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雪落下后，学校里终于有了圣诞节的氛围，Dean还在写信，和以前一样，一周两三封，次次不落，从未间断，他的室友早已见怪不怪。李曾说他和双胞胎三个人的信摞在一起还没有Dean半个学期写得多，Dean对此不置可否，要知道他和Sam原本的计划是一天一封信，如今看来还少了许多。
放假前一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被韦斯莱家的猫头鹰埃罗尔跌跌撞撞飞进寝室的声音吵醒了，包裹被重重地丢在弗雷德和乔治的床脚，上面还扔着一封信，Dean和李的床脚都空落落的，可怜的埃罗尔倒在乔治床上。
乔治把埃罗尔拎起来顺羽毛：“礼物来得很早啊。”
“我还以为不会有礼物寄过来呢，看在我们都会回家过节的份上。”弗雷德先把信拆开，越看脸越苦。
他不可置信地把信递给乔治：“是一大包巧克力和毛衣……你敢相信吗？妈妈在信里骂了我们！因为我们没有早点告诉她‘Winchester家的那个男孩还有一个弟弟’，所以她‘现在再织一件毛衣来不及了。’”
“我觉得我好像听见我的名字了。”
“妈妈怎么能因为我们没做过的事骂我们！”乔治愤愤不平道，他从床上跳下来拆开那个包裹，往李和Dean的床上各扔了两盒巧克力：“这是妈妈自己做的，味道相当不错。”
“另外，Dean，妈妈还给你织了一件毛衣。”
“什么？”
“是啊，我们一直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妈妈想给邓布利多也来上一件。”
“说不定妈妈早就送过了。”弗雷德把毛衣抖开，是鲜亮的翠绿色，只有正面用棕色毛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字母“D”。
Dean接过这件毛衣，厚实，温暖，他的人生中没有一位女性长辈这样对待过他：“替我谢谢你们的妈妈。”
*
自从Dean去霍格沃茨之后，就没人会来接Sam放学，因为Bobby除了猎魔，每天还有正经事要干——比如用来维持生计的废车场，Dean不在，没人帮衬，他要忙的就更多。当然，就算Bobby有空，Sam也绝不想Bobby来接他，他完全能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他只是很想念Dean。
冷空气冻得人鼻腔发痛，Sam低头拍打落到头发上的雪花，没注意面前站了个人。
“Hiya，Sammy。”Dean的头发长长了，额前甚至垂下了几分刘海，臻绿色的眼眸里全是笑意，纤长的睫毛凝着将融未融的雪花，此刻盯着弟弟笑，Sam感觉心跳停了。
冰天雪地里，他的哥哥像一个奇迹降临在他面前。
“Dean！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冷吗？我这里有围巾……”Sam语无伦次，Dean的突然出现让他手足无措，着急忙慌地想把围巾扯下来，但差点把自己绞死。
他哥轻轻地梳理他的围巾，重新给他围好，冰冷的指尖碰到自己的脖颈，Sam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Dean自然而然地把弟弟的书包扒下来背在自己肩膀上——去霍格沃茨快半年，但这个习惯一点都没变，因为他经常忧虑地帮Sam背书包：“Sammy，你本来就矮，书包再把你压垮了怎么办？”得到Sam恼羞成怒的“Dean！”之后才心满意足。他满意地发现Sam长高了，更满意的是虽然长高了但仍然不及自己的个头：“慢慢来，Sammy，我知道你很高兴，但一句一句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刚刚，我猜你在上课，把行李放下就来找你了，Bobby都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Dean得意地挑眉，显然为自己的神速沾沾自喜。
Dean伸手揉乱弟弟的头发，而Sam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往Dean手心里钻：这太像一条小狗了。
