“我叫萨姆，你是一个人在这儿吗？”
—— 番外 · What If · END ——
关于IF线：
《混沌关系》的主要灵感来源于《Season of gold》这首歌，感兴趣的姑娘可以听听看。由于知道很多姑娘会意外正文结局，也会有人不满意，所以我想给大家展示一下“如果当时原米和卡没有留下多余的材料供第二次打开裂缝，会发生怎样的事情”的if线发展。
不像正文多给了丁温一些时间去思考，这里是直接逼着丁无可奈何地直接做出决断，而我们都知道，这种时候丁永远只会做一个选择。这其实不光是对律米的残忍，也是对丁的残忍，他不仅一辈子都会活在对律米的愧疚痛苦之中，还将一辈子瞒着他小弟弟这件事，直到自己走向1520大结局的死亡才算结束。所以，不管是if线还是正文结局走与律米分开的BE，三个人都会痛苦无比。我也知道更多姑娘期待的是一个HE（毕竟20w字毫无预兆也是个BE也太吐血了），所以我也想尽办法找出更多的事件和麻烦让他们在事情中解决事情，最后得以HE。
其实最开始的设想是平行丁真的牺牲了，但思来想去未免太过残忍，是在对米米下不去手，就早早埋了伏笔暗示平行丁还活着（有很多姑娘竟然很早就猜出来平行世界的丁还活着了！吓得我不敢吱声，咳咳）
总之，非常欢迎也很期待大家能来对这个IF线做出反馈！
Notes:
关于IF线：
《混沌关系》的主要灵感来源于《Season of gold》这首歌，感兴趣的姑娘可以听听看。由于知道很多姑娘会意外正文结局，也会有人不满意，所以我想给大家展示一下“如果当时原米和卡没有留下多余的材料供第二次打开裂缝，会发生怎样的事情”的if线发展。
不像正文多给了丁温一些时间去思考，这里是直接逼着丁无可奈何地直接做出决断，而我们都知道，这种时候丁永远只会做一个选择。这其实不光是对律米的残忍，也是对丁的残忍，他不仅一辈子都会活在对律米的愧疚痛苦之中，还将一辈子瞒着他小弟弟这件事，直到自己走向1520大结局的死亡才算结束。所以，不管是if线还是正文结局走与律米分开的BE，三个人都会痛苦无比。我也知道更多姑娘期待的是一个HE（毕竟20w字毫无预兆也是个BE也太吐血了），所以我也想尽办法找出更多的事件和麻烦让他们在事情中解决事情，最后得以HE。
其实最开始的设想是平行丁真的牺牲了，但思来想去未免太过残忍，是在对米米下不去手，就早早埋了伏笔暗示平行丁还活着（有很多姑娘竟然很早就猜出来平行世界的丁还活着了！吓得我不敢吱声，咳咳）
总之，非常欢迎也很期待大家能来对这个IF线做出反馈！
Chapter 33: 番外二 · 三人行必有......
Chapter Text
今日晴，宜三人行。
如众人所想，一段新开启的三人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Winchester们的人生总是伴随着磕磕碰碰，多年以来，Dean也早已习惯没那么安定的生活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在三个人的关系刚稳定下来的前两个月，日子的和谐程度一度让Dean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幻觉里。
好吧，不怪Dean疑神疑鬼，只是他太了解两个Sam了：二人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握手言和，直接带着他手拉手进入到三人生活已经够令所有人膛目结舌了，至于真正毫无芥蒂地共同奔赴美好生活......？Dean自己都恶寒了一下。
所谓求仁得仁。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负Dean所盼，难忘的一天开始于某个早上。
那是个难得早起的上午，他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萨姆走到他背后习惯性抱着他亲了一口。
一分钟后，蛋炒好了，Dean把萨姆拍开，一转身就对上了他弟堪比怨鬼的目光。
饶是Dean也没忍住在这个怨气冲天的目光中后退了半步。
他回头略带心虚地瞪了一眼萨姆，这下好了，萨姆瞬间一脸难过地埋下头，再用委屈巴巴的眼睛盯着他。
Dean瞬间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吃饭！”他故作镇定地把盘子重重放到餐桌上，拿起自己的咖啡仰起头咕咚咚几口喝完，来掩盖自己几乎汗流浃背的事实。
——再来一遍，他到底为什么能混成这副鬼样子？
正如前文所说，有些东西一旦开了窍，就如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纪的大门那样，一去不返。Dean宁愿自戳双目也不想意识到两个Sam会同他吃醋，然而他就算把自己的眼睛戳烂了也没用，因为这两个兔崽子的状态和表现就算是瞎子也能品出来他们他妈的在吃醋。
虽然对一些三人生活的磕碰早有预料，但Dean完全没料到这个“磕碰”碰的竟然他妈的是自己的屁股。
在地堡里第一次和萨姆滚上床，纯属Dean自己没事找事。
那天晚上Dean刚从浴室出来，他心情大好地哼着曲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然后在连接的通道交叉口遇见了刚从屋子里出来的萨姆。
萨姆微微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
“嘿！”Dean咧嘴笑了，“兄弟，你得看看这个，”他抖了抖身上的紫色套头睡袍——Dean不会承认这是睡裙的，但管他的呢，这料子可太他妈舒服了——大喇喇地掀起下摆向萨姆展示着柔软的面料，“我在仓库里找到的，就像全身被包裹住那样舒服，你来摸摸......”
他的话戛然而止，不为别的，因为萨姆的脸已经他妈的红成了浆果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挂着空挡的下摆。
Dean人生头一次冒出下半身漏风的感觉，他差点被口水呛死，猛地把他的衣服扯下盖住不该露出来的部位，对萨姆尴尬地挤出了半个笑容。
萨姆干咳一声别开眼睛，调整两秒自己又扭回头来，看了眼还带着紫色睡帽的Dean：“你、你是穿着睡裙吗？”
“......这他妈是睡袍，兄弟。”
“嗯。”萨姆撇着嘴，憋笑，“对，玛丽莲·梦露。哦，你睡帽上那颗白色的毛绒球挺不错的，真可爱。”
那句“真可爱”是咬着重音说的，Dean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贱人。”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萨姆本来是充满笑意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满眼难过地看向Dean，蔫儿了吧唧地转身回了屋。
当晚，满怀内疚跟在萨姆屁股后面进屋的Dean穿着他的紫色睡裙...哦不，睡袍，撩着衣摆稀里糊涂地被操了一顿。等结束的时候他的睡帽已经飞到了床尾的地下，紫色的布料上多了一堆不明液体，湿了好几块贴在他的身上。
Dean连夜把这条睡袍塞进了垃圾桶。
而第二次和他弟弟上床，又得从一个该死的u盘说起。
前一天他们才解决一桩距离地堡二十多公里的女巫桃色案，萨姆负责查资料，兄弟二人则迅速出发解决事情回来吃已经做好的晚饭。
一切都很和谐，直到第二天午后，Dean看见他弟独自坐在大厅，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盯着电脑，活像屏幕里有人掐死了他的狗。
“干嘛呢？”Dean啜了口咖啡，抱着自己的电脑放到Sam对面的位置上。他弟抬眼看看他，没说话，但还是那副鬼表情。
Dean疑惑地绕到他弟身后，往电脑上一看——是一张旧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正是他自己，穿着一套运动装，看着像在什么比赛现场的看台上，正激动地对着台下呼喊，手里还拿着一条红色的绑带在挥舞。
“......你哪儿来的这个照片，”Dean看着照片里傻里傻气的自己，语气里全是疑惑，“我们好像没去看过什么比赛啊？”
他弟幽幽地把头扭向他：“是啊，我们没去看过。”他提起一个假一赔十的假笑，“我在桌上的u盘里找到的，哦，顺带一提，这个u盘和我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呢。”
Dean脑子卡壳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到底是谁的u盘，随即从N年前的记忆里翻出了事情的真相——这他妈是他和萨姆去看棒球赛的那次！操！对方什么时候拍下来的这个玩意？！
反应过来的Dean在Sam的凝视下逐渐变得慌张起来，他嘴巴张开又闭上，急得汗都要出来了才憋出一句：“不是......”
