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s

Work Header

Rating:
Archive Warnings: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7-04
Updated:
2025-12-15
Words:
630,620
Chapters:
135/?
Comments:
22
Kudos:
17
Bookmarks:
4
Hits:
677

【all丕】惊变

Chapter Text

天意的命运齿轮来到了关键,今夜,又是一无月之夜。

入夜后的西城门,本该是戒备森严之地。没有了月光,城楼上巡逻的火把光芒却显得异常稀疏,突然间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焚烧过后的纸灰焦糊味,天上开始飘灰。

“奶奶的,哪个混账半夜在上风口烧纸?!”

起初,是守门的伍长老王觉得脚底有些异样那满天飞灰让人烦躁,他跺了跺脚,以为是踩到了湿泥。借着城头昏暗的火光低头看去,布满纸灰的青石砖的缝隙里,不知何时渗出了一丝丝污紫色的、半凝固的泥浆。

“怪了,这地砖不是昨天才扫过?”老王嘟囔了一句,弯腰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污紫泥浆如同活物般,猛地从砖缝中弹射而起,精准弹到了他脸上。一股钻心的冰冷瞬间刺入骨髓,老王浑身剧震,想惊呼,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淤泥死死堵住。他想拔刀示警,手臂却僵硬得不听使唤。视野开始褪色、扭曲,同伴们的身影在他眼中如同在水中溶解的墨迹般模糊、变形。

旁边的年轻士兵小陈发现了老王的异样:“王伯?你怎么了?”他上前一步,想扶住老王颤抖的身体。就在他靠近的刹那,老王猛地抬起头,早已非人。

“王伯?!”小陈的惊呼戛然而止,没过多久,他也加入了尸鬼的队伍。

这仅仅只是开始。整个西城门区域,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潭,一圈圈污浊的死亡波纹无声地荡漾开来。

城楼上的士兵发现了城下的异常,有人吹响了示警的号角。但号角声无法穿透白灰飘飞的诡域,襄阳城依旧静谧安详。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上每个人的心脏。他们看到下方巡逻的同袍,一个个僵硬地转过身,抬起头,脸上带着凝固的、毫无生气的污紫纹路,瞳孔漆黑如墨,正无声地、缓慢地、却又带着致命的执着,沿着阶梯向上爬来。

“尸变!是尸变!!”

“尸鬼进城了!!”

但为时已晚。大多数人根本无法从厉鬼手中活下来。更别提袭击西城门的,是抬棺鬼的源头……周仓满意的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尸奴们彻底占据城门。

灰白色纸灰如同寒冬的细雪,却带着刺骨的阴寒和焚烧的气味。纸灰所及之处,再无活口。

周仓无需动作,只需要一个念头,被同化的鬼奴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他们熄灭了西城的火把,慢慢行至阴暗处,封死了城门,静候猎物上钩。

 

做完了准备工作,源头鬼的诡域开始移动了。

今夜,注定无人生还。

子时的襄阳城西区,本应陷入沉睡。稀薄的月光吝啬地洒在青石板路上,勾勒出屋舍连绵的模糊轮廓。几声零星的犬吠在深巷中回荡,更添几分寂寥。

白灰沿街飘飞,它们经过的地方,空气仿佛被冻结。原本还能听到的犬吠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动物极度恐惧、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随即彻底消失。

路边一户人家的窗户打开了,他本就有肺病,因为刺鼻的味道惊醒,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探出半张脸,嘟囔着:“大半夜的,搞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一片轻飘飘的、灰白色的纸灰,如同被无形的气流牵引,精准地弥漫的雾气中飘来,沾上了他探出的鼻尖。

男人只觉得鼻尖一凉,下意识地吸了口气,那纸灰瞬间被他吸入鼻腔。

随后,再白灰弥漫的深处,被感染同化的鬼奴朝着他奔来,如同确定了目标。

“啊啊啊!”男人吓坏了,惨叫着关了窗户躲在家中,一分钟内,家门被破,全家六口人死于非命。

而这片纸灰诡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惨状,再无月的黑夜中,快速沿着外城扫荡……

丑时二刻。

林三蜷缩在一堆散发着浓烈骚臭的、半干半湿的马粪草料之中,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市吏小卒,平日里负责清点城门进出的小商贩货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月底的饷银够不够打壶浊酒。今夜他不过是起夜如厕,却一头撞进了真正的地狱!

混乱来得毫无征兆。

起初是远处传来几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哭喊、兵刃碰撞的脆响,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的、如同野兽啃噬骨肉的“咔嚓”声,这声音迅速由远及近,如同瘟疫般在城中蔓延。

林三提着裤子,惊恐地扒着院墙的缝隙向外望去。借着远处零星燃起的火光,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那些本应传闻在城外的尸体……活了!