“那我们回去了？”Sam眼睛亮亮地拉着被Dean背在肩上的书包系带，他懂事后就极少再做出这幅样子，Dean笑嘻嘻道：“现在就回去。”
雪地被踩得咯吱作响，拉出两个人的脚印，绵延得很长很长。
Sam一到门口，差点被绊了个趔趄，箱子就横在那里，Dean是真的刚把东西甩下就来学校找他了。
“把你们的破烂收好！一回来就堆得到处都是，idjits！”老猎人臭着脸从里屋出来，但上扬的语气明显表示他心情极好。
“Hey，Bobby。”Dean嬉皮笑脸地迎上去，给了Bobby一个大大的拥抱：“看见我回来感觉怎么样啊？”
“Well，终于又有人帮我修车了，Sam那孩子什么也不会，所以你放假还是挺好的。”Bobby放缓了脸色，拍拍Dean的后背：“很高兴你回来了，孩子。但现在你们要把行李收回自己的房间，然后下来吃晚饭。”
Dean选择性耳聋：“听见没有Sammy，Bobby让你把我的行李收回房间！”
Sam任劳任怨地把大箱子往楼上拖，他现在愿意做任何Dean让他做的事。
“慢着，不是现在。”Dean大呼小叫地拦住Sam：“很听你哥的话，这很好。”
他把大箱子平放在地上：“我带了好多东西回来，猫头鹰背不动的我都带回来了。”
“都？”
Dean神秘兮兮地将箱子打开（Sam相信Dean很喜欢这种戏剧化的揭晓方式），里面放下的东西让Sam和Bobby惊叹：一个大大的木盒躺在箱子的左上角，其余还有数个不同大小的匣子和绒布袋罗列在一起，满满当当全是魔法世界的物品。
“给，Bobby，这是你的。”Dean先把木盒拿出来，低着头急急地说：“里面全是魔药，有我自己做的，也有在对角巷买的，白鲜香精、缓和剂、活地狱汤剂……我一会儿都告诉你是什么。”Sam明白Dean想表达什么，他接过话头：“Bobby，爸爸不在，我们都很感谢你收留我们……”
“打住，别来这一套。”Bobby很不愿意承认竟然差点被两个小孩给弄哭，赶紧粗鲁地抢过木盒：“我先把这些收起来。”他急忙去储藏室，生怕两个小孩看见自己的眼圈泛红。
Dean呼出一口气，把箱子扣过来，眼看就要一股脑地直接往地上倒个底朝天，Sam马上拦住他：“等等，Dean，你这样会弄坏的。”
“没关系，我钻了个空子，他们只说不能在校外用魔法，又没说不能把施了魔法的物件带出来，所以我给它们全都来了加固咒和水火不侵咒。”
他奋力向下抖着箱子，各种东西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Sam目瞪口呆：“Wow……这可真是……多啊，你们巫师的箱子比我想象中能装。”
Dean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箱子内部：“应该是没什么遗漏的了……我让弗雷德和乔治的哥哥珀西帮我施了一个无痕伸展咒。还有，”他不满地说：“什么叫你们巫师？你很快也会去霍格沃茨的。”
Sam没有接话，他仍然对此心存疑虑。
“这就是我想给你看的。”Dean从纸袋里摸出一个小水晶球，外表和商店里卖的无异，透明背景背景，深蓝色底座，纯白雪花，但仔细一看，会发现不需要将球体倒转过来就能一直下雪，水晶球中间的一大一小两个雪人还在挤来挤去。
“你喜欢吗？”Dean有些不确定：“这不是什么很独特的东西，对角巷一抓一大把，但我一看见两个雪人就想到了我们。”
“我特别喜欢。”Sam回答得非常肯定。他把水晶球抱在怀里，噔噔噔跑上楼，下来的时候拿着一张贺卡，一脸视死如归，愚蠢的贺卡！这简直让他抬不起头。
“Dean，我只是给你做了一张贺卡，这太蠢了。”Sam忐忑道：“如果你不喜欢——”Dean还没摸到贺卡就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特别喜欢。”
Sam不好意思地说：“你甚至还没看。”他将贺卡展开，局促地往Dean手里塞，有些简陋，但用心十足，各类剪纸用胶水贴在上面，正中间用花体字母写着一行字：To Dean·Winchester，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Dean感觉嗓子有点堵塞：“我没想到你会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做手工。”