“没关系。”他弟弟打断他，关掉了那张照片，Dean惊悚地看见露出来的文件夹里满满当当全是他的个人照。接着他弟弟将鼠标滑轮轻轻往下一动，页面不偏不倚正正停在几张他窝在被子里睡觉的照片上——那几张应该是清晨拍的，他半裸露出来的脊背上遍布的红痕一看就知道拍照的头一天晚上做了什么好事。
Dean开始考虑现在去投河是否还来得及。
几秒后，Sam总算肯大发慈悲地关上文件夹，他弟弟无视他的目光合上电脑，站起来回房间了。
Sam倒不像是生气了，但这个态度属实让Dean摸不着头脑。他在大厅踟蹰片刻，最终心虚地站在Sam的房间外，敲敲门开门走进去。
正坐在椅子上翻书的Sam扭头看向他，Dean清清嗓子，道：“......我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棒球比赛。”
他弟弟不轻不重地说：“不用了，Dean，没关系的。”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Dean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面无表情但满嘴阴阳地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的。”
Dean陡然沉默，他看着Sam的表情，眼珠子迟疑地来回转悠了两圈，“呃，”他第一次在这个敏感话题上大着胆子开口，“你......你不是在跟我闹别扭吧，兄弟？”
他弟立马翻了巨大一个白眼，脸突然变得奇臭无比。
Dean一脸茫然：“咋！”
很快他就知道咋了。
“没什么。”Sam停了一会儿，“我也没有很想看棒球比赛，也不是很关心你们俩是不是一直睡在一张床上。”Sam没给Dean任何插话的间隙，就话锋一转：“对了，前几天你扔掉的那条衣服我替你洗干净了。”
Dean疑惑地看着Sam站起去打开衣柜，目光在接触到他弟拿出来的衣物后变得惊恐无比——他这次真的要流汗了——Dean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眼熟的紫色睡袍，脱口而出：“我操！”
沉默，兄弟二人于诡异的沉默中对视几秒，在紫色睡袍和他弟弟的凝视下，Dean逐渐回过味儿来。
第二天一早，Dean抬着他火辣辣的屁股坐进Impala，把这条已经变得皱巴巴、黏糊糊，胸口某精准位置还破了两个洞的该死睡袍直接扔到了距离地堡十公里外的垃圾箱里。
睡袍是没了，但这场初见端倪的飞醋大战显然才刚刚开始。
在睡袍事件后没几天，三个人顶着人群的注目礼走进纹身店——他的防附身纹身在去到平行世界后就消失了，以防万一，他和萨姆都得纹上一个。以及，是的，他的粘人精小姑娘弟弟非得跟着来。Dean将图片拿给纹身师看，“就照着这个纹。”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肩膀，问一旁的萨姆：“你想纹哪儿？”
“我也纹这儿。”
“行吧，娘唧唧的小姑娘......”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道熟悉的扎人目光投在他身上，他扭过头去，果不其然，是他弟正撇着嘴望着他。
Dean真的觉得自己快被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折磨死了，他翻着白眼对纹身师说：“我要改位置，给我纹右边。”
“那我也要纹右边……”
“你就纹左边！”Dean瞪了萨姆一眼，又公平公正地瞪了Sam一眼，“你们俩就他妈的纹个该死的双胞胎纹身！”
他硬着头皮无视整个纹身店八卦炽热的打探眼神，黑着脸完成了纹身过程。起来的时候，纹身师在他耳边小声道：“哥们儿，你上哪儿搞上了这么一对极品双胞胎，好福气啊！”
Dean差点一口血喷到对方身上，他气势汹汹地把钱拍在椅子上，对着被吓一跳的纹身师道：“闭嘴！”
然而没过几天，Dean就为纹身时的决定后悔了。因为他发现在做爱的时候，不同边的纹身面对面刚好能贴在一起。这下可好，两个Sam都爱上了正面骑乘，在某天晚上他的大腿差点抽筋的时候，Dean恨不得回去扇纹身当天的自己两巴掌。
往后的一个多月，他大概是把前段事件歇息时没交的粮全补回来了——甚至多的都有了。
称呼、触碰、玩笑......总之，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醋，这两个兔崽子都有本事吃一遍。而两个人每次一吃醋，Dean的屁股多少就要遭殃一次，他每天的生活可谓是如履薄冰。
但说真的，Dean又不是傻子，次数一多，他就咂摸出不对劲来了。他先是试探性地在两人向自己讨要补偿时进行冷处理，一个月多下来，他和他的屁股竟然相安无事。
Dean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在某天两人又一次冲自己摆脸色后，Dean刻意一言不发地板下脸来——毫不夸张，两个Sam吓了一大跳，本是委屈或生气的表情瞬间一变，同时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看来。
Dean眯起眼，审视了二人一番。这对“双胞胎”总算反应过来，脸上同时露出一种做坏事后被抓包的尴尬讨好微笑。
年长者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嗤笑，憋着一肚子被戏耍的火无视了两个人整整三天。
其实Dean没那么生气，只是他觉得必须得为自己可怜的屁股报复那两个兔崽子一下——它真他妈的要劳损了，他现在还没在肛肠科躺着简直堪称世界奇迹——于是在第三天晚上，他趁着二人不在大厅的间隙，扔下他们独自跑去附近的一家酒吧畅饮。
“嗨。”
Dean扭过头，下一秒已经反射性对着入眼的美丽面容露出一个笑容：“嗨。”
“我叫Flora，”这个不管从身材还是长相，都完完全全长在Dean以往的审美标准上的性感美女冲他歪歪头，“这儿有人吗？”
“不，没有。”Dean下意识答道，他一顿，刚想拒绝搭讪，对方就已经在旁边坐了下来。
也行吧，反正只是喝一杯：“Dean。”他自我介绍道，接着有些疑惑，“没有别的意思，但......认真的，我以前有在哪儿见过你吗？你看上去有些眼熟。”
Flora露出一个笑容，“我想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亲爱的。”
Flora是个十分健谈的女人，她成熟且充满魅力，就算不以 “一晚”为目的，Dean也很愿意和对方交谈。不知道是不是太闷热的原因，两杯酒下肚，Dean竟然隐约觉得有点晕，Flora不知何时向他凑近，在Dean反应过来前，对方的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嘴上。
Dean猛然清醒过来，立马退离这个即将深入的吻，“噢！”他第一次在被美女献吻后弹开，对着Flora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说，但我没有......”他手足无措地摇摇头。
好在Flora没有拿酒泼他，她耸耸肩：“好吧，那这就是你的损失啦。”
“这点我十分确信。”Dean放松下来，他这才抹了一下沾着唾液和口红印的嘴，“实在抱歉，你可以去和别人喝一杯，你的酒算我的。”
“不必了，”Flora笑道，“我今晚本来也只打算自己喝一杯的，过会儿我该走了。”她撩拨着耳边的发丝，从包里拿出一支细管口红，拉起Dean的左手在他的胳膊上写下一串数字：“但你可以随时打给我......”她的声音一停，“你结婚了？”
Dean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戴着婚戒的左手，“正如你所见。所以，真的抱歉啦。”
Flora的脸色突然扭曲了一下，但下一秒，她的目光突然在Dean身后停留片刻，“噢。”她轻轻感叹一声，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看来你的艳福不浅。”
“什么？”Dean不明所以地顺着Flora的目光转过头，两个高出人群至少大半个头的身影撞入视线，他的声音陡然卡在了喉咙里。
Dean本该觉得这一幕有些滑稽的，一对比双胞胎还相似的长发公主出现在酒吧里——但他从未想过两个Sam并肩站在一起，几乎塞满酒吧大门的画面是如此有冲击力和压迫感，特别是当这两个人的目光还紧紧锁定住自己时。
“靠......”Dean没忍住咽了下唾沫——希望他们没看见不该看的画面。
“我想你该走了，不是吗？”她用手在Dean的胳膊上点了点。