它们扭曲着奔跑,撕咬,它们扑倒惊恐奔逃的活人,用乌黑溃烂的手爪撕开皮肉,用残缺的牙齿啃噬,鲜血在青石板路上肆意流淌,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尸体特有的腐臭,瞬间盖过了夜风带来的任何气息。

尸…尸变!城外那些东西…进城了!!林三的脑子嗡的一声,险些魂飞魄散。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就跑,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出城去。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也制造了最大的阻碍。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熟悉的街巷里乱窜,躲避着那些追逐活人气息的恐怖身影。好几次,腐烂的爪子几乎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的腥风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看到平日里熟悉的街坊邻居被扑倒、被撕碎,凄厉的惨叫如同尖锥刺入他的耳膜。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像要炸开,双腿如同灌铅。绝望中,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马厩!那里有马,只要抢到一匹马,就能冲出去了!

生的希望瞬间点燃了他最后的气力,然而,当他连滚爬爬、带着一身擦伤和泥污撞开虚掩的马厩木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将他刚燃起的希望彻底浇灭,化为更深的绝望。

马厩内一片狼藉。拴马的木桩断裂,草料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和马匹临死前的悲鸣混合着粪便的骚臭,几乎令人窒息。几匹马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而更让林三心脏骤停的是——马厩的另一端出口,正被几个摇摇晃晃、满嘴血污的尸鬼堵得严严实实,正试图钻进来!

退路已断,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林三。他连滚带爬地缩到最角落一堆堆积得较高的、散发着恶臭的马粪草料后面,拼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用肮脏的草料盖住头脸身体,只留下一双因极度恐惧而圆睁的眼睛,透过草料的缝隙,死死盯着门口那几道恐怖的身影。

他大气不敢喘,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他自己耳膜发痛。身上沾满了粘腻冰冷的马粪和骚臭的尿液混合物,这令人作呕的气味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保护色”——似乎能稍微掩盖住他身上属于活人的、那点微弱的气息。

外面的杀戮声、咀嚼声、惨叫声不断传来,越来越近。马厩门口那几个徘徊的尸影,喉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嗬嗬”声。

林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抵抗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尖叫。然而,他的恐惧如同最明亮的火光,那些尸变体完全没有被伪装欺骗,朝着林三冲来。

这样的一幕,在城内上演了无数次,重复了无数次,直到血流成河。

 

关羽由着亲兵护送,一路从府邸杀出,艰难地撕裂着尸群的包围。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刀光过处,腐肉横飞,断肢四溅,须发戟张,丹凤眼怒睁如铜铃,一身绿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身边的亲兵,个个带伤,在尸潮的冲击下苦苦支撑,不断有人倒下,被拖入黑暗吞噬。

关羽比任何人都困惑为什么尸鬼会突然出现在城里,关平不是已经被杀了么?隐藏的尸鬼被揪出来了,为什么会……?!

 

“将军!末将前来护驾!”周仓骑马而来,挥剑砍倒一只鬼物,擦了擦脸上的血。

“来得正好,随我冲出去!荆州有变,速速去成都告知主公!”

“是!末将这一路赶来,发现尸群似乎集中在东城,如果要走,只能走西城门!”

关羽没有多疑,策马带头杀去:“好!随我来!杀——!” 一声虎吼,刀锋所指,残肢断臂飞舞,率领着仅存的十余名伤痕累累的亲兵,朝着西城门方向奋力冲杀。

没有月亮的夜晚,浓重的血腥和尸臭甚至比纸灰的味道更加浓郁。城中原本用作照明的零星火把早已被混乱踩灭或引燃了房屋,反而让大部分区域陷入更深的黑暗。火光在远处跳跃,映照出幢幢鬼影,却照不清脚下的路和近在咫尺的危险。他们如同在墨汁中挣扎前行,每一步都踏在血泊和残骸之上。

终于,西城门那巨大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城门洞开,卫兵看似弃城逃生,周围几乎什么都没有,似乎真的如周仓所言,生的希望,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在众人心中燃起!

“快,我们冲出城去!” 人在紧张时都是下意识盲从的,周仓大吼一声,率先冲向城门洞,似乎要替关羽扫清最后一点障碍。其余人紧随其后,青龙偃月刀拖在身后,准备借着冲势一举杀出重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城门洞的瞬间,一道绊马绳突然绷紧。

马匹栽倒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凄厉哀嚎,如同无形的巨锤,猛地轰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城门洞两侧的阴影中,以及城门外那看似稀疏的黑暗中,无数身影缓缓包围过来。他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数量之多,远超城内任何一处!