他弟弟别别扭扭着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送你。”因为我都买不起。
“谢谢你，Sammy，我真的很喜欢。”
“你哭了？”
“我没有！”
Sam笑了：Dean是真的喜欢。
Bobby再次回到客厅时，地上铺满了形形色色的小食品。巧克力蛙已经不是一种零食了，两个小孩趴在地上比谁的蛙跳得更远；岩皮饼上面留有两个牙印，显然Sam咬了一口差点把牙硌掉之后就扔在一边，Bobby看见还以为是哪捡来的两块扁平的石头；当然还有他深恶痛绝的比比多味豆散落一地。
“Dean·Winchester，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把耳屎味的豆子给我吃——”
“别这样Bobby，人生就是要尝试嘛。”Dean快活地扔了颗豆子过来：“试试这颗，我保证不是耳屎味的。”
Bobby下意识把豆子塞进嘴里，一股浓烈的恶臭差点熏得他翻了个跟头：“这是什么？”
“臭鸡蛋味的。”
*
作为圣诞节来说，Bobby家的晚餐有些简朴，烤鸡和烤土豆，另加一些烫西兰花，但每个人都很开心。Dean一口蔬菜也没吃，因为“我要把西兰花留给Sam，他吃不到蔬菜真的会死。”Sam偷偷琢磨着他以后要把蔬菜切碎拌在Dean的土豆泥里——对Dean而言无异于在饭菜里下毒，不为什么，就因为这样能膈应到Dean。
Bobby开了一瓶威士忌，他给两个孩子都准备了果汁，Dean趁他转身去厨房的空档连忙将一小杯威士忌偷偷倒进自己的杯子里，澄澈的酒液混进果汁里半点看不出来，Sam掐住哥哥的手腕：“Dean，你不能喝酒，你还没成年呢。”
“而你还没到10岁，管不了我。”Dean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古怪的味道辣得他呲牙咧嘴：“听我的，你以后千万不能把这两玩意儿混在一起。”
“Dean！”
Bobby从厨房里撤出，举杯：“Merry Christmas！”Sam悄悄瞪了Dean一眼，后者毫无悔改之意，也跟着一起举杯：“Merry Christmas！”随即一鼓作气灌下果汁威士忌，整张脸皱成一团。
饭后是Dean和Sam洗的碗，用Bobby的话来说：“养孩子就是为了这个。”Dean一直在唉声叹气：“要是能用魔法，这些一眨眼就能洗好了。”
Sam忍无可忍：“Dean，你要是再提一次‘魔法’，我发誓我会把你的魔杖塞进你的鼻孔里。”
“李剪了一捧霍格沃茨的槲寄生让我带回来——因为这是圣诞节。他说这也是魔法世界的特色。”Dean把槲寄生绕在头顶的灯上面，绿油油的叶子垂下来甚至有些挡住光线，Sam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株普通的绿色植物。
“Dean，我还是看不出来这些槲寄生有什么特别的。”
“别管它了，就让它待在那。”
“你这句话说得好像它有生命。”Sam感到一阵恶寒。
暖融融的灯光下，Bobby对着电视打瞌睡，手里还端着吃饭时的那半杯威士忌，酒水一晃一晃的险些洒出来，没去管身后挤在小沙发里嘀嘀咕咕的兄弟两人，温馨得像Dean和Sam从未有过的家一样。他们膝盖挨着膝盖，肩膀抵着肩膀，客厅有一种安详的静谧，电视声音有点嘈杂，Dean吃饭时喝下的那杯果汁威士忌让他脸上迟来地泛起红晕，鼻梁上的雀斑越发显眼，平添了几分可爱，嘴唇显得很柔软。Sam看着他哥，Dean像是要融化在这安宁的灯光里。
“我们在槲寄生底下，人们应该是要亲吻彼此的。”Sam忍不住蹦出这样一句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Dean怀疑地打量弟弟：“Okay，我现在有点困惑了，你是把我当成女孩，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是个女孩？难道你在学校里被人捉弄了？因为我记得传统的习俗是男女在槲寄生底下才需要接吻。”
Sam涨红了脸，他有点自暴自弃了：“反正我们已经在槲寄生底下了，而且我们是亲人，我是说，就算真的……也不会很奇怪。”
“你知道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吧？”