Dean僵硬地笑笑：“我是该走了，抱歉啦，甜心。”他匆匆掏出钱包塞了一张钞票给刚端酒上来的侍应生，头也不回地说：“今晚我请，玩得愉快！”
“注意安全。”Flora在身后说。
Dean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故作镇定地拍拍两个大脚怪的肩，“走吧。”他越过他们出了门，往Impala走去。
Sam和萨姆对视一眼，Sam拿着车钥匙上了另一辆车，萨姆则坐进Impala的副驾。
“不走吗？”萨姆扭头问驾驶座迟迟没动静的人。
Dean这才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以龟速往马路上滑去。
一路上他都在后视镜里悄悄观察萨姆的表情，手指来回在方向盘上敲打，内心天人交战。
一方面他在心虚，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很丢脸，他那倔强的男子气概疯狂在心底作祟，最后在临近地堡时得出了一个“我又没错”的结论。
路上萨姆一直很安静，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喉咙就像被拧上了阀门似的，沉默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有时候Dean总会不自觉偏向萨姆一点——毕竟对方前三十年是生活在一个安宁的正常世界，现在到了这个妖魔鬼怪满地球飞舞的地方，Dean总要多担心一些的。更何况，Sam怎么说也猎魔这么多年了，遇到个吸血鬼上去砍一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萨姆？跟只兔子一样！Dean生怕哪天他俩打起来，萨姆被Sam一拳打破头。好在他弟弟始终算是个温驯的驼鹿，不然Dean的心早就操碎了。
停下车，趁着后面的Sam还没跟上来，Dean伸手揉了揉萨姆的脑袋，“萨米？”
他有段时间没用这个称呼了，别的不提，他弟弟真的是个小气鬼——虽然萨姆也没好到哪儿去，但他更像个处于青春敏感期的小姑娘。
以往萨姆会对自己的触碰做出一些回应，但现在对方竟然只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刚好落后一段的Sam也将车子停进车库，Dean一边唾弃自己想遛的没出息想法，一边在两人紧随的目光下，刻意面无表情地挺直身板，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锁上车走出车库。
两个Sam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从大厅一路跟到了房门口，Dean站在自己的房间外猛地停下，回头看向面前看不出情绪的“双胞胎”，打开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两人也挤了进来，本来就不算宽阔的房间瞬间因为三个高大的男人而略显拥挤。
Dean毛都要炸起来了，满身防备地道：“干嘛？你们没有自己的屋子吗？”
“你亲她。”萨姆开门见山，一记导弹直冲门面，Dean的心里“咯噔”一声，忙不迭反驳：“我才没有，是她凑上来的！”他一停，皱起脸，难以置信地来回看着他们俩，“等等，你们俩在那儿站了多久？！”
“足够久了。”Sam说，他抱起胳膊，“所以，你抛下我们一声不吭地出去喝酒，就是为了拿姑娘的电话号码？”
“讲点道理，你们都看见了，又不是我想要的。”想起胳膊上那串在路上已经被他偷偷擦掉的电话，Dean又气虚了一些，但他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硬，“而且我以为这么多年你早习惯我了？”
“哦，他习惯了。”萨姆从牙缝里挤出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还没习惯呢，希望你还记得，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啊，”Sam不仅阴阳怪气，还扯出一个假笑，“你还和他结婚了呢。虽然这个世界没几个人知道。”
萨姆斜了一眼异世界的自己：“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开始吗？”
“难道不是你先挑起来的？”
噢，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这两个兔崽子不仅他妈的在吃别的姑娘的醋，甚至还在吃彼此的醋！
“嘿，姑娘们，有必要让我提醒一下你们三十一了吗？”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闭嘴，Dean！”
Dean毫无畏惧地翻着白眼：“行行好，你俩连身上的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双胞胎都没你俩那么像！所以打个商量，你们能别再跟‘自己’火药味这么重了不？或者让我出去再喝一杯，你们吵完我再回来。”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了。Dean没能抓到重点，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两个Sam沉下的脸色让他知道自己要糟。
Sam说：“你倒是把我们身上的痣对比得挺清楚。”
萨姆说：“你想去哪儿喝一杯？你要给她回电话吗？”
老天。
Dean脸上提起一个大大的尴尬笑容，他后退着举起手，往门边挪动：“是我不好。伙计们，你们想来点夜宵吗？我突然有点饿。”Dean转身夺门而逃。
一只手扯住他的后领，像提溜他妈的一只狗崽子似的把他拽回了屋子，而另一个人的手则按上才打开的门，关上他的逃生之路。
“咔哒”一声，锁被扣上，Dean觉得这是门在让自己的屁股安息。
“靠！兄弟，你们到底有什么毛病！我现在连单独喝一杯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你们这纯属是找碴诽谤！”Dean在被推到床上时已经为自己的屁股感到绝望了，他毫无尊严地宣布：“我要生气了！我认真的！”
如果这是在单独面对某一个Sam，这招奏效的概率高达99%，但问题是，当这两个人像两堵墙一样同时伫立在Dean面前时，这句话甚至比不上一只嚎叫的土拨鼠来得有威胁。
“凡事讲个先来后到，Dean。”萨姆坐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我们俩先生的气，所以你得往后挪挪了。”
“......什么鬼！”Dean被这番不要脸的话震住了，他努力摆出生气的姿态扫视着两个不省心的东西，最终不得不泄了气——看来他的屁股不遭点罪，这事儿就没完了。
说实话，Dean也不是完全不想（这两个小王八蛋估计也是捏准了他这点），甚至还有点心动，毕竟他也有快两个月没做过了，今晚爽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吧，行吧！”他虚张声势地嚷嚷着边解开扣子，“所以今晚你俩谁来？”
没人吱声，Dean疑惑地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两人都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Dean花费足足三秒才回过味儿来，“——我、操！”一瞬间他只觉得魂飞魄散。他连滚带爬地拢起衣服蹿下床，又被一人一边扣住肩按了回去，他挣扎着咆哮：“你们疯了吧！我的屁股是屁股！不是他妈的无底洞！你们想用两条金刚钻把我钻死吗？！？”
萨姆没忍住笑了，手上略微松了点劲儿，但Sam却还是臭着一张脸，水泥封心似地说：“死不了的，Dean。”他加大压着他哥肩膀的力道，扯下那条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裤子，阴森森地道：“我会找Cass把你复活的。”
屋子一瞬间寂静下来，只见另外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Sam也意识到这句话不该从他嘴里冒出来，他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没好气地说：“你是真觉得我们能把你操死还是怎么的？”
Dean张张嘴：“......你谁，你把我弟弟藏哪儿去了......”