尸群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一股脑地朝着关羽和他残存的亲兵汹涌扑来,瞬间便将他们淹没!

“中计了!!” 关羽心头巨震,目眦欲裂!

他猛地挥刀,将扑到眼前的几只尸鬼劈成两半,但更多的尸鬼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瞬间填补了空缺,他身边的亲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瞬间撕碎,拖入尸群中蚕食。

巨大的冲击力让关羽身形一晃,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刚才还在前方开路的周仓,刚想怒吼质问或是提醒时,他的目光,凝固了。

只见就在他侧前方几步之遥的周仓,并没有被尸群淹没。那些疯狂的尸鬼,竟像是刻意避开了他一般。周仓站在那里,背对着关羽,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尸潮。

然后,在关羽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周仓的头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慢慢地、慢慢地,向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那张曾经忠勇赤诚、沾满血污的脸庞,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灰色;嘴角以一个完全超越人类极限的弧度,向两侧耳根裂开,形成了一个无声、巨大的诡异笑容;他的双眼不再充满战意,而是彻底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流淌着粘稠黑色泪水的空洞,那黑泪如同活物,蜿蜒而下,滴落在他同样死灰色的铠甲上。

这张脸自己见过,就在几个月前……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冻结了他的反抗动作,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原来他才是那个一直潜伏在身边,将他们引入这致命陷阱的……真正的鬼!

而他却错信了一只鬼,冤死了自己的义子,将襄阳,将荆州拱手让给了一只鬼!!

再生命最后关头,关羽不禁思考,在这样聪慧诡谲的厉鬼面前,人类……还有希望么?

 

千里之外,五丈原。

寒风如刀,刮过焦黑的旷野,卷起腐土与灰烬。赵云勒马立于一处新清理出的隘口,银枪斜指地面,枪缨风中乱舞。脚下是昨日激战的残迹,破碎的甲片,凝固的污渍,以及一堆堆被火油焚烧后仍在冒着缕缕青烟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与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报——!” 一骑斥候自烟尘中疾驰而来,马蹄踏碎枯骨,声音嘶哑,“前方五里尸群密度骤增,似有‘首脑’盘踞于废弃烽燧!”

张辽策马从另一侧驰来,玄甲染血:“五公里?那定是就是老鸦谷了。”

“知道了,大约有多少人?”

“属下不敢靠近,远远看去,谷口敌人应该只有一万左右。”

“才一万么……”赵云自言自语道。比起自己听闻的雍州军全灭的数量,不应该只有这么点才对。“小心伏击,我们不能布了雍州军的后尘,你去守着,若有动静,再探再报。”

“是。”

尸群之所以可以清理,也只是因为他们无人操控罢了,若是他们能够无畏冲锋,无人可挡。斥候走后,张辽也觉新奇。

“只一万?真是奇怪,那谷道虽险,却非必经死地。雍州军人马数万,纵遇伏击,怎会连个报信的都逃不出来?” 张辽第一次听闻这个情报时,也是震惊得难以附加。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去看看便知。老鸦谷距此不过半日快马路程,可它地处五丈原侧翼,此患不除,如芒在背....若其真有‘首脑’操控,且狡诈至此,必是我联军心腹大患,必须探明。” 赵云说道,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张辽点头,既然赵云也有这种觉悟,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弄多了:“辽亦有此意,然敌暗我明,其手段歹毒,雍州军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此番探查,非同小可,需谋定而后动,务必万分谨慎。我建议,先整军扎营,将此道封锁,再谴斥候探明深处,再做打算。”

赵云点头,分别策马归队,带着部队前往开阔地扎营。

攻击尸群和攻击活人不同,那些东西在开阔地反而更好发现,更好反应,他们从没展示过远程能力,不会火攻不会骑射,就没有必要在密林扎营躲避视线。

晚上,赵云正擦枪磨尖,又把曹丕送的匕首拿出观摩抚弄,心里盘算着日子,如果算上自己从成都出来寻良药到现在,已经都漂泊在外四个多月了。

等路通了,回了成都,要把古琴拿上,再听她给我弹奏一曲。

这人呐,总得有点盼头,才有前进动力。

张辽这边则在记录日志,这是他的习惯,若不幸殒命,也好警示接下来的行动,老鸦谷情况特殊,此去危险重重,他写完笔记,将其交于亲兵嘱托:若我陨落,将其交于丞相,此次行动,你不必参加。