Sam在Dean的眼底探寻，他哥现在完全放松，眼神朦朦胧胧的，醉到不至于丧失理智，但也没有清醒到有足够的意识去思考。
“这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弟弟。”知道Dean有点醉意之后，Sam的心跳平和了一点，他不由分说地凑近了一点，轻轻在Dean的唇角印了一个浅淡的吻：“这只是亲人之间的一个吻。”
Dean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咧开一个傻得露出牙齿的笑，兴高采烈道：“对，这只是一个吻！”刚说完就捧起Sam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恰好亲在酒窝，让Sam的脸湿乎乎的，睫毛轻刷在Sam的眼角，弄得他痒痒的。
Bobby看来是终于要睡着了，手失去控制一歪，酒杯打翻在地，三个人都吓得一激灵，他抹了把脸：“好了，小鬼们，该上床睡觉了。”说完摇摇晃晃回房间了。
“是啊Sammy，该上床睡觉了。”Dean鹦鹉学舌般指示Sam，脸上还是那副傻得让人生气的笑，自己也先一步上楼了。
只留下一个活像冒烟的番茄的Sam在客厅，他的脸通红，抬头一看，槲寄生蜷缩在一起，看来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只要有人在下面亲吻，就会害羞得缩成一团。
等到他上楼时，先前信誓旦旦要“睡觉”的Dean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口中小声哼着一支歌，Sam痛苦地回忆起Dean喜欢旁若无人般唱歌的坏习惯。
“对了，Sammy，我给你看一样东西。”Dean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兴冲冲地翻出一件毛衣：“你看这个，是弗雷德和乔治的妈妈给我的。”
“你室友的妈妈送了你一件手织毛衣？”
“她应该是个很和善的女人……你看！”Dean把毛衣套上：“有点大……不过不碍事，开学把它变小就行了。”
“是你眼睛的颜色。”Sam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Sam凝视着Dean水润的眼睛，突然想把刚刚在槲寄生底下的未竟之吻给补完。
Dean有点慌乱地把毛衣脱下来重新塞进柜子里，又是一阵翻箱倒柜，随即掏出一个小布袋：“这是你的份。”
“我的份？韦斯莱夫人也给我准备了礼物？”
“不，不是她，是我。”Dean背对着Sam，貌似还在胡乱地找什么东西，但耳根通红。
Sam不敢相信：“Dean？你？”——他迫不及待地把小布袋打开——“你亲手给我织了一双手套？”
“别这样大惊小怪，好吗？我就只是……施了几个魔法，偶尔动动手，也算不上亲手，准确说来是我的魔杖亲手……”Dean不自然地回答：“我对这些家务魔法不太熟练，有点丑，但你不许说不喜欢——”
几乎是立刻，Sam扑到Dean的背上，脸颊蹭着哥哥的颈侧，柔软的发丝擦过Dean的下颚线：“谢谢你，Dean，我觉得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他知道他哥为什么要这样做：Dean因为Sam没有手织毛衣而自责。意识到这一点让Sam心里酸酸的。
Dean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温柔地拢了拢Sam的头发，这有点不像他。
“睡吧。”
＊
“Dean，我没在霍格沃茨念书，但我很肯定这里应该是角度（angle）而不是脚踝（ankle）。”
Dean敷衍道：“Sammy，你简直太会做作业了。”
“这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是一句夸奖，Dean。”
两人坐在桌子旁边，Dean写着作业，Sam——说来有点奇怪，但他在陪着Dean写作业，偶尔还能帮上点小忙。
“嘿，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你这么爱写论文，不如——”