Sam凑上前堵住他哥的嘴，舌头侵略性十足地撬开Dean的唇齿，把多余的话全压在了喉间。
扣着两边肩膀的手松开，两人的手一上一下默契十足地分工扒开Dean身上剩余的布料，在外套被脱下后，萨姆的手却顿住了，“......这是什么？”
兄弟二人因为他的话语分开了碰在一起的嘴，两人疑惑地顺着萨姆的目光低头看去，眼神同时凝固住了。
只见Dean明显留有被擦掉的口红痕迹的左边小臂上隐约多出了个什么图案，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个图案的颜色正越来越深，“什么鬼......”Dean的话音未落，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那本是若隐若现的图案不过转眼间就彻底变得清晰起来：轮廓像手机的电池显示，但里面是空芯的。更诡异的是，“电池”的凸口在三人的注目下生出一道红线似的纹路，快速顺着胳膊的皮肤一路向上。
“我操！”Dean急急忙忙站起来把短袖往肩上撩，他自己看不见，但两个Sam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条线如同绳结般围着Dean的脖颈缠绕一圈后，顺着后颈埋进了衣领。
在Dean身后的Sam赶紧跟着站起，一把掀开他哥的衣服，刚好瞧着那条线从脊椎骨向下延伸，又埋进了裤腰。
“干嘛！我靠、等等！”Dean手忙脚乱地阻止他弟弟像给小孩儿换尿布似的扯下他的裤子，“那玩意他妈进我裤子了？！”
“Dean，你得让我们看看。”萨姆帮着另一个自己拉开Dean的牛仔裤查看，随后因为勒过脖颈后沿着脊椎埋进臀部的红线而微微睁大眼。他没忍住呛咳一声，脸色有些发红，别开眼睛又转回去，实话实说道：“它、它现在在......”萨姆暗示性地指了指。
Dean震惊地捂住屁股，又觉得这个姿势太娘炮而放下手，“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我打给Rowena。”他弟弟飞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抓着Dean的胳膊对着“电池”拍了张照，在发送给Rowena后拨通电话过去，打开免提。
几声等待音后，那边接起了电话，“噢，Samuel，我猜你不是来跟我问好的。”
“Rowena，出了点状况，我们需要你的帮助。”Sam说道，在解释一通后，红发女巫查看收到的照片，轻轻哼了一声：“这是中世纪的巫师团为了给教皇和贵族调教出合适的玩物而发明的巫术，中咒者会变得极度渴望性爱，如果不定期摄入精液就会爆体而亡。”
Dean立马爆了句脏话，两个Sam神情也变得紧绷起来。
“没有解开的方式吗？”Sam问。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算你们Winchester男孩儿走运，一百多年前这个巫术已经因为被禁用而失传了，你们这个是被改良的版本，它的威力没那么大。你们三个又去招惹谁了？”
“......是不是两个月前的那个女巫？”萨姆道，“我记得她在隔壁镇子上引起了许多场桃色案件。你们......你们确定她死了吗？”
Dean呆愣一秒，突然反应过来：“我操那个婊子养的！”是Flora，妈的，怪不得他觉得她眼熟，那个贱人换了个发型和发色，百分百还带了美瞳。
“Fergus说得没错，你们总能给我惊喜。”Rowena的语气是不掩盖的调侃。
“那解除的方式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Dean的身体一次性摄取到足够多的精液咒术就会自动解除。Dean胳膊上的‘电池’需要充电，等全部充满后，图案消失，就代表巫术解开了。”
不同色号的红同时爬上三个人的脸颊，屋子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他妈什么烂俗的恶心巫术，”几息后，总算能出声的Dean骂道，“我他妈一定要宰了那个婊子！”
“你得先担心担心你自己了，Dean，”Rowena说，“这个咒语会在中咒后的一小时内生效，生效后的三小时内必须让身体摄取到足够的精液，不然你就会死。需要注意的是，巫术解开前一旦摄入不足，Dean胳膊上的电池就会慢慢消耗，这样你们就前功尽弃了。不过，它还有一些别的有趣功能，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几个男孩儿一会儿就会知道的。”
Sam清清嗓子：“知道了，”他尴尬地说，“谢谢你，Rowena。”
电话挂断，两个Sam的目光默默挪向Dean。
“所以，就是那个和你喝酒的女人。”Sam说，语气满满当当是那种“要开始了”的前奏，萨姆没说话，但眼神里也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我他妈怎么知道那个人会是女巫，”Dean不会承认自己心虚的，况且他确实也没什么错......总之没那么多错！“而且我为什么会自己出门，你们俩心里没点数吗？”
好了，这下三个人各有各的心虚了，两个Sam眼神稍微飘忽了一下，但萨姆很快就坚定下来，道：“但这也不是你让她亲你的理由。”
“你们都看见是她自己凑上来的了！而且那是‘亲’吗，那是她他妈的在给我下咒！”
两个Sam显然懒得再听Dean狡辩了——他们也没有真的很生气......好吧，只有一点，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咒。他们默契地再次把人推回床上，麻利地将Dean的衣裤彻底扒下来扔到地下。
Dean的脑袋被他弟弟掰向右边接吻，而左侧的萨姆则跪在床上，从脖颈后面开始亲他。
两只大手分别在他的身上四处摸索着游走，一只手隔着Dean的平角裤来回摩擦着抚慰，另一只手钻进T恤下摆，顺着Dean的腹肌线条一路往上，停留在乳尖上用两指一捏——
“唔......”Dean没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整个人因为多重的刺激而轻轻颤栗了一下。
Sam的手来到他的小腹，顺着平角裤边缘滑了进去，握住稍稍抬头的阴茎上下滑动，而萨姆细密的吻已经从脖颈一路来到耳根，碾动着乳头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Dean很快在这样的攻势下起了反应，但他还是有点犹豫——虽然、虽然他中咒了，但一个Sam已经能把他折腾得够呛了，两个一起......操，他会死的吧！
“等等，不行！”裤子都脱了，Dean又突然反悔了，他分别抓住在自己胸前和腿间为非作歹的手往外抽，“不行不行，他妈的不行！”
两只手顺顺利利地被他抽出来，Dean甚至为此疑惑了一下，果然，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偏过头看向他，Sam问：“好吧，那你说，你想让谁出去？”
Dean差点被梗死——他就知道他弟弟没憋什么好屁！两人就这么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只要Dean一声令下，自己就立马起立，然后......然后离家出走。
这两个玩意是真的把自己吃死了。Dean提前为他的屁股默哀，他叹着气，抱着赴战的决心道：“先说好，就算中咒了，我他妈也已经36了，不许太过分——”
这句话等于一纸同意书，萨姆立马捧着他的下巴吻上来，Sam则勾起他的平角裤边缘往下扯。Dean的屁股压在床上，内裤没办法脱下，Sam轻轻拍了拍Dean的臀部示意，Dean悄悄翻白眼——他弟弟最近真的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却还是配合着抬起下半身，让最后一块布料滑下。
右边凹陷下去的床铺一轻，Sam在脱下他的内裤后却站起来离开了，Dean下意识想去看一眼，萨姆却不高兴地掰着他的下巴重重吮了一下他的舌尖，Dean只能安抚性地轻轻回吻。
背后的衣柜传来被打开的声音，Dean总有不好的预感。萨姆松开他有些发麻的舌头，在他已经濡湿到发亮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接着Dean感到Sam从身后爬上床贴近，下一秒，他眼前一黑，一条什么东西罩在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Dean条件反射去阻止脑袋后正在绑绳结的动作，手刚抬起来就被人从侧面一把握住，牢牢压了下来。
“你俩想干嘛？”Dean一顿，拔高声音：“我靠，我警告你们，我他妈不玩SM！”
“你能不能少看点那些片子。”他弟弟在他后脑勺说道。
“怎么了，那是艺术品。”他一顿，嘟囔道：“而且我也很久没看了好吗。”
“有多久？”是萨姆，对方问完后在自己唇边亲了两口。
看不见，Dean觉得痒痒的，他还从来没有试过在床上玩这种情趣游戏——呃，过往一些女孩儿们自带的小道具不算——黑暗总让他感到不安。他没有作答，试图用空着的右手去摘下眼睛上的东西：“你他妈给我绑了啥？松开！”
他的右手也被紧紧扣住，现在可好，他的两只手完全动弹不得了。他弟弟从背后吻他的耳朵，细密的吻和嘴唇贴在皮肤上发出的粘腻声响让Dean不稳地喘息一声。
“你FBI套装的领带。”Sam在他耳边说。
“贱人——嗯！”
萨姆握住他的阴茎，微微收紧的五指上下滑动，指甲在铃口来回抠刮，“你还没回答我呢，Dean。你有多久没看了？”
Dean当然明白萨姆问这个的意图，他脸色有些烧起来，抿住嘴将呻吟咽进肚子。萨姆又来吻他，语气软软的：“Dean......”
“六七年！满意了吧。”
萨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又满足的笑，身上的两只手突然再次离开，Dean感到身旁的二人似乎挪动了位置，他刚想趁机把领带扯下，腋窝下就插进了一双手将他从床沿提起——他整个人被抽起来一截，本就不大的床铺中央因为三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Dean感到自己被抱着坐在了谁的大腿上，这个姿势让他的毛都立了起来，他当即挣扎着弯曲双腿跪坐起身体，两只手的手腕再次被一边一个握住。
只听一声润滑剂盖子顶开的动响，他的阴茎又被一只大手抚上套弄，几秒后一只带着凉意沾满润滑剂的手指摸向他的臀缝：“等——”Dean想让两人给自己眼睛上的东西解开，全身仅剩的T恤却被撩了起来，“唔！”
乳间上突然传来的湿热触感让Dean发出低吟，他想后退，但又不愿意坐在不知道是哪个Sam的大腿上，只能挺起胸脯感受到身前的人用舌头玩弄吸吮着自己的乳粒，而身后那只手因为他微微悬空的屁股轻松地顺着臀缝滑下，摸到他的穴口，在周边划了一圈后挤了一根手指进去。
“嗯、嗯......”Dean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挺起胸脯晃动屁股。一只手掰过他的脑袋，在他的唇边啄吻，Dean顺从地张开嘴，让对方的舌头滑了进来。
这次的吻很短暂，唇舌不过交缠几下便松开退了出去，
一个声音问道：“刚刚是谁在吻你？”
Dean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在领带下的眼睛微微瞪大：“认真的？你们俩现在跟我玩这套？”即使两个Sam长得完全一样，Dean还是能很好地分辨出两个人的，但蒙上眼睛？天，这两个人在玩什么变态竞猜游戏。
“我要怎么回答，Sam，你是Sam、他是Sam——啊！”
乳肉被重重咬了一口，Dean惊叫一声，一直在他胸前吸吮的嘴唇也离开了他，右边湿乎乎的胸脯在空气中升起些凉意，缓解了些许胀痛。
“错误答案，Dean。”左边的Sam说道。紧接着后穴的手指又多了一根，体内的敏感点被身后的那只手狠狠抠挖一番，Dean扭动着身躯想逃开，却被前后两个人锁得死死的，半点都动弹不得。
“操......呜，你们俩......”Dean的抱怨和呻吟再次被堵住，又一个人的舌头滑了进来，同时一只手隔着T恤摸到还有些疼的乳头，在边缘打转。
“我是谁？”侵入的舌头退出去，语气淡淡地问。
“操你们俩！”Dean骂道，刚被咬过的乳头又被狠狠一掐，小尖尖被捏往外拉扯，他呜咽一声，感到下半身随着轻微的疼痛彻底硬了起来。
他被抱着转了个方向，身后一个健壮的身躯立马贴上来，还在他的脖颈上细细啃咬，含糊不清地说：“你不回答的话，我们可以一直进行下去。”
这个该死的语气和内容，一定他妈的是Sam，他反手拍向他弟弟的狗头：“贱人！”
“答错了。”他前面的声音说道。
Dean傻眼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萨姆是不会说出“我们一直进行下去”这种类似于终极恐怖分子的发言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根手指挤进他的后穴，Dean这次迅速咬住下唇，将喉咙里的呻吟压抑下去。
然而问答游戏还没结束，Dean像烤架上的乳猪那样被来回调转着方向拷问了两次，他的嘴巴和乳头都开始发痛了，还是他妈的没能答对。
于是，当身前的声音再一次说出“错误”这个单词时，Dean恼火的在黑暗中精准地一把拽住了绑着皮筋的一撮小揪揪，他刻意用劲儿扯了一把，毫不意外地听到萨姆的痛呼，他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跟我搞这种把戏是吧！”
他伸手打了一掌萨姆，应该是呼到脸了，声音有点响，但萨姆只是像一只小狗那样委屈巴巴地咕哝一声，接着他就感到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舔舐过他的手心——Dean的手猛地撤开，却被萨姆反手扣住，细碎的吻从手心落在指腹，最后他的指尖被包裹进湿热的口腔吸吮。
Dean从喉间发出漏气一样的喘息，萨姆又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握着他的手没再松开，嘴唇转移到他的脖颈一路向下啄吻。
这下好了，两个死崽子不跟他玩“你猜什么都是错”的狗屎游戏了，两个人像是达成了什么他妈的见鬼默契，一句话都不说。后穴里不停搅动的手指一直以一种刚好能搔痒的力道蹭过体内的凸起，圈住他阴茎的手也不紧不慢撩拨似的来回滑动，前戏头一次这样温吞且漫长，燥热感遍布全身，用手在他身上作弄的两个人却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
全身仅剩的T恤被撩起后脱下，一丝不挂的胸膛再次有吻落下，红肿的乳尖被舔过，含进口中用舌尖挑逗。
“啊......嗯、Sam，Sammy......”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叫谁，但是声音里的欲求任谁都能听出来，Dean从鼻腔里发出不稳的吸气声，脑子逐渐浑浊起来。细密的快感堆积在下腹，但还是差一口气，他的腰部有意无意地开始往圈住阴茎的手里耸动，吞吃着三根手指的后穴也不自觉收缩着，像在乞求更多。
Dean空着的左手摸向自己的阴茎——只再多一点......多一点就能——手腕突然被从后方握住，体内的手指总算抽了出来。他听见身后裤子拉链滑下的声音，还有更多润滑剂挤出的声响，目不能视的Dean吞咽着抿住嘴，感到湿热的龟头顶在他的臀缝来回摩擦。
Dean呼吸颤抖：“Sam......”他知道身后的是他弟弟，这次的称呼指向明确，Sam却只是道：“自己坐下来，Dean。”
......妈的，小怪物、控制狂！
他僵着身子不肯动，但两个Sam这时候真的他妈的默契十足，萨姆在他阴茎上撸动的手也离他而去，用牙齿刮蹭着他的乳头，他弟弟吮咬着他后颈上的皮肤。
“你们......他妈的......嗯、嗯！”酥麻感如细微的电流在他的身体里乱窜，他的两只手分别被紧紧扣住无法动弹，连抚慰自己都做不到。这时在他臀缝停留的硕大往前轻轻顶了顶，在穴口蹭过又撤开，Dean不稳地喘息一声。
“Dean，快点。”他弟弟轻声说，萨姆配合着松开他的乳头，改为用指头在乳晕打转。
——操，操！事后他一定要揍这两个兔崽子一顿！
Dean咬着牙，控制着保持太久跪姿已经有些发颤的大腿试探着往下坐——他自己看不到，只是觉得整个过程羞耻到头皮发麻，殊不知另外两人早就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屏住呼吸，眼睛也不眨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正式场合穿戴的深色领带此刻正绑在Dean的眼前，过长的系结从耳后垂下耷拉在印有吻痕的光裸肩膀上，Dean湿润饱满的嘴唇被他自己死死咬住，脑袋羞耻地偏向一旁，出了一层薄汗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两个人因为姿势问题看到的视角完全不一样，却都不约而同地轻轻吞咽了一下。
Sam看着他哥哥压下挺翘的臀部，轻微晃动着腰努力找准位置吞进自己的阴茎。没有手扶住让整个过程变得有些困难，阴茎在翕张的穴口打滑了几次都没能顺利进去，Sam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用右手把住Dean的腰窝，拇指在皮肤上来回摩擦。
“......Sammy，”Dean小声道，语气是自己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助，“Sammy——啊啊！！”
身后粗大的性器毫无预兆地挺了进来，体内的敏感点被快速摩擦，Dean随着囊袋拍打在臀部的声响发出一声惊喘，整个人再也跪不住，软着腰坐了下去：“呜啊——嗯！”
阴茎因为这个姿势到达了更深的地方，Dean仰起脖子张开嘴，脑子被激烈的快感搅得一阵眩晕，这时Sam却用右边胳膊将他拦腰抱住，带着他调转了个方向。
阴茎摩擦着穴肉，Dean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哼声，萨姆松开他下了床——他们似乎坐回了床沿——接着，他的大腿被向两边掰开，一个温热湿软的地方突然包裹住他的下身，是萨姆含住了他的阴茎：“嗯！哈啊、等......呜......”