Sam立刻打断：“你休想！我已经在帮你抄罚写的句子了！”
当他知道Dean竟然带了作业和课本回来时已经够吃惊的了，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Dean竟然在放假之前还能被老师罚写句子，甚至写不完还得带回家写：我是Dean·Winchester，我不该在上课时把羽毛笔变成真羽毛。
“说真的，Dean，这是该你自己写的东西吧？”Sam埋头苦干，奋笔疾书。
Dean用笔头挠了挠额角，愁眉苦脸地说：“Sam，你不懂，麦格教授真的很可怕，我一个人根本写不完。”仿佛回忆起麦格教授都能让他挺直腰板，Dean捏紧圆珠笔，加倍认真。
Sam想起那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也不禁坐得端端正正。
平安夜之后的日子快得让Sam难过，他尽力不去想Dean还能再待多久，但当他哥开始偷偷摸摸把衣物整理进箱子里的时候，他就知道Dean要回校了，Dean来时大包小包，走时只有衣物。
直到返校前一天，Dean才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在霍格沃茨照的，我不是说这代表着什么，但你如果想我了，可以拿出来看看。”他自豪地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说实在的，我真的长得还不错，是吧？”
照片上的Dean意气风发，精致的眉眼已渐渐长成，嬉笑怒骂极为生动，不停往镜头扔雪。
“是啊，我会给它装裱好，放在床头，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捧着大哭一场。”
“Ewww，去你的吧。”
两人都决口不提平安夜槲寄生下的吻，Sam知道Dean不提多半是因为这显得太黏黏糊糊，“没有男子气概”，让他不好意思。但Sam自己为什么不提？他想不通答案，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晚上他会突然想吻一下Dean。
“Sammy，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马上就是复活节了，顶多两个月，你又会看见我的脸了。”
Sam相信了，他数着日历一天一天过活，但Dean食言了，复活节他没有回家，只是让猫头鹰捎了一封信和两个精美而小巧的巧克力蛋回来。
（信的内容相当简短，但有着浓浓的歉疚语气）
Sammy：
复活节我不能回来了。别哭鼻子。
学校的课业太重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就算是我也会想要好好做作业的，我答应你，一放暑假我就赶回来，别生我的气，好吗？看来我给你的照片真的派上用场了。
PS.巧克力蛋是给你和Bobby的，里面是滋滋蜜蜂糖，老天你只要吃一次就会爱上它。
Dean
Dean目送两只猫头鹰飞走后才离开猫头鹰棚屋，一只给Sam送信，一只给对角巷的药材商送去八眼巨蛛的毒液。他一路上都面色如常，直到回到寝室终于脱力般倒在床上，双胞胎和李前一天就回家了，这倒方便了他做事。
他颤抖着掀开卫衣，腹部袒露着一道伤口，还在缓慢流着鲜红的血液，深色长袍挡在外面掩盖了血迹，这很好，他以后再也不会说长袍碍事了。
该死的，禁林还没有被他和韦斯莱兄弟摸透，要避开高大的狩猎场看守的耳目本就不易，接近八眼巨蛛这种事Dean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他还没有蠢到去和一个明知打不过的生物贸然来个照面，但那只巨蜘蛛眼看着就快死了，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品脱巨蜘蛛毒液就是100加隆，就是14根魔杖，就是他和Sam两三年的二手课本费用。
结果那巨蜘蛛还没有完全死透，Dean用玻璃瓶接毒液时被狠狠咬了一口，幸好它没有力气注入毒液，很快就松劲了，伤口还不算太深，他强忍着疼痛拖着身体从禁林走回猫头鹰棚屋——毒液必须尽快送出去，要是因为手脚太慢而蒸发了，Dean对天发誓还不如再找只巨蜘蛛咬上一口。他草草写了一封信给Sam，愧疚感几乎将他淹没，Dean本想今天就回家，抱着“最后去看一趟有没有好东西”的心理去禁林转了一圈，现在倒好，要是这样回去Bobby和Sam都会活吞了他。