Sam松开钳制他的左手，改为从他的腿弯穿过，将Dean的左腿捞了起来，环抱着他的右手同时发力将人往上微微一提，退出一截的性器再次重重顶进后穴。Dean的身子激动地向上抬起，刚好将阴茎更深地送入萨姆口中，咽喉反射紧致地挤压住他的龟头——
“——呜嗯！”Dean闷叫着扬起脑袋，双腿绷到发颤，身体再次随着身后的顶撞向上挺。
萨姆一手掐自己的大腿根上，另一只手把住他的阴茎根部，在用手控制着角度抚慰囊袋的同时，配合着Sam的顶弄不断用舌头和咽反射给予他快感。体内的敏感点不断被硕大顶弄，肠肉因为前后带来的激烈快感谄媚地吸附着侵入的阴茎，“啊......嗯、呜嗯！”
黑暗让他的感官比以往更为敏感，两端同时拥有的刺激让Dean恍惚觉得自己早该高潮了，但不知为何他到现在还没有射出来。他颤抖着，快感如要爆炸般堆积在他的全身，欲望蒸腾而起，渴求着二人能给他带来什么......是什么？
Dean无法思考，他不自觉地开始扭动着腰部，迎合着身后操弄的同时将阴茎主动送入萨姆的口中，嘴里的呻吟变得混乱而甜腻：“Sammy，S'mmy......呜、呜啊......”
他弟弟从身后掰过他的下巴与他接吻，他的叫声被堵在喉咙，挺进甬道的粗壮性器却一下比一下重，Dean似乎要由内而外地灼烧起来，想高潮的渴望铺满他混沌的大脑，他从喉中发出细细的呜咽，两只手分别搭在了两个Sam身上。
Sam松开了他的嘴唇，似乎进入了最后的冲刺。终于，在下一次顶撞中，他弟弟在他体内达到了高潮，一种奇异的快感自穴内猛然炸开，Dean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身体紧绷着高高扬起——
“咳、咳咳！”被噎到的萨姆赶忙吐出Dean的阴茎，Sam则是被痉挛着收紧的肠道夹得闷哼一声。Dean的身体颤抖着回落，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唾液从他的嘴角滑下，两个Sam呆愣了两秒，才惊觉Dean不仅没射，似乎还直接通过后面高潮了。
萨姆从地上起来，和另一个自己抱着浑身发软的Dean放在床上。Dean还没有恢复意识，热气从他张开的口中不断呼出，整个脸颊乃至全身都泛着一种异样的潮红。
“嘿，Dean，”Sam赶紧扯下他哥哥眼前的领带，拍着对方的脸颊，“Dean，你还好吗？”
萨姆牵起Dean的左手将手腕翻过来：“你看这个。”只见小臂上本是空格的“电池”现在像古早手机那样，多了一格电量出来，“Rowena说这个巫术还有其他作用......”萨姆担忧地在Dean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意有所指地看着对方依旧挺立的阴茎，“是不是在巫术解开前，Dean都......不能正常高潮？”
说话间，躺着的人自己坐了起来，两人立马扭头看去，只见Dean的目光慢慢挪向萨姆休闲裤下鼓鼓囊囊的一团，喉结上下滑动着吞咽了一口，在两个Sam诧异的目光下将手摸了过去。
“萨米。”Dean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呼吸愈发急促，被欲望熏染的眼睛微微眯起，绯红的脸颊提起一个笑容，将虎牙都露了出来。
......看来这才是Rowena说的“有趣功能”。
已经有些红肿的肠道再次挤进粗大的阴茎时，Dean从鼻腔里发出了难耐的哼声，巫术似乎把他的体质也改变了——Sam前一轮射进去的精液一滴也没有漏出来，从“电池”已经充上电的状况来看，应该是直接被吸收了。
他的腰被萨姆从身后把住，整个人前倾着倚靠在Sam身上，微微张着嘴喘息。Sam捧起Dean的脸，把人拉向自己，舌头撬开微张的齿关接吻，萨姆掐着Dean的腰窝，下半顶撞进柔软的肠道。
“嗯......嗯！”嘴巴被堵住，Dean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哼声，萨姆的手再次伸到他的右边乳头上，两指夹住肿起的小尖尖来回抠挖捻动。Dean猛地用鼻子吸着气，喉中发出细细的呜咽，依顺地扭动起腰部去追寻操进后穴的阴茎，在Sam松开他的嘴后又呻吟着用湿漉漉的嘴唇去啄吻他弟弟的下巴。
“嗯啊——嗯！！再、深——啊、呜啊！”
不管是在平行世界的五年还是二人在吃醋中找乐子的这一个月多，Dean从来都没这么主动过。Sam虽然在过往的十多年已经见过了他哥哥和姑娘们一块儿时的风流浪荡，却还是和萨姆一起看傻了眼。
萨姆禁锢在Dean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操进穴内的力度前所未有地失控，Dean随着碾过前列腺时的快感发出惊叫，身体软倒在Sam的胸前，明明腰都直不起来了，肠肉却依旧收缩着努力吞吃着粗大的性器。
Dean的脑子此刻除欲望外什么也不剩了，模糊间，他摸向他弟弟的胯间——炙热的阴茎已经再次半硬起来。
想要......想要......Dean抬起头看向他的弟弟，舌尖在嘴唇上色情地游过半圈，满意地看到他弟弟吞咽了一下。他压低身体，将即使还没硬起也尺寸可观的硕大含进了嘴里，用舌尖试探性舔过马眼，滋滋有声地吸吮起来。
身后的撞击慢慢停下，安静两秒后，Dean听见自己的弟弟问：“呃、你们、你们没有过......？”
萨姆目光惊讶地摇摇头。
“噢......”Sam说。
萨姆轻轻哼道：“我要在房间里面装上镜子。”
“......不错的主意。”
体内的性器抽出来，又猛地挺进，“呜——！”Dean的身体被撞得向前一截，口中的阴茎顶进喉咙，Dean发出被噎到的声音，唾液从他塞满的口中流下，他呛咳两声，满是欲望的绿色眸子中蓄满了水光，却拽着Sam的大腿不让对方退开。
“操......”Sam低低骂了一声，不应期过去，下身此刻再次勃起，看着哥哥已经被自己顶出弧度的脸颊，他强忍住挺腰的冲动用手抚上对方短短的发茬。
巫术带来的特殊效果似乎已经完全侵蚀了Dean的意识，他用两片湿热饱满的嘴含着他弟弟的阴茎，如品尝什么稀世美味般用舌头在柱身打转，即使发出轻微被噎到的声响也还在试图将这根巨物吞咽到根部；他自发地塌下腰，抬起臀部迎合着身后略带粗暴的撞击，湿热的肠肉吸吮着侵入的粗大性器。
“呜......嗯、嗯......”