Dean吃力地洒上白鲜香精，伤口立刻开始愈合，然后将独角兽尾毛缠在腹部。独角兽幼崽尾毛治愈伤口的能力也许不如成年独角兽有效，但聊胜于无，幼崽还能让他梳尾巴，成年独角兽则是一看见他就跑得远远的。
他昏昏沉沉躺下，伤口很疼，但Dean一点也不后悔，在Sammy来霍格沃茨之前，他必须得攒一笔钱。
*
第二年的圣诞节来得很慢，Sam学着不去掰指头数Dean还能留下多久，和Dean分离让他心事重重——Dean到底为什么如此笃定他能去霍格沃茨？如果今年生日没有猫头鹰来信，那么他和Dean将来走上不同道路的事实就会板上钉钉。
Sam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第二天起床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睑下方，Dean知道Sam失眠，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弟弟有点不对劲，但他找不到原因，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直说“小书呆子你到底在想什么”都没用，Sam的嘴严得像一个“坏死的拉链”。
平安夜和上一年一样温暖，他们以前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大多数情况下John都在外猎魔，留下两个小孩在漏水的汽车旅馆里，Dean生涩地弄点麦片、黏糊通心粉或其他速食，上面盖一层薄薄的芝士和香肠，再加点膨化食品，这就是他们的“圣诞晚宴”。
但现在Sam已经喜欢上想象Dean收到礼物时脸上表情的感觉了，等到Bobby招呼他们上床，Dean不住口地痛骂考试有多难，他才把藏在枕头底下的礼物拿出来。
“Dean，这是一条项链——我想说是护身符，用Bobby给我的零花钱买的，如果我去不了霍格沃茨，至少我希望它可以保护你。”黑色编绳，人头吊坠，Sam没有等Dean接过，直接把它挂在Dean脖子上。
“Sammy，谢谢你，我很喜欢，我保证我会一直戴着它。”Dean珍惜地抚摸着挂坠：“但是是谁说的你去不了霍格沃茨？”
“没有谁。”
“听着，Sammy，事情没完全确定之前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现在……”Dean犹豫了一下：“我在入学第一年就找过校长了，我和你提起过的那个白胡子老头，他说只要你愿意就能去霍格沃茨，校长是最大一级，是吧？既然他说你能进，那你就一定能进。”
“Dean，如果我真的不会魔法……”
Dean坚定地打断他弟弟：“没有‘不会魔法’，我早就想好了，如果那个老头骗了我，如果霍格沃茨没有寄信来，我才不会管‘小巫师需要接受教育’那一套，我要直接从对角巷跑回来，他们管不住我，你知道的。”
“你不能这样！你喜欢霍格沃茨的，我知道！”
“Sammy，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去霍格沃茨吗？是因为你说你会去我才去的，我的初衷就是为了不让你孤单，你以为我会让你独自一个人去什么魔法世界吗？现在你却让我为了自己不管你？见鬼的这永远也不可能！”Dean越说越生气，语气激烈，声音里怒气冲冲，Sam慌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Dean努力挣扎：“我不是喜欢霍格沃茨，我是喜欢你会去的霍格沃茨，你明白这个区别吗？如果你不懂，明年我也没必要再去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睡不着觉？”
Sam小声回答：“不是这样的，Dean。”
Dean的眼眶湿润了，他背过身去把被子蒙在头上，咬牙切齿道：“不说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