囊袋拍打在臀部的脆响和伴随着呜咽的轻微的水渍声混杂在一起，清晰地回荡在室内。Dean从脖颈延伸到臀缝的线似乎更加鲜红，印在因欲望而变得潮红的皮肤上显得无比色情。萨姆低下身子顺着Dean腰部的红线一路吮吻，唇齿停留在肉感十足的臀峰上咬了一口。
Dean发出细软的呜咽，讨好般撅着屁股主动迎合着体内的入侵物，Sam的一只手捏在他的乳尖上，毫不怜惜地往外拉扯，Dean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恰好将阴茎抽出去一截的萨姆掐着他的腰窝，再次重重顶进了穴道深处。
Dean本就发软的双腿一个没支撑住，被撞得向前一扑，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嘴直接因为重力将Sam的阴茎吞到了根部，呕吐反射让喉咙挤压着阴茎头部，带来了更深的刺激，Sam发出压抑的呻吟，下意识扣住他哥哥的脑袋将下身一挺——
“呜！！”配合着再次操弄进后穴的阴茎，Dean激动地颤抖着身体，眼睛因为过激的快感和被噎住的窒息感开始翻白，他试图让自己退开，但巫术带来的渴求迅速覆灭了他残存的理智。
在令眼前发黑的窒息中，Dean的眼角克制不住地流出生理泪水，一手却抓住他弟弟的腿根吞吃着口中的硬挺，鼻尖几乎都埋进前方的耻毛中，喉间随着萨姆碾压过体内凸起的硕大而发出含混的呻吟。
从上一轮就一直硬着的下体不断因为身后大开大合的操弄在床单间摩擦，无法泄出的痛苦和汹涌的快感翻滚在体内每一个角落。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一次顶撞中，Dean从被堵住的口中发出一声惊叫，他的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后穴紧紧绞住体内的阴茎，牙齿差点嗑到嘴里的另一根性器。
前后二人被他弄得闷哼一声，同时将阴茎往前一撞，几乎是一同射了出来。Dean呛咳着颤抖着身体，Sam赶紧将老二从他哥哥嘴里抽出来，唾液和白浊混在一起，从Dean发红的嘴唇和阴茎间拉出一道银丝滴落在床上。
萨姆也将软下的阴茎从还在收缩着包裹住他的后穴退出，两个人默契地抱起Dean的身子给他顺气拍背，Dean全身都汗湿了，脸上沾满了汗液和泪水，还有几滴他弟弟留下的白浊。他显然才经历过第二次干性高潮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眼神迷离地张着嘴喘着热气，虚软的身体靠在萨姆身上，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
两个Sam再次查看了Dean胳膊上的图案——现在“电池”已经蓄上两格，看上去还有一次就该成功了，二人却同时犹疑了一下。
“如果一次摄入量算作一格，刚才不应该......”萨姆将疑虑说了出来——Dean将Sam射出的精液咽进了大部分，按理来说巫术应该已经破解了。Sam点点头又摇摇头，二人沉默片刻，一番合计之下，决定让萨姆带Dean去浴室，Sam则负责收拾沾满了各种黏腻体液的床单。
记录者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将地堡唯一的宽大浴缸孤零零地安置在正中，显得整个浴室十分空旷。Dean清醒了不少，但不知是疲惫或羞耻的原因，一直没有说话。他难得没有拒绝萨姆的搀扶，神情疲惫地迈进浴缸。
水在放到一半时，巫术又发作了，Dean一把将守在旁边的萨姆扯进浴缸，屏住呼吸在水下将还没反应的阴茎含进嘴里舔弄。
萨姆的屁股差点被摔裂，他痛呼一声，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和下体的快感刺激得硬了起来。Dean用最后一口气重重吸吮了一下已经勃起的阴茎，从水中抬起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一手撑住萨姆的肩膀，另一只手摸到自己的后穴塞了两根手指进去搅弄一番，舔着嘴迫不及待地骑在萨姆身上，用两指成剪刀状撑开穴口，在萨姆发直的眼神中对准发烫的阴茎一点点坐了下去。
两人从未尝试过水中的性爱，温热的水流顺着被撑开的肌肉环倒灌进穴内，带来一种带着阻力的奇妙快感，Dean头一次毫不压抑地仰起脖子放肆地呻吟出声，摇晃着臀部用体内的性器操着自己，他的双手攀附在萨姆的脖子上，声音愈发甜腻：“萨米、萨米......嗯啊，呜嗯！”
萨姆扶住浴缸两边抬起下身坐直身体，变换的姿势让Dean跪在浴缸里的腿一滑，整个人直接坐了下去，粗大的阴茎带着水流摩擦过敏感点，顶进了前所未有的深度。Dean发出一声湿软的尖叫，趴在萨姆身上发出哽咽。
“嗯......呜啊、啊——萨、萨米，”两只大手托着他的臀部微微抬起，在放下的同时将滑出一截的阴茎狠狠向前一顶，“啊——！萨姆、嗯！！”
巫术在两轮摄取后似乎对意识的控制减弱不少，因为Dean在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被顶穿了。他的阴茎于不断的撞击中在萨姆的腹肌上摩擦，从尾椎处炸开的熟悉快感令他眩晕，想射的欲望已经达到顶峰，在萨姆抚摸上他的阴茎时，Dean没忍住喉咙里的啜泣，“别、别碰......呜......”
如今他的下身被碰一下都犹如酷刑，他哽咽着握住萨姆的手腕拉开，对方的手又抚上他已经红肿不堪的乳粒揉碾抠挖。Dean呜咽一声，脑子再次被欲望搅浑，他压着渴求精液的臀部主动去吞吃操弄着自己的凶器，埋下脑袋去索吻。
宽阔的浴室阵阵回荡着肉体拍打的淫靡声响，就在Dean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操坏之前，萨姆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阴茎抽动着射在了他的体内。
Dean尖叫着绷紧身体，脑子席卷得一片空白，唾液从伸出的舌尖滴下，他就这样被一波一波推上高潮，阴茎已经涨到发紫却一滴都射不出来。
在第三次干性高潮结束后，Dean崩溃地呜咽起来。
“Dean？！”萨姆被吓坏了，他拍着对方的背问道：“你怎么样？”
“想、想射，萨米，”Dean绿色的眼眸中满是迷离，他神志不清地抽噎着，无意识地再次缠着萨姆开始扭动下身，“萨米，求你......求你给我，想射......”
萨姆抓起Dean的左臂一看——“电池”非但没有蓄满，还开始闪烁起来，似乎有要耗电回退的趋势。他顾不得其他，飞速将Dean从水里捞起来，浑身湿漉漉地带着对方往浴室外去，刚好在门口撞见赶来的Sam。
“解开了吗？”Sam一照面就立马问。
萨姆眉头紧皱：“没有，而且还有耗电的趋势。”
Sam的眉间也紧锁起来，两人快速带着Dean回到卧室，Sam犹豫几秒后对另一个自己说：“你还记得Rowena说的‘一次性摄取到足够多的精液，咒术就会自动解除’吗？我刚刚查到一些资料，我认为......巫术没解开的关键在于Dean的身体，没能‘一次性’汲取够。”
“......可刚才在卧室，他不是同时......”
Sam知道对方的意思，他摇摇头，“那根线，埋在Dean的身后，”他顿了顿才继续把话说出口，“资料说，要从......从‘接口’摄入，才算奏效。”
萨姆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倏地瞪大，在另一个自己眼中确认了好半天才敢确定没理解错。
“我查过了，”Sam显然也不喜欢这个主意，他艰难地吞咽一口，“这个巫术会改变中咒者的体质，所以......应该没有太大危险。”他沉默几秒，补充道：“如果有，我们就叫Cass来。”
“......老天。”萨姆闭上眼，“希望不要。”
“嗯，是啊。”Sam干巴巴地说。
Dean感觉自己正身处于被欲望笼罩的漩涡，他脑袋像被滚烫的浆糊糊住，全身被红潮晕染，觉得自己随时会在蒸腾的欲求中死去。
一只大手托住他，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收缩不断的后穴很快迎来了熟客，Dean无意识发出一声得到满足的喟叹，湿软的肠肉欢喜地吸附包裹住侵入的粗大性器，恨不得对方立马射在体内。
“啊......嗯、嗯！再——啊！！”他抱着身前的人，自发地抬起腰上下摆动着臀部，让炙热的阴茎一次次顶上他的前列腺。但这次对方没如他所愿，他的臀部被一双手抬住，没办法再好好吃进挺立的性器。
Dean的视线勉强聚焦，他看清了正面抱住他的人，“萨姆，”他低低喊着，用舌尖讨好地去舔对方的嘴唇，屁股在对方的手里磨蹭着晃动，“求你、萨米，给我......”
Dean神智迷乱地恳求着，完全没注意到萨姆眼中的紧张。光裸的脊背上有另一只手贴了上来，那只手在他腰间安抚性地抚摸着，另一只沾满润滑剂的手滑进臀缝里，黏腻的手指停留在被阴茎填满的后穴，在穴口摸索着打转，试图开辟出一条缝隙挤进去。
Dean的身体一僵，大脑“轰！”一下，今晚头一次变得那么清醒。那一瞬间，他恐慌得像是有人要把他吊在飞机上做挂件——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求生欲让他扭动着身躯开始挣扎起来：“不行、他妈的不行——！”
毫无防备的两人被突然暴起的Dean吓了一大跳，对方挣扎的力道之大，两人不得不合起伙来才按住他。
“Dean——” “院长——”
“别他妈叫我！不行！”脑子是这么想的，但身上还没解开的巫术显然不同意Dean的想法，欲望的浪潮再次向他席卷而来，试图将他推回深渊。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摇动起来，充血发紫的阴茎在空气中轻微晃动，看上去可怜得不行。
Sam的手指趁机破开一条缝隙挤进去，Dean和萨姆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放松。”萨姆缓过来后轻声说道，紧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凑上去吻Dean的鼻尖，像只小狗那样在对方脸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身后的Sam也凑到Dean的后颈上细细吮吻。
“Dean，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巫术。”萨姆乞求道，“放松，好吗？拜托。”
还好巫术短暂地改变了Dean的体质，不然以任何一个Sam的尺寸再多挤进一根手指，Dean估计已经血溅当场被送往急诊了。但当第二根手指艰难地挤进来时，Dean只是发出一声难受的呜咽，全身虚软地抱着靠在床头的萨姆，颤抖着将头埋进对方的肩窝。
第三根手指进去时，Dean咬住自己的手腕，将哽咽咽回肚子，萨姆不断吻着他的耳侧，手指轻柔地在他的乳尖上挑逗，另一只手则上下滑动抚慰他的脊背。
开辟的时间足够漫长，长到Dean似乎觉得无止境时，后穴的手指才总算抽了出来。可Dean没有因此放松，他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恐惧，身躯抑制不住地发抖。
“Dean，你相信我们吗？”
“......可、可是......会——”Dean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了两下，以往强硬气势已经全部碾碎，他手脚发软地自后背反手握住Sam的胳膊，用沙哑的嗓子抽噎着说：“会死......我他妈、嗯呜......真的会坏......”
“不会的，放松。”他弟弟吻着他的后颈，“相信我，相信我们，Dean。你必须做到，你做得到的。”
说话间，Sam已经坚定不移地把在臀缝磨蹭的阴茎一点点挤进后穴，紧致的肠壁一寸寸被破开的感觉过于强烈，本就含着一根硕大的穴口被撑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崩裂。
Dean发出一声尖锐又崩溃的啜泣，面部表情也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相比承受着痛苦的Dean，两个Sam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的心跳快得像随时会吐出来，但Rowena那句“三小时内摄取不到足够的精液就会死”的警告还盘旋在心头，两人不得不狠下心来去做这一切。
二人的手和唇舌分别在Dean的身上细细安抚，幸好巫术依旧在起效，渐渐地，Dean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刚才冒下冷汗的后背逐渐在轻柔的抚慰中回暖，身体也不如刚才紧绷。在另一根阴茎终于进到底部时，两个Sam狠狠松了口气。
两个人适应了一下这种挤压在一起的异样快感，在确定Dean并无大碍后，Sam把住他哥哥的腰窝，轻轻晃动地腰身试探着在肠道内顶弄起来。
被迫吞吃着两根巨物的后穴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轻易地压迫到前列腺，只稍稍一动便能刺激得Dean浑身颤栗。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充盈的泪水不断从晕满雾气的绿色眼眸中滚落，整个人趴伏在萨姆身上，身体只能随着身后一次次挺进而摇晃，喉间发出破碎不堪的呜咽。
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两个Sam对视一眼，萨姆揉着Dean的腰点点头，在另一个自己挺进时默契地将阴茎抽离肠道，在对方抽出时又挺腰将下身埋进穴内。
已经经过四轮操弄的后穴早已烂熟红肿，如今毫无喘息地轮流吞吃着两根粗壮的阴茎，Dean的神智在不断入侵挤压在敏感点的阴茎上逐渐溃散，带着哭腔的叫声怎么都咽不下去，“呜啊......慢！呜——”流下的泪水和唾液混杂在一起，划过脖颈和肩窝上凌乱红肿的咬痕吻痕，和汗液融在一起。
正对着Dean的萨姆温柔地吻去他的泪水，Dean逃避似地闭上眼，被操熟的身体却逐渐在这场非常规的性事中再次尝到欢愉，快感似乎要从下腹穿破他的头顶炸开他的全身，前列腺在双重刺激下几近让他的神智绷断。
在Dean愈发柔软浪荡的呻吟中，不断侵犯进体内的两根阴茎似乎加快了速度，剧烈的摩擦又将本以为已经到极点的快感再向上推了一波，“啊......呜啊！嗯——！”在又几个来回的顶撞后，两个Sam一前一后紧紧扣住他的身躯，同时达到了高潮——
“呜、啊啊——！！”
在精液射进肠道的一瞬间，Dean颤抖着将脑袋猛地向后抬，露出被红线缠绕的脖颈。他整个身体如即将绷断的弓弦般挺起，浑身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他尖叫张大嘴，眼睛向上翻白，艳红的舌尖从无法合拢的嘴中伸出一截，唾液从舌尖滴下拉出一道银丝；今夜一直没射过的阴茎抽动了几下，铃口淅淅沥沥地渗出几滴前液，接着如喷潮般一股一股地射出白浊。几秒后，Dean高高扬起的身体猛地回落，双眼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Dean？”萨姆喊道，Dean软倒在他的身上，他拍拍对方的背，将人换了个姿势查看一番Dean的身体——“电池”如出现时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直至彻底消失。
两个Sam如释重负般吐出口气。
萨姆捧起Dean戴有戒指的手指轻轻印下一吻，Sam则亲了亲他哥哥的嘴角，手摩擦着黑色皮绳下布满吻痕的脖颈。这是短暂又难得的温存——毕竟在Dean清醒时绝对不会让他们做这种“黏糊糊”的事情的。
温存过后，两人休息片刻，打算起来善后。Sam刚想下床，没想到才挪动身体，床板就发出了不详的嘎吱声。两个还能动弹的人身体一僵，下一秒，随着“哐！”一声巨响，三个人随着床垫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我操他妈的什么鬼！？！”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Dean猛地弹了起来，又立马扶着腰躺了回去：“嗷......！”他扭曲着脸呲牙咧嘴地哀叫了两声，模糊的视线终于看清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正齐齐盯着他，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Dean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瞪大了眼：“......我靠。”他脑子卡壳了，“不是，你们、他妈的......我们......竟然他妈的把床做塌了？！？”
这件事完全值得三句脏话。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Dean一脸空白地看着天花板，几秒后，他突兀地笑出了声：“我操，太他妈离谱了！我二十六七那会儿跟一对双胞胎玩双飞都没这么夸张——”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这次尴尬的表情转移到了Dean的脸上，因为两个Sam的脸显而易见地黑了，他咽了口唾沫，在慌乱中一把扯过地上的被子罩在头上，喊道：“出去，我要睡了，你俩明天去给我买新床！”
“先别着急睡，Dean。”他弟弟说。
“你可以先跟我们说说，我们俩和那对双胞胎比起来怎么样。”他丈夫说。
完了，真的完了。
Dean绝望地想，这次他和他的屁股真他妈的要开花了。
—— 混沌关系 · 完 ——
Notes:
那么最后的最后，混沌关系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啦！再次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陪伴~
这篇车或许有些柴，如果失望了很抱歉，但这真的是我最大的功力了（汗流浃背）3p车是我目前为止写过最难写的东西......
但不管怎样，如果您有任何想法或建议都欢迎来repo，不论何时，我都十分期待你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